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九重笑眯眯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叫不远处的周世礼瞧在眼里,只觉得分外不是滋味,他黑着一张脸出了高尔夫球场,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中。

晚间接到了明绍康打来的电话,称他试着与欧峥嵘的秘书联络了几次,但是对方一直推脱欧董正忙,并没有和他约见的意向。

周世礼只不过想试探下欧峥嵘的态度而已,如今他已明白了,女人终究是女人,到底是比男人要长情些。

周世礼想到这儿就想起了欧韵致,欧韵致为什么不呢?他到底哪里比不上翟九重,以致于她宁愿跟着那个糟老头子,也不愿意跟着他?

周世礼简直出离愤怒了。

他约了翟随心。

翟清让的幼女翟随心自幼习画,故去的丈夫严道正曾经在大学里面教书,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两人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儿子严书淮现在一家投行工作,女儿严书婷的兼职是模特,全职则是——名媛。母子三人在严道正去世后便搬回翟家居住,倚仗娘家生活。翟九城和翟九楼的老婆对此一直十分不满,两人颇多怨言,尤其是翟九城的老婆黄子琳,心直口快,性格又泼辣,经常拿话挤兑翟随心母子,话里话外都透着翟随心母子吃白食的意思。

有一年除夕,翟清让在家宴上多喝了几杯,一时高兴,就吩咐王佩林封了几个大大的压岁包给各位孙子孙女。王佩林也没有在意,一不留神将红包封得多了,几位孙子孙女散完,一看还剩多一个,就随手给了坐在她身边的严书淮。结果黄子琳见了,颇为不忿,出了主宅的大门就开始唠叨:“家翁家姑可真是老糊涂了,自家的亲孙子不疼,偏要便宜那两个野种,有娘生没爹教的杂种!”

可真是巧,叫尾随在后的翟随心听了个正着!翟随心大怒,当场就跟黄子琳打了起来,姑嫂俩只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还是翟清让出面才将这件事情平息了下来。可翟随心仍是气得不轻,回去以后据说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哭了大半夜,自此跟黄子琳就不对付,平常只要是黄子琳同意的事她必定反对,只要是黄子琳喜欢的东西她必定讨厌,看到黄子琳倒霉她就高兴,看到黄子琳高兴她就憋屈,姑嫂俩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势同水火。

翟家的这场纷争,说到底,若是翟九重输了获利最大的定是翟九城。这些日子以来,翟九重面对危机时左支右绌,疲于应对,可叫翟九城和黄子琳夫妇看得暗地里好一阵得意,黄子琳更是隐隐以赢家自居。这叫翟随心看了,只恨得连牙都痒痒!

她必要让她算盘落空才对。

她在周世礼和律师带来的合同上签了字。

捧着新签订的换股协议书,想到黄子琳那失望的模样,她心里不由一阵得意!

实在怪不得她,当初黄子琳因为一封区区十万块的红包大骂她的儿女为“野种”,也不见翟家有谁为她说一句公道话,就连她父亲也只是轻飘飘地让黄子琳给她道了个歉而已,怎能不叫她寒心?

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现在,她脱离华贸进入海乔,并有资格列席董事会议,谁还敢称他们母子寄人篱下?谁还敢视他们母子为“野种”?

早把自己的父母兄弟拋在了脑后!

自古以来,“商场之上无父子”,为了一个“利”字,数典忘祖的绝不在少数。

不过,论到数典忘祖,心狠手辣,翟随心较自家的侄女翟从智就又要差得远了。

“车震门”过后没几天,翟从智竟在网上发布了自己的验伤报告,并声泪俱下,指责自己的父亲有暴力倾向,不适合继续华贸的董事局主席。

这则消息一经传播,顿时引爆了全城热议,至此,翟九重重掌华贸董事局的大计彻底落空!

他这下是真的患了躁狂症,冲回老宅去找翟从智算账,谁知翟从智不在,迎头却碰上了岑叶爱,他怒恨已极,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岑叶爱一掌,岑叶爱被他打倒在地,脑袋正磕在门前的台阶上,顿时鲜血长流,痛哭不止。

翟九重大骂:“贱人!看你生的贱种!”

岑叶爱伤心失望极了,很想效仿女儿也到媒体面前哭一场,只是翟九重这次分明是有备而来,他吩咐保镖,将岑叶爱关了起来。

躲在澳门酒店里的翟从智细思恐极,深知父亲不会轻易饶她,心底不禁又急又怕,她久久无法和母亲取得联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在网上发布了一条微博,话里话外含沙射影,隐隐透着翟九重记恨在心,将自己的母亲囚禁的意思。

甚或有可能,岑叶爱已经不在人世。

外界一片哗然,好事者议论纷纷,可笑翟九城和翟九楼两兄弟这时候不思团结,竟然还落井下石,煽风点火,搞到就连警察都找上了翟家的门。

翟九重愤怒伤心已极,待警察走后,一头载倒在了沙发上!

