“嘉应!”

她连忙站起阿里,陆清文站到她跟前,脸色阴沉,可是一会儿就叹了一口气,自己解气了。

“你傻不傻,这地方时你能来的,你还要不要命了?”

陆嘉应摇头:“别担心,我很好。倒是你们,一个个都没好消息,才最可怕。”

两人一时无言,都想起就在隔壁的陆伯谨。

作者有话要说:刷呀刷呀,总算刷上来了~

两两相见

七月早晨的空气已经稍稍带着些炎热,想起此时一人在隔壁忍受病痛的陆伯谨,陆嘉应心里涌过一丝难受,脸色稍稍白了一分。

陆清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又想起就在不远处的灾民,陆清文匆匆喝了厨房新送来的一碗粥,刚来的人便要告辞了。

陆嘉应想了一下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胡闹!”陆清文立刻不同意,使了个眼色给彩云:“看好夫人!”

而陆嘉应跑到陆伯谨的回廊前想着远处候着,也能心安一点。可是却遇上了州治官,碍着生人的面,陆嘉应也不好像对着陆清文一样固执己见。只好悻悻地被赶了回来。

彩云总是让她去休息,老是说:“夫人,您累了吧?脸色有点白,奴婢扶您进去吧。”

她不知道,即便陆嘉应真的睡在了床上,即便是闭上了双眼,也不能成眠。她心里埋藏着太多的心事,每每闭上眼睛,总会有虚影在她眼前晃,搅得她心烦意乱却又无可奈何。

彩云以为她真的睡了,悄悄地关上了门,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陆嘉应还是睁开了眼。这个时候已经快到正午,她住的房间本来就偏僻,这会儿更是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七月里艳阳照得人发酥,陆嘉应感到一阵恍惚,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前,总感到一阵失落。

她推开门,没见着彩云。想了想,拿了件衣服裹住自己,又给自己披了个头罩,然后便扶着小腹慢慢地往外走。门外的侍卫见她这幅模样还没将她认出来,当她是府里的小丫鬟,也就放她走了。

衙门外的肃州城依旧是那副模样,死寂的。这患了瘟疫的人都是昏昏欲睡,身子却在发烂,人却一点意识都没有,至今为止有人挺了过来,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命丧黄泉。瘟疫的威胁再加之粮食的短缺,人们要么是病死要么就是饿死。

陆嘉应走到了城墙那块,侧躺着的还是那些饥肠辘辘的人,有人已经没了气息,活着的人就无声地将他们拖走,草草地埋葬。整个过程看来敷衍却是肃穆。陆嘉应见着,心里就像是有无数个小虫在一点一点地咬着,绵长的酸涩与疼痛。这些都是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她忽然眼睛一扫,两个瘦弱的年轻人手里托着的人那个女人,不就是她刚刚来肃州的时候遇到的小男孩的娘亲么?!她下意识地就去找那个有着一双乌黑大眼的小男孩,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什么,立马跑到一堆堆人那里,一个一个依着察看。那些人饿得早就没有力气了,也就任凭她在那里找。有些人不甘心地还

偶尔对着她喊:“夫人,夫人,行行好,赏点吃的吧。”

陆嘉应吐出一口气,一直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小男孩。或许他已经死在了他娘亲之前,也或许他已经得了瘟疫被送到粥蓬那边去了。

想到这里,陆嘉应连忙调转方向,可是没想到就在她走到街道那边的时候。她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小孩子。

他一个瑟瑟缩缩地靠在那里,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眼睛里却有一股清凉的液体一滴一滴砸到面前的地上。

他在无声地哭,陆嘉应连忙想上前。却不曾想,一旁的小道里,传来一阵“骨碌骨碌”的轴承声,就在她上前的前一秒,她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来到了小孩子的面前。

因为角度的关系,陆嘉应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靠在轮椅背上颀长消瘦的背脊。她一时站在那里,竟然不敢动弹。

那男人伸出一双手,陆嘉应一眼望过去,修长的手在阳光下似乎白得几近通明,只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而那双手立马就抹去了小男孩脸上的泪水,又狠狠地捏了捏他的鼻子。

小男孩凶狠地打开他的手,陆嘉应听到一声低沉的笑声,那男人倾□子凑到那小男孩的跟前,靠在他嘴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直起了身,滑动轮椅准备走。

而令陆嘉应惊奇的是,前一秒还凶狠的小男孩,这一秒竟然也乖乖地站起身跟他走了。

陆嘉应心下一动,立马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最后来到的不过是个小院子,男人因为动静大,一回来就有一个小厮迎来,恭恭敬敬地答应着:“公子,您回来了?有何吩咐?”

