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撞得微微一愣。瞥眼我,捂着被撞的地方,活似是我摸了他一般,不乐意道:“你说话便说话,正经些不行?”
这也算不正经?隔了几层衣服才挨到,都没见过比他更碰不得的人。
我心里憋着股子无名火,但萱铃说得对,没法子,还就得憋着。于是又讪笑:“没走稳,歪了,哈哈哈。”
陛下并不搭理我。
我一个人笑得有点干,决定转一转话题。“那个…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我是个挺正经的好姑娘。”
“…”陛下一脸冷漠。
“我今个和大家都相处得挺好的,司夫人瞧上去也挺喜欢我。”
“…”陛下目不斜视。
“她可能要来咱家说亲了。”
陛下眸光微微一动,良久,似笑非笑“呵”了一声:“司程?”
这单音的一个冷笑,实感却是极强的,我背脊骨都冷透了大半:“大抵是,可我同他门不当户不…”
陛下面色沉郁,凉凉截断我的话:“一个不学无术、毫无担当的纨绔子弟,他倒真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暂定的是隔日更,七点之前,么么哒
第46章
隔了小半月,季云卿来寻我时,我正在庭下梨树前作画。只因有人看着,不敢随意停下。
季云卿也不催促,负手站在我身边瞧。等我课业结束,授业的夫子走了,才开口:“听闻你这几日行程满得很,还以为你莫不是要干什么大事,却是修身养性起来了么?”
我取了水净手,这两天被熏陶得过了,行止都有些不正常的缓慢,朝其正儿八经一福身:“师父有所不知,这两日来往府中的,皆是与我授课的夫子。不是我要干什么大事,实乃时局所迫。”我施施然笑着一低头,取帕子拭手,“再等两刻,我就该要学琴了。”
季云卿抖了抖袖子:“你好好说话。”
我叹息一声:“我也想啊,可我已经找不回正常说话那感觉了。”
司程这档子捕风捉影的事没法同人说。近日来陛下以学业繁重为由,替我挡去诸多邀约。人都见不着,事儿自然也就谈不成了。又因丞相府就在对面,明目张胆说假话不好,陛下便当真给我请了一堆夫子,皆为说得上名号的学术大家,随意往外透漏些风声,谁人还敢不信。
这般的一对一上门教学,同彼时上学院要花的银子不可同日而语。我心疼银子不能白花,学习时前所未有的专心致志。陛下见了,竟然还很欣慰。
…
季云卿默然查探一番我鬼修的进度,又在我这取了忘川草药浴的方子,才道:“上次那事,我已经查过了,大抵是一场误会。”
我背脊挺直端庄而坐,揭开茶盖,轻轻拂去浮起的茶叶,闻茶香,观茶沉浮,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方悠悠道:“要人命的事,还要怎么误会?”
季云卿起身:“…咱们往后还是写信聊罢,兴许能快点。”
我脸上的从容有一瞬的破功,隐在桌下按住他:“再忍那么一会,教琴的夫子都到门口了,会看到我的。”
他便往外瞧了瞧,当真看到园外一道人为侍从拥护,请到别院。坐下,继而道:“人类鬼修脱不开实体束缚,许多事办起来都不甚方便,故而天镜宫中一些天师会豢养游魂,听其号令,其性质同萱铃差不离。如今圣体欠安,龙气低迷,镇不住皇城安宁,天镜宫放出一些游魂守卫皇宫,排除异己。游魂彼此之间有印记相认,而你身上阴气极重,又无天镜宫印记,冲突之下才会受到侵害。”
这话我都不信:“我不过体质偏阴,彼时又未习鬼修,怎来阴气极重一说?”
