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溏点头:“我明白。”

付铮笑了笑,然后他伸手指指外面,说:“外面是真有事,不是想躲你,所以,别搂着我不撒手。”

魏西溏顿时破涕为笑,“嗯。”

相卿似乎失去了踪迹,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影子,就连他身边那些无处不在的小童,似乎也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魏西溏知道他肯定躲在某个地方,可究竟在什么地方,还要人慢慢的找。

大唐出兵西阐,攻下西阐都城的消息早已传到长阳城,小太子和小公主还为这个专程去找皇太后,跟她说了这个好消息。

皇太后自然是高兴,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只叹气,盼着陛下和付铮早点回长阳。

小太子看着皇太后,乖乖坐在她脚边,安慰道:“皇奶奶你放心,母皇和父王肯定会平安归来的,他们很厉害的。”

皇太后这心惶惶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不踏实,听到太子的话笑着摸摸他的脸:“我们太子真是越来越有样了,皇奶奶听了太子的话就放心不少。”

毕竟年纪一天天的老,皇太后的身体也不大如以前,各式各样的毛病慢慢都来了,太医就说了,年纪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唯有平日里小心调理。

皇太后也听过长生不老的话,不过她一点都不想长生不老,她看着陛下巩固江山,天下一统,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是,再高兴的事,只是,高兴过后,她一个人孤单到现在,她就会十分想念自己早逝的夫君。

若是他也在,她多活几年她都愿意,可现在,太子都这么大了,她还活着干什么?反倒想早点去见他,好歹看着陛下越来越好,她下去捡了腾王,也好交待,没辜负他的希望,她寿终正寝到老,对得起他啦。

曦儿歪着脑袋,靠在皇太后的腿上,“皇奶奶你放心,曦儿以后也听话,给皇奶奶唱小曲,还给皇奶奶讲外头的故事。”

皇太后笑道:“好,皇奶奶等着曦儿。”

左边坐着两个孩子,一边一个靠着她,皇太后笑眯眯的,摸着他们的小脑袋,觉得知足了。

从皇太后的寝殿回来,姐弟俩走在走廊上,小太子叮嘱自己不靠谱的皇姐:“皇姐待会回寝宫早些睡觉,别乱跑,天黑了,小心摔跤。知道吗?”

小曦儿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小太子不放心,到底还是把她送回寝宫才回东宫。

小曦儿洗漱完,被人侍女服侍着躺在床上,晃着小脚打晃,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了多久不知道,不过中途自己爬了起来,伸手揉揉眼睛,便看到相卿侧坐在床沿,正用手捏住她一根头发放到她耳后,“公主醒了?”

小曦儿眨巴着迷蒙的眼睛,“卿卿?你是来带我出去玩的吗?”

相卿笑:“公主想去哪里玩?”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卿卿知道哪里有好玩的?”

相卿笑道:“知道,可惜不能带公主去。”

“为什么?”小曦儿问。

“因为公主若是去了,就不能再见到其他人了。”

“不能见到墨儿,父王和母皇吗?”她问。

“是,那公主还要去吗?”

“不去。”曦儿说:“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他们,我想跟他们待在一块。”

他的脸上带了笑,“好,那就不去。”然后他站起来,含笑看着她。

“卿卿,你要走了吗?”曦儿仰着头看他,“你是不是要走了,就不回来了?”

相卿点头:“对了,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所以,臣过来,是要和公主道别。”

曦儿拧着眉,一脸忧桑的看着他:“那以后,我是不是就不能看到卿卿了?”

“对,公主会难过吗?”他问。

曦儿点头:“会难过。你能回来看我吗?”

