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欢忍住眼泪,将藏了许久的心思倾诉给眼前这个与她有着最亲近血缘关系的男人:“宁负韶华,此生向晚。从他助纣为虐害死我的女儿开始,从他第一次骗我开始,我们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

  “宁负韶华,此生向晚?”元弄染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写满了心疼。

  宁愿辜负大好年华,孤单地走向人生的终点?

  元弄染身处高位多年,早已忘记了该怎样安慰人,此刻却也只得耐下性子劝着:“欢儿,你才二十一岁。就算不是李颢陵也罢…不要说这样的话,因为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有多久。”

  “没有多久吗?”非欢咬了咬唇,怔怔道:“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呢?”

  二十一岁的非欢,早已经记不起上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是什么时候了…

  “从心儿断气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死了!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呀…”非欢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出了如心的身量。越比划越小,最后只比量出一个婴儿的大小来,仿佛如心还只是她怀中的小娃娃。

  “等他的伤好了,我就和您回辽国去吧,好不好?”

  …

  非欢永远也忘不了那日的惊慌。

  窗外的大雨如柱,屋内的气氛沉闷如山。

  元弄染坐在她的对面,身旁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男人。

  原来,原来当初绑架她的那个黑衣人头目是司徒沅湘的人。往深里说,是元弄染安插在司徒沅湘身边的细作。

  这人是元弄染养了将近二十年的死士,没有姓氏,单名为启。

  往事忽然一下子都变得清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写得特别混乱,我都不好意思了。梦梦一熬夜脑子就不太清楚…

  这期竟然图推,看到站短我都懵了,明明没有跟榜…不太清楚是我做梦跟了榜还是被强上了…

  其实我觉得非欢有些矫情啊抹汗,不过我没做过母亲真的不太能体会,你们说一个对着自己的女儿见死不救的人,该爱么?

  第五十八回

  重伤初愈就练了一晚上的剑法,非欢回到自己住的霓裳苑时体力早已透支。

  其实她那样对元弄染说多少也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在的。回来一看见李颢陵温良无害的睡颜,她便已经有些心软了。

  看得出来,他睡得并不安稳,两条好看的剑眉时不时便纠结在一块儿,额头上还冒出一层层细密的虚汗。非欢只觉得自己一个拳头打在了软包袱上,怎么都狠不下心来不管他。

  他这伤…还真是时候啊。

  非欢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浸湿了帕子耐心地替他擦着汗。不想李颢陵睡得却是浅,她才擦了两下他便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哑着嗓子说:“你回来啦。”

  非欢想起他半坐着的睡姿,心底某个柔软的部分悄然一动。原来他是在等她回来。

  见非欢点头,李颢陵便有些歉疚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你太累了。”非欢继续擦着他的脸,轻柔地说:“我前些日子受伤那会儿,也是这样嗜睡。”

  她话音刚落,李颢陵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问:“你睡着的时候,颢元也是这样为你擦汗的吗?”

  非欢瞬间便想起那个意外的吻,眉头顿时一皱,声音也冷了几分:“胡说什么!”

  李颢陵笑嘻嘻地看着她,忽然便身子一倾,含住了她两片小巧红润的唇。非欢本能地轻轻一挣,他便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非欢怕牵动他的伤口,索性便由着他去了。

  老实说,非欢心里对李颢陵不是没有好感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将自己的赌注压在李颢陵身上,不会狠不下心不管他的死活。可是,他的所作所为真的伤了她的心。

  非欢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启对她说过的话来。

  原来司徒沅湘和李颢陵的交易关系是真的,李颢陵给她服了毒也是真的,只是有一件事沈湮若不知道,李颢陵也从未坦白过。

  司徒沅湘哪里是那种肯乖乖就范的人?她在交托出司徒家的关系网和剩余的暗兵之前,向李颢陵求了一个承诺。

  如果司徒沅湘不能怀上李泽轩的孩子,那么李颢陵登基后就要和她生下一个儿子。就算不让这个儿子当太子,也要给他一块封地,接司徒沅湘去养老。

  如果这些话是沈湮若说出来的,非欢必然不信,只当沈湮若是为了故意气她才编出这种瞎话。非欢不是没有想过,这有没有可能是司徒沅湘故意透露给启来离间她和李颢陵的。可启是元弄染的亲信,是司徒沅湘身边得力的干将,他说的话必然都经过深思熟虑,消息不会有假。

