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无辜地纠结着唇舌的摆放,粉嫩的颜色一瞬如樱花缭乱障目,让他的心湖再度被扰得波澜叠生。他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去,唇压上她的,近距离地探究让他心烦意乱的原因。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舌尖缠绵于她的唇齿,试探地将她的舌勾平绕弯。

柔滑异样的触感在唇舌间绵延荡漾,乔萝措手不及地承受,脑中空白,身体虚软。直到两人呼吸受窒,他才放开了她。她兀自怔怔地,不敢置信地问:“你刚刚做什么?”

“教课。”

“流氓!”

“这不是流氓。”

乔萝气急败坏:“那是什么?”

江宸面红耳赤地望着她,虽羞赧且难堪,却仍不掩饰眸中的火热。他伸手抚摸着乔萝温软的长发,柔声叹息:“我在吻你啊,傻瓜。”

乔萝目光发直,似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良久,通红的面色转为青白,她颤颤站起,落荒而逃。

?

江宸不知道,她这一离去,竟是两人少年关系的终结。若是他能预见这个结局,他那天怎么也不会放她走。

他好心地等了两天,心想大约她已经平复了心境,能够听得进他的解释和道歉,才敢拨通她家的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他去她家找人,门铃按了半天,没有人应。他站在她家楼底下等,从早等到晚,等了整整三天,不见她的人影。她一旦发起脾气来,竟真的就能上天遁地,凭空消失。他左思右想无所出路,只好去问乔世伦,这才知道乔萝去了乔杉那。

她是在躲避他,那就说明此时还并非和解的好时机。他劝说自己耐心地等她回来。

直等到演讲比赛那天,他满心以为会在比赛现场重遇,然而遍顾礼堂却不见心底思念成疾的人,于是他连台也没有上,直奔乔杉的新家。

门铃响了两次,门很快打开。门后的少女容色明艳,目光温柔,却是乔欢。

“江宸?”乔欢意外地望着门外来客,“你找乔杉?”

“不是,”江宸瞥目屋内,淡然问,“小乔在吗?”

“不在。”

“你知道她去了哪儿吗?”

“不知道。”

江宸皱眉,转身便要下楼。乔欢在身后唤住他:“江宸。”

他回头,不经意望到她眉目间迅疾逝去的一缕哀色,有些惊讶。

她看着沉默的他,微笑:“你这么紧张她?可惜,你不是她喜欢的人。”

江宸扬眉轻笑:“这么说,你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

乔欢静静看他一会儿,唇边笑意渐深,寡淡的目色却无甚欢喜:“你何不自己问她呢?你应该问问她。”

“我会问的。”江宸含笑说。他点头与她告别,走进下楼电梯中。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乔欢追随流连的眼神。江宸疲惫地靠在电梯墙上,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

出了乔杉的小区,他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茫无目的地前行,无意看到街头架着画板素描的年轻艺术者,心念忽动,想起一事,忙掉转方向,去往乔抱石纪念馆。

在乔抱石生前的画室里,他果然找到了她。

她静静坐在一面画架前,凝望着画架上已经完成的画作。

画中是繁华城市华灯初起下的广场。广场上人来人往,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花坛角落,有两人紧紧拥抱。看其身高和穿着应是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长发如瀑,面目模糊。而男孩的五官却很清晰,笑容温雅清淡,眉目如浓墨染就。

“画的很传神,我爷爷早说你有绘画天赋,你从来不承认,如今看来他没有说错,”江宸的嗓音清淡平静,询问,“他是谁?”

“秋白。”

这是一个曾经听闻的名字,江宸记得。

他问了与上次同样的问题:“秋白是谁?”

她没有再回避,怅然地微笑:“我想念的人。”

答案终于开始明晰,即便他已有准备,却还是心存不甘。他俯身按着她的双肩,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那我呢?”

