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铃见他没答,也就没追问。等用过晚饭,就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了。回房就跟母亲说了今日的事,廖氏一边听一边笑,等听见桃花仙的事,就知道沈来宝在骗人,不过也没恶意,倒不反感。反倒觉得沈来宝很是懂事,没让她在那里瞎等。

有担当又聪明了,女儿又这样喜欢他和玩,廖氏鬼使神差的想了想要是沈来宝做花家的女婿会怎么样。

等她回过神来,忙自己否定的摇了摇头,花家是书香世家,怎么能嫁进沈家那样的商贾之家。她的女儿,日后定要嫁给读书人,不是文臣,便是文人。

她为自己刚才的一瞬恍惚暗暗捏了把汗,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想了。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花铃去梳洗好回来,葛嬷嬷给她拧湿头发,叮嘱道,“等会拧干了发就睡觉,听见了么,可别乱跑,这里地儿生,怕走丢。”

“嗯,听嬷嬷的,我不乱走,等会背了书就睡。”

葛嬷嬷眼有怜爱,笑道,“姑娘家念那么多书做什么,以后嫁人了也用不上。”

花铃抬头问道,“为什么呀?”

她年纪还小,葛嬷嬷不敢和她说这些,刚才也是说漏了嘴。至少得等她来了初潮之后,才不是小姑娘,方可解释,“没什么,姑娘爱看就看吧,反正老爷夫人也不拦着。”

花铃打心底喜欢看书,把一个一个难写的字啃下来,不知道有多高兴。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沈来宝,不知道他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抬眼往那看,却看不到门外人影。她眨了眨眼,心里一动,肯定是来宝哥哥,不然不会看不见脑袋的,他跟自己一样,还是个矮个子。

葛嬷嬷过去开了门,花铃歪了脑袋一看,果真是他。

只是沈来宝有点灰头土脸的,不但束起的发乱了,连脸都脏兮兮的,衣服更加是如此,像是在什么地方滚了一遍又一遍。

花铃小跑过去笑盈盈道,“来宝哥哥你又去哪里玩了?真脏,比我家花猫还脏。”

沈来宝看看自己,的确狼狈。他伸手道,“给你。”

那伸来的手指上挂着一只薄纱织成的袋子,像是装了什么飞虫在里头。葛嬷嬷一瞧,顿时生了厌恶,“虫子。”

花铃看了片刻,心头微顿,“来宝哥哥,里面都是夜照吗?”

沈来宝点头,“就当做是给你明日的礼物吧。”

花铃将袋子接过,只看一眼,就知道里面少说有四五十只宵烛,这得抓多久才能抓到,难怪他一身都脏了,亏她还笑话他。

沈来宝已经转身要走了,却被她抓了衣角。葛嬷嬷忙说道,“姑娘,脏。”

“不脏。”花铃字字执拗,“来宝哥哥才不脏。”

她抓着他的衣角就领到蜡烛旁,垫脚将烛光吹灭。本来袋子中的淡淡荧光,在烛火熄灭后,突然就亮上十倍有余。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觉得萤火明亮。

花铃将书取了来,放置在薄纱袋子下,似得了盏明灯,上面的字看得一清二楚。她欢喜道,“真的看得见。”

沈来宝感叹古人诚不欺我也,见她高兴得似要转圈圈,他又想,嗯,小花高兴就好。

第20章 抢走小花

沈来宝送完萤火虫给花铃,回到房里洗澡脱衣服时才发现有只萤火虫趴在了他的肩头上。他把萤火虫放到窗户上,等他浸身澡桶,舒展疲惫的四肢时,才看见那虫子没飞走。

外面夜已深,天色漆黑,萤火虫趴在窗边,以天为幕,淡淡荧光一闪一闪。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

热水氤氲满屋,沈来宝将身体进入水中,淹没至脖子。有些烫人的温度刚刚合适,像能钻进骨子里,驱散疲倦。

萤火扑闪,一明一灭。他看着看着,两眼微合,睡着了。

等他猛地从一阵凉意中惊醒,才发现澡桶里的水已经凉透,刚起身,鼻子一痒——

“阿嚏!”

沈来宝感冒了,还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说胡话。

沈夫人很是担忧地凑近一听,更担心了。因为她听见儿子在骂自己,他竟然骂起了自己。她的儿子该不会又会变傻吧,这可怎么办。

沈夫人哽咽着出去吩咐桃花庄的人给儿子准备吃喝时,沈来宝还在嘀嘀咕咕,花铃进来看他,到了床边贴耳一听,只听他在骂着——

“沈来宝…沈来宝你这个…弱鸡。”

花铃歪了歪脑袋,她又听不懂他说的话了。不过听着好像是骂人的话,她坐在小凳子上跟他说道,“来宝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得回家了,你还得去书院呢。”

因他病得厉害,沈花两家推迟了回去的计划。到了十七日,沈来宝才好转,被沈夫人裹着棉被送回了家。

一次小病,沈来宝完全恢复过来也用了五天时间。他捏捏小胳膊小腿,再也坐不住了,每日去院中晨跑。可被沈夫人瞧见,又将他阻拦。他不听,事情就报到沈老太太那里。沈老太太亲自拄拐前来,抱了他嗷嗷哭。

沈来宝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听不懂自己的解释,这是强身健体,强身健体啊!

