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欢微怔,没想到一向平和的济安会说出这等话来。她深知自己的内力远远不及济安,因此也并不打算使用蛮力,只是好声好气地道:“既然前辈是我娘亲的师父,便是非欢的师祖。就算师祖看不起我,那么…就算看在娘亲的面子上,可否告诉非欢零殇剑在哪里?”

  济安摇摇头,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不瞒你说,当年你娘亲也是这般向我讨要零殇剑。只不过她比你现在性急多了,几句话不同意便和老夫动起了手。她的招数都是我教的,怎么可能会赢?可最后输的是我这个老头子,她伤得太重,我没能下得去手,最终还是答应她了。她说她会用零殇剑使大辽和大齐再无纷争,可结果呢?零殇剑重回中原之后,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有多少人死在零殇剑的寒光之下?”

  非欢抚了抚眉,沉默了许久,忽然低低地道:“这么说,前辈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透露出零殇剑的下落了?”

  济安呵笑一声:“怎么,你也想对老夫动手?”

  非欢压制住自己扬起金鞭的**,耐着性子道:“非欢不敢。不过…师祖,您和程宗奇前辈是…父子关系吧?”

  济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嘴上却是冷冷地道:“你不要妄想再与我攀亲了,直到我死的那一天,就算是程宗奇来了,这零殇剑我也不会交出去的。”

  非欢见此路不通,又看了身侧的李颢陵一眼,声音提高了几分:“那么济安前辈可是大齐子民?他是大齐的二皇子,是奉皇命来寻找零殇剑的!”

  济安也看了李颢陵一眼,眯眯眼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齐,如果真把零殇剑交回去了,只怕这天就要变了!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见得他就有那个能力保大齐平安。”

  一直没说话的李颢陵忽然低声问:“那…如果是太子呢?”

  济安微微一怔,颇为赏识地对李颢陵点了点头:“你的资质倒是够了,只是…”他又看向非欢,吃吃笑道:“只是你若要做皇帝,便难免要舍弃她。”

  李颢陵伸出手,用力攥住了非欢的柔荑,语气坚定:“谁说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

  济安摇摇头:“这太贪心了。”

  李颢陵却并不这样觉得。事在人为,不努力怎知成不了?只要她愿意,愿意和他一起承担,以大齐父死子承的制度他们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谁知非欢竟然抽出了手,只是紧紧盯着济安:“师祖的意思是,只要我能确保大齐和大辽无虞,便可以考虑将零殇剑交给我了?”

  李颢陵心中一涩。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她从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她的心里,还是容不下他。

  济安点点头,却又是摇摇头:“如果你有足够的条件打动老夫,老夫也不是非要紧紧抱着零殇剑不放。只是以你二人的身份虽说在大齐都是尊贵无比,可若说能保证天下太平,老夫实在是无法放心。”

  非欢闻言心中便生出了一丝希望来,她轻轻推了推一边的李颢陵,低声道:“颢陵,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我有些话要和师祖说。”

  李颢陵犹豫片刻,却因在此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便退到门外等着去了。

  济安的眼中透着犀利的光:“丫头,看起来你并不是很信任他啊。”

  非欢苦笑:“他对我不错,只是此事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师祖,初见我那日,您为什么会说我是辽人?”

  济安没想到非欢会忽然问这个问题,短短的错愕之后却仍是如实答道:“你难道不知自己双眉之间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非欢颔首道:“我知道的,不过师父说那是因为我儿时见了喜,伤口还没结疤的时候被我挠破了,所以留下了疤痕。”

  济安摇了摇头:“你就那么相信楚兮那小子的话?枉你是学医之人,难道看不出那是天生的?”

  见非欢摇头,济安便解释道:“辽人女子中十之**额头上都会有这种红点,只是因为太小凡人不易察觉罢了。”

  非欢恍然道:“原来如此,多谢师祖指点。”

  济安微微皱了眉,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叫他出去,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非欢轻挑唇角,淡淡笑道:“自然不是。非欢深知自己的贵妃身份算不上什么,就算日后当了皇后也没有把握能控制天下的局面。只是…”她卖了个关子,悠悠地问:“师祖可知,现在的辽国皇帝姓甚名谁?”

  济安捋了捋胡子,不假思索地道:“辽国皇族姓氏为元,现任皇帝刚刚继位六年,名为洛沧。”

  非欢点点头,柔弱似水的眸中掠过光影:“看来师祖对辽帝很是了解。那么…师祖可知他三十岁之前的名字叫…弄染?”

  济安眉头皱得更深,狐疑道:“你的意思是?”

