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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会努力再努力的,追上你的步伐。

几天后,等我们在人生的岔路口,讲了再见之后,应该是再也不见了。

这样的时代,好多再见,都会成为永别。

如若多年以后,我们又被命运的手,翻云覆雨再次遇见,我们还会记得这一夜的竹林道么?我们会微笑着对对方讲一句,好久不见么?我会说小北你老了,你会说喜悦,你还是那么贱。

还是…我们那个时候,已经认不出彼此了…

假如真的会这样,那这条美丽的竹林路,要是能够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我们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该有多好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抬头,看见一轮温柔的月,想起这句美好又苍凉的词。

再看一眼小北,他却已然消失在了竹林尽头。

第五章:我都不好意思信你了,你怎么还好意思骗我呢

第二天一早,我们吃过早饭,按照计划,准备前往素帖寺。

素帖寺又叫做双龙寺,离市区十五公里左右,没有出租车可达,我们只能坐宋条车前往。

出了酒店门,就围上来几个宋条车司机。知道我们要去素帖寺,他们张口就要四百铢。

提前查过攻略的我,为他们的开价而愤怒不已,连砍价都懒得,转头就气鼓鼓的走。

小北无辜的在后面跟着叫我,“喜悦,你跑什么啊?”

“我懒得理他们,太不善良了,丢泰国人民的脸简直。”

“你脾气也大了点,这种旅游城市都是这样的嘛。他们开高价,咱们砍价不就好了?你这样气到自己算谁的?”

“我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我的钱不要给不善良的人赚。”

“那你的攻略上写说咱们过去要花多少钱嘛?”

我从双肩背中翻出那本被我和时光蹂躏的有些可怜的泰国旅行攻略,翻至素帖寺那一章,指给小北看。

“喏,上面说,一个人只需要一百二十泰铢,往返。”

赵小北接过书,没有看那一页的内容,直接翻至版权页,看了一眼,交回给我。

“零八年出版的书?”

“所以呢?”

“所以零八年按照北京的物价,二环内的房子都只要一万五一平米,现在呢?”

“你要抬杠是么?”

“你别这样一点就着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用联系的眼光看世界,北京的物价涨了,泰国人民也不可能跟桃花源记里的人一样不知魏晋吧。”

“跟钱没关系,我说了,你觉得我会在乎那几十块?”

“那你现在在在乎什么?”

“我在乎的是,被人当傻逼耍的感觉。那感觉对我,十分特别的不好。我宁可被一个不耍我的人赚去五百铢,也不想被一个试图耍我的人拿走一分钱。”

小北沉默了,我们俩站在清迈临近午后已经变得炙热的阳光之中,周围车水马龙,彷佛在对峙。

末了,他妥协了,叹口气,拍拍我的肩,以示抚慰。

“那现在请问怎么做才能让盛怒之下的喜悦小姐不生气,我们还可以安然顺利的抵达素帖寺?”

“我没生气,只是就事论事。”

我死鸭子嘴硬,心中也为自己莫名的易怒而心惊了一瞬,小北却笑了。

“Whatever…“,小北无可奈何的耸肩笑,“怎么说你都是对的好不好?所以欺负你的司机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少跟我撂英文”,我顺着他给的台阶流畅滑下,“攻略上说,我们可以先到清迈大学,那里有公交,只需要三十泰铢一个人就可以往返素帖寺了。咱们从这里做宋条车到清迈大学,撑死六十铢。”

“啧啧,这还是一向要好吃好喝骄奢淫逸的喜悦同学么?”

“我谢谢你的中肯评价,钱要花在刀刃上,我又不是散财童子,来泰国是来玩的,不是做慈善。”

我翻个白眼,单方面中止了谈话,跑去跟路边某位看上去很少讲话的宋条车司机询价,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去清迈大学六十铢的收费。

上车之后,随着路程的拉长,预估着这一段并不近的距离,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喂,小北,你说六十铢这么远的路我们会不会给太少了?”

“啧啧,别我们,砍价的是你,跟我无关。”小北故意望一眼司机,“看看善良的司机叔叔,这么辛苦的工作,却遭受了一名异国女子惨无人道的砍价,家里还有一堆孩子要养,有上顿没下顿的…”

“你闭嘴!少没完没了的心理暗示我”,我也心虚的望了一眼司机,小声的说道,“那个…不然…过会儿我们给人家一百铢好了…”

“哈哈哈哈”,赵小北旁若无人的笑起来,“喜悦,你好像一个大妈…”

我一面恼羞成怒的笑着伸手出去打赵小北,一面斜眼看司机,彷佛一种没头脑的做贼心虚。

还好司机师傅在专心驾驶,并没有注意到这对异国男女在干嘛,其实就算注意了,他应该也是听不懂的。

不好意思永远是我人生的紧箍咒,萦绕到无以复加,无视时间空间和地点。

热闹都是别人的,而不好意思,却是自己的。我对此感到毫无压力,并有些乐在其中。

每每突发的不好意思,除去提醒我自己是个孬种外,心中总会有一丝光彩夺目的小庆幸说,还好还好,小喜悦,你的人生还有底线。

大概十五分钟的车程,我们到了清迈大学的侧门,司机好心的直接把我们拉到了上山的临时车站。

付钱的时候,我给了他一百铢,他好高兴,用他并不流利的英文盛赞了我的美丽。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望向他纯真而直接的善良,我觉得我的人生都被治愈了。

