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一句话,我都会让你后悔,你听见了吗?十多年过去,我自己再也不是当年离开家的那个白鹭,真想不到你竟然还是老样子,数十年如一日,你一点儿改变都没有,我现在能理解我妈妈的绝望了,谁跟你在一起生活会不绝望呢?”

乔启智愣愣地看着儿子,呆立半天才意识到眼前的儿子或许真的不是当年那个自己熟悉的乔白鹭了,他更高了吗?更壮了吗?或许都没有,可是看去似乎比之当年强悍坚定了许多,仿佛一棵小白杨树用十多年的时间变成了苍松翠柏,虽然这个儿子跟自己不睦,气自己半死,可是这么看着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十几年的时间,自己的儿子真的长大了,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难怪妻兄心心念念地等着他回来,家中的小辈站在他旁边,就像家雀与雄鹰并排而立,谁会舍雄鹰不要而取家雀呢?

作者有话要说:草稿

是时光流逝的太快,还是我离开得太久

第五章

“你们父子这样争吵,我妹妹就算是醒过来了,也会气得再昏过去,白鹭,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卓凤祥问。

乔白鹭沉默了一会儿,双目一直盯着昏迷的母亲,后来他说:“等我妈妈醒过来再说吧。”

乔启智和卓凤祥互视一眼,同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卓兰如果醒过来,他或许会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留下来,但是如果卓兰一病不起,恐怕乔白鹭在此地也没什么牵挂了,就此离开,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

卓凤祥一脸失望,身子向后坐,脑子里开始想着自己家的那些后辈,内侄女阮佳宁和她的夫婿高翔?他摇摇头,五代开外的本家卓世海?卓凤祥叹了口气,想了半天,还是抬起眼睛盯着眼前的外甥,越看越是心痛,这安静的室内突然让他感到憋闷,卓凤祥从椅子上起身,想走出去透口气。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卓兰睁开了眼睛。

室内三人同时走向床前,握着母亲手的乔白鹭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妈——妈,你醒了?”

卓兰看着眼前的乔白鹭,虚弱的脸上闪过一抹神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无法从儿子脸上移开目光,眼泪沿着眼角流下来,没有什么力气的手反过来,将儿子的手抓住,再也不肯放开。

乔启智按了呼叫器,医生进来,检查之后说:“身体在恢复中,注意休息,再住院治疗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众人听了,全都长长出了一口气,乔白鹭将头埋在妈妈的手里,很久都没有抬起来。

乔启智对卓凤祥道:“哥你累了一天一夜,赶紧回去休息吧?”

卓凤祥摇头道:“不行,我得看着这个小子,我怕他一走了之,再也抓不着人了。”

乔启智点头,拿起自己放在衣架上的大衣道:“我回家去给卓兰拿点儿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马上赶回来。”

卓凤祥点头,待到乔启智关上门离开,他才起身,坐在乔白鹭旁边,对外甥低声说:“白鹭啊,舅舅这些年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你难道真的恨舅舅到这个地步?”

乔白鹭抬起头,他此刻心中显然不想谈论任何除了母亲之外的话题,无心地答:“您这是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过来帮我啊?马上就有个和呼市政府合作的洽谈会,我去不了,派别人总是七上八下的不放心,你要是能帮我,这些事还用我操心吗?”

“这个时候,您总是问我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您,能不能等一等?”他说。

卓凤祥双手紧握着拐杖,欲言又止,后来叹了一口气,满是白发的头低下,好像在想心事。

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的卓兰突然轻轻地说:“小鹭——”

乔白鹭心弦一震,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听见母亲的声音很细微地问:“你这些年——这些年在外面——在外面好吗?”

乔白鹭嗯了一声,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我挺好的。”

卓凤祥听见外甥声音中的颤抖,自己暗暗懊悔,对头了,这才是亲妈呢,这才是打动孩子心的说话方式呢——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自己暗暗跺脚不已。

“结——婚了吗?”卓兰问。

“没有。”

卓兰叹息,虚弱的手握了握儿子,然后轻声说:“再也别走了?”

乔白鹭愣了一下说:“是,再也不走了,只要妈妈醒过来,我不会走了。”

“那帮帮你舅舅吧,他——他是我哥哥,你帮了他,就当帮了妈妈了,行吗?”