她闭上双眸,轻轻叹了口气。

“江宸,十岁前我曾经有一个玩偶,它陪我玩,陪我说话,陪我度过了父亲去世后最伤心的时光。我把它一直带在身边,我以为我们会形影不离直到永远,可是,我最终还是弄丢了它。很久很久的后来,我以为我长大懂事,不再需要这样的玩偶,可是外婆的去世让我知道,我没有那样坚强。所以,我又开始寻找我新的玩偶,能够陪着我,能够安慰我,能够与我安安静静地渡过那些日子。然后……”

“然后再度弄丢,再度舍弃?”江宸的声音寒凉如披冰霜,“乔萝,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乔萝站起身,没有丝毫情绪地望着他:“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

他在她深黑的眸底看不到一丝暖意,更看不到往日万千花蕾盛开的嫣然。这样的她让他陌生且觉得刺眼,不由自主地避开视线。他慢慢一笑,说:“乔萝,你这样的人,怎么值得我心疼?”

赶来的路上他心存着满满的欢喜与柔情,此时被她残忍地一一抽空。他在心底的空茫下怔忡片刻,转过身,走出画室,决然而去。

乔萝望着他的身影,眸中强作的冷漠无力地悉数散离,慢慢涌上一层泪光。

她回头,手指轻触画上秋白微笑的面容,低声说:“对不起,秋白,都是我的错。”

——我答应过你的,长大后,我只会陪在你身边。我不会违背我的誓言。

?

从此之后,乔萝和江宸再无交集。顾景心和苏可曾试探地问过几次,但都在乔萝无动于衷、置若罔闻的表情下失去了追根究底的目标。乔萝又恢复了上学放学独来独往的状态,偶尔自习课后她迟归,走在寂无人烟的路上,她会在风声吹动的树叶沙沙声中回望,那里长道漫长,一望无底,再也没有少年寸步不离守护的影子。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没有波澜。直到一天,顾景心说起高考后要随父母移民澳洲的事,无意提到江宸即将被父母接回美国。乔萝正抄写笔记,听到此事笔下一顿,愣了许久,才轻声问:“他要去美国了?”

“是啊,叶晖不让我乱说的……”顾景心装模作样地捂着嘴,眼睛一眨一眨地,却在偷窥她的神色。

乔萝神色无异,低头,继续看笔记。顾景心颇觉扫兴,叹息摇头,丢给苏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示意此人已无可救药。

然而她却不知,这一整堂自习课,乔萝笔下僵滞,竟写不出一个字。

江宸离开的时候是二〇〇四年的深春,暖风携带柳絮飘扬漫天。乔萝远远地站在Q大西园的小树林里,看着江宅前人来人往地送别。

行李一件件搬上汽车,少年站在门前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

他似乎在等着谁,面对众人的催促并不动弹。直到江润州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几句什么,他才缓缓收回视线,低头坐进汽车。

汽车从树林前经过,少年的目光不经意地朝乔萝站的地方扫来。乔萝一惊,将身子闪入大树后。

等她再度探出头时,车已扬长而去。微起的沙尘融在风絮中,遮掩了他离去的道路。

别了,我亲爱的伙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迟了两天。这章比较长,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秋白下章回归:)

☆、风华(1)

对很多人来说,高考是祭奠青春的殇曲,是应试教育对天性摧残的极致,但对乔萝来说,高考不过是飘在水面上供她前行的浮木,只要安安稳稳地走过去,到达彼岸后,便是另一个世界。

她发挥正常,不负众望地考到了全校前三。乔欢的成绩一向比乔萝还要稳定优秀,这次考试却出现了微微的失误,成绩排名年级第十。但不管如何,以二乔的成绩,可以任意挑选国内的高校。喜报送到乔家,暂时挥去了笼罩家庭数年来的阴霾。这是拨开云雾难得一见的阳光,林蓝和乔世伦把握机会,给予二乔各种形式的奖励,填报志愿的时候,他们更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们提供种种建议。

