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肩膀,能不能借我靠一下?”

向佐看清了,她此刻眼中的色彩,那是希冀,卑微的渴望,渴望依靠,哪怕是暂时的。

“…当然。”

吴桐侧着脸枕上他肩头。

“谢谢。5分钟就好。”向佐听见她这么说。

他还,听见她的叹气声。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向佐听见自己这么问。

她似乎很累,带着鼻音以及浓的化不开的疲惫:“什么后果?有多严重?”

“…”让我爱上你,这个后果,严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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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庭程序向佐已经全部事先告知吴桐,这一次她不需要再接受对方律师的盘问,简直谢天谢地。开庭前她在庭外坐着,与她隔着一条过道的厉仲谋,双腿交叠着,只见微肿的侧脸,看不清表情,猜不透情绪。

他依旧是王者降临的高姿态,吴桐却懒得看半眼,因为她已然明白,他与她无关。

几点几米的距离,互不理睬的局面。

吴桐想,这样很好,真的。

开庭时间差不多快到,吴桐起身往左,那是通往旁听席的路;厉仲谋向右,他这一次要上庭作证。

背道,而驰。

厉仲谋在休息区等候被传唤,开庭的铃声在场内场外回响,声波振动入心,厉仲谋忽的一怔。

他低眉思索片刻,摸出手机,指尖飞快,转眼间完成一封简讯,发送出去。

“我上次发送给你的视频暂时不要作为证据。”

点“发送”时,厉仲谋感觉到自方才起便攫紧了他的窒息感,迅速离他远去。

很快律师的助手出现在厉仲谋面前,焦急地询问他的意见,厉仲谋也无法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一切只凭直觉。

商海中几次殊死,都是他的直觉挽救了他,也挽救了他的商业帝国。厉仲谋笃定自己直觉的准确性。

而这一次,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吴桐的心理医生为她开具的精神状况证明,向佐当庭递交上去,附带一份吴桐最新的收入明细。

她的薪资比上次庭审时高出50%,也与公司续签了5年合同,不用再担心在无保障状况下失业。材料由记录员呈上,法官仔细翻阅。

身着律师袍的向佐掷地有声,“以我当事人目前的经济状况,完全有能力独立抚养孩子,我当事人对孩子未来的就学也已经做好充分谋划,由此可见,控方律师之前提出的质询已经不成立。”

向佐的言论,厉仲谋的律师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尔后请上厉仲谋,接受向佐的盘问。

向佐的问题大多数围绕厉仲谋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如何,不得不承认,厉仲谋不愧是商界沉浮多时的精英,很难对付,很多尖锐问题,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应付过去。

待问到厉仲谋的女友张曼迪是否会介意一个孩子搅乱了他们的生活,厉仲谋霍然抬头,猛地看着向佐。

那样的目光,带着无端的压迫感与凌厉气势,向佐不得不退后半步。

厉仲谋眉目微阖,再抬起眼时,泯灭了一切杀戾,他的声音沉稳:“我和我的女友虽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孩子的爱。我和她也已经沟通过,这都不是问题。”

向佐点头表示理解,却突然话锋一转,“厉先生,介不介意看一段视频?”

向佐当庭播放前一晚拍到的视频,屏幕放大数倍,在场包括法官在内,所有人都看的分明,也听得分明,画面中,张曼迪那满满的抱怨。

向佐适时按下暂停键,“厉先生,我现在再问一遍,您的女友真的做好准备,迎接一个别的女人为您生的孩子了?”

厉仲谋的律师这时候终于耐不住,站起身来,色厉内荏:“法官大人,辩方律师提供的这段视频之前并不在证物列表中,取证过程不明,我有理由怀疑来历的合法性,恳请当庭不采纳…”

向佐对此半点不理会,堪堪打断他的话:“法官大人,我问完了。”说着,熠熠然坐回辩护席。

当庭火药味蹿升,向佐偏头,朝旁听席上的女人扬一扬眉。不仅吴桐接收到向佐的得意,这一幕,也没逃过厉仲谋的眼睛。

吴桐手心布着细密的汗,他这样杀伐决断,她也受到感染,悄然微笑,朝他竖起拇指。于是,厉仲谋一回头,就看到这两人之间的暧昧互动。

这个女人笑靥明媚,哪还有半点悲伤?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意侃侃,厉仲谋觉得很是刺眼。而吴桐,觉察到这一道目光,她寻觅着看去,正撞进一湾冷然阴翳的瞳光中。

笑容也敛去了,眉眼也倾颓了,这样一副景象,与之前的笑容相比,令厉仲谋倒足胃口。

中途休息,律师亲自找上厉仲谋,“他们先我们一步拿出有力证据,想必厉先生也知道后果。”

“…”

“怎么,厉先生,您还要考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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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厉先生,您还要考虑么?”

厉仲谋此时脑中闪过几个画面,都是同一个女人:

她浓情的注目;

她伤情的眼泪;

她冷情的忽略…

一墙之隔,向佐手肘撑着桌面,好整以暇看着对面的吴桐:“你可以准备香槟,等着庆祝了。这官司我们赢定了。”

他此时模样,像极夸夸而谈的骗子,偏偏满脸笃定,这样看来,十分孩子气,吴桐并不吃他这一套,“别再出什么差错就好了。”

“…本来嘛,抚养权案的惯例,从来偏向母亲一方,你又不是申请禁制令不准他看望孩子,他何必这样大费周章要来抢。”

他洋洋自得。

吴桐听他这么说,仿佛想到某种可能性,神情不见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她犹疑着问,“这场官司过后,我能不能申请禁制令?”

向佐一顿,不禁狐疑地瞥一眼她。

俄而,他蔑然地挑唇,“看不出来,你想做的还挺绝的。”

她表情的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向佐知道自己的玩笑话又伤了这个神经纤细的女人,可就是她这样子的懦弱,令人更忍不住想要去伤害。

甚至向佐自己,都忍不住:“你是不想让孩子见他,还是你自己不想看见他?”

一语中的,吴桐被人戳中要害,脸色一变:“这番刨根问底有必要么?”

这女人自我保护的级别还真是高,向佐自讨没趣,转移视线看表,休庭时间差不多了。

向佐起身,率先走出准备室,边走边嘀咕,音量掌握的好,恰好够让吴桐听清楚:“还真是无趣的女人,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吴桐随后出去,刚要开口辩驳,隔间准备室的门无声拉开,厉仲谋和他的律师走进吴桐视线。

向佐这时正巧回头,并未看见身后两人,当着吴桐的面摆出唏嘘姿态:“刚才掉几滴眼泪就能耍得厉仲谋团团转,我还以为你已经吃定他了,不狠敲一笔是不会罢休的。没想到…”

向佐话未说完,发现吴桐脸色陡然一阵僵白。他狐疑,正要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厉仲谋的声音,率先响起:“原来我厉仲谋也有被人当小丑耍弄的一天。”

厉仲谋的不屑,轻蔑,厌恶,嘲弄,站在吴桐的角度,看得异常分明。曾经那么憧憬的男人,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叫她情何以堪?

厉仲谋的律师站在几人身后,似笑非笑,静观其变。向佐是见识过厉仲谋的手段的,对他来说,即使再亲密的人,即使血浓于水,他说毁,也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