“给这小孩一碗粥,带他去厨房。”

小厮似乎有点不赞同,奈何还是认命。

很快,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陆嘉应站在阴处,背着光,胎动突至,而她扶着自己的小腹,手渐渐地、渐渐地开始发抖。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整个身子开始渐渐发虚,嘴里那个名字不断地回旋,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她看向自己的双手,是她亲手杀死的,是她亲手埋葬的,可是为什么在今天,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会有这样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

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终于流下来,身子也渐渐滑下去。她倒在了地上,阳光扫到了她的脸庞。

周熙烨听到了动静,转过轮椅,见到一个倒在地上的身怀六甲的女人,先是愣了愣。片刻过后,他滑动轮椅,慢慢而来。

陆嘉应此时将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看他向自己过来,她眼里的泪汹涌不停,不由得

闭上了双眼。

而周熙烨却被着双眼看得心里一惊,只恨自己不能双脚着地,眼睁睁看着她闭上了双眼。

他不知道为何,心里剧痛袭来。阳光将她的身子照得缩成小小的一圈,周熙烨顿时从轮椅上扑了下来。

他太急了,甫一落地,就倒在了陆嘉应的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一周写两万字好虐啊…

今晚应该还有两更…

死而复生

陆嘉应听到响声,睁开了早已泪眼模糊的双眼。周熙烨倒在地上,眼神里有点焦急,他仿佛没有变,眉眼还是那样,可又仿佛变了,什么都不像他了。

可是他真的是周熙烨么?真的是么?那她当日在城墙上戳了两刀倒在她的怀里,她亲手埋在陆家旧址梨花树下的男人又是谁?

“你别过来!”她突然有些惶恐地大喊,硬生生地推开周熙烨伸过来的双手。

周熙烨有丝愣神,她的手冰凉一片,狠狠地甩开自己的感觉却似曾相识。

“夫人?”他僵硬地牵了牵嘴角,收回来自己的手,无可奈何地一笑。

陆嘉应却因为这个称呼突然望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清明,有的只是对于陌生人的关心。不是他呀,不是他。周熙烨已经死了,死在自己手上了。如今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与他相像罢了。可是这么想,她的心底却传来一阵漫长而又细微的疼。

她脸色惨白下来,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周熙烨微微一笑。周熙烨此时也正吃力地要爬起来,他转过身去够身后的轮椅,奈何他的手刚刚碰到轮椅,竟然是被他往反方向推走了。

他顶着一张与周熙烨一模一样的脸,曾经的周熙烨是什么样子的?她年少时迷恋的温文尔雅,她重生后憎恨的残忍冷漠。可是呢,这是她爱过恨过的男人,曾今的帝王,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帝王。如今躺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这让陆嘉应连看一眼都受不了。

周熙烨看陆嘉应撇过头去,神色晦暗,心里头默默苦笑。连一个陌生人都要可怜他。他咬了咬牙,试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砰”的一声,就当他直起了身子的时候,他的脚一颤,毫无疑问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振聋发聩,陆嘉应立马就蹲下来抱住了他,她眼里一滴晶莹的泪珠“啪”的一下就滴到了周熙烨的脸上。

“谢谢。”在陆嘉应将他扶到轮椅上之后,周熙烨朝她点了点头。“夫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连声音都一模一样,陆嘉应有点发怔,良久才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我是跟那个孩子进来的。我认识他。”

他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与年少时光里的周熙烨简直一模一样。陆嘉应又忍不住,像是魔怔了继续问道:“你是谁?”

“在下姓周,别人都叫我阿

烨。”

阿烨…阿烨…陆嘉应当即后退几步,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而他叫阿烨。这是巧合还是讽刺?

陆嘉应的脸色更白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她扶着自己的小腹仿佛他是洪水猛兽,只知道往后退往后退。周熙烨心里那股磨人的痛又传来了,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一刀一刀挖他的心。

“夫人!夫人!”他转动轮椅,立马迎了上去。

而陆嘉应立刻后退,离他总有一点距离,永远走不到一块。陆嘉应已经走到了树荫下,周熙烨见到斑驳的光打在她脸上,而她苍白的脸颊俱是痛苦的神色。

他停住了,他不再上前了。他觉得自己无理而又粗俗,简直就像是强抢民女一样,只知道追着人家跑。

于是他转了身,缓缓道:“夫人,那孩子只是来吃东西而已,很快就会离开。现在城里瘟疫肆虐,你这样的身子还是回去吧。你放心,我不过来了,我让家里小厮送你走。”说罢,他真的转动轮椅,往前走去。

陆嘉应看着他的背影,那么像、那么像。她再一次捂住了自己的嘴,靠在了大树上,仿佛已经是累极。

不多会儿,果真有小厮出来,连带着那小男孩也出来了。

“夫人,我家公子让奴才送您回去。您小心。”

小厮搭过手来,陆嘉应恍恍惚惚的,却死死牵住了小男孩的手。直到那孩子喊疼,她才知道松开。

送到了衙门口,陆嘉应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家公子是肃州人么?”