只是夜晚乔萝独自面对空白的志愿表,还是忽略了长辈们苦口婆心的劝说,只写了一行字。

M大,历史系。

乔欢填报的也是M大,国际经济与贸易系。

林蓝知道乔萝的志愿时,事已定局,无力回天。对于女儿违背自己的心愿选了一个前途看起来并不明朗的专业,林蓝再一次失望。而乔萝也没有解释,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一日,向林蓝请求搬出乔家。

母女情份至此已经愈发微薄脆弱,那一日林蓝看着面前神色安宁、目光无澜的少女,知道她们之间牵绊彼此的那根线已经若有若无。她想留着女儿在身边,她有诸多的不放心,可是她也记得自己曾经放弃过她,记得这些年对她刻意的冷落。她没有坚持的立场,更不抵乔萝去意已决,只有妥协。

外婆给乔家兄妹买的房子在一个小区一栋楼的上下层,早在半年前,乔杉就已经请了他学设计的好友帮忙设计乔萝的新家,而后乔杉亲自装修督工。如今房子里里外外都已经收拾妥当,只等新主人入住。

乔萝从家中搬走的那天,乔杉过来接她。林蓝看着兄妹二人依依不舍,送到小区外,握着乔萝的手,叮嘱说:“M大就在家旁边,有时间就回来。”

“我会的。”

“小杉,好好照顾妹妹。”

“妈,你就放心吧。”

林蓝站在街边看着兄妹二人开车离去,盛夏高温,这是最为酷热的正午,她看着儿女远去的方向,竟觉得周身骤凉,似萧索秋天匆匆而至。满世界的浮华在她眼中遍无陆离之色,黑白的天地里,她环顾四周,才发现众亲远离,身无所系。

乔萝趴在后座,望着母亲返身独回踽踽难行的身影,亦凭生悲戚。

?

顾景心和苏可来帮乔萝收拾新家,闺蜜三折腾了一整天,才把两室两厅的小家给拾掇出温馨的样子来。傍晚三人嘻嘻哈哈地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生火做饭,在鸡飞蛋打中也似模似样捣鼓出了一桌的饭菜。

乔萝下楼叫来乔杉,四人围桌而坐,举杯庆贺。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喝酒,总要说点什么吧?”顾景心倡议。

“真的要喝啊?”苏可尚在犹豫,不放心地对着盛满陌生琥珀色液体的酒杯仔细研究,“这个……不会喝醉吧。”

颇有经验的乔杉笑说:“就这点啤酒怎么会醉?再说了,在大学里,我周边的女生都比男生能喝,放心吧。”

“那好吧,”话虽如此,苏可还是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在入喉略微苦涩的味道下皱了皱眉,这才高举杯子,说,“那就祝我们从高考中解脱了,从此迎接自由的大学生活吧。”

乔杉也举杯:“庆祝小萝乔迁之喜。”

乔萝笑盈盈地跟随说:“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好!为友谊我先干一个!”顾景心豪气干云地先饮下一整杯酒,在其余三人的怔愣中又自顾自地添满一杯。她大约是喝了酒立刻上脸的体质,脸蛋通红,平日里明澈的目光借着酒意添上几分迷乱狂放,站起身,大笑说:“这一杯,庆祝我即将跟随父母离开炎黄大地,流浪在外,四海漂泊。”

“什么?”苏可吃惊地放下酒杯,抓着她的手臂,“你真的要走了吗?这么突然?”

“不突然,”顾景心微笑,“之前你们高考啊填志愿啊,我怕打扰你们就没说。其实手续早就办好了,这个周末就走。”

“周末就走?”乔萝也在突如其来离别的消息中懵然。

“看看你们是什么表情,可别哭啊,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聚了,我们现在要高高兴兴地在一起,”顾景心一边说话一边夸张地挥舞手臂,她似乎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笑声明朗,“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们终于从高中解放了,我去了澳洲还要念一年的高中,还要考什么A-Level。不知道到了那边,还能不能遇到你们这样的朋友?”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哽了哽,情绪突然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拉着乔萝和苏可的手:“萝萝,苏可,我舍不得你们,我不想走。”