在家锻炼无望,只怪这里的人根本没有锻炼的概念。他寻思许久,跟阿五打听了下情况,等沈老爹回来,就悄悄溜进他房里,朗声,“爹,我想每天放堂后去校场练箭骑马。”

沈老爹瞪大了眼,“我儿想以后去征战沙场?不行!沈家就你一个独苗,做什么不好,偏偏去做武夫。”

沈来宝知道这大央士农工商的阶级氛围不比真正的古代沉重分明,商人也可为官,但确实会被出身书香世家的人看不起。但如果做士兵,参军,这倒没什么,也是常态。可沈老爹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沈来宝也没想过要去战场。

“不过武夫,学堂的功课我会好好完成的,但是爹。”沈来宝认真道,“读书人都知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但往往会忽略上一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说的便是君子处事应与天同,刚毅坚卓不停息。可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哪里有不屈不挠的骨气,哪里能好好的奋发图强。”

沈老爹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知道儿子聪明了,但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大道理,有些愣神。

沈来宝见他被说动了些,又说道,“而且儿子只是想去校场学一些防身的技能,并不是立志要做将军。爹,不如我们来立个约吧。”

沈老爹好奇道,“立什么约?”

“若书院给我不通,我就不再去校场。”沈来宝想了片刻还是加了句,“除了书法这门课业。”

沈老爹笑笑,既是为儿子有担当而高兴,也是为儿子勤奋上进而欢喜。他拍拍儿子的脑袋,“好,去吧,爹会去跟校场那边的人说一声的,让他们给你个腰牌,进出随意。只是不能让你祖母知道,否则她老人家会连你爹一起揍的。”

“嗯。”终于找到理想的地方强身健体,沈来宝也卸下了心头重负。这样一来,还能学剑术射箭,好得很。

翌日去书院,想着放堂后车夫会直接送他去书院,就觉精神百倍。从马车下来,还没进大门,就有人从后面快步走来。沈来宝眼尖,见地上影子像是直接往他撞来,弯弯唇角,等疾风扑来,他大步往左边一迈,后面的人扑了个空,没收住步子,重摔在地,痛得嘶嘶抽气。

柴启揉着手腕要起身,就见沈来宝蹲身看来,两眼微弯,满眼狡黠,声音悠长,“幼稚鬼。”

柴启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沈来宝起身就走,也不管他是不是真要哭。只想着欺负人,却不想被别人欺负,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沈来宝。”

他偏身看去,秦琴已经满面明朗跑到他一旁,“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你。”

见到秦琴,沈来宝就想起那日她被打耳光的事,想问,却没法问出口。问了能改变什么…还是个要靠父母养活的孩童,他总不能鼓励她到沈家来打工自立,这时代的打工,可就是做下人,而不是上司下属。刚何况自立也不可能,还有,他还没有弄清楚她当初告发柴启的动机是好的还是坏的。

“病了。”沈来宝迟疑片刻,又往她脸上看看,红痕已消,但她脸颊下却新添了个伤痕,“你的脸怎么了?”

秦琴摸了摸,疼得眉头微皱,语调颇淡,“没什么,不小心刮伤的。”

“哦…”沈来宝和她一起进书院,又道,“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我不爱吃烧饼,甚至从来不吃。”

秦琴诧异道,“那为什么当初你还要买完我家的饼?”

都说人的第一反应最真实,沈来宝一听她这么说,这才肯定——沈来宝真的去买过饼,虽然初衷是什么他已经不知道,但或许是突然兴起,又或者是突发善心。

秦琴的这个反应让他心中没了疑惑,她没有在骗自己,那日也是真心要帮自己。

不过是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机,他真是多想了。都说交友不疑,他实在是不应该这样猜忌人。他笑道,“突然想吃了。对了,平日你在家都做些什么?”

秦琴也没追问了,答道,“帮着家里卖烧饼,我父亲常年病着,家里都由我母亲操持,我一得空就会帮她的忙。”

沈来宝轻轻点头,倒觉得她着实顽强。

两人说着话到了岔路口,就各自去了自己的课室。

下午放堂,沈来宝上了马车后就直接去了校场。

那校场并不是只有将士出入,当地民兵也会前去。年纪大的四十余岁,年纪小的十五六岁,沈来宝一出现,又从众人眼里看见了三个字——小、豆、丁!

