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记恨他到现在,总想着哪天得报仇。”

想到那时的年少,程沂北也笑起来,“看来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西淳则看着程沂北,她想不到他也有那么调皮的时候。也对,那个年龄的人,哪里能像现在这般,理智从容。

这原本是他们几个兄弟的聚会,但程沂北带她到了这里。变相的在提醒,她不是他随便带来的女人。

李少岩看了一下剩下的几个人,有恃无恐的问到,“西淳是哪所学校毕业的?不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难忘的趣事,让大家也乐呵乐呵。”

他的语气很是轻松,也是唯一愿搭理自己的人。

西淳愣了一下,也不准备回避,她的手从程沂北手中抽出,脸上带着一丝柔若的笑,她本就美,这样一笑倒有些倾城之意,“我毕业于A大。大学期间趣事倒没有发生什么,不过糗事倒不少。”

李少岩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下,“哦?”

“不知被年级风云人物所苦苦追求,最后得知对方不过是和别的人打赌定能追上我,这算不算?”她揉揉额头,“似乎还有另外一件事。在酒吧被室友所骗,喝下了被下药的酒,似乎准备将我献给某富商呢!”

西淳的话让他们都愣了几下,许久才看着她,似乎在揣测着她话中的真实性。

程沂北的手抱住她的腰,语气里带着坚定,“若我在,定不会让人有机可乘欺负了你。”

程沂北很少会在他们面前对谁这么亲昵,马斯凯这下是看清了状况了,这程沂北还真不是玩玩就好。他哪里是在对西淳的话作出回答,他是在警告他们几个,西淳是他的人,没有他点头谁敢动土。

“西淳可真会说笑。”李少岩喝下一口酒,“家中还有什么人?”

“母亲和一个姐姐。”

李少岩来了兴趣,“你还有一个姐?想必定是美丽非凡了。”

西淳这才想起那个让人十分头疼的姐姐,“虽然没有别的,这倒是真的。见过她的人,都说此生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异性。”

“还有这回事?”马斯凯接过话题,“不知就业于哪里?”

“这话就太难回答了。我那姐姐虽然性情不怎么好,但对我却是极好的。继父和家母为供我读大学,将家中所有都变卖了。继父更是常年受着疾病的困扰,不久便去世了。姐姐为了不给家庭造成负担,初中毕业便离家打工,甚至还给我寄来学费。想想还真是惭愧。”

在西淳和王宥迪在一起的两年里,他们从不知西淳的身世,虽然想过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但家境应该还算不错。毕竟,人的气质基本会宣告出她所生长的环境。而此刻,西淳面不改色的提及这些,让他们倒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程沂北的手一直拉着她的手,所以能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也知道她所说的必定是实情。她原不想将自己的伤疤放在人前,但此刻,却硬是说了出来。她不愿意,什么都放在程沂北的肩上。这不是他的责任,她不能什么都让他扛。

人的内心都有着一丝柔软,怜惜弱小从来都是天性,她不是故意将自己放在那个可怜的位置,只是不想成为众人的箭靶。

程沂北长叹一口气,“改天去看看你这懂事的姐姐。”

西淳笑着,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还在说什么,王宥迪都听不清楚。他此刻口中酸涩,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失败。他们都说他对她好,他却连她经历过什么都不清楚,这让他的心微微的疼。

他想起她对他说过的,“你还是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原来他王宥迪也会这么的失败,原来他是自以为是了。以为什么都会是自己的,以为她永远都会站在那里,等到转身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在。这个时候,再多的慌乱都已经没有用了。因为,失去了,离开了,消失了。

他狠狠的灌着自己,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记不清是喝了多少,王宥迪踉跄的走到程沂北面前,举起酒,“兄弟敬你一杯。”

程沂北举起酒一干二净。

其他的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连王宥迪都表了态,他们还纠结个什么。

王宥迪心揪着,“你会对她好的,是不是?”

