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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得你敢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啊!”他埋头开玩还愤愤不平的,“你给我一只母鸡,还指望我做出猴脑来啊。”

一打生蚝冒着热气被端上来,我拿起一只吃,肉肥汁满,香气扑鼻。

“啧啧,这生蚝…简直可以跻身为我人生生蚝排行榜的第一名永久的载入《喜悦史记》了。”

“至于么,吃过东西么你,既然你这么爱吃,明天我带你去吃高档的,当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生蚝之王。”

“我不爱高档,就爱路边摊。你不觉得路边摊很棒?”我被自己讲的忽然有点儿感动,“你看看老板夫妇,多幸福啊,生活里的烟火气总是让人心生唏嘘。”

“呕…”小北做呕吐状,“你不要连吃个生蚝都逼我,我忍你忍了很久了。”

“打我啊你。”我朝他肆无忌惮的做鬼脸,吐舌头吐的跟变色龙一样。

“自重好么你,怪吓人的,你这年龄这样,都能被归类到为老不尊了。”

“管着么你!”我撇嘴,志得意发的仿佛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姐姐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就这样,我们不着四六的斗着嘴,昏黄路灯下,迷蒙烟火中,我们吃下两打生蚝,撑的酣畅淋漓,愉悦的空气中飘满不存在的花香。

“喜悦,你明天想去哪儿?”

“我没什么计划,晚上九点多的飞机,白天去做什么确实是个问题。”

“这样好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吃早茶,吃完后我们去欢乐谷玩吧?”

“深圳的欢乐谷,会比北京的更欢乐一点么?”

“这我可不敢保证,不过可能因为有我,会变得更加有质感一点。”

“好吧,为了这份有点儿无耻的质感,我就勉强去一下吧。”

“是啊,这么多年,我们还没一起去过游乐场呢。”

“其实有好多事情都没一起做,每次你一回北京,就顾着带你吃喝玩乐了。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你,却忽略了好多简简单单却也妙趣横生的东西。”

小北勉强的笑,“就像今天晚上的这一顿生蚝么?”

“我怎么有了一丝丝你忽然长大了一点的感觉?是错觉?”

“你不是说谈恋爱就像上大学,从喜悦大学毕业了,我哪能没有长进。”

“不是毕业。”我嘴贱的纠正小北,“是肄业”,话一出口,我就觉着有点儿伤己伤人,还好小北并未介意,抑或是介意了也愣装作没介意,嘻嘻哈哈几句就带过去了。

吃完生蚝回到酒店后,刚好HBO电影台有一部很对我俩胃口的电影刚刚开演,我俩睡意也并不浓厚,于是便吃着零食看完了它。

第二天,手机闹钟响起后,我们放过了自己,默契的按掉了它,都没有逼自己起床吃早茶。

计划好的一切,始终都没有变化快。

小北是个爱计划的人,但也仅仅是爱计划而已。

爱计划,跟爱实践,爱身体力行至头破血流,始终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事情。

我不爱计划,我是个执行派,我以前总认为有人计划我来执行是一件挺和谐的事情。

可真正经历过这一切后,我才发现,也许这个理论在其他领域行得通,可爱情和生活上,肯定会从高空摔至地面,一败涂地。

计划和语言,很多时候都是假的,其实,只有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才是真的。

两个人在一起总会相互传染习性,好的不好的。

分手后,“我这种语气原来好像你”,其实还不够伤人。“我这种行为原来好像你”,才会伤心至巅峰。

不过,此时此刻的我,无暇他想。安然的享受着仿佛赚来的睡眠,在异乡的土地上,睡得不亦乐乎。

终于还是得在退房前醒过来,十一点半,我率先醒过来,把小北从床上锤醒。

他把头埋在被子里耍赖,我就跑去开了电视,调至MTV音乐台,把音量开到最大,跳来跳去的叫道:“既然亲醒不来,那就让我来放一点振奋人心的音乐吧!”

小北在魔音灌耳的攻击之下,很快就坚持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怪叫着拿着枕头过来试图攻击我。

还好我已经及时找好退路,一溜烟儿的躲进了洗手间,还不忘把门锁上。

他在门外气急败坏的大叫,扬言要将我虐待至死,我在洗手间开心的几乎要咳血出来。

听到门外没了动静,我哼着小曲儿安心跑进浴室洗澡。

一会儿,我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没等反应过来,门就被推开,小北狞笑着走了进来。

我大叫一声,要他滚出去。

他却扬扬手中的硬币说:“喜悦,我教你一招,这就是开门利器,没想到我还有这技能吧”,随后笑的全身都哆嗦了。

最终在我的百般哀求下,他逼迫我讲了几句“赵小北比金城武还要帅十倍”这样无聊的话后,这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得意洋洋的走出了洗手间。

