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没能说出口。

因为闻言,阿英一惊。

他的惊吓表现,是非常有水平的。

那原本是对着的眼珠,猛地分开了。

但下一秒,又再次对上。

并且,他也被小乞丐传染,耳朵像充血似的,红地透了明。

我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真的无意中说中了阿英的心事,他真的喜欢小乞丐?

这时,阿英双手扭在一起,像拧麻花一样,表现出自己纠结的内心。

好半天,他终于开口了:“其实,其实,其实……我想和云哥困觉。”

“咚咚”两声,我和小乞丐倒地。

云易风,果然是……人才。

被雷劈打之后,我眼睛一转,很卑鄙的怂恿道:“你家云哥现在正单独昏迷在床上,你想对他做什么都行。”

话音刚落,阿英便几个跨步,消失在我们眼前。

徒留下一缕烟尘,在天地之间徘徊。

我和小乞丐连忙抓紧时间,你托我,我拉你,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跑到了围栏外面。

但是,自由的空气还没吸够,我和小乞丐就彻底傻眼了。

因为,围栏外面,以龙三为首的云易风的手下就在那皮笑肉不笑肉笑皮不笑地守着。

我心戚戚,真想枕地大哭一场。

他们这群禽兽,这群土匪,这群强盗,这群毛毛虫!

要抓在里面抓不就行了,非要等我爬这么大半天才抓。

我老胳膊老腿的,容易吗?!

这时,龙三还带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打击。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颗金光闪闪的牙齿,道:“云哥醒了,想见你们。”

黑社会必不可少的偷袭

毛毛虫,这些手下全都是一群毛毛虫。

我和小乞丐被强迫着走向云易风的屋子。

结果,在门口,碰见了偷窥偷吃或者是偷摸不成功的阿英。

他的眼睛,对得更加哀怨了。

我几乎是被推进屋子里的。

果然不出所料,云易风的闺房,也是同样的干净与冷冰。

而被我的两瓣肥屁股坐了之后的云易风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正坐在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双腿交叠,十指闲闲交握。

他逆着光,精壮的身体轮廓蓄着内敛的力量。

而看着我的那双眼睛,冷然依旧。

“你们坐下吧。”云易风道。

他的声音,是低沉的,有种让人不自觉臣服的味道。

我和小乞丐在他对面的床上排排坐,吃果果。

“哥,你没事吧。”小乞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云易风的脸,道:“刚才,食色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放了她吧,就当是看在她照顾我这么久的份上。”

我感觉点头如捣蒜,用行动支持小乞丐的说法。

但是,云易风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他的眸子,微敛,里面的光,是种清冷的霜色。

在他的注视下,我的心,落了又起,起了又落。

我有种预感,云易风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的。

终于,他开口了:“她一共伤了我两次,第一次可以与救你的恩情相抵消,而第二次……易歌,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你的意思是……”小乞丐的身子忽然绷得紧紧的,他的话,是从牙齿缝中挤出的:“要我放弃音乐,转而学习商业管理。”

“是的。”云易风这么回答。

“如果我不干呢?”小乞丐的口气直冲冲的。

不淡定,这娃不淡定。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云易风倏地将眼睛转向我。

那眼神,阴森到了骨子里,害我差点洒出来两滴。

不……好像已经洒出来了。

云易风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一直把这女人关在这里,直到你答应的那天。”

小乞丐的手,握成了拳头,在“咯咯咯”地发出声响。

我的手,也是一样,窝成拳,和他一起演奏骨头进行曲。

云易风就这么冷言看着我们的反应。

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像一只内敛的猎豹,静静地潜伏,在最恰当的时刻出击,捕获自己的猎物。

等到我和小乞丐的情绪临近爆发点时,他才悠闲地问道:“怎么样?”

“不可以!”小乞丐的眼睛亮亮的,怒火滔天。

“当然可以!”我的眼睛亮亮的,盛满憧憬。

我们是同时开口的。

闻言,云易风的眉毛,有了微微上扬的弧度。

小乞丐转过身,痛心地握住我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食色,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所以才宁愿被囚禁。但是你放心,我是不可能用你来换取我的自由的。”

我浅浅一笑,接着伸手,“啪”的一声将小乞丐的脑袋瓜子给拍歪了。

其实我是很想抓个类似平底锅之类的东西砸他的。

但有小乞丐他哥在旁边帮他撑腰,我胆还没这么肥。

我的愿望,就是有天能将小乞丐的脑袋给砸成四边形。

所以,来日方长。

“为什么要打我?”小乞丐摸着自己的脑袋,委屈极了,那小模样,也可爱极了。

我揪住他的耳朵,凑近悄声道:“我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够不工作却有人免费供我吃喝。虽说你哥表面上是把我给囚禁了,但是我在这里,铁定能好吃好喝好穿好乐,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现在你居然要打碎我的梦想,你说你自己该不该被打?”

小乞丐皱眉:“可是我哥,他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耸耸肩:“难不成他还会用自己的屁股来坐我的脸?”