卓凤祥听见妹妹的话,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妹妹的手,一脸期盼地看着乔白鹭。

乔白鹭点头:“是,等妈妈好过来,我就过去帮舅舅。”

卓凤祥大喜,坐在妹妹的病床边上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说:“过来帮我,帮我,你的那几家小小的汽车店关了算了,不然我总是不放心。”

乔白鹭听了这话,看着舅舅,好半天轻轻笑了一下。

卓兰虽然病中,可是知子莫若母,她只看了一眼乔白鹭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哥哥说错话了,隔了十多年,眼前的白鹭显然跟当年那个白鹭不太相同,有些玩笑,即使是舅舅卓凤祥,显然也不该开,于是卓兰插口道:“你舅舅眼——里,你的那几家汽车修理店二手车店,确实都是小生意,这个是事实,你舅舅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舅舅的意思,白手起家赚钱,比坐享其成肯定要艰难得多,我创业过,我清楚,舅舅在这么多人里选中我来当接班人,我在他心里什么分量,我自然有数,我不会多心的。妈你好好休息,不要再为我费心。”

卓兰叹息一声,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她突然轻声说:“对了,这些年,你在外面有没有交女朋友?”

好一会儿她没听见儿子的回答,睁眼看他,见儿子默然地坐着,好像没听见自己讲话,她不死心,正想要接着问,乔白鹭已经道:“刚刚说过您不要为我的事情费心,您就又来问这些,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我陪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卓兰无奈地微微摇头,双目阖上,不再问了。

卓凤祥躺在一旁陪护的床上,任凭乔白鹭怎么催他起身回家休息,都恍若未闻,他先前说要盯着外甥,显然说的是真的,一把年纪了,像个赖皮一样,果然守着乔白鹭不肯离开。

乔白鹭在路上整整赶了一天,身体乏累,室内静悄悄的,母亲和舅舅显然很快睡着了,他却毫无睡意,将房顶的大灯关掉,只留台案上的小灯照明,自己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长久地站在那里,陷入记忆的海洋。

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手机,是师傅周铁汉发过来的短信,这些年他跟故旧的唯一联系就是周师傅,看见他在短信上让自己去他家吃饭,乔白鹭微微一笑,想起回来时在医院走廊上碰见的周师傅的儿子周勉励,当年的小铁蛋,已经长得那么高了?

时光倏忽,当年的小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啊——

离开太多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爱的们抓虫,这章还是草稿,我脑子昏沉沉的,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唉,只要写文,每天睡眠一定不足

嬗变

第六章

高洁有些紧张,再次确认饭桌上的东西准备齐整了,将新打开的餐巾纸放在乔白鹭座位旁边,酒杯擦了又擦,椅垫掸了又掸,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看见儿子铁蛋穿着T恤就跑出来了,她着急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换上衣服?”

周勉励一脸的茫然:“换什么衣服?”

“你白鹭大哥要来了,你就穿成这样接待他啊?”

“穿成这样怎么了?等会儿他进来了,穿得没准比我还随便。”周勉励很冤枉地答。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呢?”高洁说着儿子,将椅垫拍松,再次检查桌子上的汤菜酒水,很满意地出了口气,扬声喊着屋内的老公道:“你换完了衣服没有啊?”

周铁汉别别扭扭地穿着西服从屋子里出来,周勉励看见老爹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太夸张了吧?又不是我结婚,干嘛穿成这样啊?”

“还不是你妈闹的,非得让我换衣服,我是请徒弟吃饭,又不是见亲家?”周铁汉嘟哝着,黑脸上都是汗。

“见什么亲家?就你这个活宝儿子,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看见,整天在外面胡闹,没看见他开店赚到钱,只看见他拿做生意当幌子,今天歌厅明天舞厅的,哪天给你领回家一个小姐女朋友,你还见亲家呢,不跟亲家拼命就算是好的了——再说你真以为这是请徒弟啊?你怎么这么天真呢?”高洁说着老公。

“不是请徒弟是啥?”周铁汉纳闷问。

“这世界上还真有像你这么傻的人。”高洁横了老公一眼,笑了:“我们俩这辈子是不指望什么了,可是铁蛋呢?难得白鹭看得起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给你送礼物拜年,这次他回来,你们集团肯定是他做主了,要是他能提携一下我们铁蛋,不让他在外面跟那些坏人来往,我们下半辈子不是会少操很多心吗?”

周铁汉听得直点头,难得地一脸深思。

一旁的周勉励却摇头反对道:“不要,我才不干,你们不知道白鹭大哥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我在医院看见他,觉得他比以前变冷了,一张脸严肃得吓人,你们千万别为了我的事情随便求人,那样我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高洁照着儿子的脑袋上就敲了一下,嘴上骂道:“你还挑三拣四呢,你看看你交的那些朋友,什么李炎,什么侯得胜,都是什么东西,你以为谁都能随便求乔白鹭呢,不是你爸爸——”

说到这里,周家的门响了,高洁连忙放了儿子,对周铁汉使了个眼色,周铁汉走过去开了门,看见外面果然站着乔白鹭,手上拿着两瓶酒,看见师傅,嘴上说道:“周师傅,多年不见,您好吗?”

