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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傅倾饶顾不得再争论什么是非对错的问题。

她接过缰绳,急急道了声谢,立刻上马,驱马前行。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已经快要到关城门的时辰。

三名城门守卫正欲上前盘问,看到是傅倾饶后就顿了顿。再一瞧后面跟着的楚云西,他们便彻底歇了盘问的念头,故作不知地将他们直接放了出去。

一路疾行,出城二三里地后,楚云西策马赶了上来,沉声朝她说道:“你别走这条路。随我来。”

话音一路,他随即调转马头,驱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去。

傅倾饶方才也是太过心急,直接循着自己上次的路线前行。此刻经他提醒,她当即想起了自己上次在路上被人拦阻之事,赶紧调转方向,追他而去。

楚云西选的这条路不比她走过的那条路平坦直顺,十分迂回曲折。但正是因了如此,一路都有树林或是小山遮拦,身影不容易被人发现。

待到离目的地不过几里地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稍稍拉紧了缰绳,让马儿行得慢些。省得马蹄声太过明显,惊到了那些守卫之人。

直到此时,傅倾饶才稍稍松了口气。借着已然升起的月亮看了下四周,她平复了下,待到因着焦急和赶路而跳得剧烈的心跳渐渐缓了些后,才开口说道:“你倒是会选地方。这里可比上次我走的那条路隐蔽多了。”

楚云西侧头望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行军打仗之时,时常需要深入敌军之中。隐藏好自己乃是最基本的要求。当不得什么。”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但傅倾饶知道镇守边关十多年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北疆,天气酷寒,一日日坚持下去,其中的艰辛当真是寻常人所想象不到的。

她本欲多谈几句,后又想到先前自己对他讲的那些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只得暗叹一声,凝神去想今日的安排。

上次袭击她的是皇帝近卫。那些人反应灵敏,武艺高强,十分难对付。如果有可能,她不希望再次和他们正面冲突。

不过楚涵宣的近卫出现在这里,那么事发之时楚涵宣十有八.九也在铜里乡了。

自然…也应当知道了她想要闯入铜里乡的事情。

但今日楚涵宣再见到她,竟然能像没事之人一般,一句也不提起此事。要么就是他肚量极大,不介意她误闯之事。要么便是他心中笃定,当时未曾来到此地深处的她,并不能造成什么威胁。

思来想去后,傅倾饶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较大。

她正好生思量着,突然,旁边的楚云西低低喊道:“再慢点!那边好像出了问题。有些不对劲。”

傅倾饶忙将缰绳再拉紧些,努力让马蹄声降至最低。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果然,不远处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好像有许多人正急急奔跑着,偶尔还有几声咒骂,快速响起又快速消失。再抬眼去看,竟是能望见点点火把的光亮在慢慢移动。

她偏过头去,与楚云西对视一眼,齐齐拉住了缰绳,让马停在了原地。

第93章 二丫

二人翻身下马,放轻脚步,往旁边的小山上掠去。不多时,到了半山腰。借着山石的遮掩往铜里乡的方向腾挪,渐渐地,那些火光明亮起来,拥挤的人影也愈发清晰了。

傅倾饶脚下不停,中途往人群望了一眼。只见他们拿着火把围成一个圈,正朝圈内那不大的地上指指点点,不时地低声议论着。

她紧走几步再看过去,依然瞧不清被围起的那一块地上是何情形。抬眼望了下比她先行一步往上探路的楚云西,见他忽地停下脚步神色冷凝地望着那边,她心中好奇更胜,提气便朝他那里快速掠去。

去到他的身侧,她扬起个笑正要凝神看过去。突然,楚云西出手如电,将一个药丸塞进了她的口中,又在她的下颌处轻拍了一下。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傅倾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颗药丸就被她吞了下去。

熟悉的辣喉感传来,那日在皇宫中发生的事情瞬时闪现在脑海之中。虽明知结果,可她依然不甘心地试着张了张口——果然,发不出声音了!

段溪桥竟然给了楚云西这样的药丸!

她怒目去看楚云西,扬着手正要表达自己的愤怒。谁知楚云西出手更快。他一把拽过她,拉着她的手腕就要朝来路奔去,神色冷肃呼吸紊乱。

傅倾饶这才意识到不对,扭头看向那场中空地。楚云西发现她的这个动作,忙拉着她在她肩头揽了一把。

可是已经迟了。

傅倾饶看到了人群围着的那个小小的瘦瘦的一动不动血肉模糊的身影。

是二丫。

是二丫!

她双脚蹬地死命稳住身形,试图止住去势。可楚云西力气那么大,她又怎是他的对手?

