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谢示意他看那两辆撞坏了的车:“你的妹妹撞上了我的下属的车子,本来我也不想要为难你,不过你自己看一下,你觉得如果这是不小心撞的,会撞成这个样子?”

莫潇走到柳葭那辆被撞得连前引擎盖都拱起的车子边上看了一会儿,又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地面上的痕迹,并没有严重的刹车痕迹,也就说在两车相撞的那一刻,柳葭是毫无防备的:“的确是人为的事故。”

这时候,他才正眼看向了莫兮亚,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妹妹身前。莫兮亚的脸色蓦地变苍白,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似乎很害怕他。

只见莫潇抬起手,又重重地落下,那记耳光清脆,似乎响彻整个车库。

作者有话要说:

018

柳葭都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她以为至少还会有质问和辩解的环节,谁知莫潇连让莫兮亚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动了手。而他也绝对不是只是做做样子的,那一耳光下去,莫兮亚那半边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只听莫潇开口道:“你觉得我们两兄妹凭什么站在容氏的地盘上?你觉得你身上的衣服,你手上的包,还有你现在读大学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容先生平易近人,所以对你客客气气,从来都不说一句重话,但是你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因此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柳葭揣测莫潇口中的容先生就只可能是容谢的叔叔容亦砚了。

莫潇转头对着容谢道:“容少,是我一直以来疏于管教,今天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二话不说,又抬起手,想要动手。

柳葭实在看不下去,阻止道:“别打了!”

莫潇抬起的手顿了一顿,有点意外地看着她。柳葭也觉得莫兮亚太过分,可是一个小女孩被一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耳光,连脸都打肿了,这更让她看不下去:“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吧,以后不会再有就好了。”

莫潇缓缓放下手,瞪了莫兮亚一眼:“人家为你求情,还不快道歉?”

莫兮亚跺跺脚,带着哭腔愤然道:“我不要你假惺惺地帮我,我不要!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说完,竟然转身就跑了。

莫潇也没去追,只是又去检查了一下柳葭的车子损毁的程度:“这车子暂时就交给我了,我会尽快找人把它修好。这几天你要是想去哪里,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去。”他摸了摸口袋,取出手机来:“你把号码给我,方便联系。”

柳葭刚要把手机屏幕锁解开,就见容谢突然伸手过来,直接按在她的手机上面。他微微一笑:“你负责修车,我负责接人,分工合作不是更好吗?”

莫潇也笑了笑:“那就劳烦容少了。”

——

柳葭看了单手握着方向盘的容谢一眼,他脸上带笑,再是自然不过的表情。可他也说过,如果她拒绝,一切就到此为止。柳葭突然有点摸不清自己的心情,明明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追求的状态,他们止步于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并且容谢也的确是这样做了,可她竟然有些隐约的失落感。

她十分怀疑自己是否已经习惯成自然,如果容谢从此不来撩拨她,她反而会觉得不适应。

她觉得她需要俞桉的心理辅导,哪怕俞桉一点都不专业只顾着嘲笑她也无所谓。

“对,我今天不过来了……”容谢在开车途中还接了一个电话,听他的语气就应当是谢家二少爷之流的狐朋狗友,“突然有点事,你们自己玩吧……是吗,还有好几个长得不错的小模特?我是真赶不过来,太可惜了……”

柳葭斜着眼瞥了他一眼,看他那种风流样子,实在又看不过眼。

趁着等待红灯的空隙,容谢又伸手过去,想要抚摸上她的额:“都撞青了,你就不觉得疼?”

“还好,也不是很疼。”柳葭往后避开他的手。只见容谢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又随即恢复了常态:“觉得不痛那自然好。”

他沉默地开着车,到了地方便停下车,抬手按下解锁键:“下车吧。”

柳葭有些犹豫地转头看他,有些话涌到嘴边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根本没想好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容谢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便也看着她:“嗯?你还有话要对我说?”

