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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小北的这一番话,像一只温柔的小手,抚慰着我,却又令人难以遏制的心酸,“小北,那我也请你相信。我对于你的所有打趣抑或挤兑,没有任何一丝的恶意。就算我提及那个人,也只是一种我要把我俩的关系,往平淡和友情进化演变的努力。跟要讨伐你或她无关,跟讽刺抑或恨意,也丝毫沾不上边。你知道我的,同样一千句话,我总要捡着最难听的那一句来说,这已经近乎一种动物本能。我也吃过亏,但其实依旧死不悔改。”

“喜悦,如果说我当初之所以爱上你,就是因为你这份‘动物本能’,你相信么?”

“我相信,假如你不信,我又怎样能跟你谈一场这么冗长的异地恋,长到好多次,我都以为会一夜白头。”

小北不再讲什么,我们的目光交织,又都笑了,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倾诉,如同落霞铺满天,天凉好个秋。

可是,我俩都懂了。

他把我的手拿过去,放在他的手心,握紧了。

我感受到他的温度,自然的闭上了眼,那一刻,我闻到一种未知的芬芳。

芬芳的名字,也许应该要叫做悲伤的幸福。

我们最终还是乘坐着门口的宋条车上了山,小北上前砍价后,两百铢成交,司机在寺庙门口等我们一个小时,并把我们送回酒店。

车子在盘山公路迅捷穿梭,不时的同下山的车辆擦肩而过。

悬崖峭壁就在手旁,我的内心却是满溢的安定。

因为车子一开动,小北就握紧了我的手。

他坐在靠近悬崖的那一侧,笑着同我讲,“要是出危险了,我还可以把你瞬间推出车外。活你一个,还可以跟蜂拥而至的媒体称颂我的英雄事迹。”

“呸呸,乌鸦嘴”,我骂他,“我们要去拜佛好么,说点儿吉利话,恭喜发财出入平安什么的。”

小北,如若出了危险,那我便跟你一起死这样的话,我是讲不出口了,此时此景,我也宁可是不要你知道的。

但是,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知道我在逼着自己由爱转向不爱你的路上,踽踽独行步履瞒珊,每走一步,因为忍住不要回望,泪和血,都洒了满路。

从清迈大学至到素帖寺的脚下,用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中途下起雨来,风变得很凉。

当我们到达,天竟奇迹般的晴了,太阳从云后浮出,光芒万丈,恍若奇迹。

我们下车后走几步,便到了素帖寺的入口处,寺庙建在山顶。

我们需要爬上三百多阶通至寺门口的台阶路,略抖,但是并不难走。

台阶路由红色碎砖铺就,两侧则各有一只金头青身气宇轩昂的独角龙,由山脚贯穿至庙门口。

我估计素帖寺被称作双龙寺的别称,也是由此得来。

气喘吁吁的我俩,奋力挣扎相互比拼挤兑着终于到达了寺门口。

素帖寺对于清迈当地的居民是免费的,门口有提示牌说,外国人需要买票,但票价也并不贵,只需三十泰铢。

奇怪的是寺门口并没有检票的人,我跟小北如若想要蒙混过关,自然轻松异常。

我们默契交换眼神后还是为着这一份泰国人民的相信,乖乖去买了票,。

脱鞋进寺,迎面跃入眼中的就是一座黄金佛塔,晴天白日之下,它矗立在蓝天之下,光芒耀眼的无可伦比。

大雨刚刚洗刷过,晴朗之下,更显它的璀璨。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悄然的安静着,就连孩子,也彷佛受到了某种神秘的暗示或指引,无一吵闹。

在那样的场景之下,你很难不去相信,在这广袤而寂寞的世间,始终有一些冥冥中的力量,在翻覆命运。

面对如此大块的黄金,我却没有丝毫的贪念,我跪在佛像前,内心一片祥和的平静。

这一刻,我别无所求,只想安静的跪坐片刻,闻烟火气入脑,默数云卷云舒。

素帖寺并不大,半小时左右就可逛完,寺中有一个观景台,可以看到清迈全城的景致。

今日雨过天晴,我们看到了整个清迈城,这个温婉、平和、人情味十足的小城。

站在观景台的那一刻,整个城市奇迹般的浮现眼前,你在觉得自己渺小之余,难免会有略略感怀。

因为再美好的小城,你依旧是需要离开的。

它不属于你,这样的小城市,你不会来几次。

而小城市里发生的故事,永远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命运要我们翻过这一页,所有的故事,都会瞬间湮灭,彷佛从未存在过。