程沂北脸上拉出一个笑的弧度,“这是肯定的。”

☆、18

程沂北喝得有些醉,李少岩很好心的决定送他们回去。李少岩早对程沂北这辆法拉利很是垂涎,能有这么个机会近距离接触,当然不肯放过这么个好机会。于是,很理所当然的坐在驾驶位上,然后扫一眼后面的两位。

程沂北的酒品极好,喝醉了从不闹,只会乖乖的睡着。这个时候,他的头靠在西淳的腿上,很乖巧的样子。西淳看一眼他无害的样子,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这样想想便真的笑了起来。

李少岩在心里咒骂了一下,果真是个祸害,明明不是什么特别倾城的大美人,但偏偏笑起来这般的蛊惑人。

但,还是不能枉费了八卦的精神,“那个,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

话出口了,这才发现用词似乎那么的······

西淳看向李少岩,“你希望我如何回答你?”

“真实的回答。”

西淳思索了一会儿,“那就是实话实说的意思。那很抱歉了,最真实的就是不想告诉你。”还一脸的惋惜。

敢情这斯和程沂北待久了,连说话都沾染了他的习气。

李少岩早听说程沂北在外面有一个安乐窝,却不想竟是在这里。于是,他很积极的去扶程沂北,想一探究竟。西淳忽略掉他的积极,也好,自己扶着也累。

到了公寓,李少岩便发挥了他的专业精神,将各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浴室里各种牙刷什么的都是成套的,看来这一对很早就开始勾搭上了。可怜他竟然不知道,真是枉费了他的敬业精神。

李少岩得逞之后,才慢悠悠的离开,还不忘对西淳借那一辆法拉利开回家,借口是这个时候应该叫不到车了。西淳本想说出了小区的门,那里有一个叫出租车的电话号码。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人哪里是叫不到车。

李少岩刚走,西淳拍拍程沂北的脸,“装睡的孩子不乖。”

程沂北打开她的手,“最讨厌别人碰我的脸。”

西淳皱着脸,更加起劲了。程沂北捉住她的手,“怎么这么不听招呼?”

“谁让你装醉的?”

“不这样,你以为那人这么好打发?”他坐起来,揉揉额头。

西淳靠近他,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

程沂北一怔,在他的印象里,她很少这样的。

“真呆,去洗澡。”西淳笑了一下,不自然的转过身。

程沂北回过神来,也笑笑,然后起身拿衣服。

洗过澡,他又抱着她安静的睡觉。以前他还真没有发现,自己喜欢抱着她睡觉,身体软软的,很是舒适。他的动作也轻,不至于让她感觉到束缚,因此也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动作。

半夜,手中似乎空了,连带的让他也醒来。摸着另一边,竟然空空如也。程沂北猛的惊醒,床上还有着她的温度。他起身,客厅的灯亮着。走近才发现她正在喝水。

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他似乎也记住了她的某些习惯。比如,她很不喜欢喝矿泉水,一般喜欢有着固定口味的饮料。自从他上次买了一瓶爽粒葡萄后,她似乎一直都喝这种饮料了。也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真的喜欢这种味道,于是他便开了一箱子回来,让她口渴的时候不用到超市里去买。

她喝了一口才转身看着他,“怎么不睡?我吵醒你了吗?”

他摇摇头,顺手拿过她喝了几口的饮料,喝了一口,似乎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味道。他一向是只喝矿泉水的,也讨厌这些花花绿绿的饮料瓶子装的东西,但在这一刻,他竟然十分的好奇。

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但没有开口。

味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有些无趣,然后又拉着她去睡觉。

自从程沂北进了北益后,他似乎变得忙碌起来了,每天早上很早出门,晚上一般都会过了十二点才回来。西淳有些心疼他,这样下去这副原本就不胖的身体得变成什么样子。

似乎知晓她的担心,在吃过早饭后,他会吻着她的额头,“放心,忙过这一段时间就会很好的。”

她并不知晓他在公司里有着什么样的困难,也知晓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有几分没用,好像一直在摄取着,却不知道该为他做点什么。

还好,沉听又给她打来电话。她无比的庆幸,能和这位高中同学一起留在这一座城市。

沉听似乎真瘦了那么一点,一个劲的和西淳显摆着。

“知道我约你出来做什么吗?”沉听一脸的神秘。

西淳对她这种保持神秘的姿态一向就没有什么兴趣,闲闲的开口,“什么大事?”