周铁汉忙接了乔白鹭进屋,一家人簇拥着乔白鹭坐下,高洁多年没见乔白鹭,这时见他变得成熟稳重,一张脸有些不苟言笑的样子,她满肚子的话一时没敢说出口,反倒是自己那个没心没肺的老公毫没心机地上来就问:“听说你妈妈好了,那以后你还走不走了?”

高洁心里暗暗着急,伸出手照着老公大腿暗暗地拧了一下,周铁汉不明白咋回事,回过头看着老婆,一脸的不明所以。

乔白鹭却不以为忤,很坦白地回答道:“应该不会走了,我以后会定居在这里。”

周铁汉高兴得拍了一下手,高洁也开心得叹了一口气说:“要是真能这样就太好了,孩子不在身边的妈妈太可怜了。”

乔白鹭沉默地听着,四人聊了别来的情况,上桌吃饭,餐后乔白鹭又稍作逗留,就起身告辞道:“天不早了,我就告辞了,多谢师娘的招待,饭菜很好吃,以后有机会我再回请。”

高洁笑着说:“客气什么,你能来你师傅和我就高兴得不知道怎样了,回请什么的,等将来你成家了再说吧。”

这话连周铁汉都听出来太冒失了,使劲儿咳了一下,高洁醒悟过来,尴尬得自己笑了说:“看我,两杯酒下肚,就什么都忘了,每天闲着没事给人说媒拉纤的,习惯都变成毛病了,白鹭你就听听,当师娘什么都没说啊。”

乔白鹭点头,转身向外走,高洁夫妻对周勉励说道:“你没喝酒,送白鹭大哥回去。”

周勉励嗯了一声,拿了自己车的钥匙,跟着乔白鹭一起出去了。

关上门,高洁和周铁汉坐在沙发上,夫妻俩好半天没有说话,后来高洁开口道:“你觉没觉得白鹭有点儿变了?”

周铁汉嗯了一声,一脸沉思。

“好像不太高兴似的,心事重重的样子,以前他多爱开玩笑啊,不怎么乐的笑话,他也乐得哈哈大笑,那性格跟现在完全不一样?”高洁说。

周铁汉点头:“是不一样了,他心里有事,人虽然坐在这里,可心没在这里。”

“那他心在哪儿呢?”高洁不解地问老公。

“这谁知道呢。”周铁汉叹息地答。

乔白鹭坐进周勉励的车,周勉励问:“白鹭大哥你住在哪里?”

“南山的卓府,你知道那里吗?”

“卓府?”周勉励一脸喜色地说:“知道啊,我未来媳妇也住在那里。”

乔白鹭只喝了一小杯酒,醉意并不浓,没至于糊涂到听了这话没反应,他奇怪地问:“未来媳妇住在卓府?是哪个?”

“哦,她不是住在卓府里面,跟卓府是邻居,紧挨着卓府的南面,她住在那山上。”

乔白鹭听了,沉默了半天,车驶出地下停车库,路灯照在他脸上,微微阖着的双眼看向周勉励,很随便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木兰莺,好听吧?也不知道我送了大哥之后,还能不能顺便去看看她,唉,就是她的那些狗麻烦,要是没她看着,我还真怕它们狗眼不识人,把我咬了就糟糕了。”周勉励想到木兰莺,心情大好,连晚上开车送人这件事也显得罗曼蒂克了,嘴上甚至哼起了小曲。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嫌每章内容少,我也木法了,好像每天的时间,只够写这么一点儿内容的,哈欠,好在马上就写到我感兴趣的内容了,呵呵,但愿速度能快点儿

无边的夜

第七章

周勉励将车子停下,下车跟乔白鹭告辞道:“白鹭大哥,天晚了,我就不进去了——”

“进来坐坐吧,家里只有我自己。”乔白鹭口气很随意,但姿态绝对不随意,手上用力,将正要上车离开的周勉励拉了下来,周勉励身不由主,跟着乔白鹭进了屋子。

他第一次到这么有钱的人家来,瞪着室内的装潢摆设,眼睛不够使了。

“你坐。”乔白鹭言简意赅地对他道。

周勉励坐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下,感觉似乎不坐下不行,可是为什么不行,他又不太明白——

白鹭大哥,干嘛非要自己进来呢?

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非说不可的话要对自己说吗?

“今年几岁了?”乔白鹭问。

周勉励一口水呛在鼻子里,咳嗽了几声,擦了好半天鼻子和嘴,才能发出声音:“十九。”

乔白鹭唔了一下,续道:“毕业了?”