眼看着自己被他一点点拽离原地,傅倾饶彻底怒了,抬起脚就朝楚云西踢去。

楚云西一闪不闪挨了她这一招,趁她不备在她腰间某处点了一下。

傅倾饶瞬间被卸了力道。天旋地转了番,她双脚蓦地离地,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被他抗在了肩上。

这是明摆着不顾她的意愿要将她强行带走了!

傅倾饶又气又急又羞又恼,挣扎着想要下来。可他力气太大,死死搂住她让她无法挪动分毫,飞速朝先前下马之处掠去。

火光越来越远,人影越来越模糊。而那个小小的身影,早已看不见了。

可是方才的那一眼,却已经铭刻在了她的心上。

傅倾饶心痛到了极点,愤怒之下挥拳击向楚云西脊背。楚云西置之不理,脚步丝毫停顿也无,继续前行。

到了马前,他单手解开两匹马的缰绳,将傅倾饶丢到他的马上。

傅倾饶挣扎着想要下马。他翻身坐到了她的后面,扭过她的手反剪在身后。不顾她的反抗,伸指抽开了她的发带,将她的双手牢牢绑住。

失去了束缚,一头长发瞬间散开。被寒冽的冬风吹起,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傅倾饶的心也如这腊月的寒风一般,冷到了极致。

楚云西一手揽着她,一手持着缰绳,驱马前行。先是慢速,许久后全速奔跑。到了城墙外,他下地继续扛起傅倾饶,越过城墙进到城内。

他们的身影刚出现在王府,等得焦急的楚里就迎了上来。一看到二人情形,登时愣了。

“主子…傅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二丫,二丫找到了吗?”

听到二丫的名字,傅倾饶已经冷到麻木的心骤然苏醒。

先前的药丸已经过了药效。她清咳了声,嘶哑着声音说道:“放我下来。”

楚云西脚步顿了顿,又大步朝前行去。

傅倾饶不住地扭动着,低声吼道:“放我下来!你听见没有!放我下来!”

楚云西置若罔闻,径直行至她的院子。一脚踹开她的房门,将她丢到床上,这才冷冷开了口:“让你下来?然后呢?打我一顿还是不顾一切地跑回去?”

傅倾饶冷哼一声别开脸去,不搭理他。

楚云西凝视她片刻,见她坐得歪歪斜斜的,生怕她难受,低叹一声,扶着她让她侧躺下,也好舒服点。可他的手一离开,她便立刻扭动身子,慢慢坐了起来。

“你这是何苦?”楚云西随意地坐到了床边锦杌上,拧眉说道:“我的用意,你又不是不明白。”

“明白什么?你想让我明白什么?已经没能救到她了,如今看到了她的尸身,我还要不管不顾,置之不理?”傅倾饶双拳紧握,掐得掌心生疼也仿若不觉,“那是二丫!她不是别人,是我任职三年,看着长大的二丫啊!我怎么能丢下她不管!”

“你不能丢下她不管,我就能丢下你不管?”说到这儿,楚云西也有些发怒,语气渐渐冷厉起来,“你看着她长大,我又何尝不是看着你长大?如今你要为了个死去的孩子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我就应该放任你、由着你去送死?”

他猛地站起身来,遥遥指向铜里乡的方向,“刚才有多少人你看见了吧?那些人里有多少好手,你应该心里有数!没错,二丫是个好孩子。如果她还活着,我就算拼上全部气力,也定然助你将她救回来。可是她已经死了。二丫已经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个死去的孩子丢掉性命!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我在乎!你不把你的命当回事,我当回事!”

最后一个字铮然落下后,屋内一时静默。

楚云西这才发现傅倾饶已经半晌没有开口了。凝神细看,才发现她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只是她倔强地睁着眼一眨不眨,不肯让泪珠滚落下来。

他到底是心软了,不忍再苛责她。深深叹息了声,他探出手,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她的黑发。

傅倾饶扭过头去,极轻地抽噎了下。

楚云西坐到床边,轻轻揽过她,让她的面颊靠在他的肩上。

抽泣声越来越大。

许久后,傅倾饶低低开了口:“云西哥哥,我想家了。我想爹爹,想哥哥,想春生,想翠环。”

楚云西心里顿时又酸又疼,思量许久,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想回家看看。”

“…等时机合适,我带你回去。”

“什么时候才行?是不是永远都等不到合适的那一天了?”