  正是因为启将这些消息报告给了元弄染,元弄染见非欢处境危险,才会亲自南下相助。

  他是过来人,明白江山与爱人不能两全的痛苦,因此他向非欢承诺,只要李颢陵愿意放弃他在齐国的一切,就可以到辽国去作为继承人与非欢共同执政,这正与非欢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是李颢陵不愿意。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不信任非欢,李颢陵只愿意相信他自己。

  而对感情几乎处于绝望状态的非欢,根本就无法忍受这种不信任。

  况且,即使非欢明白君临天下的帝王大多三妻四妾,她也没办法接受李颢陵和司徒沅湘这个女人生儿育女。哪怕,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非欢心里很不乐意承认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离开李颢陵的。所以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她是为了如心,她小小的心儿,她最亲爱的女儿…

  非欢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房歇下的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面是出现过无数次的小如心,穿着一身水绿色的丝绸裙子,乖乖地依偎在她怀里,身子软绵绵的,声音软糯。

  “母妃,母妃…”

  非欢将她搂得紧紧的,想要问她过得好不好,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

  如心却好像听懂了她的心思似的,笑眯眯地说:“心儿现在好开心!每天都可以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非欢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刚想问她“你不想母妃吗”,如心却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像只小猫儿一样缩成一团,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非欢刚要笑出声来,却见怀里的小人儿突然变成了一堆鲜血淋漓的肉团,痛苦地叫喊:“母妃!你不要我了!是他们,他们杀了我!”

  尖锐的女声十分凄厉,显然已经不再是小如心的声音:“你要和杀了我的人在一起!我恨,恨你们…骗子!”

  梦境的最后是一声痛苦的尖叫,不知道是非欢还是梦里的如心发出的。

  非欢怔怔地坐在雕花大床上,浑身已经湿透。

  她没有下去陪着她的心儿,不去给心儿报仇,如心还是怪她了,是吗?

  非欢怔怔地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对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发呆。这一坐,便是一整夜。

  再等等吧,等他的伤好了,冥兮楼这边安定下来了,她便跟着元弄染回辽国去,再也不回来。

  与其在一起受煎熬,不如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非欢就抱着这样的心思,直到武林大会的前夜也没有对李颢陵说出自己的打算。李颢陵见她每日魂不守舍的样子,只以为她是在为武林大会的事情烦心,并没有多想,便如平日里一般与她玩笑。

  他打小练武,身体的底子本来就不错,养伤养了一个多月再怎么重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非欢给他配的药极其好用,这些日子下来天天服用,那么深的剑伤,疤痕却浅极了,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一道粉色的印记。

  非欢拽着他的胳膊,一点一点耐心地上着药。见李颢陵装疼咬牙的样子不由地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别装了,这是最后一次外敷,以后我就不管你了。”

  “不管我了?”他神情微变,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听一声轻咳突兀地响起,似乎是南宫衍的声音。非欢推了他一把,便起身走向门外。

  二人走进密闭的议厅,只见元弄染、程宗奇、琬纯和刘晟早都已经等在里面了。刘晟见她进来,很自然地对她笑了笑。非欢点头微笑,走过去坐在了元弄染身侧。

  事实上程宗奇这个对当年之事比较清楚的老人家心底对元弄染多少还是有几分埋怨的,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他不得不放下私人情感,听从非欢的安排。

  原来元弄染武功高超,只是当年辽国嗣位之争激烈,多年来元弄染为了安闲度日,整日里舞文弄墨,从未显露出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而且不为人知的是,辽国有一本祖上传下来的武功秘籍,老皇帝生前偏爱元弄染,没有将秘籍传给继位的太子,而是偷偷给了最宠爱的七皇子。元弄染天赋极高,将这本武学秘籍领悟得很透彻。