门关过来,我笑着摇摇头,为头发涂洗发水。

那以香味见长随处可见的大众洗发水品牌,是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用的,十六元一瓶,透明塑料瓶,童叟无欺。

水果的味道瞬间溢满房间,好多回忆,因着这香味,灌回脑中。

天好像瞬间晴了一下,浴室有光洒进来,斑驳了一地的美。

我有些怅然,却又觉得幸福。

我闭上眼睛,努力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我知道这感恩而天赐的幸福片段转瞬即逝,也许下一分,也许下一秒。

我是如此贪心和惶惑,想要抓住我这一份自拟的满足和幻觉。

以前赵小北跟我撒娇,总会睁大眼睛嘟着嘴说:“喜悦,说好的星湖呢。”

我每每都拿他没有办法,总会敷衍说,给你给你。

我给的太多,却没始终没能明白过来,说好的幸福,赵小北已经不会再给我。

我只能贪婪的,于这青黄不接的爱恨结点,自求多福。

全中国的欢乐谷也许都有着那么多的人,我跟小北顶着烈日到达欢乐谷之时,望着汹涌的旅行团和放假的孩子们,门票还没买,我却已经打上了退堂鼓。

但碍于小北的好意,看着他在一旁活蹦乱跳兴奋异常,我终于还是冷静淡然的硬着头皮进去了。

小北一进园,就拉着我往雪山飞龙冲去,我抬头一看,是那种悬挂式的过山车,冷汗就冒出来了。

“小北,你确定要坐这个?看上去很无聊啊。”

“当然了,来深圳欢乐谷一定要坐这个的,这就跟去北京玩一定要去故宫是一个道理的事情啊。”

“你去北京那么多次,也没见你去过故宫啊。”

“所以我后悔了,从失败中汲取教训,让你少走弯路。”

我白他一眼,意识到他是铁了心的要坐这个,于是放弃了抵抗开始排队,百无聊赖的把欢乐谷地图放在头上充当遮阳帽。

也许是时间点掐的够好,我们排了半小时左右的队就坐了上了冒充飞龙的过山车。

我回头望一望身后的队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人多至沸腾。

我们中国人民真是一个为排队而生的民族,大家都发自内心的热爱排队。

听小北说他小时候为了坐这个,曾经有一次排过四个小时的队,我当即对他表示了敬佩。

“啧啧,肯定是早恋跟别的女孩儿一块儿来的把。”

“哎呦,未卜先知啊你?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

“是你跟阿米巴原虫一样太容易被分析了,你身边,什么时候缺的了人啊。”

“我的寂寞如此明显啊?”小北摆出一个忧郁小生的架势。

“你的寂寞不明显,你的贱更明显。跟我说说,人那女孩儿怎么被你哄骗到手又无情抛弃的。”

有一丝黯然拂过小北的脸,他张张嘴,又叹口气,“我忘了…反正,又是我不好,也许我真的是一个不适合谈恋爱的人,我真的不要再害别人了。”

工作人员来帮我们确认安全带系好没,我看着小北的样子,忽然涌上无名怨气,“放心,往往有你这样高度觉悟的人,人生目标就是矢志不渝的去伤害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已经不是有心无心的等级,几乎是条件反射。”

小北看我一眼,深深的,带着气仿佛又受到了伤害的样子,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随后,他垂下眼睛,轻声的说,“你说的对。”

我们瞬间被倒吊了过来,机器开始“喀嚓”作响,周围有人开始尖叫,此起彼伏。

我闭上眼睛,心中涌过一丝伤害小北的快感。

但很快,这一份快感,转瞬便被另外一种难以归类却满带绝望的心情湮没。

过山车飞速运转,我终于明白为何有人执迷于这无聊的机械游戏。

他们想死,却又不舍得,所以来排四个小时的队,在三分钟的时间里,来短暂体会一把人生中永远无法回头的绝望。

那绝望,已然是濒临的死亡。

快点结束吧,我想,这过山车一般的日子。

雪山飞龙坐完后,我跟小北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他似乎忘记了刚刚不快的那一幕,

我们相互开了几句玩笑,在出口的地方看到了高速摄影的照片,我很丑,小北很好看。

我们没有花钱买那张照片,其实一直以来,我们都很少合影。

有限的几张,都被存在我的电脑里,全世界仅此一份,我连小北都没有给。

我们一路排队玩了太空梭、矿山车、金矿漂流,这个过程里面我一直在傻傻的笑,小北摸了几下我的头,说你不是刚刚坐雪山飞龙脑充血充傻了吧。

我回呛他说如果我傻了,你就是三叶虫,智商依旧停留在寒武纪。

在欢乐谷餐厅吃了一顿全宇宙最难吃的午饭,我被人潮涌动的局面搞得些许暴躁。

吃完饭之后我们去鬼屋排队,在我们前面大概排着一百名左右的中学生,对于鬼屋我是又怕又爱,可我又不想再去坐那些惊险刺激自我折磨的项目了,想说就在这里排着队消磨下时间也不错,小北很乖的配合了我。