小北在一旁微笑着看我略带局促的完成同宋条车司机的交流,待我同司机讲完再见一脸灿烂走向他,还不忘打趣我。

“啧啧,喜悦,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得不偿失?买椟还珠?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维基百科上上传一个新的成语词条,比如,喜悦还价?喜悦乘车?”

“姐现在心情好,没功夫理会你这个心理阴暗的人。”

“我阴暗?刚刚那个觉得全清迈人民都在欺骗她的愤世嫉俗的复仇女神是谁?”

“同学,注意你的词汇,我刚刚的矛头可没指向全清迈人民,少在这里影响中泰友谊了你。”

我们谈笑风生的走至上山的临时车站,看到标价,瞬间就傻眼了。

上山一个人要八十铢,还需要凑够十三个人才能走。

而此时此刻,只有两条板凳的所谓公交车站,只有我同小北两个傻兮兮的人要上山。

临时车站的司机看到我们,上前攀谈,知道我们要去素帖寺,一脸“你们一看就是游客不吭你们吭谁”的样子的张口又是四百铢。

刚刚被治愈的我瞬间又跟愤怒的小鸟一样几乎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小北试图砍价,被我硬性扯走。

“你这意思,是不去了还是怎样?”,小北大概被我搞的有点烦。

“这个公交车站一定是假的!”我讲的如此坚决笃定,彷佛自小就在清迈降生,“不如我们去清迈大学里逛逛,顺便问一下学生,他们天真无邪的,一定会说实话。”

“喜悦…”小北站定,“出来玩儿就开心点嘛,何必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

“赵小北!”我也站定,刚刚没有对无良司机发的脾气溢出来,“这是我的底线,底线懂么?每个人的点不一样,我做人就是这样的,认识三年,你难道不知道?还是曾经知道,现在已经忘了。”

“好好好,怎么样都是你对,你说了算,行吧?”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是我说了算的问题。”

“那这是什么问题?”自我调整过的小北腆着脸堆着笑,一幅打我左脸我就给您打右脸的欠揍表情。

我一时间被问的说不上话来,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态度,我回馈了一个白眼给他,双手提一下双肩包的肩带,快步走进了清迈大学。

“喂喂,喜悦,做人要直面惨淡的人生哦,临阵脱逃怎么能算一枚真正的小清新呢!”,小北在背后笑着喊。

听到这话的我,坦克车一般横冲直撞在清迈大学里的我,笑了。

微风划过我的发梢,好多郁葱的参天大树,在热带的它们,茁壮至天真。

身着校服的学生,零星的点缀期间,我看到在树下阅读的恬静少年,叶子微微颤动,三两落下。

亲爱的小北,我总是直面惨淡的人生,不是因为我有多勇敢坚强,只因为我的内心,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丝的生之侥幸。

而那分分钟的侥幸,皆是因为你,给予我的力量和勇气。

你从来不知,我也向来未讲,内心中,我却愿你有一日会是懂的。

现在,此刻,没有你了的我。在没有找到下个支柱之前,就容我,肆意而奔撒的,做一个弱女子、假女子、傻女子吧。

毕竟,亲爱的,这是我仅有的任性和对你一息尚存却仿佛星星之火般望不到尽头扑灭不了的绝望之爱,密密麻麻网一般,交织而成,无法言说的那一份感情导致的所有啊。

我想挖骨剖心一般的丢掉它们,却又舍不得它们如此之快的,离开我。

清迈大学太大了,大至我们走了少说四十分钟后双双有了绝望之感。

而后我们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默契的跨过马路,悬崖勒马掉头往回走。

大概因为方向感出了差错,回程我们走上了一条陌生的路,奇迹般的,我们途径了一个偌大的湖,我们在湖畔坐了

下来。

我向小北要烟,他犹豫了一下,从他的腰包里拿出烟盒来,彷佛怕我伸手去抢,小心翼翼的递出一根。

我伸手接过,他又拿出火机来帮我点上。

我笑了,沉默着打开我双肩包的夹层,掏一把硬币出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他的手中,拍拍他的头。

握满硬币的小北,笑的无比璀璨,“喜悦,在泰国可是只有乞丐才收硬币当小费的,你不要欺负我没看攻略。”

“乖,拿着,别废话!”我得意洋洋,猛抽一口烟,却被呛到,当即就咳个不止。

小北赶紧帮我拍背,嘴也没闲着,“不会抽烟就不要学人家瞎抽,真受不了你们这些文艺女青年,拿摧残自己当情调。”

我好歹缓过来,立即给予回击,“像你这种不抽烟不喝酒天天运动爱自己无比的人才恐怖,太怕死太爱自己了,人性都没有了,自私鬼有没有?孤独终老有没有?”