“我在想,莫小姐会怎么样。”

“……你担心她?”容谢有些惊讶,“她做出了这种事,后果可大可小,只是你运气好,没有大碍而已。”

“至少我现在是好好的。”柳葭道,“而且莫潇当时也教训她了,他下手很重。”

容谢把车子的档位推到停车挡,侧过身道:“柳葭,你真的不需要我给你科普一下力学?她当时的车速的确是不快,可你是几乎停滞的状态,如果你没有系安全带,就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你说是你的头比较坚固,还是车窗玻璃坚固?”

柳葭现在想起,也是带点庆幸,很多人都不会在地下车库系安全带,而她恰好安全意识强,才躲过了这一劫。

“至于莫潇教训了她,如果换成是我妹妹,我也不会包庇。”

柳葭本来正低垂着眼,听他这么说,又转过眼来朝他轻轻一瞥。那流转眼波令他心中微动,语气也柔和下来:“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多想,早点回去休息。”

她点点头,正要拉开车门,肩上又是一沉。只见容谢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其实那个时候,我有点担心……后来看到你还能走下来,才觉得——算了,这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休息吧。”

——

柳葭一直到家门口,脑子里都有点混乱。容谢最后的那句话,那个表情,毫无疑问是真情实感的流露,跟他平时那种有点半真半假的态度完全不同。她原来就觉得不觉得他有多喜欢她,充其量不过是奇怪的占有欲和猎奇的心理,可是在这一刻,她无法确信自己的判断了。

她跟容谢的相处已经进入了死局。

她在利用他作为一块踏板,帮助她通往仅仅凭借自己是无法接触到的新格局,而他也带点新奇意味地看待她扶持她,本来只是很简单的关系,而现在这局面却被打破了。

柳葭心不在焉地拿出家门钥匙,刚要把钥匙插-入锁孔,忽然门却自动开了。柳葭看着玄关的鞋子,认出是俞桉的。她也正想找她,于是她便出现了。

只见俞桉举着一双绒毛拖鞋出来,献宝一样地给她看:“这是我前天逛街买的,你一双我一双正好,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柳葭被她逗笑了:“你对我简直不能更好,不如我就以身相许,略表报答之情?”

俞桉一眼就看见她额上的淤青,惊道:“天哪,你今天去上班是被打劫了么?怎么会变成这副尊重?”

柳葭道:“没有打劫。”

“……那就是你上班时候打瞌睡磕到头了?”

“是在出车库的时候被人开车从后面撞上来,头磕到方向盘了。”

“哪家的熊孩子这么不懂事?”

柳葭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郑重其事地问了一句:“其实你来得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我说容谢对待我的态度突然跟对待别人的没差别,我反而觉得有点不习惯,这是不是代表我喜欢他?”

俞桉的下巴掉下来了。

——

“如果你每次在给一只狗喂食之前,先摇铃,久而久之,那只狗就会在听见铃声的时候有反射活动,分泌唾液。”俞桉正襟危坐,“做这个实验的大叔名叫巴普洛夫,这个实验呢,就叫巴普洛夫效应。”

柳葭扶着额不想说话,刚刚容谢要给她科普力学,现在俞桉又开始给她科普条件反射,他们当她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吗?

“而现在,你就是实验里的那只狗,容谢就是巴普洛夫。他先是让你习惯他的某些行为,然后突然改变行事方式,让你产生一种不习惯的失落感,这个时候你就会错误地判断自己的感情,阴险啊他真是好阴险。”

“我很意外啊,”柳葭讶然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肯定喜欢上他了。”

俞桉摇摇手指:“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举个例子,比如他现在突然吻了你,你想象一下你这个时候的感觉是什么?”

这种感觉已经无需想象。柳葭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

俞桉的下巴再次准备掉下来:“你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你们不会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了吧?”

“……是啊。”

“那先不管这个,那你能忍受他在你面前抽烟喝酒吗?”

柳葭想了一下,回答:“那要看场合,他烟瘾不重,每天都只有一根的量。”

“我记得你最讨厌烟酒味,那就说明你对他的个人行为有一定包容度。”俞桉一条一条地给她分析,“等等,你说他每天只抽一根烟?”