  非欢漫不经心般撩了撩耳畔的柔软青丝,淡淡地道:“如果没错的话…他便是非欢的爹爹。”

  济安惊道:“怎么会…”

  她无声地挑起一抹绝艳弧度,星眸明亮:“非欢并不知晓前缘,但…师祖,辽国皇帝至今无嗣,只要他认下我这个女儿,我便是辽国独一无二的继承人。齐国皇后,辽国女皇…如果拥有这样的身份,可否让师祖相信我呢?”

  济安沉默许久,方沉声道:“你有几成把握?”

  “不成功,便成仁。非欢愿意和师祖起誓,若我做不成辽国的公主,便不会将零殇剑拿出来!”

  济安叹了口气,似是好心相劝:“孩子,老夫不希望你走渝兮的老路。”

  非欢见济安已经有了几分松动,便也柔声道:“非欢不是贪恋权力之人,如今苦苦相争不过是为了心中的执念。而且师祖您也见识过了司徒沅湘是怎样的人了,如果就这样放任她,大齐的江山还会稳固吗?”

  济安微微颔首,略显怅然:“但是…如果要就着这条路走下去,你会活得很累。搞不好,还会背负千古骂名,身首异处。”

  非欢摇头,神色清明:“要有被杀的觉悟,才可以拿得起剑。我…不怕!”

  短暂的静默之后,济安忽而长叹一声:“其实零殇剑…并不在老夫这里。”

  非欢心里刚刚一突,济安便附耳过来低声道:“其实零殇剑就在你儿时所居的蔷薇苑中。蔷薇之下有一块大石板,打开后便能看到宝剑。还有…皇家宝库的地图夹在水晶帘上方的杆子里。”

  非欢吃惊极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这么说…她竟然持着零殇剑十几年却不自知?

  惊讶过后,她便向济安行礼道谢。济安也不拒绝,只是劝道:“零殇剑是可以号令天下的宝物,不可轻易示之于人,哪怕是门外的那位皇子!”

  非欢点头应下之后,济安便急急地催她离开。非欢虽不解其意,但也只得应下,匆匆出了门去。

  李颢陵见她出来立马便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非欢摇摇头,看起来十分失望:“原来零殇剑并不在师祖这里…看来,我们要去一趟辽国了!”

  第四十回(一)

  非欢和李颢陵辞别济安之后便连夜离开了龙沙。他们昼夜不歇,直往大辽。

  穿上济安给的皮衣之后,两人的御寒能力都提升了许多。这一路下来虽然心情比去时沉重,速度却是快了许多。不出一月,他们已经抵达辽国的第二大城市海城。

  这是非欢第一次踏入大辽的国土,虽说是看什么都新鲜,她却没有什么玩乐的心思。

  她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李颢天和傅璇姬她不管,可墨殇的仇,非欢一定要报。不要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巴不得司徒家的人死光了才干净!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零殇剑的下落,只要让辽帝认下自己,给她一个公主的身份,一切就都会顺利起来。

  墨殇的话她是相信的。只是这么多年了辽帝一直都没有子嗣,如果他知道非欢是自己的女儿,为何不早早来寻?虽然她隐姓埋名生活了十多年,可是连司徒沅意的人都能找到她,元弄染一个皇帝会找不到?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对,怕就怕这误会不好解开…

  “济安前辈有没有说零殇剑落入谁手?看他的样子,明明是知道零殇剑的下落的。”她正沉思,李颢陵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他们一到有人烟的地方,非欢就另外买了匹买单独骑着。李颢陵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无奈。大齐派了不少的探子在辽国,如果他们亲昵的样子被撞到了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非欢转眸看向李颢陵,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她心中承载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也已经对他撒了太多太多的谎言。在可能会饿死的情况下,李颢陵将生的机会让给了她,她不是不记得。只是要让她完完全全地去信任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她想了想,还是模棱两可地道:“去见见辽国的皇帝,一切就都清楚了。”

  李颢陵微微耸肩,“想要见到辽帝谈何容易?何况两国如今正处于战争状态,如果被他知道了你我的身份,岂不是要被关起来做人质?”

  非欢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紫冥鞭,轻声喃喃:“办法总是会有的…”

  她话音刚落,忽听身旁走过的两个平头百姓切切察察地议论道:“听说了吗?这两日冒出了好多美貌女子到皇宫去,都自称是皇上的女儿呢!”

  “也不知是要去选妃还是当公主啊!皇上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该不会真的是…”

  非欢心下一惊。难道…她要去认父的事情已经被人知晓了?

  是谁…出卖了她?

  她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出这会是司徒沅湘怕她成为辽国公主设下的诡计。

  李颢陵听了却是微露喜色,他侧首看向非欢,眉目清朗:“不如你也去试一试?”

  非欢满腹心事,微微颔首:“好…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换套衣服。”

  李颢陵看了她身上厚重的棉衣一眼,顿时笑了:“是我的不是,入关这么久,竟然忘记了给夫人换套衣服。”

  非欢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胡说什么呢!在济安前辈面前瞎诌也就罢了,到了这里还胡说八道?”