  前些日子元弄染刚来的时候,程宗奇便与他对阵了一番。二人纠缠了约莫二十来个回合,程宗奇便摆手叫停,说是元弄染的武功对付询兮不是太大的问题。前提是,询兮不会使什么阴招。

  他们不能确定敌人会不会使阴招,所以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哪怕做个小人也罢,先解决了这内部的心腹大患再说。

  其是非欢当初根本无意接手冥兮楼,若不是楚兮当年苦苦相逼,她也不会走到今日。眼看着凝聚了渝兮一生心血的冥兮楼支离破碎,非欢心里也不好受。

  她已决定在解决了询兮一派之后改革冥兮楼的体制,取消只有女子才能继承楼主之位的规定。继任楼主也不必完成上一任楼主的任务,只需在上一任卸任之时接受任命,这样就可以避免冥兮楼多年无主的局面。

  眼看着程宗奇渐渐年纪大了,非欢便有意将楼主之位再传给南宫衍。如果南宫衍不反对,将来再传给年轻的刘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他们正在为询兮和竹兮二人的婚事准备着。

  新婚纵欲过度,下不了床什么的,应该也怪不得他们吧?

  好戏即将开场。自以为是在幕后筹划的他们自然是没有想到,早在一开始,所有人便已经入局。

  作者有话要说:梦真明天就要开学了…苦逼的高三啊。

  考虑过尽快结局还是像原来那样周更,和BB商量了一下还是保证质量吧。

  总之不会坑,不会烂尾的。

  第五十九回

  冥兮楼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组织,虽然以暗杀为主要活动,但因其巨额的财富和铁血的手腕,至今还没有哪个所谓的名门正派敢将冥兮楼称为邪教。

  毕竟冥兮楼除了暗杀也是做过不少善事的,全国各地的商铺一逢荒年便会自发赈灾,平时也开着不少药堂,低价为穷人看病。

  而且,在武林大会召开前的一个月,冥兮楼还放出了零殇剑重回冥兮楼的消息。

  于是将武林大会选择在冥兮楼名下的逍遥谷召开,也就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逍遥谷其实离非欢年少时居住的蔷薇苑极近,不远处便是李颢元与非欢初次邂逅的云梦湖和刘晟居住多年的湖心小筑。逍遥谷内有一条暗道,从暗道穿过去便可以到达京城最热闹之处的逍遥醉酒楼。

  各门各派的人物其实早就来的差不多了,只是有那么些个历史久远些的门派总是要自矜一些,不撑到最后一刻不肯进谷,好像能晚来一会儿就能显出他们多么金贵似的。

  李颢陵和非欢并肩站在逍遥谷的最高处,看到唯一的大门缓缓合上,李颢陵微微一笑,言谈之间豪气万千:“天下英雄,尽入我彀中矣!”

  非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了握手上的零殇宝剑,低声说:“走吧。”

  自从知道离落凤钗被盗换了之后非欢可以说是日夜小心,没有让李颢陵有一丝半点的机会接近零殇剑。其实就算是李颢陵拿到了零殇剑也没用,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把剑,根本就无谈仿造。不像是那离落凤钗,好歹也是在宫里偶然见到过那么几次的。

  如果他想硬抢,更是没有可能成功。撇开他他有伤在身不提,非欢当初接他进水底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李颢陵该如何出去。所以没有她的命令的话,李颢陵根本出不了湖心亭水底一步。所以李颢陵这些日子都是乖乖呆在水下,不曾越雷池一步。