季云卿沉吟一会,接下来的话径直在我脑海中响起:“故而我是说,‘大抵’是场误会。我初来天镜宫,对其中规矩通晓不多,又未豢养过冥鬼,不清楚游魂守卫对于活人阴气的戒备到了一种怎样的境地。不过几日以来,你身上只出过这么一档子事,事后又风平浪静,若非是我去查,天镜宫内甚至不知道出了这事。那两个游魂的侍主我已经找到了,严烈,跟随七殿下的天师。我寻到他时,他表明自己并不知情,只是将游魂放出去做守卫,还以为他们一时贪玩,才迟迟未归。这也是常有的事,他们有契约印记,两个冥鬼被你封在砂砾之中,并没有魂飞魄散,故而严烈并没收到信息。”
“七殿下?”
他年方十岁,年纪尚幼,并未参与党争之中,不存在与陛下为敌。之后还做了个安逸王爷,与陛下关系不好不坏。与我则更不可能了,我连他面都没见过。
七殿下没理由害我,莫非真是误会?
“那他就没问你这两只冥鬼去了哪?要怎么找回来?”
“险些出事,他自然不好讨要,不过试探着问了。我既未说道是你遇险,亦未道冥鬼真实境况,只说是为人封印了。”季云卿艰难将袖子从我手下抽离,整了整,去给自己倒茶,“咱们皆是初来乍到,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可过于敏感,此事尚未有头绪,暂且压着,提高警醒便好。”
我听罢,心中别扭:“这话当真不似是你说的。”
季云卿撇我一眼:“自然不是我,三殿下叫我这般转告你。”
我惊诧:“你同哥哥说了?!”
“说了。”季云卿点点头,“不过没说出事的是你。”拿眼神一晃匍匐在我脚步睡觉狗子,老神在在道,“说是它…”
季云卿行事风格着实是一股清流,谁人能料想得到呢。我心里微妙起来:“那哥哥…信了?”
“说不清。”季云卿沉吟片刻,“但他那时的状态,不大好,说不定真给我瞒过去了。”
“怎么说?”
“那时是他日夜兼程赶回王府,我便在门口截了他,同他道了这事。说狗子出事了,指不定是冲着咱们来的。夺舍一旦完成,便等同壳子下面换了另外一个人。”
这大抵就是司凝雪所说,陛下在宫外等了一夜,急着来找我的缘由了。
我笑得发干,不知是赞许多点,还是对陛下的心疼多点:“你倒是会挑时候。”心里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大妙,我和季云卿想着统一好了战线打死不承认,却没注意到细节。
譬如狗子出事这事,季云卿同他说了,那我根本没理由不告诉他啊,可我当时仅是支吾着没作声,且而陛下后来还特地问了我细节。
纵然是被打断了…
想着想着,回忆起当时陛下的神情,心里冷风一阵阵的荡,深觉不详道:“咱们当真不能对陛下坦白么?我总觉得这样瞒着才会出大事。”
季云卿笃定道:“至少在灌魔完成之前,暂且先不要提了。”
…
这几日陆续有皇子入京,或浩浩汤汤排开大批人马闹得满城皆知,或暗度陈仓,直至封王指令下来,才为世人所晓。
大事一桩接一桩。圣上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再未上过早朝。朝政格局为党争牵扯,因尚未有人具备明显的优势,一家独大,渐渐呈瓜分之状,四分五裂。
陛下不在家的时日愈发多了起来。
风声最紧的时候,是五殿下入城之初,京城大肆闹鬼,徒生了几起命案,手段残忍。我待在家中不敢出门,王府周遭每隔一丈便有一人守卫。
舆论如此,五殿下可算是最势微的皇子之一。
自然,也不是人人都活着到了上京,我偶然听人议论。说一回,数辆马车带着圣上的令牌进入宫殿,起初都是好好的,及至下马碑,宫侍迎上请人下车,一等便是一刻钟毫无反应。打帘一瞧,里头独剩了一滩血水与碎肉,锦衣完整,却脏污不成模样。
死的皇子是谁,除了圣上自个,谁也不知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原该是如此的民心不稳的动荡局势,只因我身处王府园林之中,安逸修身,写写画画,却无多少实感。偶然听闻门外兵戎铠甲摩擦声响,人言散播的可怖消息,也像是旁人的事,睡一觉,便不在心上了。
我晓得陛下会赢,这便是令我最安心之事。
近来吟诗作词悠闲的事做得多,昨夜偶发奇想亲自替狗子洗澡,一趟下来气喘吁吁,只觉体力大不如前。隔日便起了大早,换上身舒适的衣裳,钗饰未戴,在园林中小跑。阿喜睡着未醒,只有狗子跟在我身后蹦跶。
阿喜是陛下令人一并接来京城的,令我大喜过望,饭量都增了一二。我原以为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带上她过好日子,弥补一番多给些月钱。哪想她比我还惨,日日被管事领着学习礼仪涵养以及种种人际相处。
陛下道,咱们总归是要入京的,阿喜要跟着我,就得多长两个心眼,多学些东西。
我道:“既然是我要入京,那为什么不是我多长两个心眼呢?”