华贸的股票一路大跌,几乎没有跌停。

周世礼等人趁势一路吸纳,待翟家人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

翟九重只惊得冷汗直流,一下子从病床上跳了起来!翟九城和翟九楼两兄弟这才傻了眼。

他们兄弟三人几乎在同时奔到了父亲床前,然而翟清让已中风多时,意识是有一些,只是无法宣诸于口。他虚弱地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慢悠悠地伸出干枯如柴的手,指着自己面前的三个儿子,突然间身体一僵,直直背了过去!

一代金融巨子当夜就离开了人世。

翟家雪上加霜,越发不振起来,家里人心惶惶,人人都在为自己打算,翟清让的头七没过,黄子琳就开始嚷嚷起要分家来。

其实翟清让的资产生前早已以各种方式分给六位子女,现在争的,是大宅而已。

这栋大宅位于半山腰上,占地极广,风景也好,不谈建筑,就是地皮已值好几个亿。

黄子琳等人疯癫起来。

一场风波只闹得惊天动地。

华贸很快召开了股东大会,在这一届的大会上,不意外地看到不少新股东,其中最受人瞩目的一个就是欧峥嵘!

以她的实力,竟能吃得下华贸将近10%的股份,她究竟什么时候有的准备?

翟九重震惊不已,却又很快恢复从容,隐隐还有些惊喜,翟家虽然出了翟随心那个叛徒,但加上欧峥嵘,仍能稳稳地掌控大局。

这时候兄弟几个倒空前团结起来,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又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而,欧峥嵘在关键时刻,却投了周世礼一票!

周世礼大吃一惊,他是知道翟九重和欧峥嵘的关系暧昧的。

翟九重更是万万没想到!

他睁大了眼,死死地瞪着欧峥嵘。

欧峥嵘也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医生说你身体不好,不宜再为公司的事情操劳,还是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翟九重只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愤怒、伤心、失望,万万没料到就连欧峥嵘有一天都会背叛他。

他抖得不能自已。

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欧家。

他将自己陷坐在沙发上,如一条离了水的鱼,艰难地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半晌才有力气开口问欧峥嵘:

“为什么?”

欧峥嵘坐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下,淡淡地喝着茶:“没什么为什么。你当初不是说过,如果你负我,就让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那你现在就只当被雷劈一下下咯。”

最后一句话说得搞笑,翟九重笑了一下,一张脸惨白如纸。

他问欧峥嵘:“你就一点都不为循循着想?”

话音未落,欧峥嵘就冷笑了声。

“你当循循是你那对没用的儿女吗?她不用你为她留下任何财产就可以活得很好。更何况,她应得的那一份,我现在都已经替她拿来了啊!”

翟九重虚弱地笑了两声,半晌没有答话。

好久才说:“华贸10%的股份,这是怎样大的一笔钱,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十四年前咯。”欧峥嵘笑了笑,“应该庆幸你背叛我背叛得早,否则的话我哪有这么多的时间为自己打算?”

翟九重惨淡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还好,心情不算太坏。

目前还在办手续。

第二十七章

千万不要真的惹恼女人,否则的话,恩断情绝。

翟九重想过任何人都可能背叛自己,但唯独欧峥嵘不会。

这么多年来,他已习惯了欧峥嵘时刻站在他身后,习惯了万事有她在。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历经了数十年的风雨岁月,早已牢固到坚不可摧。他想即使是他出轨在先,但他们还有个女儿,即便欧峥嵘连女儿都不顾了,但维系他们的还有休戚相关的利益——他以一颗庸俗的心来揣摩和对待欧峥嵘原本并不庸俗的爱,最终自己也受到了“庸俗”的对待。

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冷静从容、即便说着最无情的话也云淡风轻的女子,忽然间从心底感觉到了悲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那个聪明、能干、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变成了现在这样风雨不侵、岿然不动的模样呢?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他很想跳起来痛斥她、怒骂她、谴责她,但所有的话语都在接触到那双清清冷冷的眸子时哽在了嘴边。

他颓然摔坐在了沙发上。

他已失掉了华贸的半壁江山,不能再失去欧峥嵘,那才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于是翟九重所有的怒火便都冲着翟从智母女而去!他在掘地三尺地“搜捕”自己那个不肖女的同时,也在为重整翟氏山河而不遗余力地奔走。