就算是有固守着回忆的你或我,咬牙坚持,也抗不过这空茫的缘起缘灭,终须撒手人寰。

没有用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逛完了素帖寺,回到了同司机约定的地点。

司机看到我们过去,看一下表,示意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四处看看,凑足一个小时。

我们已然懒得转,看到路边有小摊在卖串好的烤物,我们都有点儿饿了,就买了一些分吃,坐在塑料板凳上,搭配黄瓜片和酸甜酱,解馋而爽口。

下山的路,司机车速很快,雨后的山路,看上去总带着那么点儿危险,许多个转弯,我都觉得我们的车要被甩向山崖。

还好很快就习惯过来,人是太容易会习惯的动物,我开始享受穿过丛林清凉的风,摩挲过我的脸,拂乱我的头发的感觉。

当然,我们最终还是妥帖安稳的回到了酒店,以至于我下车之时,腿都有些轻飘。

到了房间,我们毫无压力的困意袭来,决定放弃午饭睡会儿再出去觅食,顺便迎接下午六点钟开始的周末市场。

那一场明媚的过午觉,延长至彷佛永远都不会醒来。

我迷糊着先于闹钟醒来之时,落日的余晖撒进室内,碎碎的斑驳在洁白的被单上,我微微侧一下脸,看到睡熟的小北。

我该有多久,没有这么打量他了,孩子气的他,睡着时鼻翼会微微动的他,偶尔打鼾被我踢一脚会下意识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继续睡的他。

而现在的他,已经是别人的。

想到这里,我苦涩笑笑,又觉得有失女性尊严。试图把眼神移开,小北却同时醒了。

我们脸对脸贴的很近,四目交接之下,几乎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气息。

我顿觉尴尬,正准备瞬间自然的翻身过去,装作刚刚的一切没发生,小北却看着我笑了,柔光的光散落一面,他的牙齿完美的露出八颗,真诚洁白,毫无伪装。

我看在眼中,朦胧恍惚中,彷佛回到许多个从前里,还好这一份只会把我逼向绝境的恍惚,稍纵即逝,立即被预设好的手机闹钟打破的天衣无缝。

我们双双起身,我去浴室洗脸,准备重新上个淡妆,小北在外打开了电视。

流水哗哗中,我用微凉的水冲洗自己的脸,耳边是电视机发出的杂乱音节,我忽然有点儿累了,辛苦之感像荒草丛生,蔓延过覆盖满整个心的原野。

我想我一会儿如若消失在周末市场的茫茫人群之中,小北会否魏晋不知,直到我奔赴机场,一人登上了返回曼谷的飞机,飞速的购买了下一班回北京的机票,他才会在人群中惊慌失措的发现,他弄丢了我。

我又想,如果我坚持完这七天,在机场登机之时,借故走开,而就此消失,不同他折返深圳再回北京,他回忆之中我的背影,是否会更加潇洒而值得怀念一点。

可当我开始在脸上涂一层薄薄的薰衣草味道的乳液,那温柔的香味将我丝绒一般包围,我的心又软了。

我知道,我其实不需要如此这般女战士的收梢,这样的戏码,换别人演起来也许会酣畅淋漓,与我,却只能是冷暖自知。

我还是比较适合做一枚别人眼中的孬种,白头宫女抑或祥林嫂一般在内心翻来覆去的碎碎念,辗转反侧,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大不了去捐一条门槛,也总比被逼要上战场赫然成为一名女战士要好得多。