“嗯,早就毕业了。”

“现在在上班?”

“没有。”周勉励摇头说:“我跟朋友李炎开了一家冻品批发店,学着做生意呢。”

“李炎?没印象。”乔白鹭答。

你怎么可能有印象,你又不认识他,他是我的好朋友,又不是你的好朋友,周勉励心里暗暗地想,他想要离开,可是隐隐约约地觉得白鹭大哥似乎不想让自己走,为什么不让自己走呢?是有问题要问自己吗?可是问了半天,他似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啊?

“我…”我还是不打扰了,这就告辞——周勉励想要说这句话,话头刚起来,就被乔白鹭打断了。

“你会不会打牌?”他父亲的得意徒弟白鹭大哥问十九岁的周勉励。

周勉励一头雾水,不知这话所从何来,只好点头。

然后他看见白鹭大哥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牌来,对他说道:“我们俩玩两把。”

这样好吗?

周勉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白鹭大哥玩牌,以往在外面打牌,都会被老爸骂个狗血喷头,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是白鹭大哥主动张罗的,爸爸会不会看在白鹭大哥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呢?

“我们俩玩牌的事情,你不必告诉周师傅和师娘,我虽然不太清楚你们家的事情,但是感觉上,他们俩要是知道了,可能会修理你一顿。”说完这句话,乔白鹭将牌在周勉励面前一放,让他切牌。

周勉励鬼使神差一般地伸出手,切牌,分牌,然后瞪着自己手上的五颜六色,木然地,好半天不知道自己抓了些什么。

“好好玩,我当年五湖四海晃荡的时候,曾经靠着打牌赢了半年的路费。”乔白鹭从自己牌上抬起眼睛看着乔白鹭说。

“晃荡?”周勉励不懂了,瞪大眼睛问:“打牌赢路费?”

那不就是赌博吗?

这白鹭大哥还真什么事情都干过呢?

不知道自己老爸老妈知道白鹭大哥竟然有这一面,还会不会让自己跟他沾边了?

乔白鹭点头说:“还打过野拳,村里那种,我以前学过跆拳道,黑带三段,所以打野拳总是赢,也赢了不少钱。”

周勉励手里的牌托不住了,他看着对面的白鹭大哥,眼睛开始放光,很好奇地问:“在外面晃荡这么好玩?”

乔白鹭看了一眼周勉励,扔出一个对子说:“受得了就好玩,受不了被人坑了害了死在半道上的也不少见。”

周勉励哦了一声,他连中专都是在盘化的关联中专读的,从来没出过门,听见乔白鹭说的这些难免起劲,原本他不敢跟乔白鹭多话,这时候见乔白鹭谈兴正浓,遂试探着问起他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来,虽然十句里乔白鹭敷衍过去八句,但是两个人半个晚上下来,比之先前还是亲近了不少。

周勉励从卓府开车出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将近半夜十一点了,停在通往木兰莺家的山脚下半天,终究觉得半夜造访不妥,自己心中暗暗懊悔,早知道就不跟白鹭大哥打牌了。

这牌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还一打就打了将近三个小时?

周勉励摇摇头,踩动油门,向家里开去。

乔白鹭站在门口,看着周勉励的车灯走远,他回过身,在身后将门关上,室内静悄悄的,毫无声息,他舅舅卓凤祥人在厦门,走的时候说这栋房子以后就归他了,为了将自己留下,老人家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他并没有跟父母同住,母亲出院之后,他尽量做到每天都回家去探视,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房间跟走的那天一模一样,但他终究还是搬了出来,选择了舅舅这座与世隔绝的房子。

走到酒柜边,倒了一点酒,啜饮了一会儿,自己呆立半晌,又倒了一点,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放下酒杯,向外走去。

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到了曾经很轻易就能穿越的藤蔓边,一丛两米高三米宽的灌木拦住他的去路,灌木外是星光下闪着黑魆魆阴影的电网,将这边的山庄与那头的山林彻底隔绝,乔白鹭望着电网,愣住了,停在当地,好久没有移动。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掏出打火机,火光闪过,似乎听见灌木那头发出一点细微的声息,乔白鹭点了烟,吸了一口,看着对面那团漆黑的山林,长长地出了口气。

“谁在那儿?”

乔白鹭听见身后一声大喝,他回过头,看见卓府的保安老郭手里拿着手电筒和电棍,站在自己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他说了声是我,老郭听出来了,连忙走过来问道:“您大半夜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出来逛逛。”乔白鹭指着电网问:“什么时候拉上的那玩意?”

“早就拉上了,我来的那一年卓总吩咐的,他说对面那家人家不地道,养了太多凶狗,拉上电网省得操心。”

“那就是有十来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