苏可早就难过得想哭了,在她的带头下顿时泪流满面,哭泣着说:“景心,我也舍不得你……”

顾景心说话时,乔萝的眼眶中泪光莹转,一直硬撑着不落。此刻在她们的哭声下她也心防崩溃,轻声叹气,闭眸的一刻,泪水沿着腮边滚落唇角。沁入嘴里的滋味既苦又涩,一如心中离别的痛。她安安静静地站起,安安静静地将顾景心和苏可抱入怀中。

“不管是天涯海角,我们都记着彼此,那就很好了。”三人之中,她是最懂得命运的安排下聚散无奈的人。

酒还没喝,三个女生已经抱着哭作一团。乔杉干坐无趣,将杯中酒喝完,默默地关门离开。

年少的时光到此已止,青春盛放到最灿烂的时候,烟花四溅,各自离散。

那一晚她们又哭又笑,在过往的回忆和未来的畅想中尽情疯疯闹闹。她们约定,这次哭过后,机场送行时不再流泪。然而那天顾景心见到了前来送别的叶晖,当着父母的面与他紧紧拥抱,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任谁也劝不住。

眼见还有时间,苏可和乔萝赶紧打圆场,将面色僵冷的顾景心爸妈拉到一边的咖啡厅暂歇。等一杯咖啡喝尽,乔萝心想那两人再多离别的话也该说完了,和苏可使了个颜色,让她拖住顾氏夫妻,自己则先行探路。岂料刚出咖啡厅,目光一扫,竟望到那两人正在不远处的大厅角落里拥吻。

他们的身前人流如川,而他们却能置若罔顾,在喧嚣的世间偷得一处独属他们的天地,投入地品尝爱情的甜蜜。

乔萝红着脸收回视线,心跳如鼓,手足无措。众目睽睽下做出如此亲密动作的分明不是她,可是她的掌心却满是冷汗,脚下也是发虚,脑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冬日里似曾相识的场面,唇齿间缠绵流连的感触刚刚飘上心头,她却一个激灵清醒,强制压下所有的浮躁的情绪,平心静气,走回咖啡厅。

?

送走顾景心后,乔萝和苏可接下来的暑假生活过得平平无奇。

苏可高考成绩并不拔尖,报考的是C大的新闻系。校区和M大一东一西,隔着整个北京城。开学后,两人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了,乔萝又恢复了独行侠的状态。兼她不住校,和系里同学关系一般,她也无意攀附亲近任何学长学姐,不上课的时候不是泡在图书馆,便是在乔抱石的纪念馆。

因凌鹤年的建议,现任馆长在乔萝念大学后就邀请她来纪念馆兼职上班,让她开始逐步参与纪念馆的基本运营工作。乔萝整天忙着学业与纪念馆的事情,日子过得紧凑而充实,一点也不觉得大学是乔杉常念叨嘴边光阴虚度、娱乐至死的迷失园。

开学后第二个星期的周五,马政课下课后,团支书站到讲台上宣布,晚上学校有大型的迎新晚会,所有大一新生都要参加。系里还要点名,说要算入平时的考勤计分。

这天晚上乔萝照例回家吃饭。每周五的晚餐是林蓝要求的家庭团聚时间,因M大和Q大相邻,乔家正处中间的街道,来回一趟很方便。相比还住在家里充当乖乖女的乔欢,乔萝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且吃完饭后很少停留,分明是个罔顾亲情的叛逆女儿。

晚饭时乔欢似乎赶时间,匆匆吃完,回房间换了一身长礼裙,画了淡妆,临出门的时候,忽然问乔萝:“小乔,今天晚上的迎新会你去吗?”