因为,孬种的梦想,就是成功的做一枚孬种啊。

给她鲜花掌声奋勇杀敌黄马褂加身的机会,她亦是不会快乐的。

人人都有英雄梦,几人愿做真英雄。

小北没发现我在浴室短暂起伏急转直下又柳暗花明的心路历程,他肯定也是发现不了的,世界和我并未给他机会。

粉底盖面后,我又是一名光彩夺目没心没肺的适龄女青年。一个人在遥远的地方,习惯了独自成长。

好吧,也许并不光彩夺目,没心没肺也有点儿过,我只是一名适龄女青年,刚被甩,正在试着苦中作乐。

走出浴室,想到这个,我竟然傻乎乎的笑了,小北看到,故意抛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啧啧,刚刚趁我睡觉**我,现在又自己傻笑的花枝乱颤,你最近荷尔蒙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好的不能再好,多谢你的无良关心,我人逢喜事精神爽行不行?”

“何喜之有?”

“我自己没事儿偷着乐。”

“切!大傻子嘛。”

“大智若愚!难得糊涂!”

我们之间,终于恢复了一丝过去的感觉,这斗嘴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某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们之间的一切不堪,都没有发生过,所有的所有,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我们虽依旧亲密无间打打闹闹的出了门,架上了墨镜彷佛吕丽萍和孙海英,可有一些东西,已然朝着不可逆的方向飞流直下三千尺,就算我现在去信了上帝,也已然于事无补。

从酒店步行约几分钟,刚至清迈老城的主干道,周末市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

摊贩们整齐的把货物码在路边,中间一排,左右各一排。

人流自主形成了方向秩序,你按着走,逛至尽头可再从另一道回来,只要你逛的动,任何一家摊位都不会错过。

物质总会给人带来盲目的快感,不爱逛街如小北,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也兴奋的一塌糊涂。

人虽然多至摩肩擦踵,也并没有影响他孩子似的跑来跑去,指着某几家摊位的货物说:“喜悦,你赶紧飞过来,这里的东西,写满了你的名字!”。

当我在一家地摊蹲下身来埋头为我和小北挑选店主的原创T恤之时,市场的广播突然瞬间响起。

小北拉我一下,我抬头一看,整个市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就连前一秒钟还伏在地上的乞丐,都站起身来,换上了一脸肃穆的表情,伴随着音乐声轻轻的和。

音乐声入耳,我瞬间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在放泰国的国歌。

那一瞬间,我被这个温婉坚韧的民族深深的感动了,自己的那点儿小感情,在这么强大的热爱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不值一提。

他们热爱这个国家,并未挂在口头成为口号,也并未轰轰烈烈撒血以示忠诚,而是把这份爱,结结实实的归于了日常生活,存在了他们的心里。

有句老话叫做大爱无痕,以前觉得自己是懂得的。

可此时此刻,联系己身后,才发觉之前的自己,真是幼稚的可以。

这时间所有轰轰烈烈的感情,自然也包括爱情,最终一定得是要回归到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中,才能在岁月的流沙之中,去伪存真,化为河底的晶亮的永恒钻石。

音乐结束了,市场又如同被按下了播放键一般,瞬间恢复了它的生机和熙攘。

那一刻,我也在心中默默的按下了自己的播放键甚至快进键,我知道自己应该好起来了,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好起来。

我是谁啊我,我是一个披上战衣就可以杀上战场的中国女战士啊。

“啧啧,泰国人民原来自发性的爱玩快闪啊。”小北在一旁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无辜而天真的被我狞笑着一巴掌差点拍至背气。

他反手过来要拧我的胳膊当场擒拿我,却被我灵活闪开,大笑着野兔般狡黠的冲入了茫茫人群中。

我们的晚餐定在了河畔餐厅,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清迈折返曼谷了,我们敞开了点了几乎是四人份的菜。

虽然知道这家餐厅的西餐做的也很好,但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还是只点了泰菜,在北京随便一家泰国菜都卖的死贵,来到泰国自然要吃够本。

另外我俩又每个人多付了一百一十铢,上了这家餐厅自家的船上用餐。

这艘小小的船会用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沿河绕行一周,船上的人可以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将河畔美景尽收眼底。