“…会有的。”

段溪桥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缓缓走进院子。

知道傅倾饶和楚云西出去寻二丫后,他带着曲蒙也出去了。不过去的不是城外,而是仙客居。

上次去陶行江屋中查探的时候,因着和傅倾饶同行,他总是不由自主就去想她,无法聚精会神地去考虑问题。此时恰逢曲蒙也在,索性带上他同去,两人一同查看,也省得有所遗漏。

他不知上次傅倾饶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那么快就打开了门锁。今天他再进那个屋子,可是着实费了番功夫。

想到上一次屋中发生的情形,他轻笑着摇了摇头。迈步朝屋子行去,却发现屋前站着一人,那身影看上去,分明是他方才心中所想的女子。

忍不住自嘲一笑,他暗道自己果真是魔怔了,居然想她想到了这般的境地,以为她主动来寻他了。

继续前行几步,待到对方听见脚步声慢慢回转身来,他才惊讶地发现,这竟不是他的错觉,当真是她过来了。

疾步走了过去,段溪桥强压住内心的欢喜,嗤了声说道:“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找我作甚?”他借着月光定睛细细看她,忽地脸色一变,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傅倾饶知道自己刚刚哭了太久,眼睛肯定有些肿了,却没想到大黑天的还被他给看了出来。忙微微别过头去,又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谁。二丫死了。”

“什么?”段溪桥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震惊。明明去公主府前,那个女孩子还有说有笑地在他们眼前晃悠,怎么一转眼,说没了就没了?

“是真的。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死,和那…”傅倾饶咬了咬牙,十分艰难地说道:“和上头那位有关系。”

段溪桥听出了她话中的恨意,想到那人和温家灭门的关系,暗暗叹息了番,好生问道:“那你准备如何?”

“我要去北疆。”

傅倾饶抬眼看他,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去北疆。我要去见一些人,做一些事。我知道你心地很好,你肯定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些坏事再次发生。请你帮我。”她顿了顿,轻声说道:“求求你,帮帮我吧。不会耽误很久的。我会尽快的。”

她素来倔强得很,何曾把“求”字挂在嘴上过?先前段溪桥那么说,也不过是逗她罢了,没指望她会真的把这个字说出来。

如今听到她这番话,他心底一震,定定地直视着她。

傅倾饶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她原以为段溪桥会断然拒绝,谁知段溪桥听到后,却是沉默了。

其实他刚刚回来的路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曲蒙说,若是真的想灭掉那屋子的主人,需得费上许多功夫。这倒也罢了,两人联手,再怎么艰难,也能对付过去。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不知动手的时候傅倾饶会怎么样。

他这样一提,段溪桥便想到了当初算卦的时候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说陶行江犯下那些案子,与傅倾饶有一些关联。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傅倾饶在京城之中的话,对付陶行江的时候肯定也会对她造成影响。这种情况,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但如果她去北疆一小段时日,或许他可以趁着那个时候行动…

虽然心中不愿分离,可他暗想片刻,依然狠下心来,说道:“可以。”

傅倾饶猛然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勾起唇角,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不可去太久。我只给你很短的时限。过了那个时候,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寻你了。”

“那第二个是…”

“第二嘛…”他低低笑着,桃花眼中染上笑意,波光潋滟,“明日我的乳母就要到京城了。你随我回府,陪她吃顿饭。”

 

第94章 去段府

翌日一早,傅倾饶就穿戴整齐,去段溪桥的院子寻他。

她今天穿了一身的白,衣物上的绣纹,也都是使的银丝线。虽然颜色太过素净,但是配上她略显苍白的肤色,倒是别有一种娇弱的美感。

段溪桥一打开门就看愣了。片刻后,他慢慢回了神,轻咳一声,笑道:“你这样倒是极其好看。”

傅倾饶本是因着二丫的事情不想穿红戴绿,故而选了这样一套衣裳,却是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默了默,终究是找不到应答之词,“哦”了一声后,又觉不妥,补了声“多谢”。

她甚少有被人称赞容貌的时候,说这话时双颊不由微微泛起红色。段溪桥心下明了,也不点破。只笑了下,便与她一同出了院子。

并行之时,段溪桥侧头瞧了她几次,最终忍受不住,将她拉了回来。

“你眼睛这样红肿,怎么见人?等下曾妈妈看到了,少不得要说我欺负你,又要念叨我许久。你可别害我了。”不由分说拖了她进屋。

搬到平王府后,傅倾饶还是第一次来他的屋子。

与楚云西屋内的整洁有序不同,段溪桥这里显然随意得多。床头、桌上、花架旁,随处都有摆放着的摊开的书册。

段溪桥忙进忙出的时候,傅倾饶随手拿起花架旁的那本,大致地翻阅了下。没想到竟是讲巫蛊之术的。

她翻开其中几页,仔细阅读着,见段溪桥又进了屋,便扬扬手中的书册,问道:“陶行江那些密信中是不是提到了某些禁忌的巫术,所以你才不给我看?”