“他是这么说的,他说是在服刑的时候学会抽烟,出来以后就减少到一天一根。”

俞桉摇摇头:“我以前去监狱系统实习过,给人做心理疏导,怎么说呢,这个地方只要你进去了,就像掉进一个染缸里。我那时候见过一些经济犯,他们进去之前没有恶习,马上就学会了。老烟枪,在监狱里也是很普遍,抽烟也有点像毒瘾,一旦学会了,只会越抽越多,几乎不可能戒得掉。”

她下了结论:“如果容谢真能做到这一步,他的自我控制能力是非常可怕的。毕竟要戒断这种无伤大雅的爱好,是一件需要毅力的事。”

柳葭嘲笑她:“你以前还说他是无法控制情绪,心理有缺陷的人。”

俞桉嘴硬:“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干嘛要把人打伤,本来好好他就是一贵公子,人模狗样,只是远观都看不出他能跟‘斯文败类’之类的词有关联。”她想了想,越想越好奇,伸手就去抢柳葭的手机:“借我发条短信!”

还好柳葭早有防备,立刻把手机挪开:“发短信用自己的手机去。”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为学科献身的精神,”俞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她,“这么一个完美的实验品摆在面前了,你都不用,我这不就是想问问他,当时他会冲动到打伤人的原因是什么嘛!”

作者有话要说:

019

柳葭自然不会让俞桉用自己的手机发短信给容谢去问这种敏感话题。虽然她也有些好奇,但是也知道怎么把握着分寸,有些事能问,有些事不好问。

翌日她早早出门,到了办公室时却见里面已经有人了。柳葭一般都是到得最早,见有人先于自己也有点惊讶,而当她看到那个比她还早的人是莫潇的时候则更惊讶了。

莫潇摸了摸颈,从身后的办公桌上捧起一束花来:“昨天的事很抱歉,我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给你,我想女孩子都喜欢鲜花吧。”

女人喜欢鲜花是没错,可那是一束火红的玫瑰配浅色的勿忘我,每一支玫瑰外面都包裹着精致的包装纸。柳葭默数了一遍,一共是二十一朵,而二十一朵玫瑰的花语是“真诚的爱”。她接过花束:“我很喜欢。”

只是莫潇估计是花店店主给坑了,这样平白无故送人玫瑰,也很容易被误解吧?尽管她知道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把花束放在办公桌边,又问:“莫兮亚后来怎么样了?”

“她没事,我让她最近都不要来这里好好在家反省。是我没有管教好她,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了。”

“她年纪还小,有时候会行事冲动,以后会好的。”柳葭微微一笑,“你昨天真的下手太重了。”

莫潇看着她,原本不苟言笑的神情微微和缓了些:“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下手不重她怎么会记得住?我并不想因为我的事给容先生惹麻烦。”

柳葭刚到总部的时候,就听说莫潇是容亦砚的左右手,容亦砚不但对他信任有加,就连对他的妹妹莫兮亚也是爱屋及乌,视如自己的子女。她开始还不明白为何莫潇可以得到容亦砚的信任,现在明白了:即使莫潇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下属,可是他始终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就连对容谢也是毕恭毕敬,这样忠诚又懂进退的下属是任何人都会喜欢的。

柳葭又问:“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莫小姐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是因为她喜欢容谢吗?”

“你说她喜欢容谢少爷?不,我不这么认为。”莫潇道,“更何况,她也配不上容少,我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柳葭知情识趣地拿了杯子去开水间泡茶,避开他讲电话的场合。

她甚至还在开水间多待了五分钟,可等回到办公室里的时候,却发觉站在她的办公桌前的人成了容谢,而莫潇已经离开了。他拿起那束玫瑰翻来覆去看了一下,见她突然回来也没有因为翻了她的东西而被现场抓包的尴尬,反而还朝她笑了笑:“花很不错,不过莫潇这人还真是……他知道送玫瑰花是什么意思么?”