陛下默了许久,道:“怕你长不出来。”
跑着跑着,思及此,心里无端熨帖,忍不住浮了丝笑意。
我惧怕藏污纳垢的皇宫,但有了陛下,仿佛又并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笑什么呢?”音调悠悠,带着几分倦懒。
陛下手执一卷书册从邻园徐徐踱来,尚未换上官服,着一袭素色衣袍,翩然出尘。玉冠未戴,如瀑长发为一根玉簪随意束起。
我一眼便瞧见那玉簪,简单的梅花装饰,正是我送的哪一支,也正是我今日戴的这一支。
我见着他,心情便没法抑制的好起来,一溜烟跑过去,满面笑意:“哥哥早~”
陛下瞧着我走近,大刺刺笑着杵在他跟前,眉梢微扬,像是有点不适应我今日的热情。没追问方才的事,复开口:“怎的起这么早?”
“近来总不活动,身子都感觉有些孱弱了,便想动一动。”伸出一手在虚空中随意握握,“都是经历过岁月的人,自然更珍惜着身体些,你瞧,我这手仿佛都没什么气力了。”
手指纤细,比及刚出家门的时候又要凝白了几分,像极了白斩鸡,中看不中用。
其实有没有力气,大抵是看不出来的。我对孱弱一词一向有偏见,不喜欢尤其白细柔软的,总让我想起从前的那位同桌。
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自小到大都不喜欢在家呆着,就爱四处野,风吹日晒的,肤色自然黑了些。那才是健康的颜色,我就喜欢自个是那样的。
我身边伺候的侍女之一阿玲,乃是妆容界的一把好手,将我收拾得人模人样。又整了些露啊膏啊,给我又是敷脸又是沐浴,当真将我收拾成了正统官家小姐的精致模样。能变漂亮我当然喜欢,就是忒费时间,忒麻烦了,还死贵死贵的。
阿玲没回见我抱怨,都笑我说:“宫里的娘娘都这么弄的,只要方子实用,谁还在意那点银子呢?再者说,殿下乐意给,小姐你还舍不得花啊?”