“不是。”小厮摇了摇头:“今年才刚搬过来的。”

“你家公子他…”陆嘉应顿了顿:“他的伤?”

小厮无奈地摇摇头:“自奴才见到我家公子的时候,公子就这样了。每日要喝许多药,都是大师亲自配的。”

“大师?”

“嗯,就是个和尚,不过闹瘟疫和灾荒之后,大家都叫他大师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在小厮和小男孩的惊呼声中,陆嘉应顺着门慢慢地滑了下来。她靠在门边,唇色全无,只剩下一双红肿的眼还有点颜色。她苦笑一声,嘴里呐呐:“大师啊大师。”

小厮急了起来,门后的侍卫听到了声音,终于打开了门。而他一见此情形,连忙去

喊人。

陆嘉应见到凑上来的人,她挥了挥手,一个人靠在门上,连脸上遮着的头巾都耷拉在一旁,看在旁人眼里更是急切。

彩云从里面奔出来,走到陆嘉应跟前,还没说上什么话,就已经先哭了起来。这七月的太阳太毒了,不然她家夫人脸上为何都是汗?可是她摸上去,陆嘉应的手却又是冰凉冰凉的。

“夫人,夫人,您小心,来,靠着奴婢,咱们去里面歇着。”

陆嘉应恍恍惚惚地被她扶着走,可是一会儿还没到她们的厢房,陆嘉应却突然一下子狠狠地抓了抓彩云的手。她语气坚决带着点凄厉说道:“不要!我不要回去!你带我去粥蓬!去粥蓬!”

彩云被这一掐,心里是“咚咚咚”地跳,连一点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竟然真的就带她往回走。

那小厮见陆嘉应去而又返,想到前两天周熙烨的那副样子,心里一抖,立马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陆嘉应脸色依旧惨白,手心是刺骨的凉意。她的身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去,可是她还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粥蓬。

这会儿正好是晌午,刚好是粥蓬最忙碌的时候,陆清文亲自看在大锅面前替灾民施粥。他眼睛一瞥,似乎是看到了陆嘉应的身影。可是又一想,这会儿她应该在衙门里,怎么可能出来,便没有去管她。

陆嘉应避开了人群,从侧面进入了粥蓬。蓬里面有点暗,戒空此时正在往一个病患身上取血。他背着光,只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他:“大师!”

他下意识地去看前方,挡了挡眼,终于看到了陆嘉应,也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自家的小厮。他心里顿时有了计较,思忖了一下。朝着她点了点头,又叫她:“陆小姐,不知找老衲有何事?”

陆嘉应走进来,走得很慢,脚上仿佛灌了沉重的铅。她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只余下一双乌眸亮得惊人,可是走近了,又看见她藏在重重面具之下汹涌而来的情绪。

终于走到他跟前,陆嘉应却一下子抓住了戒空的胸襟,她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差点儿倒在他身上。她仰起头来,声音有点儿微弱:“大师,大师,你说、你说,他到底有没有死?”接着她又仿佛不相信一样,低声喃喃:“我明明亲手把他埋了…明明…”

她的眼睛里都是细碎的泪光,一闪一闪,殷殷切切地只等他的回

答。

戒空将她扶正,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陆小姐何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今日前来问我,当真只是要一个答案?”

他还活着,周熙烨还活着。陆嘉应的身子又开始摇摇晃晃,她摇头道:“不,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戒空叹了一口气:“好,既然你想知道。当日陆小姐将皇上埋下之后,老衲又将他挖了出来。陆小姐当日刺下两刀虽然厉害,但是还有一线希望。老衲喂了他一颗还魂丹,一日之后他从鬼门关逃了出来。但是皇上当时已经内脏受损,毒血攻心,双脚也失去知觉,养了将近半年才稍有起色。你应该见过他了。”

“陆小姐,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

她想起那个推着轮椅离开的背影,陆嘉应感觉自己有几百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但却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知道那个人真的还活着,而她问自己她到底要不要他去死?