隔壁沈家傍晚没有迎接沈来宝的热闹声响,还让廖氏觉得奇怪,“怎么今日外面这么安静,已经过了放堂的时辰了吧。”

葛嬷嬷说道,“好像是沈家少爷还没回来,所以才这么安静。”

正在练字的花铃抬头笑笑,又低头练字。廖氏见了,笑道,“铃铃知道你来宝哥哥去了哪里?”

花铃抿唇不语,一会才道,“我知道,来宝哥哥告诉我了,可是我不能说,因为来宝哥哥连他祖母都没告诉,说不能让她知道。”

廖氏微微一笑,“人家祖母都不知道,你却知道,娘不信。”

花铃扁嘴,“我真的知道。”

“那是去哪里了呀?”

花铃顿了顿,继续埋头练字,“娘亲坏。”

廖氏被她坚定的模样一逗,噗嗤笑出声来,“能被人交托秘密,你又严守不说,这是好品德,娘不问了。”

“嗯!”

已是傍晚,天色渐晚,廖氏也放下了手中绣花,怕伤了眼,准备明日再绣。她起身准备去吩咐宅中琐事,将晚饭做好,一日三餐,准时准点,如此才好。

没想到她刚起来,就见守门的下人过来,说道,“夫人,有位祁夫人前来拜访。”

“祁夫人…”廖氏低眉想了想,这才想起是在桃花庄碰见的那位贺氏,她还赠送了女儿一只镯子来着。没想到竟来拜访了,不过这拜访的时辰好像有点太晚了吧,“快请她进来。”

廖氏稍做梳理,就出门见客去了。她和贺氏年纪相仿,那日聊得甚欢,这会听她前来,倒觉高兴。但花家也有着文人骨子里的清冷高雅,少和官家往来。听说这贺氏的丈夫是在朝为官的,她就有些保留,并没想过她会亲自前来。

但来者是客,廖氏到了大堂见了她便展颜道,“祁夫人。”

贺氏还没入座,也笑盈盈上前,“花家夫人。”

廖氏迎她坐下,贺氏却不做,她只好问道,“一别多日,夫人这是路过来瞧瞧我么?”

“可不是,我在附近买东西,听说花家就在附近,就过来看看了,更何况,我本该早点来的,毕竟是关乎两个孩子的大事。”

廖氏不解最后一句,“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贺氏盈盈笑道,“在桃花庄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要将你家女儿许配给我儿子的,你忘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握来的手力道颇重,廖氏简直要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惊愕道,“我何时答应了?”

贺氏笑道,“你当然答应了。”

“我没有。”

“可你女儿连我送的红镯子都收下了啊。”贺氏又道,“现在镯子就在你女儿手上,对吧?”

廖氏怔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是来坑骗她的宝贝女儿的,哪里是什么真心交友!

第21章 无赖妇人

廖氏的脾气本就急,被人这样一坑,更是气得发抖,“你敢胡搅蛮缠,我就送你去官府!”

贺氏脸色急变,冷笑,“那镯子你到底收了没有?”

廖氏语塞。

“既然收了,为何不认?”

“那是你送给我女儿的生辰贺礼。”

贺氏轻笑一声,凤眼挑起,“那只镯子价值连城,我跟你萍水相逢,为什么你女儿生辰我会送大礼,倒是让人听听这合理不合理。明明就是你答应将女儿许配给我儿子的礼,你当时收了,今日却又否认。好,既然你说不是,那你有什么证据?”

廖氏差点气得要让人赶她走,可真告到官府那,她有嘴也说不清。只因这大央有个律法叫“疑罪从有”。《尚书》里有一句“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若不能证明自身清白,那便是犯人。只是官府在处罚上,应当从轻处置。说白了,就是只要被怀疑有罪,不能自证,就得判罚。

花铃是她的女儿,所说的话根本没有效用。廖氏明白过来贺氏的阴谋,实在难以置信,“就算你如愿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女儿哪怕真嫁给了你儿子,你又能得到什么,我们花家,甚至是我女儿,都会记恨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贺氏不答,只是直勾勾看着她,“你是认还是不认?花家夫人,花家和廖家都是有脸面的人家,这事一旦闹大,你觉得真对得起你的女儿?我儿不差,家世又好,真结成亲家,你不亏的。”

“闹去官府又如何,官府会给花家几分薄面的。”

“那就只管去闹吧。”

廖氏紧盯着她,还是不松口,默然片刻才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也知道我夫家娘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说出来,我定能帮上你。”

贺氏微微睁大了眼,瞬间闪现的光芒又刹那沉落,冷声,“没有,你若做不了主,那我就等花老爷回来,和他说这个理。”