我们就在烈日之下,在一群嘈杂的中学生的包围之中兴致勃勃的排着队,为了一个三分钟就可以逛完的假装有鬼的屋子,想想其实挺傻的。

有工作人员拿着切好的水果卖,十块钱一小盒,小北买了一盒,拿着牙签喂水果给我吃,我想我俩是多像一对欠揍的情侣啊。想着这个我就笑了,小北问我笑什么,我死活没说。

因为其他的中学生不停的插队,我在边上被暴晒的心情很差。

直到一位人民**也带着几个学生身先士卒的开始插队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忍不住了,跃跃欲试的就要上前维护正义

小北看出了我的意图,伸手拉住我说:“算了吧,你想想他们之后的人生该有多艰难,这个狡黠的小时段,你就放过他们吧。”

我愤怒的小宇宙瞬间就涣散掉了,我笑着摇摇头,拍拍小北的肩膀,他握了握我的手,看上去那么和谐,那么美好。

进了鬼屋之后我一直紧紧的跟在小北身后,如果能化身无尾熊,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四爪并用贴上他的身。

那鬼屋没有多吓人,一切机关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可当身后有工作人员在鬼哭狼嚎的声音里,穿着白衣服戴着面具出来追我们的时候,拍在队尾的我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我一边哭,一边大叫着试图殴打工作人员,还好被小北及时抱住了,不然保不齐我反过头来会被所有工作人员群殴。

毕竟进鬼屋前,人家贴满了标示条幅说:切勿殴打工作人员,胆小者勿进。

是我高估了自己。

我的人生永远像中国的股市一样,存在着那么多打碎牙活血吞的高估。

待到春暖花开时,总会空留我一人,在茫茫原野上,独自怮哭。

但此刻,还好有小北,陪在我身旁。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鬼屋,我想我身后整个鬼屋的工作人员一定都在憎恨着我,我的脸丢尽了。

小北倒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不停的取笑着我,我心有余悸,更多的却是累了。

我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半,我说小北,我们去坐一下激流勇进就走吧。

小北央求我再玩一会儿,被我无情拒绝,最终他只能妥协,安慰自己并跟我讨价还价说:“那我们玩两遍激流勇进好不好?”

看着蜜蜂一般跳来跳去的他,我知道他是要哄我开心,他应该也没有那么想坐激流勇进,于是我说好,他欢呼一声,远远跑开,像极了初识时的他。

激流勇进没有给我们玩两遍的机会,我们穿越半个欢乐谷,走到它的时候,它的设备在检修。

小北满脸的失望,我拉拉他的手说:“不然我再去陪你坐一遍雪山飞龙?”

小北摇摇头说:“算了,你累了嘛。”

随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做一个蜡笔小新假扮咸蛋超人的姿势说:“吃货,我们去吃王品牛排吧,美国肥来的富翁买单!”

亏他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相约去吃王品的。

那个时候他在美国,我抱怨说,好久没有吃大餐了,人家那谁那谁谁,一直都有大餐吃。

小北回答我说,等我回国,我带你去吃王品,我们吃到吐。

而事实是,交往三年,我们从未浪漫的在王品牛排约会。

有些话,小北说说就忘了。

我虽然记得,可也不想去提醒,我告诉自己,只要好好过日子,那些其实都无所谓。

今时今日,小北用这样一种方式,丝毫不提过去,却一件件的,尽其所能,来实现他能给的承诺,那些我以为他忘了的约定。

想到这个,我有些难过。

虽然我明白,也许他这样做,很可能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对我不会有那么多的愧疚。

可此时此刻,我真的只想多想一点他的好。

毕竟,他是我的小北,我曾深爱过的小北。

一切都仿佛有预兆,我们出了欢乐谷,步行到了益田假日广场的王品台塑牛排。

刚上三楼,便看到王品牛排门口大大的“装修”二字,我俩同时笑了出来,对视一眼,遮掩不住的却是几近溢出的无奈。

生命对我们俩进行了无情的嘲讽,毫不留情。

我们俩假HIGH着去吃了王品牛排边上的自助铁板烧,菜色很不错,但其实两个人都在味同嚼蜡,我们的心思都已经不在食物上了。

再美妙的食物,也填不满失望掘出的空洞。

吃完饭已经六点多,我们从华侨城回到福田区,已经差不多七点,小北回家拿了行李,我们一起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我们一上车,深圳就开始飘雨,我望着窗外疏忽而过的风景,我知道我可能再也不会来深圳了。

可是我在离开它的时候,却忽然有点儿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对于这一点,我想我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我像一只可怜的土拨鼠,于黑暗的地底喁喁独行,埋葬记忆,好的坏的,永不复见。

飞机意料之中的晚了点,航空管制总是来的理直气壮又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