他略一沉思,然后摇摇头,说:“恐怕不能了。”

“为什么?”她问。

他只是笑,没有回答,然后他弯腰,在她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细细的色彩斑斓的镯子,说:“这是臣送公主的道别礼物,公主一直戴着它,可让天下毒虫避让公主,这样,公主若是出去玩的,便不用担心有毒物靠近。”

小曦儿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说:“这个镯子长的有一点像蛇。”

相卿笑道:“万蛇之王,天下毒物皆要避让。”他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平躺下来,道:“公主该睡觉了。好姑娘就要按时睡觉。”

小曦儿躺下来,但是还睁着眼睛,看着他说:“相卿。”

“嗯?”他应了一声。

曦儿说:“母皇说,相卿对曦儿来说,是好人。”

相卿顿了顿,然后他对曦儿展颜一笑,道:“公主的母皇说的对,臣对公主来说,是好人。”

然后他伸出手掌,抚盖在曦儿的眼帘上,轻轻往下一合,道:“公主,睡吧。”

次日,曦儿睁眼到天亮,内殿明亮耀眼,窗外鸟声清脆,她一骨碌坐起来,“来人,本公主要起床,更衣!”

她轻快的蹦到地上,抬头看到她枕头边上摆放着一只色彩斑斓的手镯,她一脸疑惑的拿了起来,往手腕一戴,一条漂亮的蛇镯。她抬头问进来服侍她更衣的侍女:“有人进来给我送东西吗?”

侍女摇头:“公主昨晚上睡的可好了,没人打扰。昨晚上宫中有刺客公主都不值当呢。”

曦儿回头看她,努力回想着说:“刺客我没看到,不过,我好像做梦了……”梦里相卿送给她一只漂亮的手镯,她抬起手腕,跟这个一模一样。

……

魏西溏安排好西阐剩下的事务,安排临时官员主治一方,大唐大军跟随帝驾,准备返回长阳。而通缉西阐国师的诏令依旧未被召回,重金悬赏,全民皆动。

大唐女帝回长阳,一路长途跋涉,终于回到长阳。

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那位犯有叛国谋位之罪的明王殿下。

朝中御史罗列诸多明王罪名,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他死上千百回。

罪证罪名人证物证一并俱全后,女帝念同盟手足之情,许他全尸,赐明王毒酒赐死,储君新立以图新气象,明王并无家室子嗣,不施株连。

临行前一晚,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只低头认罪的明王,突然开口提出,求见女帝。

天牢狱卒根本不理睬,“一个阶下囚,明天就要死的囚犯,还想要见陛下,也不看看你的样!”

季统半跪在地,他低着头,两手握着牢笼,缓缓的靠着墙壁半躺。

其实他早该想到,陛下一定不愿见他的,他辜负陛下一腔信任,陛下对他一定失望至极,怎么可能愿意见他?

季筹托了朋友,花了银子,人已经到了天牢门口,前去问话的狱卒回来了:“季掌柜的,实在抱拳,明王殿下说,他谁都不见!”

季筹的眼睛通红,眼泪就在眼眶打转:“狱卒大哥,麻烦您再去问问,您告诉他,就说我是季筹,是季筹,客来客栈的掌柜的……”

“季掌柜的,我说了,可他说了,说不见,我这个……也没办法啊!”

季筹手里提着篮子,蹲在地上,抱头就哭:“大哥……你好歹让我见最后一面啊……”

他现在知道是因为什么,知道为什么大哥哪日要说那样绝情的话,原来他早就知道会这么一天,他早就想好,不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可大哥怎么就没想过他呢?他该怎么办啊?

季筹抱头痛哭,对着里面大喊:“大哥!”

狱卒拿了他的银子,也是一脸为难,“季掌柜的,您看……”

话没说完,狱卒突然跪在地上,急忙磕头:“小人参见陛下!”

季筹听到动静,赶紧也跟在跪在一边,“草民参见陛下!”

魏西溏站在天牢的门口,身后只跟了柯安,她看了眼满脸是泪的季筹,走到他面前,弯腰,伸手提起地上的篮子,揭开看了看,道:“既然他不愿见你,你便满足了他,回去,这些东西,朕替你拿给他。”

季筹不敢再哭,急忙磕头:“草民谢陛下隆恩!”