我当时没说什么,心里却啧了一口,我哪是娘娘呢,陛下登基之后,我就是公主大人好么!保不齐能收一堆面首的那种。
晨起之际,思绪飘忽,我伸着手,不留神便想了许多。看了看正要收回来,猝不及防触上一片温软。
陛下垂眸,指尖修长滑入我的手心,肌肤相触,十指相扣。
随后,轻轻握了握,恩一声:“的确没什么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快乐,么么哒
第47章
我被吓呆了,倒抽一口凉气愣在那里,勉力保持冷静。
陛下待我,虽然抱也抱过了,牵也牵过了。可即便是我这种只在书本理论上见识过男女之情的人也晓得,十指相扣,那意义是不一般的啊。
他撩我。
我是这样认知的。
心里头砰砰直跳,突然都有点不敢看他。
可陛下仿佛不这么认为,抬头时,眸光宁静磊落得让我自惭形秽:“使点力我瞧瞧。”
情绪当真是种莫名的东西,前一刻还心绪涌动仿佛能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一刻又仿佛跌到了泥里,踏实又惆怅。
我在这惆怅中被激出了一丝血性,同陛下道一句:“等等,换一下。”
收手不再与他十指相扣,而是犹若掰腕子一般的手心相贴的交握。
这般小手握大手,我隔近了不经意一瞧。陛下那手指骨分明,修长匀称,肤若白瓷细腻,却半分不显苍白孱弱,光看手都漂亮到了心坎儿里,优雅又矜贵。平日里也没见他跟我这样保养啊。
“怎么使力?”
“你挣脱就好。”
我气沉丹田,开始发力。
跟男人比力气根本没有比头,我就是想多摸摸他的手罢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挣扎了两把,面上还做尽力状拧着眉。
陛下凝着我片刻,倏尔开口道:“挣不开?”
这是个创造出来的、拍马屁的好时机,我赶忙谄笑道:“哥哥乃是力拔山河的勇士,怎是我一介小女子能抵挡得住的。”
“…”他默了足有半晌,淡淡道,“若挣不开,便将那日同季云卿说了些什么,仔仔细细告诉我。”
我精神一震,猛然加大了力气。
心里更奇怪,季云卿后来也见过我,但无论是那日之前还是之后,陛下对我俩说了什么都不感兴趣,偏偏只有那一次,他就是在意。
莫不是当真被他发觉了?
我因为这个猜想而徒增一丝惶恐,脑子陡然灵光了一回,猛一用力地同时,手心下滑。陛下见状,手掌用力一握,转瞬便径直叫我动弹不得。
但我其实根本没想过能挣脱,螳臂强行挡车又是何必。只是在这下之后,刻意地低低嘶了一声。而后果不其然的,感知到陛下紧握着我的手一僵。
我自得暗笑,胜券在握,等着就是抓住这个空隙挣脱。
却哪想陛下在那之前,倏尔彻底松开了我的手。
难堪一般,瞄我一眼:“捏疼了?”音调偏低,含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小心机。
我整个人都愕住了,随即愧疚感铺天盖地而来。将手背到身后去,磕磕巴巴:“没,还好。”
陛下也便没坑声了,微微敛眸坐在那里,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单纯的无话可说。
忽而有种强烈的冲动,令我想要抱住他,同过往一般没脸没皮同他撒娇。
可我不敢。
背着手杵在他身前,笑得没心没肺:“看来往后我要多吃些肉了。”
…
熬过了一整日的学习,又吃过了晚饭,我以消食为名在门口晃来晃去,等着陛下。只因他今个出门的时候说会在天黑之前回来,再带我去见我阿爹。
阿爹刚来京城那会子,我自个去找过他一回,只是没能谈好话。他原本在院子里乘凉,见着我来,迎面便将门关了。
我隔着门喊他,他便凉飕飕回我:“哟,这是哪家的贵小姐,竟还开口叫我阿爹?我可承受不起,就让我病死了都没人管罢!”