“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谁?”

沉听笑了一下,“你那国色天香的姐姐。”

这下西淳笑不出来了,“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西淳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陈斯瑶了,她这个姐姐性格我行我素,谁也不在意。出门连个招呼也不打,说走就走,一摊子烂事全扔给她们。母亲在电话里已经多次提及她了,自己要是还没有什么头绪连母亲的电话都不敢接了。

“知道云端集团吧?”

西淳点点头,云端集团本是在国外发展,早有传言云端集团的高层有决定收服内地市场,只是迟迟未见其动作。但这一年,却迅速的占领了不少市场,就连云端的总经理叶顼霆竟也回来了,亲自处理内地这一个版块。

“我就是在那里看见她的,她似乎去应聘。”

西淳皱了一下眉头,像云端这样的大型公司,对学历定有着非常硬的要求,而斯瑶的学历似乎不那么靠谱。不过,这倒像斯瑶会去做的事情。

“下次再看到她,让她联系我。”

沉听点点头,然后有些叹息,“你这个姐姐啊,站在哪里都是焦点。整个招聘室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号人吧。但只一眼,我就能看见她。果真是美人。”

西淳却开心不起来,自古美人多薄命,或者说历代里的漂亮女子有几个的生活是如意的?她笑笑,怪自己想得太多了。

不过陈斯瑶虽然做事不那么靠谱,但总是会好好照顾自己,凡事也不肯吃亏。这样一想,西淳又觉得安慰不少。

☆、19

程沂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西淳站在阳台上发呆,他愣了几秒,这才将一些文件拿到书房;之后才走到阳台上去,轻轻的从她身后抱住她,“怎么站在这里?风大,小心感冒。”

西淳转过脸,他的脸放大在她的瞳孔里。

就在这一秒,这一刻,这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很想知道,他生气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还是如常的云淡风轻还是只是摆出一副臭脸,因为她实在难以想象出来他摔东西或者怒吼的状态,那和他的气质太不搭了。

“一天到晚都被关在屋子里,感觉很闷。”她抿抿唇,对于他有些亲昵的动作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碰触。

虽然,真算起来,他们之间发展太快了。或许也不能说是发展太快,而是省去了那些过程,直接到了终点,所以总是差了什么,究竟是差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他把脸搁在她的肩上,手还是抱住她的腰。

说不清为什么,抱着她,似乎能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

闭上眼睛,仿佛自己就是一只在大海上漂浮的船只,但因为她,却有了靠岸的感觉。

感觉,真是奇妙的东西。

他的脸上有几分疲意,想必今天又是忙碌的一整天。

她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吃饭了吗?”

他摇摇头。

她笑了笑,然后走进屋子里,自己去做饭。

而程沂北却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对,就是这种感觉,看不透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像她就是那个局外人,淡然的站在一边,没有太大的情绪,没有什么反应。

而她却想得很简单很简单,只是希望他能够早点吃饭然后去休息。

如果知道,她主动做饭的结果是这样,她一定不肯进厨房。

他的手解开她睡衣的带子,手摸向她光滑的皮肤。她只是略微的挣扎了一下,有些本能的抗拒,想要提醒他她怀着孩子,他明天还要早起工作。但他的动作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于是她选择了妥协。

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没有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他吻她的时候,她也并不排斥。

带着一点认命,她的手伸进他的头发里。

明明不是最熟悉彼此不是最为相爱的两个人,却偏偏做着最为亲密的事,而且还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温存之后,他将她抱在怀里,而他低低的喘气。

他的手慢慢摸向她的脸,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她的脸上湿润一片。

他的身体僵了僵。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用手抓住了他的手,“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突然感到伤感而已。”