魏西溏提着篮子,径直走了进去,后面跟着鉴于将领赶紧拿了钥匙跟过去,伸手把牢房的门打开。柯安让人搬了张小桌子进去,摆好凳子候在一边。

魏西溏转身:“都退下吧。”

听到她声音的季统睁开眼,他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动了动身体,“陛下?”

魏西溏穿着便服,抬脚跨进牢房,抬眸看了他一眼,“坐。”

季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在她对面坐下,垂眸不语。他心心念念要见她,可真的看到了,却又说不出话来,他见到了,又能如何?

魏西溏执壶,伸手在他面前的杯子里倒酒,开口:“后悔吗?”

季统愣了愣,然后他摇了摇头,“人总要有这么一遭,有什么好后悔的?既然我身为皇子,想求那个高位也是正常。自古成王败寇,我认了。”

魏西溏放下酒壶,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付铮确实什么都没说,不过,他不说,不代表我蠢。”

季统沉默,魏西溏又开口:“朕曾对你说过,从此以后你便可高枕无忧,可惜你没有入耳。朕一直都知道付老将军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他会果胆大包天。他有想法,朕不能阻止,可你做了,性质便不同。”她看着他:“你既然不愿,又为何听从?还是说,你心中,果真有此想法?”

季统的眼神从她的脸上飘开,“罪臣一时鬼迷心窍,事到如今,罪臣无话可说。”

魏西溏点头:“说的也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本加厉把自己置于今日的地步,谁都救不了你。朕当年从国子监挑选你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今日……”

“陛下可是失望了?”他问,“陛下对罪臣心中该是十分失望。”

“失望谈不上。”她的视线落在面前一桌丰盛的菜上,道:“只是心有感慨。回首当年,再看今朝,物是人非。”

说完,她慢慢站起来,道:“这些菜是季筹送过来的。明日朕便不了送你了。”

她转身朝着门要走,季统猛的站了起来,“陛下!”

魏西溏回头,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季统盯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描摹她的眉眼,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想要牢牢的记在心里,想要记住在骨髓血液里,这样,若是有了来世,他便能第一眼认出她来。

只盼望若真有来世,他不要再与她同宗同族,哪怕他让他化为乞丐蝼蚁他也认了,就是别让他像这世一样,连仰慕的资格都没有。

魏西溏看着他,问:“你若有心愿,看在你与朕兄妹一场以及往日国子监的情份上,朕可替你达成。”

眼泪在季统的眼中打转,他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却不知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他站直身体,然后在她面前行大礼,颤抖的声音传来,“臣愿大唐江山永固社稷长存,愿陛下圣体永安笑看河山。”

他缓缓低头,整个人匍匐在地,高声道:“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西溏站在原地看着,抿着唇,紧紧的盯着他,吐出两个字:“平身!”

……

明王伏法。

三日后,有关相卿的消息终于传来。

“陛下,有人在周游山顶一座废弃的古寺中发现了几个青衣的孪生小童!”

“陛下,有砍柴百姓在周游山下发现有巨鸟飞过!”

魏西溏即刻道:“朕要亲自前往周游山,捉拿要犯!”

周游山顶内,周游山古寺因为当年青王遇刺一事逐渐冷落,最终沦为废庙,四个孪生小童正在给一只左翅受伤的巨鸟伤口上药,距离这边没多远的地方,冰凉的石板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巫阴做一脸百无聊赖的叼着小草晃悠着一条长腿,半响,他从窗台上跳下,道:“老子烦死了,老子不再这陪你们了,老子要回招摇山!”

说着,他走到另一只正在睡觉的巨鸟身边,伸手一扯鸟头上的三根彩色羽毛,“起来,送老子回招摇山!”

一个小童急忙道:“少尊,那是唯一一只健康的飞乘,少尊若用了,仙尊如今病发,可怎么办才好?”