  只是非欢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冥兮楼里有一个心心念念着她的人。

  暂且抛开后话,先说眼前这武林大会。此次盛会为期十日,前两天留给远道而来的武林人士调整休息,相互串串门,交流交流感情。第三日展示零殇剑,第四日是询兮成亲的日子。接下来几天便是比武角逐,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这是非欢第一次组织也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感觉倒是十分新奇。而程宗奇和询兮两个是老江湖了,与江湖上的那些掌门也有几分交情。非欢由着二人一一引见,一会儿和这个白胡子老头下下棋,一会儿和那个师太聊聊养生,一会儿再和那个少女掌门唠唠嗑说说江湖上的八卦,这两日过得倒也有趣。

  李颢陵作为“唯一”的皇室成员,混迹在这些江湖中人之间不但不见得尴尬,反而如鱼得水。非欢也不得不感叹,李颢陵虽然性情稍微冷淡了些,但说起笼络人心运筹帷幄,可真是…比他那父皇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那时候…怎么便会喜欢了李泽轩呢?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的男人,那个笑起来温润无害却差点要了她的命的男人。

  想想看,她挑男人的眼光还真是差呢。无论是当初的李泽轩也好,如今的李颢陵也罢,在他们的心里,非欢永远都不是第一位,永远都得不到应有的呵护和保护。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人在哪里都是流浪。所以非欢固执地认为自己已经可以洒脱地放手,放下虚无的感情,此生向晚。

  非欢没有太多的时间感慨,很快就到了询兮成亲的日子。程宗奇“药老毒仙”的名号果然不是白来的,饶是内力深厚如询兮,第二日早上犹是一脸倦色。旁人只当他是新婚燕尔体力不支,哪里想到他是中了程宗奇与非欢研制了许久的飘零散,一身内力被困在体内,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其实这飘零散的功效并不厉害,非欢在人身上做过实验,这毒只有七八日的有效期,估计对询兮这样的高手两三天就没效果了。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让询兮没有机会反击。

  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冥兮楼可谓造足了气势,空气之中处处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每个人都绷紧了心中的弦,掐算着出手的最佳时间。

  众所周知,真正的高手都是最后一两日才会跳出来的,所以许多掌门帮主都自恃身份,不肯下场。

  第一个把气氛带动起来的是琬纯。琬纯如今的身份早已不比当初,在冥兮楼里她是地位仅次于非欢的阁主,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声的。大家都知道她是非欢手下的得力干将,对这个迄今为止冥兮楼出马的最大级别的人物都有几分忌惮。

  琬纯如今使的这一招式说起来还是墨殇传下来的。那时候非欢去殇阁整理墨殇的遗物,偶然发现了一本武学书籍,里面略带豪气的字明显是墨殇的手笔。非欢仔细研读过,里面传授的招式和方法倒是不错,只是不太适合她。后来偶然和琬纯说了几句,琬纯倒是挺感兴趣,嚷着要学。

  非欢本来还觉得不妥,但想想阿殇不在了,琬纯也等于是她的妹妹了,若琬纯学了这功夫代替墨殇在她身边,是不是就好像…阿殇还活着一样呢?

  虽然在非欢心里她的阿殇是谁都替代不了的,可是非欢的内心深处还是会存下这种小心思。琬纯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见非欢应了也没多想,自顾自地练了起来,没想到时间长了倒是有了几分模样。

  这套武功所使用的武器很有意思,居然是以往只能在话本子里看到的白绫。非欢从没有见过墨殇使白绫,可是在看到琬纯将白绫运用自如的时候,她忽然地便看到了阿殇那带着盈盈笑意的脸。

  不想就在她出神的那么一会儿工夫,琬纯的白绫便已经被人斩断。

  今天已经是比武的第二日,他们原定的计划就是在今天结束比武。昨日琬纯不出意料的力压群雄,没想到今天才比试了两场便被人压了风头。非欢向擂台中央看去,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分外眼熟,竟然是…竹兮。

  非欢刚才不过念起墨殇那么一会儿功夫,竹兮便已经胜了琬纯?