  李颢陵见她之前一直都是愁眉苦展的样子,不过是想逗她开心罢了。见非欢敛去了愁容,他也就不再打趣她了。

  非欢在成衣店选了一件白色的裘衣。她听程宗奇说起过,她的娘亲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白色,想必元弄染也会喜欢吧?

  老实说,就算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弄染究竟是不是非欢的亲生父亲,非欢也不敢确定。可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无法回头。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她都必须让弄染承认她。

  李颢陵陪她来到皇宫的大门外。他们二人在附近的小茶馆喝了口茶,从窗口望去,只这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有三四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上前请求入宫。守卫的似乎也习惯了,只是对她们做了一番搜查便让人带进去了。

  不过人出来得也很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进去的人便大多出来了。

  喝完了茶,非欢便出门拦住了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姑娘,打听里头是怎样的情形。原来进去的人不是都能面圣的,要先经过大总管的问话。被他看出是撒谎的,不仅当不上公主,还会被打板子。若是能应付得了他,还得呈信物上去才能暂时留在宫中。

  非欢略略思索一番,便对身侧的李颢陵道:“你先去联系大齐在这里埋伏的人吧!阿殇和四皇子没了的消息也要尽快传回京都才好。”

  李颢陵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神色隐约有些担忧:“那…你呢?”

  非欢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勾起丝丝缱绻:“我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我。”

  李颢陵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眼神仿佛钉子一样钉到了她的心里:“答应我,你一定不要有事。”

  非欢点头依下,抽出手推了李颢陵一把。见他赖着不走,她便先转身走向宫门。

  如果她真的不是元弄染的女儿,如果元弄染会因为她是大齐贵妃而抓住她做人质,那么…她该如何自保?

  非欢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向宫门口的护卫说明了来意,便上前让那几名宫女验身搜查。

  可非欢没有像前几个姑娘那样很顺利地通过。那宫女看起来也是个有阅历的,手放在非欢腰间便不放下来了:“姑娘可是随身带了兵器?”

  非欢抽出紫冥鞭来,淡淡一笑,解释道:“并不是什么兵器,这便是我要给皇上看的信物…劳烦姐姐传送一下吧。”递过紫冥鞭的时候,非欢很自然地塞给了那宫女二十两银子。

  那宫女见了银子也不推辞,只是云淡风轻地收下了,并带着非欢去见大内总管。

  大总管四十来岁,面目干净,倒像是个书生。只不过因为净了身,声音有那么点儿怪异:“姑娘的模样倒是生得不错,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呀?”

  非欢款款施了一礼,规规矩矩地答道:“小女名为非欢,是家母生前所起。”

  大总管点了点头:“姑娘的礼仪瞧着也不错,自个儿介绍一下自己和令堂的情况吧。”

  “家母沈氏,单名一个昭字…”

  非欢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听一男子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非欢心中一突,连忙随着众人一同行礼。她是在天子身边呆惯了的人,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辽国的皇帝面前还会这样紧张。

  静默片刻之后,方听一个清雅的男声低低地响起:“都免礼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呢。非欢这样想着,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她低着头,看着大总管的黑色靴子缓缓移动着。他上前和皇帝说了几句什么后,便听皇帝略显怔忪地问:“你说…你叫非欢?”

  她的全身都在颤抖。身前的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生身父亲…吗。

  非欢沉沉点了点头,一时无言。她怕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怕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失态。

  只听辽帝淡淡地吩咐道:“都下去吧,朕要带这姑娘四处走走。”

  “皇上,这…”见大总管有些犹豫,辽帝摆摆手道:“你也下去。”

  元弄染的性子向来很暴,就算是大总管也不敢多言,诺诺地带人下去了。

  非欢轻轻咬着唇,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双明黄色的龙靴缓缓向她靠近。“抬起头来吧。不必紧张,朕不会怪你。”

  非欢微怔,难不成辽帝是在怀疑她撒谎?她连忙抬起头来辩解:“皇上,非欢真的是…”

  话未说完,两人竟同时怔住。

  非欢从没有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让这南北二帝生得都这样好。如果说李泽轩是大齐样貌最出挑的男人,那么元弄染绝对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或许单从外貌来看二人不相上下,可非欢心里已是有些厌了李泽轩的,此时看元弄染也就愈发觉得顺眼。

  他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皮肤白皙,脸上没有丁点胡茬。一双桃花眸生得极其妖媚,让人不禁被蛊惑其中。

  只是…他竟然是满头的银发!

  元弄染的怔忪倒是好解释多了:“你是昭儿的女儿吧?”

  非欢点头应道:“家母闺字沈昭。”

  元弄染的脚步一顿,声音很低:“她…过得如何?”