“老子管他呢!”巫阴不耐烦道,“早点回招摇山不行啊?非要在这里受罪,老子受够了!”

巨鸟已经站了起来,开始抖动巨大的双翅,巫阴一扯三根彩羽,那巨鸟便钻出古寺的破旧的大门,一跃而起飞向山峰顶部。

两个小童追出来:“少尊!”

巫阴骑着巨鸟直接化为一个墨点,消失不见。

两个小童面面相觑,一脸委屈,“仙尊怎么办?”

他们抬头,突然看到古寺周围不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头顶的红缨手里的弓箭一致拉开,齐齐对着古寺的方向。

他们急忙回身进入寺庙之内,把破旧的大门关上,“仙尊,不好了!追兵追过来了!”

相卿的身体动了动,然后他慢慢起事,惨白的脸色,虚弱的身体,就连额头的汗都比往日多了许多,他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披风,他闭了闭眼,问:“什么追兵?可有见到陛下?”

“仙尊,只看到都是持弓箭的人,没看到陛下。”

他笑了下,“那便不用管,她一定回来……”

“但是仙尊,现在怎么办?”小童问,少尊抢了最后一只飞乘,这一只昨夜仙尊回来的时候带了伤,如今能救活就不错了,更别说再飞了。

“不必管巫阴,随他去吧。”他动了动身体,说:“把最后那粒药拿来。”

小童拿出最后一粒药,相卿拿了药,送入口中吞服,然后闭目静坐片刻,面色便由开始的惨白逐渐恢复正常,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手扔下身上的披风,走到那只受伤的巨鸟身侧,道:“伤成这样,就算回到族群只怕也待不下去,伤在翅膀上,倒不如替它解脱的好。”

蹲在地上的两个小童站起来退后,相卿看着那巨鸟,俯身,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巨鸟发出痛苦的嘶鸣,相卿的手往下一卡,掐断了巨鸟的脖子。

他站起来,扫了眼眼前的四个小童,道:“你们四人自行离去,生死由命,若能回得招摇山,便让巫阴闯下山阵,他活着出来,招摇山便是他的。他若死了,谁闯过下山阵,谁便是招摇山的下一任仙尊,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仙尊。”四个小童看着他,“那仙尊呢?”

相卿笑了笑,“不必担心本尊,逃你们的命便是。”说着,他取出契约,销毁为证。

四个小童即刻从古寺的窗子中蹿了出去。

“陛下,有人跑了出来!”

魏西溏刚刚到达山顶,她看了眼跑出的四个小童,道:“放他们去。”

然后她抬脚,朝在古寺走去。

“陛下!”

魏西溏头也未回的应道:“朕自有主张。”

她朝着紧闭的寺庙门走去,然后她停在门口,“相卿!”

相卿低笑,“陛下身边千军万马,周围刀剑弓弩一应具有,陛下还不敢进来吗?”

魏西溏面色冷峻,倒背双手站在门口,冷冷笑:“你还有什么把戏?要不要一起使出来,朕让你死的干脆。”

“呵,”他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是脚步声,随着他停在门口的动作,古寺的门被他拉开,他站在门口,斑驳破旧的古寺内,被人遗忘的笑佛落满了灰尘,脸上依旧带着普渡众生的仁慈,四处飘散的灰尘弥漫在眼前,对面男子一身白袍,即便狼狈至今,也未见他神色有变,倒是让魏西溏信上几分,其实这人真是从天上来的,可惜他跌落凡尘,沾了一身的泥污。

他站在寺庙门前,“陛下可要进来小坐?”低笑一声:“可惜本尊如今倒是没有可招待陛下的茶水。”

魏西溏看着他,问:“你花样太多,朕不愿与你过多交集,朕念在你多年扶持有功的份上,许你一个遗愿,可有话说?”

相卿低头笑着,“遗愿啊。本尊想要杀了青王殿下算不算?”

魏西溏猛的抬眸,“死性不改!”