柳葭从他手里接过花束,直接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把花塞进去:“我想莫先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跟探望病人而送花一样。”

——

容谢给的工作量太大,她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临到上飞机的前一晚才赶上进度。后果却是第二天睡过了头,甚至连闹铃的声音都没听见。柳葭只来得及仓促洗漱一下,便出门打车去机场,在一路疾驰的出租车上稍微补了一个淡妆。

当她拎着行李箱一路狂奔着进大厅过安检,最后到达登机室的时候,那班航班已经在检票登机了。她跑得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却见容谢跟张景松都还坐在等候室里等她。她走到他们面前,准备道歉,便见容谢一抖手上的报纸,长身站起,脸上不喜不怒:“好了,现在去登机吧。”

窈窕的空姐把他们从贵宾通道迎了上去。容谢当先走在最前面,跟后面的两人拉开了不小的距离,柳葭便也识趣地跟在张景松身后。张景松压低声音对她道:“你怎么回事,今天居然还迟到,容先生很厌烦下属迟到。”

这几天柳葭都是只睡三四个小时来赶容谢交给她的任务,开始几天还能够撑着不露出疲态,到了最近已到达临界点。她也没辩解,只是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张景松又道:“我有个儿子,他比你小两岁,还在美国读书,马上就要回国。你现在有好的机会,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而断送了前途,我都要替你惋惜。你别嫌弃我年纪大了啰嗦。”

柳葭笑了笑道:“我知道。”

他们鱼贯进了商务舱,从本市出发到LA,在机舱时间长,也很辛苦。张景松年纪最长,一落座就铺开毛毯,把座位调整到舒适的角度,拿出随身带来的眼罩耳罩便闭目睡觉,看得出他对这样的长途行程早已习以为常。

倒是柳葭本来就是睡眠不足,在飞机上还睡得十分不安稳,每回空姐过来送饮料餐点,她就惊醒一次,这样睡睡醒醒好几回,简直比不休息更累。她再次清醒的时候,正好是午餐的时点,可张景松还是睡得很熟,她正要去叫醒他,却见容谢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容谢带着白色的蓝牙耳机,开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公务。他的眼睛下面有疲倦的痕迹,似乎从上飞机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休息过。柳葭微微朝他倾过身子,压低声音问:“不叫张总起来吃午饭吗?”

容谢摘下耳机,也低声道:“张叔在这趟航班上都不吃午餐的。”

柳葭用余光瞟到他的电脑屏幕,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似乎就是Random Forests。她上次曾想以这个为依托,制作预测股票价格走势的模型,结果被容谢否认可行性:“你也不休息一下?”

“还有点小问题要修复,”容谢揉了揉太阳穴,“这次行程很紧,下了飞机就没时间做这个。”他微微笑道:“如果你还打算购物的话,恐怕只能在机场解决了。”隔了一会儿,空姐过来把餐盘收走,他又点了一杯黑咖啡,直接端着去了吸烟室。

柳葭本来也没在意,结果左等右等还不见他回来,才开始有点担心。她拿了毛毯,走到边上的吸烟室外,轻轻推开门,闻到里面有股很淡的烟味,桌子上还摆着那杯几乎见底的黑咖啡,而容谢却抱着手臂,在休息室里的椅子上睡着了。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只是他面部神情舒展,用一种很放松的姿态背靠在躺椅上,微微仰着头,下巴的线条很是流丽。

柳葭抖开手上的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又把不平整的地方拉了拉。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他的眼睑上,只见他的睫毛上沾了一片细小的烟尘,犹如纤巧的灰色精灵停息在上面。她小心地伸手把那片灰尘取下,正要直起身离开,突然手腕一紧,被他一把拉了下去。

柳葭连忙抬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跟他隔开一些距离,皱着眉道:“你没睡?”

“本来是睡着的,不过从你进来开始就醒了。”他还是没松手,奇道,“你以前都很反感肢体接触,今天怎么不挣扎了。”

“挣扎了又没用,何必浪费这个力气。”

容谢笑道:“我真不喜欢强人所难。”他伸手进口袋里,取出还没拆封的prepaid手机卡来:“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柳葭接过去,说了声谢谢,就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把手机里的sim卡取出来,准备换上新的。忽然,她的脚步一滞,又疾步回转过来,站在容谢面前,问:“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容谢慵懒地舒展了一下坐得有点发麻的肢体,答非所问:“还有六个多小时才能下飞机,我坐得都僵硬了。”

柳葭摊开手心,只见她刚刚取下来的sim卡上粘附着一个精致的小零件,她揣测这是微型窃听装置,可是这是何时装进她手机中的,她却一点知觉都没有。容谢从她手里接过那张sim卡,又放回她的手机里,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柳葭也心领神会地点头表示明白。

他抽了张印着航空公司logo的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不要声张,就当不知道。”

柳葭从他手里拿过笔,在他写的那行子边上写了:“谁装的?”