一时不免心力交瘁,满腹的委屈愤懑无处发泄,便时不时地拉着欧韵致诉苦。家中正逢多事之秋,父母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欧韵致不得不跟医院请了假,暂且待在港城彩衣娱亲。

相比较翟九重的愁云惨雾,周世礼则可谓是春风得意。

作为华贸的创始家族,几十年来翟家还是第一次丢掉对集团的掌控权,而周世礼则在股东大会上毫无悬念地当选为新一任的集团主席,一时间志满意得,风头几乎盖过了时下最当红的明星。

作为父亲,周永祥心里自是得意非凡,但碍于他与故去的翟清让交情匪浅,自不好表现在明面上。逢有记者采访到他,不仅表现出一副对翟家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还假模假式地批评长子:“做事太激进!”心里却琢磨着要做些什么来表扬儿子。

他不禁又操心起周世礼的婚事来。

然而时至今日,周世礼又怎么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呢?这许多年来,周世礼的风头第一次盖过乃父,其得意之情可想而知。不过,他在春风得意之余一想到那个弃他如敝履的女子,却觉得满心的不自在。

富丽堂皇的维多利亚酒店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周世礼坐在西餐厅的一隅,一面优雅地享用着晚餐一面应付记者的采访。坐他对面的女记者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但是胜在打扮得十分时尚靓丽,一张嘴更是舌粲莲花,原本周世礼对这样的采访已经感到倦怠,但她却言笑晏晏,很快将气氛调动了起来。

周世礼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

两个人正在聊,忽听前头哪一处服务员甜甜地招呼了声:“欧小姐来啦!”周世礼抬起头,便瞧见那个人走了进来。

一身苹果绿的连身裤,满头青丝如瀑,炫目的灯光下,欧韵致美到简直令人眩晕,当她迈动脚步款款地走进西餐厅的时候,不意外收获了满场惊艳的目光。

周世礼几乎没忍住站了起来!

餐厅的那一隅,一身银灰色西装、拾掇得略有些油头粉面的冯兆北矜持地朝她挥了挥手。

欧韵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

凭良心讲,冯兆北这个人长得确实是不错的,但他五官略深,有些马来人的长相,加之又过分注重打扮,看上去就显得有些油滑。

以快餐店起家的冯大龙少年时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二代,早些年家贫,据说他还曾经跟着寡母讨过饭。及至发迹,唯一的儿子已经大了。有了钱,对自己的独子自然也是悉心栽培,但毕竟底蕴不足,大节上多少有些骄纵。冯家新富,冯兆北从穷门陋巷骤然步入上流社会,好的习气没有沾染多少,渐渐地却有些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摸着良心讲,对翟九重的这个私生女,他是不怎么看得上的。

自古大家族之间的联姻,结的原本就是两姓之好,为的是家族长远的经济、政治利益以及威望。欧韵致虽的的确确是翟九重的亲生女没错,但到底没有得到翟九重的公开承认,论到身份名望以及能给冯家带来的实惠,可能连新近正跟冯兆北打得火热的某二线女星都不如。所以尽管欧韵致本身十分出色,冯兆北却仍感到强烈的不满——他甚至自大地认为,翟九重以一外室所生的私生女来同他们冯家联姻,实在是瞧他们不起!儿子不太愿意,冯大龙竟然也犹豫起来,父子俩正在观望之际,翟家的锦绣河山就被周世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了大半!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虽然翟九重此次确实是马失前蹄,但欧韵致的母亲却是真正坐拥陶朱之富,不声不响就占据了翟氏的一隅河山。

冯大龙大吃一惊!冯兆北也有些懊悔起来,接连好几日,冯大龙都逼着儿子给欧家去电,口口声声邀欧小姐出来“小坐”。

聪明世故如欧韵致,又怎么会看不透冯家父子所图?

这些日子她夹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心情实在是不能够算好。眼看不堪其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赴约,谁知才进了餐厅,就看见了周世礼。

她不由就在心里头想着,不知道这一次周世礼又该怎么看她,不会又以为冯兆北是他的新金主吧?!