船在八点准时开动,整个船都坐满了人,每个桌子都有一节并不长的红蜡烛,围着玻璃灯罩,朦胧出温婉的光。

离岸后,看着岸上的灯红酒绿,心中亦无寂寞之感。

风吹进船舱,伴随着木船的马达声,心中很静。

菜被满满的摆放了一桌,丰盛万分,泰菜也许是蔬菜用的多,总有一种绿肥红瘦的自然之美。

我跟小北都饿了,埋头吃了一会儿,吃累了又歇一会儿,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话儿,彼此间的气氛终于迎来了久违了的和谐。

泰国之行进行至一半之时,我终于感觉到我们彼此把心防断然卸下,恢复了一些昨日的影子。

“对了,喜悦,我回北京应该会住在亮马桥的亲戚家。”

“哦,挺好的啊,富人区嘛。你记得请我那个朋友吃顿大餐,毕竟人家帮你找了这份实习工作。”

“没问题,你要不要一起?”

“我虽然贪吃,但这种场合,我还是避免出现吧。以防他八卦,我尴尬,然后你尴尬,最后大家一起尴尬。好好的感谢宴,变成尴尬宴了,得不偿失嘛。”

“那个…我其实有个不情之请啦,你要是不方便可以直接讲哦,不要不好意思。”

“还不情之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早就看出来你有话说了。不方便我当然会直接讲,别把我想的太好。一个女人爱你的时候,你说什么是什么。当她不爱你了,你说什么都不是好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咱们回到深圳之后不是隔天晚上的飞机回北京嘛,那一班飞机挺晚的,都凌晨一点多了,我想实在是不太好意思让我亲戚等我给我留门,我能去你那里借宿一晚?”

“嗨…我还以为要跟我借钱呐,翻江倒海了半天。咱俩真不需要这么客气,住一晚怎么了,你放心大胆的住吧,只不过你没资格睡床了,我家的沙发永远属于你。”

“啧啧,有沙发就很好啦。对了,亮马桥离金融街有多远啊?”

“恩…我想想,坐地铁的话,大概半小时吧。加上换乘的时间,你从复兴门出来还得再走一段儿,应该得四五十分钟吧。”

“厄…那么远啊。”

“对啊,不然呢。就北京现在的交通,随便出个门都得一小时,那还得是运气好的情况下。”

小北没再讲什么,默默的夹了一块鱼放到嘴中,想了想又给我夹了一块。

我看着碗里的鱼,忽然有些明白小北了问我能否借宿以及上班距离的原因。

往年他来北京,虽然有听闻过这一号亲戚,但应该也是往来不怎么多的。

他一实习一个多月,也许住在人家家中实在是不太方便。

他现在跟我提这个事情,也许…

看看眼前的小北,我觉得我应该大度一点,做点儿力所能及能帮到他的事情。

“哎,小北,你要是觉得住在亲戚家不方便,住我那儿也成。”我装作漫不经心的夹起鱼放入嘴中,怕眼神出卖自己,不敢看他只能移至水面,“毕竟我家离金融街近嘛,公交车直达,打车的话,不堵车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喜悦…”小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知道他被我感动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要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折现吧。我现在失业在家,不介意收租,即便是前男友的租。”

“你真真的不会不方便?比如,万一,你要认识个新男人什么的。”

“我没那么快找到新男人,总不能随便在街上拉一个吧。再说了,就算真认识了,我也不能随便往家里带啊。就算往家里带,我就介绍你是我养的小狼狗好了,多霸气。”

“哼唧,得积多大的德才能养我这么标志的小狼狗啊”,小北装作厚颜无耻的笑,笑到末了又严肃起来,“喜悦…真的谢谢你,各种俯首贴地的感谢。”

“感谢没用,替我去山上的庙捐条门槛吧,我这也是为了自己行善积德。”

小北“嘿嘿”的笑,几乎要用星星眼看我,我故意铁着脸,一脸木乃伊的不去看他,嘴角却也出卖自己,有了轻微的弧线。

看到小北高兴,我也就安心了。

“我会打扫房间作为报答的!”小北手握拳,“每天烹饪美食把你当高中班主任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