陛下说,未免给阿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找他都得隐人耳目。可如今我被关在门外,等着也好,喊他也好,都没法子低调。便假装过路,在门外徘徊了大半日,脚都走出水泡来了,也没见阿爹开门,入夜了才悻悻而归。
隔日,出了五殿下那事儿,城内死了许多人,满城风雨,戒备森严。陛下整日的忙,也不准我一人出行,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我站在门口数雕花,王旺见了我,委婉并着直接劝我进屋,还吓唬我说外头不太平,有人在街上走着就撞了鬼,发疯惨叫,一点伤痕都没便横死街头。
我如今习了鬼修,懂些门道的人哪里会被他这个门外汉吓着,不以为然干笑两声,还是在门口晃。
晃着晃着,听到了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不需人通报,一个花式闪避躲开王旺,直直朝门口冲去…
可是出来得早了,陛下带领数位侍从尚未来到门前。而是在路过丞相府时,给人截住了。
离得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瞧见陛下一个手势,让侍从先行回来了。由此不经意回眸,也似瞧见了我,高居马上,微微一笑,朝我勾了勾手。
陛下这亲昵显的刻意,他何时一见我就笑过了?都是我见着他像看到吃食的趴儿狗,连蹦带跳的过去。
如今还是他伸手招我,我哪能不去。
有了陛下这一番动作,丞相府门前的司凝雪自然也看到了我。
司凝雪等人,明显有话要说,陛下也不抗拒,随和下马。大庭广众之下我矜持稳重的走着,心里头却无端着急,恨不得提着裙摆跑过去,站在他们中间,好叫司凝雪离我家哥哥远些。
好不容易走到头,我挨着陛下三尺远站着,朝司凝雪一福身,方见她身后侍女手中提着一食盒,朝我微微一笑:“谷雨你来得正好,前两日家弟奉命出城,回来时给家里折回了几支桂花。上回听闻谷雨喜欢糕点,我便自作主张做了些桂花糕,给你尝尝。”
我仔仔细细将这话想了一遍,好似除了明里暗里的撮合我与司程,以及在陛下面前似有若无的讨好我外,并无旁的计量。
满面含笑:“那便谢过司小姐了。”
司凝雪点点头,不再多言,转朝陛下:“殿下可是要出门?那这糕点差人送上府即可。”
我在摆架子一面总做得没那么顺畅,身份定位在陛下的鹰犬而非贵小姐。故而她这么一说,我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不必这么麻烦别人,更不能麻烦陛下。两步路的事,于是走上前,就要说放着我来。
然而刚有个起势,手腕便给陛下扣住了:“劳烦。”
我抬头去看陛下,只见他从眼角睨我一眼,开口却平静含笑:“走吧,上马。”
就一匹马。
我有点迟疑。
难道我会拒绝与陛下共乘么?
并不会。于是我一声不吭还是爬上了马。
司凝雪那头嘱咐完了小厮,回头一看,呼吸一滞紧张道:“谷雨独自骑乘可会有危险?过这段街上人便多起来了,万一给惊着了…”
语言真是处处有学问。
我都还没好意思问哥哥会不会与我同骑,她一张嘴就顺溜刺探出了。
陛下拉过马缰,抬头望了我一眼,眸含浅淡笑意,似是宠溺:“无碍,我替她牵着便不会出事的。”
我脊梁骨一麻:“…”
司凝雪眸色一动,方是真正染上些喜气:“殿下慢走,谷小姐慢走。”
马缰一抖,马儿会意迈开步子,慢悠悠跟随陛下往前走去。
就那么一瞬,我意识到,陛下之心澄澈无暇,苍天可鉴。
不比我,怀揣着言语不清的禁忌,远远相隔。
我见着司凝雪,就好似上了战场的斗鸡,卯足了劲暗自较真,就没有比她更刺心的人。
大抵女子心思敏感,司凝雪多少看透我的行止,故而才有这些并不确定的试探。可到头来我如何想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陛下的态度。她如今看清了,自然便宽心了。
若不是陛下全无心思,又怎么会在司凝雪面前刻意对我显露亲昵,一副感情甚笃的模样。
或许是他觉着,他待我愈好,外人才会将我看得愈重。又或者司凝雪比较特殊,显给她看了,日后待她进门,她才更加不会亏待我。
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照拂。
仿佛还没能踏上战场,便给人剥夺了争斗的机会,败得无声无息。
行至巷尾,离得远了。我独自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陛下,浑身没一个地方是舒坦的,简直折寿:“哥哥,还是你骑马,我走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