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拉住他的衬衫衣领,踮起脚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嘴角,然后用舌尖描绘着他的唇形。容谢没有动,依然规规矩矩地用手搂着她的腰,安静地感觉着她如小猫一样舔着自己的唇。

柳葭仰起头,轻声道:“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你说我迟早会喜欢上你。”

——

容谢忽然觉得不可置信,对方便如铜墙铁壁的城堡,好像经历了很多,他只是站在外面,怎么都见不到里面的人。然而那里面的她却忽然说,你已经拿到暂住证明,他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不知在何地,他已经进入其中。

那座城堡,是属于他们的迷局。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她:“你……一个决定不需要做得太突然,还是多考虑几天比较好,冲动之下很容易后悔。”

柳葭简直都要哭笑不得,在他的肩上重重一捶,容谢有点吃痛地皱起了眉。

“说只是想跟我当普通朋友的人是你,说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人是你,现在劝我不要做决定的人还是你。我现在开始觉得有句话说的真是对极了,你做事真比女人还女人。”她当然不能把最后一句话给独占,怎么也得把拖下水来,反正他皮粗肉厚不怕容谢的怒火,也算是为他当初逼着自己爬攀岩的事给报仇了。

容谢似笑非笑道:“我够不够男人,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过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我是不是个男人。”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虽然我不太容易练出肌肉来,但是人鱼线还是有的,要不要亲眼看一看?”

柳葭不服输地跟他对视着:“好啊。”

他赞赏地点点头:“不错,你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那都是跟你学的,可惜学得不好,还不及万一。”

容谢直接堵住了她的唇,一抬手便扯掉了她披在睡裙外面的薄外衫。他把她放在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抚摩着,然后用手指挑开了那根细细的肩带,露出半边白嫩的香肩来。他微微撑起身子,看着那部分洁白的肌肤,忽然脸色剧变,直愣愣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那目光慢慢地转移到她的脸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措。

柳葭从来都没有看过他如此茫然的样子,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她能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的身躯正慢慢地变得冷却,也慢慢地变得僵硬。

她伸手滑入他的衣领之中,像是游鱼一般,那样顽皮地嬉戏。容谢深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涩然:“不,不是你的缘故,都是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原本以为已经无所谓了。”他翻了个身,侧躺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背脊:“这是我和我父亲毕生最大的耻辱。”

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天。

九年前的那一年,他那个时候刚上大学,忽然有一天想起自己有本参考书落在家中,他没有叫司机,也没有提前告知家人,就这么悄悄回到家里。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幕,当他走进起居间的时候,看着那两具倒在毛皮垫子上的身体,他们就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他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蔓延到头顶:抵死缠绵这个词竟是如此讽刺,成年人世界里的爱情和欲-望可以肮脏到这个地步。

他曾隐约猜到过这个事实,可当他亲眼所见,还是无法接受。

终于,有人抬起头发现了他,几乎是尖叫出声:“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用读书了吗?”

容谢只觉得可笑,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想要追究他是否翘课。他把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以诺的体检报告?母亲你是b型血,而父亲是ab型血,可是以诺却是o型血,她今年已经有八周岁,而我的父亲过世还不过一年。”

他指着匆匆忙忙拿起衣物遮盖身体的男人,语气也变得尖刻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也是有家庭有妻子的,你只知道一己私欲,却忘记了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自私自利而痛苦不堪?!我真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耻。”

他的母亲手忙脚乱地披上睡袍,冲过来就对着他的脸落下一记耳光,嘶声力竭道:“滚出去!立刻就滚,听到没有!”

他抚摸了一下自己有点发红的脸庞,转头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发泄般地把大门摔得震天响。

他的所有命运也就是在那一天改变的,他茫然地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竟然就这样走回了学校。

而在学校后门的那条街上,他遇到了被小混混欺负的秦卿。那个女生红着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怜,可是周围的街坊都怕惹麻烦,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他并不是为了英雄救美,也不是有多崇高,只是心中愤懑难抑,只想找到一个途径去发泄,而打架就是其中一个途径,他喜欢这样,人越多越好,架越难打越好,如果精疲力竭了他就不会再有力气去回想之前看到的一幕。

那小混混被他摔在地上,他叫来的两个帮手也是鼻青脸肿,他自己却也没有讨到好处,手上关节都磕青了,下巴上也是青青紫紫的。那个被骚扰的女生早已在混战之前就偷偷溜走了,他用余光瞄到,却根本不在意。她当然不敢留在现场。