话一出口,我顿时觉得,依照云易风锱铢必究的性子,这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别怕,到时候倘若他真敢这么做,我就用一阳指戳他的小菊花。

虽然我们说的是悄悄话,但是云易风还是听见了。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把她关在这里,可不是让她来享福的,一个女人单独待在这里,可不怎么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皱眉,揣摩着:“这里的手下,可能对我不轨?”

云易风眸色微闪,表示出了对这个问题的肯定。

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自己的领口,脸上,风云变幻了好几遭,最终,我鼓足勇气问道:“尽量派些帅哥来对我不轨,行不?”

闻言,小乞丐倒地,云易风眉毛颤抖了下。

说实话,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

你想啊,被囚禁在这里,有好吃的,有好穿的,最后还有帅哥被我玩。

山阴公主也没这么幸运吧。

小乞丐被雷劈着劈着也就劈习惯了。

此刻,他从地上爬起,再一次像小天神一般挡在我面前,对他哥道:“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听听,这声音是多么铿锵有力。

我将目光投射到云易风脸上,竟惊讶地发现,他的眉宇间,居然有一丝晦涩。

那神情,只发生了一瞬,便被他镇压了下去。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镇定自若,又像是戴上了一张毫无破绽的面具。

接着,云易风安静地冷森地说道:“我现在就动她,看你能够对我做什么。”

我心一凛。

娘亲嘞,我居然成了两兄弟之间斗气的牺牲品。

我要用血在我的额头上写个大大的“冤”字。

云易风刚说完,就拉住我的手,一把拖着我走出去。

小乞丐愣了片刻,赶紧追上来解救我。

但很多时候,一瞬的失误,就错过了很多。

我的意思是,小乞丐没能解救我——云易风下令将他关在了房间中。

没了小乞丐,我的气焰一下就灭了。

我惶惑地望着云易风,不明白他下一步要把我怎么样。

云易风也没有对我解释的意思,继续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拖出了别墅,一把推进了车中。

道上大哥一般是有司机的,所以云易风就和我一起坐在了后面。

他的神色,不是愉快的。

所以,我慢慢地缓缓地一步步地往角落中缩。

说实话,我有些怕云易风这样的闷声葫芦。

因为人都是有情绪的,有了情绪就要发泄。

而闷声葫芦们就喜欢积聚情绪,最终像火山爆发那样,对周围人士造成巨大的伤害。

我就担心云易风情绪爆发,忽然之间,咆哮马叔叔上身,抓住我的双臂,使劲地摇,使劲地咆哮。

知道把我摇得大脑小脑脑干全部搅成一团。

直到把我咆哮得失聪,外加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还好,云易风没这么做。

他安静地坐在我身边,看着窗外。

我也学他的样子,看窗外。

此刻已经临近傍晚,暮色四合,天空是一种混淆的灰红。

车驶出了锦湖山庄。

在大门前,我又看见了那站得像棵小白杨的门卫。

口水又不争气地哗啦啦了。

就这么看着看着,忽然云易风问道:“你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声音不太客气。

“你是说易歌吗?”我转过头,反问道。

“他喜欢你。”云易风道。

“他喜欢你。”我道。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认真的时候开玩笑。”云易风的声音更低沉了,带着警告。

“我是说真的,”我甚是诚恳,“小乞丐,不,易歌是真的喜欢你,就像你喜欢他一样。”

云易风看着我,傍晚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脸部轮廓。

少了些锐利,多了些男人的俊逸。

“你们是兄弟情深,所以才会吵得这么厉害。就因为太在乎,所以对方的每一句话,才会激怒彼此。”我叹口气:“难道你们就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谈谈吗?”

云易风缄默。

“其实,你应该听听易歌的想法的。”我劝道。

云易风继续缄默。

“或者,你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我继续劝道。

云易风还是缄默。

“云易风,你拉链没拉!”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睡着了,我抛出了这句话。

这次,云易风有反应了,他闲闲地说道:“没拉拉链的是你。”

我忙低头,果不其然。

就像那一堆堆明星挤在一起唱的那首奥运歌“我家大门常打开”一样,我家裤子的大门也是大开的。

黑色蕾丝内裤,暴露无遗。

我寒食色居然还有些廉耻之心,脸红了红,马上低头将拉链给拉上了。

接着,我像没发生过刚才的事情一样,继续道:“易歌,他是真的喜欢音乐,你打碎他的梦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开心的。”

云易风冷眼看着我;“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所以才会问你。”被他顶了这么一句,我也不动气。

不过,也不敢动气。

冬日的天,黑得特别快。

这不,我们出来时,还有微光,谁知才行驶了不到十多分钟,那天空,就像吃了奥利奥饼干拉出来的便便一样,黑得吓人。

看得出来,云易风是被小乞丐给气噎了。所以想出来散心,并没有真的要去哪里。

我劝道:“回去吧,不然易歌又要担心了,你也是,做哥哥的,明知道弟弟处于青春期也不让让他。我妈处于更年期,我和我爸活得像两耗子似的,吱都不敢吱一声。”

云易风没理会我。

但隔了会,他便对司机道:“回去吧。”

我吁口气,终于要回去了,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我肚皮都快贴到脊梁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