  她不禁疑惑地向琬纯望去,只见琬纯俏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住地瞥着一边的南宫衍。

  非欢恍然。原来琬纯是见到竹兮上台了,故意叫南宫衍去对付竹兮。

  琬纯猜得果然不错,当南宫衍接替琬纯上了擂台之后,竹兮的眼圈立马就红了。

  南宫衍倒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扬起折扇的动作从容优雅,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非欢离得近,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南宫衍在对竹兮说:“你正新婚,着什么急站出来呢?”

  他淡淡的语气之中,分明含了一丝无奈。非欢听得微微一怔,脑中忽然想起多年以前缠着南宫衍娇声叫他“衍”的女子,可是怎么都无法把那个形象与眼前的竹兮重叠。

  因为此刻竹兮的表情十分怪异。她的眼睛有些红,不知是动了真气还是想哭。眼神倒是十分坚毅,仿佛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一般。

  突然地,她跃身而起,长剑出鞘直逼一身白衣的南宫衍。

  剑锋凌厉,白光乍现。她像是要斩断自己最后的情丝一般,毫不留情地袭向对面的男人。南宫衍见她十分认真地想要置他于死地,自然也没有放松一丝一毫。说来也奇怪,本来南宫衍的武功是在竹兮之上的,今日两人斗了百来个回合却也没能分出胜负。

  竹兮的剑越来越快,终于“唰”的一声,南宫衍的折扇被斩成两截。南宫衍倒也不慌,迅速地拔出了自己贴身的软剑反击。

  南宫衍的软剑使得极好,竹兮见了那剑光却不露畏惧,反而更加兴奋了几分。

  要知道南宫衍的折扇是用来过招的,可他的软剑却是可以杀人的。非欢越看越奇怪,心中忽然涌上了不详的预感。

  竹兮她不会是疯了,想要死在南宫衍的剑下吧?

  这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二人的剑势越来越锋利,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只见一只闪着银光的发簪“嗖”的一声划过长空,直直逼向南宫衍。

  不好,暗器!

  非欢眉头一皱,几乎是本能一般飞快地拽下耳上的珍珠,弹指一挥,堪堪打开了猛然间飞出来的发簪。

  谁知台上的二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暗器袭来,南宫衍竟然没有一丝躲避的空间。饶是非欢将那暗器打开了些许,南宫衍的处境还是很危险。

  电光石火之间,竹兮忽然停了脚步,身子一歪,挡在了南宫衍身前。

  非欢弹出的那粒珠子,便精准地刺穿了竹兮的心脏。

  鲜血迅速染红了竹兮鹅黄色的衣衫。南宫衍错愕地看着面前顿住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倒下。

  非欢眉头刚刚皱起,便听得四周一片哗然。

  询兮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拔剑直指非欢,显然怒不可遏:“楼主大人,难道你召开武林大会的目的,就是用暗器除掉你在冥兮楼内的眼中钉?”

  非欢刚想说话反驳,余光却瞥到了南宫衍猩红的双眼。

  难道他们筹谋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被询兮他们算计了?

  非欢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便控制不住地看向不远处的李颢陵。他一身玄色的长衫,一脸无害地坐在那里。神色之间略显焦急,眼底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非欢心中一沉,强自压抑着怒气朗声反问道:“那我倒要问问,刚才的发簪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从北京考试回来,一路上想了很多。只剩一百多天就高考了,我不想再责怪自己的慢速度,现在还是高考为重啦…

  梦真会尽量言简意赅,不拖沓啦~\(≧▽≦)/~

  第六十回

  南宫衍的眼眶骤然放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被鲜血染红了衣衫的女子,本能地伸过手去扶了她一把。不想竹兮竟然顺势倒在了他怀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你终于肯抱我了…”

  “你…”南宫衍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几分。男人对于爱慕了自己数年的女人,总是容易心软的。

  他从来都没想过竹兮死,虽然他们从属于不同的派别,可他从未…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把询兮抓起来去要挟司徒沅湘的。至于竹兮,废了她的武功,赶出冥兮楼也就罢了,毕竟她也不曾犯下什么实质性的罪过。冥兮楼的人,有几个手上不欠着人命的呢,就说南宫衍也借着身份优势暗杀过不少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