自外婆去世后,她们就再没说过话了。乔欢的这句话让家中诸人十分惊喜,纷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乔萝。

乔萝夹着菜的筷子顿了一下,淡然点头:“去。”

乔欢说:“这次是和Q大一起组织的迎新活动。”

她的语意有些深长,乔萝辨不出其间意思,也就没再说话。

晚会在M大礼堂举行,Q、M两所大学的新生泱泱一堂。乔萝坐在角落的位子里,心不在焉地和苏可发着短信。台上节目一个个表演过去,规规矩矩,乏善可陈。众人狂欢独乔萝身处事外,苏可不回短信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没有着落地盯在虚空某一处,看着那里灯光变幻,明了再暗,暗了又明。

一次报幕的间隙,她收到苏可发来的一段笑话。苏可笑点低,往往她看完笑得前俯后仰的段子,乔萝总是微微一笑而过。这次也是亦然。乔萝勾勾唇角,正要打字回时,忽觉身周气氛有些异常。礼堂里响起许多的吹哨声和尖叫声,将气氛推到高、潮。报个幕也能轰动如此?她略略收敛思绪,听到主持人在说:“……表演者:梅秋白,乔欢,肖珞。”

男生们疯狂地在喊:“肖珞,肖珞,我的女神!”

而女生们交口传颂的却是——“梅秋白”。

“梅秋白,梅秋白!就是Q大传说中的顶级校草啊。”乔萝身旁的女生兴奋地告诉她的伙伴。

伙伴不屑:“许多校草都是名不符实,长得庸人之姿,还自以为帅得不行,这个估计也好不了……”话语未完,突然而止,转而一声气韵悠长的长叹:“啧啧,真心赏心悦目啊。”

旁边人取笑:“别流口水了,人家已经有主了。”

“谁这么好运,天下掉下烙饼偏砸她头上?”

“喏,就是他身边那位了。肖珞。”

“切,我看肖珞还不如弹钢琴的那个长得漂亮呢,她配不上他。”

“肖珞这样如花似玉的美貌也配不上,难道你配得上?”

乔萝按在手机键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在屏幕上敲下一连串的同一个字母。她克制再克制,努力接收身旁一切入耳的讯息,听到最后,手指不再颤抖,转而僵硬如冰。她在不可逆转的思绪中想起了青阖镇的朦胧烟雨,还有那里青涩的少男少女。回忆的惘然中,她依稀听到,台上钢琴声起,流畅如水地引出序曲,钢琴声止,切入悠扬的大提琴声。

不是古琴。难道不是他?

她挣扎着犹豫着,半天才抬起头,望着舞台,目光呆滞。

台上一人独舞,二人伴奏。灯光分明照着的是那个舞台中心旋转轻盈的俪影,可是她看不到,她只看到安静坐在台侧拉着大提琴的少年,他坐姿笔直,清俊如松。

距离遥远,光影模糊,可是她能够望得清,他温雅的眉目,和唇边柔和的笑意。

不是秋白还能是谁?

她心潮激荡,无可自抑,猛然站起身,从角落里拼命往外道挤。

“唉,乔萝,团支书说不让随意离开!”

“同学,老师看着呢!”

纷纷杂杂的劝阻声不抵一个相认的心愿。等她费劲力气挤到过道,节目表演完,全场沸腾,纷纷站起的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关注失去了方向,无头苍蝇一般淹没在人群里,低声喃喃“秋白,秋白”,弱小的声音在如潮的喝彩中根本不留痕迹。她终于急红了眼,咬着牙,铆足劲,在拥挤的缝隙中步步前进,穿过千军万马,冲到后台。

后台人声正欢,他们也在庆祝压轴节目表演的成功。

秋白和乔欢已经退到台后,留肖珞在雷鸣的掌声中频频谢幕。最后一次谢幕完,肖珞欢呼着下台,飞奔秋白面前,与他紧紧怀抱。

“还好腰伤没有影响到现场发挥,秋白,谢谢你!”

秋白扶稳她的身子,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有男生在旁起哄:“你们郎才女貌,夫妻档怎么会失手?”

肖珞红着脸嗔道:“别胡说。”转身去更衣室换装。

秋白似没听闻,在旁人暧昧的眼光中,独自走到一旁,将大提琴装入琴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