段溪桥端着碗轻轻吹着里面所盛之物,闻言抬头去看,滞了滞,无奈叹道:“你倒是聪明。这本书上不过是提了几句,你就能联想到那个上面。”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缘由能让你们俩都不答应给我看。本想着是不是里面有他和苗依女子暗中联络的证据,”想到那个死去了的蒙面女子,她稍稍皱了下眉,“又觉得不可能是这样的理由。”

她又低头扫了几眼,叹道:“虽然我着了那蒙面女子的道儿,却也不一定会被那些信上写的东西给影响到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那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害你一次,便可能会有第二次。防着点总是好的。来,坐这里,把头仰起来。”

傅倾饶将书册搁回去,坐到椅子上,闭上眼抬起头。

天气本就寒冷至极,如今又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到眼上,她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别动,”段溪桥按住她的额头,“就是冷了的红茶茶叶才管用。不然我犯得着那么费事么?”

傅倾饶这才明白他刚才忙着泡茶所为何事。本想辩解几句,话到嘴边后,却因着他那轻柔的动作与和缓的话语而没有说出来。

段溪桥低低笑了,“如果你这副样子被曾妈妈看到了,她一定喜欢极了。”顿了顿,他轻声说道:“我有时在想,我来京城这些年做这些事,到底值不值得。直到最近遇到了你,我才觉得,真的很值得。”

他声音轻柔,字字敲在她的心上。

傅倾饶双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段溪桥抬起包着茶叶的轻薄布包,看了看她的双眼,复又按了下去,“今日我与曾妈妈商量看看。如果她也赞同的话,过段时日我带你去我家乡走一趟。那儿山清水秀,生活平静,你定然会喜欢的。若是可以,不妨…长久住下去。”

傅倾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慢慢挪开。没了布包的按压,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向他,澄澈湛然。

“我有事要做。很重要的事。我不能离开。”

“看把你紧张的。”段溪桥轻声说着,拂了拂她鬓边散落的发,“谁没有点重要的事呢?大不了让你先去做完就是。而且那事过后,无论成败,你都得抽身而走。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你若没地方去,再到那儿,也是可以的。”

傅倾饶的神色有一瞬的松动。但只一刹那,她就又恢复了平静。

“不行。”她摇摇头,“我应不了你。”

眉心一疼,竟是段溪桥伸出一指直直点了上去。

“你这里想太多了。很多事情,凭着本心行事便可,无需思虑过甚。”

傅倾饶又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是我太贪心了。我不该由着你这样。”

看着她一步步朝房门走去,段溪桥心里一阵发堵。好不容易摊开来说,她却又开始逃离。到底太不甘心,他大跨两步行到她的身侧,一把按在她的肩上,沉声说道:“你怎知你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明知是死路一条,你也非得不回头得往前冲吗?给自己个退路,好好活着,不也很好吗?”

“那你呢?”傅倾饶猛地转回身来,定定地望着他,“你蛰伏在大恒多年,又是为了什么?你素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如果不是目的太难达到,你又怎会默默忍受了那么多年!方才你说过的话,我尽数奉还。你也不要做那许多事了,回家乡过你想要的平静安稳的生活,不也很好?!”

一大通话说下来,她本以为段溪桥会发怒,谁知他眉梢一挑,竟是笑了。

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傅倾饶,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你素来聪慧,我早就知道你应该发现端倪了,只是没想到你竟是那么能忍,憋到现在才问我这些。”

给她重新系好斗篷上的带子,不顾她的反抗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段溪桥这才举步往外行去。

“待到你应了我的那一天,我自会将所有事情告诉你。”回头看一眼羞恼至极的她,他摇头轻笑,“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太久了。”

傅倾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暗暗叹了口气。

段府和秦府本就相距不太远。眼看着就要到段溪桥家了,两人又在同一个地点遇到了乔盈和秦点暮。

看到傅倾饶,乔盈本是欣喜至极。但是瞧见她身边的段溪桥,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四儿,你们这是去做什么?眼看着明儿就要除夕了,怎地还到处乱跑?”

听出她话中的埋怨之意,傅倾饶不由莞尔,笑道:“我陪大人回府拿些东西。”

这话听起来,便像是段溪桥要回来取物品,唤她当苦力过来帮忙了。

乔盈听闻,神色松动了些。嘱咐她几句,就也走了。

段溪桥望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转眸去看傅倾饶,“我拿出最大的诚意带你来见我唯一的亲人,你倒好,藏着掖着的,好似我有多见不得人一般。”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于亲昵了。

傅倾饶脸上发烫,当即讥道:“先前王爷问起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答他的么?怎地如今我这样告诉阿姐,倒是成了我的不对了?看来段大人这‘是非对错’的标准,当真是飘忽不定得很。”

望着她眉目舒展的模样,段溪桥心中一动,方才那场相遇带来的丁点不愉快瞬时间消弭无踪。他突然觉得,如果乔盈能多出现几回便能让眼前之人高兴的话,就算自己被她多刺几句,也没什么打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