说罢,贺氏就不再听她多言,似乎又怕廖氏纠缠,急匆匆就走了。

下人也被这妇人吓了一跳,再看看夫人脸色,都明白夫人被人下套了。管家上前说道,“夫人,不必理会这疯婆子,单凭一个手镯,官府怎么可能判它成立,小姐是不会判给那样的人家的。”

廖氏轻轻摇头,“这事真闹去了官府,知道花家的人还好,不知道的,只怕会非议吧。我看她也是豁出去了,只怕事情要闹大。这对花家的名声,还有铃铃的清誉有损,我如何对得起老爷。”

她思量片刻,定下心来,嘱咐下人看好花铃,准备去隔壁沈家。那贺氏她不知底细,去问问沈夫人可否知道。知己知彼,说不定能找到她的死穴,让她不再纠缠,此事就此消停,对谁都好。

昨日沈老爹和沈夫人说了每日儿子放堂后就送他去孔老夫子家习字会晚归的事,所以沈夫人去屋里请示了老太太,老太太便让儿媳将晚膳的时辰推后,这会天色渐黑,沈夫人还未去厨房里叮嘱厨子,一时不知做什么,听见廖氏来了,便立刻出去迎她。

只是廖氏面色不佳,在晦暗天色下看着更是颇有忧色,沈夫人待人温和又细心,边迎她进来边问道,“花夫人这是怎么了?”

廖氏直接问道,“沈夫人可有适合说说心里话的地方?”

沈夫人点头,就拉她进了房里,让下人在外面伺候。茶水还没斟满一杯,见她仍不语,沈夫人心知廖氏要说的事不简单。

廖氏抿了一口茶,这才说道,“那日去桃花庄赏花,一直没跟你道谢。”

沈夫人淡笑,“这有什么可谢的。”

廖氏又继续说道,“其实第二日是我家女儿生辰,所以去看桃花,一半也是想让她高兴高兴。”

“哦?是吗,我竟是不知,没给她好好过生辰,是我疏忽了。”

“沈夫人客气了…说起来,如果不是铃铃生辰,也不会出这种事。”

终于是要说上主题了,沈夫人也多了几分肃色,“碰见什么事了?”

廖氏这才说道,“在庄子小住时,不是还碰见了其他几位在庄子里游玩的夫人么?有位姓贺的年轻妇人,沈夫人可还记得?”

“记得的。”

“我同她闲聊时提及铃铃生辰的事,她便取了一只手镯送给铃铃,当时我没有细看,想着应当不会太贵重,盛情难却,就让铃铃收下了。可没想到今日她忽然登门拜访,说铃铃收下的那只镯子,是她给我们花家的聘礼。”

沈夫人吃了一惊,“竟有这种事!她这样胡说,刚才就该扭送官府去。”

廖氏忍不住冷哼,“我倒是想,可当时屋里就我们三个人,她一口咬定我收了她的聘礼,如今还要等我丈夫回来,和他说定定亲的事。我实在拉不下脸陪她这样闹,所以来问问沈夫人,知不知道她的底细,我好想个对策。”

沈夫人心中也是砰砰直跳,要知道,在她的心里,小花铃可是她的未来儿媳最佳人选,现在竟杀出个程咬金来,这如何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如果不是她邀请花家母女去看桃花,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来,多少心中有惭愧,“那贺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你不要急,我这就让人去桃花庄子找人打探。去那里的人庄主十有八九认识,很快就会知道的。”

有她这话廖氏稍微安下了心,末了她又道,“这事麻烦到了沈夫人,实在是对不起。”

沈夫人已然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上,哪里会在意这个,“铃铃那样讨人喜欢,如果真被人这样骗走,我也不安心。”

她说罢就让管家进来,让他寻个擅骑马的立刻去桃花庄。回头又安慰廖氏几句,这才送她出门。

廖氏前脚刚走,沈来宝就回来了,下了马车见廖氏进门,沈夫人正在门口往旁边看,下车就道,“娘。”

沈夫人展颜,见他额发湿润,衣襟也有汗渍轻沾,完全不像是从夫子那习字回来的。正要问,转念一想,定是偷偷跑去玩了吧。她忙收口不问了,不能问,要是让他爹知道,准得揍他。

本来也是,在书院念一天书就够累了,还要去夫子家习字,多累,去玩了也好。

她拉了儿子进门,温声,“娘这就去吩咐厨房做饭,很快就好,先去洗把脸吧。”

沈来宝问道,“刚才花婶婶来这了,怎么好像有心事的模样。”

沈夫人欢喜他能察言观色,一想到要说的事,又有点不悦,寻了个没人地和他说了,最后说道,“来宝,你可不能让铃铃被人抢走了。”

沈来宝也喜欢花铃那种脾气的小姑娘,刚何况对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让人不齿,小花怎么能嫁给那种人家。他正色点头,“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