事实周世礼确实想得有点多。女人美到欧韵致这种程度,简直都由不得人不多想。周世礼这些日子惦记欧韵致惦记到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了,便觉得这世上的男人都跟他一样居心不良!却不想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他一样,钟意欧韵致钟意到觉得她哪哪儿都好的。

欧韵致只当没瞧见周世礼,微微冲着冯兆北一笑,款款走了过去。

周世礼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那一头,冯兆北端着他豪门阔少的架子彬彬有礼地迎上来,还学着英伦绅士的派头,弯腰执了欧韵致的一只手,试图在欧韵致的手背上亲上一亲。欧韵致笑容一淡,轻轻巧巧地避过了。

冯兆北脸上的笑容就缓了一缓。

不待欧韵致坐定,忽而高举双臂,两手一拍,高声叫:“Waiter!”高声召唤服务员前来点餐。四面不禁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欧韵致脸上的笑容就又淡了淡。

老实讲,她根本没什么胃口。但冯兆北曾在欧洲留过几年学,自诩十分懂行,不待欧韵致点头,便点了一堆鹅肝羊排什么的,欧韵致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堆有的没的,忽然间感到胃里很不舒服。

她抬起头,不意外地看见周世礼正一脸讥诮地笑看着她。

真是连最后的一点耐心都被消磨殆尽了!她都懒怠应付,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打量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一动不动。

冯兆北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觉得欧韵致十分不识抬举,已经很久没人敢给他冯大少脸色瞧了,眼前的这女子显然犯了他的忌讳!

他定定地盯着欧韵致:“怎么不吃啊?”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

欧韵致也懒得跟他客气,坦率地回答他:“我现在没有胃口。”

冯兆北就笑起来:“怎么,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啊?”虽说是开玩笑的模样,脸色却有些不善。手里的餐刀轻轻压下去,立即有淡粉的血水缓缓从羊排里渗出来,欧韵致一眼瞥见那红,胸腔里顿时一阵气血翻滚,几乎没“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她连忙捂住了嘴。

冯兆北手上的动作却蓦地停了。顿了两秒,忽“铛”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餐具,皮笑肉不笑地瞪着欧韵致问:“怎么,跟我一起吃饭让你想吐吗?”

欧韵致只觉得一刻也忍不了了,站起来就要往卫生间里冲!餐厅那头的周世礼见她忽然站了起来,不觉抬头望了望。然而欧韵致不过才往前走了两步,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了,冯兆北满脸不善地瞪着她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欧韵致只觉得十分反感!

这冯兆北,大抵是被人吹捧惯了,时不时地摆出一副豪门阔少的派头,实在是叫人讨厌!

若不是冯家机缘巧合地得了华贸那一点股份,别说是冯兆北了,就是冯大龙也连给翟九重提鞋都不配!真不知道他哪来的优越感!

欧韵致嫌恶地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呢!”声音略大,吸引了不少探寻的目光,冯兆北见状,顿觉颜面尽失,一张脸隐隐发青!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欧韵致:“不过是翟家的一个孽种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豪门千金了!”

欧韵致蹙起了眉。

从小到大,她所交往者大多自恃身份,还鲜少有这样当面撕破脸的,一时间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来:“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

冯兆北狞笑起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漂亮是漂亮的,可是他冯兆北一向以风流自诩,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再者冯家不过新发迹,需要的正是强有力的助力,从这个标准上来讲,欧韵致是不符合他的要求的。

他不由张狂起来: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翟九重,我他妈能看得上你?不过一个私生女而已,也想进我们冯家的门!”

欧韵致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忽忍不住笑起来。真是见过狂妄的,还没见过这么狂妄的!冯家算什么东西?也敢以“豪门”自居?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往前倒数十年,你父亲都还在旺角卖盒饭呢!身上的油烟味儿还没洗干净,居然也敢以名门自居,真是天大的笑话!”说完还不忘讥诮地打量他一眼。

冯兆北怒极攻心!自冯家发迹始,他就处处受人追捧,时时以名门公子自居,何曾这样被人嘲笑过?这简直是戳到他的心窝子里去了!他只气得怒发冲冠!待看见欧韵致抬脚要走,不由理智全无,一手拉了欧韵致的手腕,一手执起手边的杯子,扬手就将一杯拿铁泼了过去!

欧韵致冷不防被他泼了一头一脸,一时竟然呆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忽然间清醒过来,抬手就将桌上的一杯红酒给泼了回去!

她哪是什么肯吃亏的人?一般有仇当场就报。

冯兆北何曾想到她竟然这么泼辣?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要刮她的耳光,却不想欧韵致从小习武,哪会让人真打到她?不待冯兆北的巴掌蹭到她脸上,她已“啪”的一声,一掌拍在冯兆北脸上!

冯兆北目瞪口呆!

他自三十七年前出娘胎到现在,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一时竟连还手也忘了,待他醒悟过来,欧韵致早已出了餐厅。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致于餐厅里的众人半晌才回过神来。周世礼隔得远些,待走过来,只看见那一片果绿色的衣襟翩然而去。倒是他身边的女记者眼疾手快,一见是冯家的大少爷,顿时双眼发亮,抬手摸过身边的相机,“咔咔咔”一顿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