“恩。”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然后一夜无梦。

而第二天,程沂北早早的去公司上班,西淳则留在家。

她想,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也不错,每天等着他回家,聊一会儿天,过着一般人的生活。所谓的烦恼,不过都是自己去找的,如果忘记去思考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忘记那些烦恼,只去好好的过这一刻这一秒,或许人生会精彩很多。

只是她正想多睡一会儿的时候,却接到了某出版社的电话,大意是她的《玻璃的黄昏》不能出版了。这让她有些着急了,于是立即起床,换上衣服鞋子然后出门。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想清楚原因。因为当初不少出版社都给她打过电话,希望能获得出版权,她之所以能选中这一家也是因为对方说话做事比较正统,而且又加上就在C城,方便处理后续问题,但怎么会变成不能出版了?

她来到这家出版公司,找到了负责人。

她的《玻璃的黄昏》甚至已经印刷成套,但却只是摆放着,并未被推出市场。

她皱着眉,“我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方也表示很无奈,“西小姐,我们也合作了这么久,甚至急切的希望能签下你下一本书的出版版权,你说不是迫不得已我们愿意停掉《玻璃的黄昏》吗?”

“这些我都不想听。我只知道我们是签了合同的,违反合同该怎么做我想你们清楚。”

对方就此似乎不怎么在意,“当然,我们会按照合同执行。”

这让西淳显得有些不解,“能说一下原因吗?”

“西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西淳带着一点愤懑离去,却也在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能够在她得罪人的范围里,并且势力又能那么大。尤其是她记得那负责人还和她暗示过,无论哪一个出版社都不敢接她写的书。看来还真是打算针对她了。

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这次能够这样针对她的人,想必她自己定做了让对方十分恼怒的事。

她首先想到王宥迪,但随即又立刻的排除。即使一个人曾伤害过你,也不要因为那样一件事立即去否定这个人。而她也知道一段感情的结束肯定不会只是因为一个人的问题,她自己也得负一定的责任,她不想去将对方立即就想成十恶不赦的人。甚至,她会感动对方曾给予她的那些好,即使好和坏是一样的,存在而不可磨灭。

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之前对杜泽然其实了解不多,带着一点天之骄子的味道,总是认为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

或许,是上次程沂北将她带去聚会的事让杜泽然也知道了,然后便给她一点下马威,让她知道不该去想的人就不要去想。

其实她或多或少能够理解那些上流社会所谓的门当户对原则,只是拥有这样的想法和将除了自己圈子里的人都当成是那些好高骛远的卑微者是完全不同的。她无法去理解,为何在他们心中只有他们才配过某种生活,而别人就只该被他们玩弄,就只该受尽苦难,就只该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也许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和程沂北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挺安然。因为他对她的好表现在一些很细节上,而且他不会和王宥迪一样每次对她好一点就会想要她给予对等的回报,他做事也不会觉得他自己就理所当然应该或者不应该去做,更多的是随性。就是那样的安然,所以让她安定。

☆、20

西淳来到“不夜城”的时候,杜泽然和马斯凯一群人正玩得很疯。他们兴致盎然的看着面前跳着脱衣舞的女子,摇曳的身姿,婀娜的身材,无一不吸引着他们的眼球。

西淳看了他们一眼,沉默的站在一边。

杜泽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调笑一般的将那名跳舞的女子拉到自己怀里,然后再一番暧昧的言语。

西淳只是看着杜泽然,既不感到难为情,也不有其他的动作,似乎他的一切都只是演戏。

顾泽斌和马斯凯因西淳和程沂北的事对西淳明显的带着偏见,虽然不会刻意的为难,但总不会主动去帮她什么。

李少岩则看了西淳一眼,他这个时候开口说明很明显的就是和杜泽然作对,但不开口似乎又说不过去,很明显那两只是没有打算管这个闲事了。

李少岩对她招招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把你家那位也该招来?”

如果程沂北在此,她的处境应该没有这么的尴尬。

杜泽然扫了李少岩一眼,李少岩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样子给予回敬。

西淳向李少岩走过去,“他今天很忙。”

杜泽然则笑了笑,十分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