  非欢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略觉诧异:“家母已经去世十六年,怎么…皇上并不知晓吗?”

  元弄染闻言竟然是浑身一震,愣住许久,方回神道:“几年前听说了,只是一直不信。但如今听你都这样说,怕是真的了。”

  他将紫金鞭递给非欢,抑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朕没有孩子,从来就没有。不过既然你是昭儿的女儿,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朕可以考虑帮你。”

  非欢双拳微紧,鼓起勇气抬眸看他:“非欢不仅是娘亲的女儿,也是陛下的女儿!”

  第四十回(二)

  元弄染微微一怔,却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是朕的女儿,朕怎么会不知道?当年朕离开的时候…你娘亲分明没有身孕,还…嫁入了林家。”

  非欢摇了摇头,眼泪不知不觉地掉落下来:“林海荣林大人已经告诉了我…他并不是非欢的生身父亲。非欢从四岁起就被赶出林府,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师父在照顾我。”

  “师父?”元弄染轻轻皱眉。

  “非欢的师父名为楚兮,是冥兮楼的左护使。”

  “楚兮…”元弄染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笑了:“姑娘,就算你不是林家的女儿,也是楚兮的孩子。怎么算…都不会到朕头上。”

  非欢见他这样固执,心中揪得厉害,却还是忍痛问道:“陛下为何这般肯定?”

  “因为…”元弄染华眸流转,眼中竟满是悲痛:“渝兮她恨我,恨到入骨。”

  “不,不是的!”非欢摇了摇头,忍不住上前一步,一口气说出来:“如果师父是我的爹爹,为何他二十年来都不肯认我?为何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郊外,不敢见我?为何他会在南宫衍提起‘染王爷’的时候猛的色变?!陛下,冥兮楼总部,是你帮娘亲建造的吧?”

  元弄染神色一震,正想说什么,却忽见非欢流下了两行清泪。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递过去一方帕子,静静地看着她。

  非欢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却是换上了倔强的表情:“陛下,非欢斗胆问您…您和娘亲最后一次在一起,是不是二十一年前?”

  “二十一年前…”元弄染神色悠远,想了许久方点头道:“不错,那一年皇兄刚刚登基,朕不会记错。”

  非欢冷冷道:“既然如此,陛下就这般不相信娘亲的为人?您认为几月之内,她就可以毫无留恋地忘记您,委身他人?”

  元弄染再次沉默了。

  “陛下…我想问您这样急切地攻打齐国,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非欢咬了咬唇,不住地抽噎:“难道当年娘亲冒死抢来零殇剑,不是为了陛下的大业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元弄染终于开口:“是我对不住她。可她为了继承楼主的位子…也的的确确背叛了我。”他转眸看向非欢,“你说的没错,朕攻打齐国就是为了出这一口气。当年的七王爷没有做到的事,今日的辽国皇帝可以做到。”

  非欢摇了摇头:“怕只怕,您是在说谎!”见元弄染没有立即反驳,非欢便继续道:“非欢已经有些记不清娘亲的样子了,但非欢相信娘亲是个好人,是个心中有大义的好女人。她夺来零殇剑,绝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她,她是想完成陛下您的愿望啊!”

  元弄染微怔,冰雪一般的容颜起了波澜。“我的,愿望…”

  非欢趁热打铁,连忙道:“如果非欢没有猜错,二十年前陛下的本意根本不是攻打齐国,而是统一天下,万民一家!”

  济安说过,沈渝兮拿走零殇剑的时候保证过会让辽国和齐国和睦相处,天下子民安乐无忧。

  元弄染在登基之前只是个闲散宗室,从未表露出对战争的渴望。

  他们两人,从头到尾盼望的都不是过是一个四海清平,一统天下!

  非欢见他有些动摇的样子不禁心中暗喜,连忙止住了眼泪,趁热打铁:“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百年之后,想将这龙椅传给谁呢?您的兄弟,您的侄儿?非欢想问…他们哪一个可以承担起统一天下的重责?”

  元弄染毕竟是一国之王,他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定定地看向非欢:“所以…你就可以吗?”

  非欢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有丝毫犹豫,立马便点了头,硬着头皮应下:“不瞒您说,非欢如今是齐国皇帝的贵妃,只要有了辽国公主的身份,当上齐国的皇后并不是难事…想必您也清楚,战争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可以,为何不让非欢做两国的纽带,让大齐和大辽就此合为一家?通过血缘关系,可以让两国真真正正地融为一体,不必再动干戈…”

  元弄染听了这话,竟是笑了:“非欢,你说了足够打动我的话。只是…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是我的女儿?”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非欢已竭尽所能,信与不信,便是陛下您的事情了。”她忍住心悸,回视着他,轻轻地道:“前提是,您要相信非欢的娘亲…也要相信陛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