容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根本不接她手里的笔,而是直接把便签纸揉成一团,放进口袋里,径自往商务舱走去。

柳葭见他不回答,内心纠结,她暗自焦躁了一会儿,便又跟上去。她的手机里被装了窃听装置,也不知道被对方听到了多少机要的事情,不过看容谢的样子,他应该早就知道,既然他直到现在才点拨她,那就说明问题还不严重。可对于她的手机被装了□□这件事,她自己根本毫无知觉,这是她不能容忍自己犯的错误。

在他准备进机舱的瞬间,柳葭咬咬牙,猛地拉住他:“等一下!”

在她预想之中,如果容谢如果心情好,可能就会十分爽快地告诉她答案,或者给她一个暗示,如果他想故意戏弄她,那肯定要就这个问题纠缠很久。结果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过是在身后拉了他一下,他居然很明显地一个踉跄,撞到了边上洗手间的门板。

柳葭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她应该、也许不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对方拉得站立不稳吧?容谢毕竟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容谢靠在门上,语气柔滑得好似丝绸:“没想到你这么性急,做这种事我喜欢有私密一些的空间,洗手间就算了吧。”

刚好这时候有人从对面的隔间里走出来,听到这句话,还回头打量了他们两眼。柳葭脸色都要发绿了,正要发作,又听他道:“我也不是喜欢吃醋的人,不过莫潇给你送花,你居然还收下了,嗯?”

莫潇!是莫潇在她的手机里装的□□!

柳葭蓦地想起来,那天早上她见莫潇有电话,就暂时回避去开水间,而这个时间段里,她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的,也只有这五分钟还不到的时间里,他可以接触到她的手机。她握着手机,镇定地回答了一句:“等下了飞机就去酒店吧。”

这回轮到容谢呛了一下,苦笑着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窃听的问题现在还是存在的,比如传统的圆桌会议,整个会场只有桌椅和灯,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就是为了防止商业机密泄露。当然我没有进过这么严格的会场,我能参加的例会一般还会有WiFio(╯□╰)o

020

出了机场,便有美国分公司的员工来接机。接机的是分公司的经理,举着牌子等在安检口外,他一看见容谢便迎了上来,要帮他们拿行李。容谢一边疾步而行,一边用英文跟对方说着话,柳葭听出他是在问之前跟某位大学教授预约的档期是否确认。

他们出了机场,连行李都来不及放,便驱车赶往那边教授的工作室。那位教授除了授课之外,还开办了当地最大的图书馆,他一见到容谢便热情地拥抱了他,称他是这些年他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晚餐则是约了另一位金融学教授,他们再次回忆了一下当年容谢的学生时期,还聊了世界金融局势。容谢在饭桌上言辞犀利,一反平日里那副懒散的模样,他的面貌有很多,可是越到后来,才会发觉这个人令人无法摸清,似乎他就算彬彬有礼地微笑,也好像有很多办法把人卖掉似的。

柳葭受益良多,听得入神,若不是张景松上了年纪实在撑不住,容谢让她陪对方回去,她还想继续听下去。

司机载了他们去了容谢在LA的私人住宅。那是一处花园住宅,外面是大片大片的棕榈和海滩,若是白天晴朗时,更有一番风光。

张景松笑呵呵地向她介绍:“如果来LA出差,一般都是住容先生这边,他的花园打理得很好。”

柳葭还有事要找容谢,只能洗漱完后就坐在楼下的会客厅等门,可等她把电视频道换了十几遍,容谢还没回来。她只能抓起遥控器直接把电视关了,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等到容谢开门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她上半身靠在沙发扶手上,长发散下来遮住半边脸颊,眼皮还有些颤动。他一手脱下西装,一手又松开领带和衬衫的风纪扣,缓缓走到她身边,只见她的脚踝露在拖鞋外面,纤细白皙,仿佛无声地引诱着人去伸手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