小北眼中滑过一丝令我难以察觉的情愫,口头上却还是笑着的,“矮油,原来我在喜悦的心中是一个这样的人啊…”

“不然你以为你是高大全的形象?雷锋赖宁焦裕禄什么的?”

“那倒不至于…总归要有一些人性的闪光点吧,比如…热爱学习?”

“热爱学习跟我这儿不闪光,你要是给我一百万,你现在闪光的跟霓虹灯一样。”

“庸俗!”

湖边有一个身着校服短裙的美丽少女经过,齐刘海的头发,素净白皙。

我用胳膊肘碰一下小北,“赶紧着,上去跟少女搭讪一下,顺便探寻一下我们进校园的主要目的:去素帖寺的公交车站在哪里。”

小北斜眼看一下少女,“你就公然的怂恿我跟适龄泰国少女发生浪漫邂逅?”

“那必须的,现在也不需要我担心了,要担心的人,远在天边。”

明显我又讲错话,小北尴尬笑笑,明显带了一份儿“老提这个有意思吗”的态度。

随后他一屁股爬起来,犀牛一般向少女冲去,差点儿吓人家一跳。

俩人在湖边用流利英文亲切交谈,笑语阵阵,春暖花开的样子。

看着小北笑起来的样子,眼角上翘,咪咪的,不时会有太过放肆而凝结的细小纹路,我其实觉得挺美好。

跟美女聊过天后的他,一会儿就咧着嘴屁颠屁颠的回来,刚刚瞬间的不良情绪已经一扫而光,啧啧,美好的事物总是有治愈性的啊。

我站起身来,抓紧时间在湖里看看自己的倒影,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美好,暗黑的一塌糊涂。

“怎么了?看到我跟异国美女交流的如此流融洽自惭形秽的想要投湖自尽?”

“啧啧,看看你,聊个天就春光灿烂成这样了。咱们现在是在国外,代表的是我泱泱大国五千年文明,有点儿志气行么亲?”

“泰国美女太爱我我有什么办法,嫉妒之火都不是都快要让你自燃了?”

“我想我现在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悟空,路问的如何?要是光顾着聊风花雪月忘记了正事为师可是要紧箍咒伺候的。”

“报告师傅,我能做白龙马么?好歹是个龙王三太子,做猴子形象很差的。”

“好啊,被人骑也是很有意思的”,我丢一个很贱的眼神过去,笑意几乎要漫过整个湖,“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嗜好…”

“失策!”小北故作懊恼的拍一下自己的头,“我竟然挖坑给自己跳!耻辱啊!!”

“紧箍咒要开始念咯,对白龙马也是有效的哦。”

“走开,不准再提这件事情!”小北握拳,禀告状,“报告师傅,泰籍白骨精说,我们刚刚到的地方的确就是公交车站。只是他们对泰国本地人和我们这样傻乎乎的外国游客会实行差别化定价。”

“人家好好给你指路,还被你说是白骨精,现代社会的中国男人呐…”

“我谢谢你,白骨精是爱称,男人都爱妖精。”小北故意把眼光飘向小美女离开的方向,做深情状。

我懒得配合他,“你要不要再去找个人问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途径上山。”

“要不咱们步行?现在走的话,等我们到了说不定还可以看日落。”

“赵!小!北!”

“反正我不去问了,问路很丢脸的,要问你自己去问。”

“我要是英文流利到可以问路的程度要你干嘛,早把你一脚踢回深圳去了,你也刚好一身轻松,别无所求的。”

小北脸上瞬间布满了乌云,侧脸过去,不再理我。

我知道自己讲错话了,可瞬间又觉得,我何错之有。

他做都做了,为何还怕我讲。

我现在肯开诚布公的讲,总比回去北京开声讨大会声泪俱下的控诉是否好太多。

我俩再次别扭起来,彷佛两个过家家的小朋友,因为角色分配的不公,气鼓鼓,却也没有别的小朋友可以一起游戏,于是只能单单的停在小角落里,相互僵持着面壁。

此时的湖面平静的彷佛一块遮天蔽日的琥珀,有不知名的水鸟划过湖面,倏忽消失不见。

我低头看,绿草茵茵中,有微小的蚁族和骄傲的小花。

我们围绕在一片古旧的森林之中,苍翠的如同浓墨包围,彷佛在世界的中心,无声的呼唤着什么。

“喜悦…”,小北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涩的,“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比如你对我

的信任,已经无法挽回。”

“小北…我…”,我试着想要解释,却被小北打断。

“你听我说,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相信我。这场旅行,于我,是很珍贵的事情。因为,这是我跟喜悦,两个人,曾经共同的梦。所以,我没有丝毫的不甘愿,我非常快乐和幸福,能够跟你继续这一趟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