“呵,”他低笑:“本尊于陛下而言,本就是个恶人,再多杀一个人又有何方?更何况,本尊又不是没杀过。”他微微让开身体,“陛下不要进来小坐?”

魏西溏冷冷的看着他,“既然你并无遗愿,那朕便成全你。”

她后退一步,抬手示意:“放箭!”

相卿笑了声,“陛下与本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他缓缓抬手,道:“陛下进阵的时候,可曾想过此阵如何能破?”

魏西溏扫了眼周围,万欠条银丝纵横交错,她抬起下巴,道:“朕入朕之时,本就没打算出阵。”

“呵,”他依旧在笑,“原来陛下早已做好要与本尊同生共死的打算,难怪陛下未曾带着青王殿下前来,原来是怕青王殿下见了陛下与臣一同赴死,伤心欲绝?”

魏西溏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说完了?”

“陛下就这么心急?”相卿笑,“倒是让本尊想起陛下幼时,一言不合就要动脚的劲头。”

魏西溏抬手,袖中的血红丝蠢蠢欲动,“说完了,朕便送你去死!”

相卿只后退一步,道:“原来陛下一心要本尊死,陛下何不早说?本尊必然乖乖就擒……”

“你现在死也不迟!”

血红丝蛇一样绕在相卿的脖颈上,银丝阵中的银丝便瞬间将她束缚起来,她若用力,裹着她的银丝便同样用力,她杀他,便是杀她自己。

魏西溏僵在原地,相卿笑:“陛下可要动手?”

魏西溏盯着他的眼睛,紧抿嘴唇。

周围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颜白站在阵外,满腹心急:“陛下!”

“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要过来!”

颜白知道这银丝阵的厉害,当初如果不他收腿快,或许他已经没了一条腿,只是如今陛下与那左相单独陷在阵中,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落不得好。

现在颜白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陛下会连续多日让太子听政,原来她就是为了预防这一日。

一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到于简于将军从山下飞奔而来。

付铮被人传话,让他去皇太后那,陪着皇太后说了一堆话后,回头再魏西溏,人不见了,一问才知她赶往周游山了。

相卿在周游山出现他听说了,她也答应的好好,结果她抛下他,自己带人直面相卿。

他冲到山顶,被颜白一把拉住:“于将军,小心!”

付铮这才发现眼前那片空地上,纵横交错布满了银丝。

他看向阵中的人,一声怒喝:“魏西溏!魏池!”

魏西溏扭头,银丝划破她的脸颊,她看向付铮,道:“朕已安排好太子登基一事,其他庞杂事务你要从旁协助,墨儿尚年幼,还要你多加扶持……”

“魏池!”付铮睁着血红的眼,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答应过我的!你以为你要是死了,我还会好好活到死?你想过我吗?”

魏西溏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她张了张嘴,开口:“你不会,墨儿还小,他还撑不起大唐天下,你一定不会丢下他和曦儿的……”她看向颜白,“拉住他!”

付铮目光慌乱的看着分不清的银丝,上方落下一片叶子,却在半空瞬间化为粉末,他被颜白强行拉着,颜白拉不住,赶紧招呼身边的副将摁住他,“于将军……于将军……”

颜白也分不清这位于将军是什么人,可他气急之下直呼陛下名讳,陛下竟然没有半分怒意,眼前的一切让人分不清,混乱的很。

可陛下的话就是旨意,她活着一日她便是帝王。

魏西溏回过头,身上脸上被银丝划出血痕,握着血红丝的手逐渐拉紧,束住她的银丝也在逐渐缩紧,她闭着眼,眼泪滑过脸颊,落在半空被银丝分为无数水沫,她说:“朕这条命本就是他给的,今日朕便还给他……付铮,你要答应朕,好好活着,代朕陪着母皇,陪着墨儿和曦儿,活到死,一如当年母后答应父王那般,好好活着……朕许你重新娶个贤妻作陪,许你有付姓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