她曾经无数次地在他面前,想让他去死。可是现在呢?她兀自苦笑,她不敢保证了。

他叫自己夫人,眼神是看一个陌生人的。原来他这一次真的是将自己忘了,连一点点都没留下。就像是斩断最后一丝纠葛一样,要不是她这次固执地来肃州,那么或许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见面。

陆嘉应扶住自己的小腹,在得到答案之后,朝着担心的彩云缓缓道:“扶我回去吧。”

两个皇帝

这夜很快来临,陆清文依旧没有回来。陆嘉应躺在床上,窗外是月朗星稀,月白点点入得室来。陆嘉应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小腹,神色淡淡地,屋内烛火还没有熄灭,闪烁着昏黄的光。她盯着那跳动的火苗,泣泪的蜡烛,嘴里悄悄地叹:“你真乖,以后一定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腹中胎儿似乎听到她的夸奖,悄悄地动了动,陆嘉应的手正好贴在他动的地方,神奇的触感。柔柔的、小小的、崭新的。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一直睁着眼,没有睡下去。

到了后半夜,烛火早已燃尽,室内只剩下一片清幽的月光。她的满头发丝铺在床头,一双眼眸盈盈如水。她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毁了他的一切,他忘记了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只是,她现在睡不着而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十分平静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陆嘉应被这急促的声音弄得心里一跳,还没说话就听见彩云的急切的声音:“夫人!夫人!你醒着么?陆大人出事了!”

陆大人?陆嘉应顿时就反应过来,彩云口中的陆大人不就是陆伯谨。陆嘉应连忙从床上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开了门。

只见彩云冲了进来,小脸急得几乎是一脸哭相。她连忙道:“夫人,大事不好了。陆大人今天傍晚就好像不行了,当时没敢告诉您,怕您担心。可是这会儿,医官说恐怕恐怕…”

她话还没说完,陆嘉应脸色一沉。立即抓住她的手:“快带我去!”

转过回廊,隔壁是烛火敞亮。一直被紧紧关着的陆伯谨房间的门这会儿已经打开了,陆嘉应看到州治官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陆嘉应里心里是“咯噔”一下,难道彩云说得没错?可是,她的弟弟,她熬过三年的弟弟,连什么都没做,难道就这么死了?

不可能的,她对自己说。于是陆嘉应连忙跨进去,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进了里屋。然后她便看到了床上的陆伯谨。

染了瘟疫的人皆是整日昏睡,就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可以这会儿陆伯谨却醒了过来,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只是脸色有股病态的潮红。

“阿姐。”陆伯谨还能朝她一笑。

陆嘉应快步走上前,却被旁边的医官拦住:“再过去就有感染的危险了。”他又从身边掏出一条白布示意陆嘉应套在脖子上。

“不要过来了,阿

姐,你也想死么?”

陆嘉应摇头:“伯谨,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忍了三年又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死么?!”她又转头问医官:“他已经醒了,难道没有医治的方法么?”

医官眼神晦暗:“他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常人要是好了,醒来亦是没有什么症状。可是陆大人他、他还有出血现象。”

“那就是没下定论?!”

“准确来说,是的。”

陆伯谨却是摇了摇头:“阿姐,我自己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精神是一阵有一阵无。或许是回光返照。”

他垂着头,一滴鼻血滴下来。陆嘉应见了神色一凛,却随手抄了一个茶杯,“咣”的一下就砸向了垂着头的陆伯谨,怒道:“我们陆家人不是这么没毅力的!伯谨,你还是陆家人么?!”

陆伯谨被这话一震。他是陆家独子,年少时便高中状元,光耀门楣。后来陆家毁于一旦,他怀着巨大决心从牢里九死一生逃出来。身上背负着的是陆家人的希望与血脉。现在却问他是不是陆家人?陆伯谨醍醐灌顶,将头重新抬了起来:“阿姐,我不要死!”

“伯谨,姐姐相信你。肃州城里对瘟疫最有研究的是戒空大师,你放心,他马上就到!”

陆嘉应在来的途中便吩咐彩云去找戒空,这会儿戒空正好到了门外。他甫一进门,便拐了进来。看到陆伯谨之后,眉稍皱,然后立马将陆嘉应赶了出去。

“老衲来看看,夫人还是先走吧。”

陆嘉应便等在了门外,彩云给她寻了个软垫,她等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戒空才从里面出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欣喜,他朝着陆嘉应狠狠地点了点头:“肃州人有救了!”

他有些激动:“陆大人这一醒可算是救了全称百姓。他的血可是药引子!”

“这怎么说?”

“这瘟疫老衲一直以来都找不到有效的治愈办法。陆大人从发病到醒过来,时间比一般人都短了将近一半的时间,老衲发现他身体似乎对这种疾病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就像是百毒不侵的人一样,他的血就是药引子,能治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