他脱下又是尘土又有撕扯过的痕迹的外衣,把它揉成一团,正要找一个垃圾桶扔掉。忽然听见那个小混混吐出一口血沫子,扬头道:“你妈得跟过多少男人,才会养出你这么个杂种——”

后面的话他完全听不清晰,他全身都开始颤抖,脑中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崩裂了。

——

柳葭安慰地摸摸他的头发:“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把心事都说出来。”

“我说不出口。”容谢苦笑着。是的,他根本说不出口,他不会忘记自己坐在审讯室里,那盏灯对着自己,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父亲的老朋友简东平律师下午刚飞到海南度假,听到他的消息立刻转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

可是他无法把一切说出口。

总觉得如果说出来了,那些原本仅仅是他一个人背负着、保守着的秘密,就会变成整个家族的枷锁,彻底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只要可以一个人背负着这个十字架,便会继续缄默下去

柳葭又道:“说不出口的话,那就哭出来吧。”

她是第一个劝他哭的人。这句话听起来也挺傻,他流干了血都不会流一滴眼泪,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太刚强了,太过刚强总有一天反而会把自己折断。

第033章

柳葭慢慢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她夸他品味好,证据是他手上的那个骷髅戒指;她又夸他做事有手腕,让她大开眼界叹为观止;总之最后把能夸的都夸了一遍,她越说越累,最后靠在他的肩头不动了。

容谢想笑又只能强忍住,最后只好用力吻住她的唇。柳葭感觉到他原本冰冷的身体又渐渐热烫起来,他的手也探入她的睡衣下,缓缓地滑动。她奇道:“你刚才不是不行吗?还要试?”

容谢被气笑了,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她的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柳葭动来动去不让他得逞,只是这回倒没有上次那么害怕,反而还有心情笑着跟他耍赖:“我没有准备好,你不能这么做!”

他用鼻尖轻轻地摩擦着她的耳廓:“我知道你没有准备好。”他顿了顿,又道:“可是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系里的聚餐,她刚从精神疾病康复中心回来,没有来得及打扮,穿着暗色调的大衣,他能注意到她,还真是眼力不错,她根本不相信那是一见钟情。柳葭侧过头道:“你刚才还说‘话不能乱说’,甜言蜜语我照单全收,但是别指望我会相信。”

容谢微微笑了,握着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身上,让她的手心接触到那热烫的部分:“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自己感觉。”

柳葭像是被烫到一般,强行忍住要惊得跳起来的冲动:“你、你又要干什么?”

“帮我。”

“可是……我不会,”她咬着唇,正想转换到别的不那么危险的话题,可是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太生硬,“我可能手上没个轻重,会弄疼你,也有可能不小心把你弄伤了,别说这里离镇子都很远,就算是在镇上,估计也没有专业的医院——”

容谢忍无可忍,直接堵住她的嘴唇,这个时候,她平时挺安静,怎么逗她也未必会给个回应,这种关键时刻,她的话却又异常多。他大口大口地出喘息着,那种感觉,像是极限攀岩,又像是荒野飞车,让他在精神上品尝到愉悦,却又在身体上受到外界的控制。

他就快到达顶端的时候,耳边的声音都淡去了,只剩下不明的嘈杂,感觉到她手上无意识地用力,那力道似乎是受到什么惊吓,不受控制地加大,他吃痛地闷哼一声,却还是哆嗦着到了。

“你——”容谢还没来得及谴责她,就见柳葭一把拉过外衫披上,拖着鞋跑到门口拧开了门锁。她出了门,想了想又探进身来看他:“刚才我听见有人尖叫,好像是周绮云的声音,你不去看看?”

容谢翻了个身,直接拉过毛毯盖住自己的身体:“我没空,你要看自己去看。”

——

柳葭歪了歪头:“嗯,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她走到走廊上,只见周绮云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走廊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双眼无神。尹昌站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什么。很快,周芸卷着湿哒哒的毛巾跑出来,一叠声地问:“这又是怎么了?”

周绮云嗫嚅道:“我房间里有一道黑影,然后就……”

“黑影?”黎昕立刻追问道,“什么黑影,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就看它突然窜出来。”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门,“就在这里,大家可以进去看看。”

尹昌笑道:“我先进去好了,你们女生胆子都小,也许是老鼠也说不定,这个客栈这么破旧了,有些蟑螂老鼠一点都不奇怪。”他走到房门口,正要推门,忽听头上哗啦一声,原本安装在走廊顶上的那个灯泡闪了几闪,忽然熄灭了,那破碎的玻璃渣子还落了他一身。

尹昌心里也有点怯了,可是他又是在场的唯一一个男性,不能临时打退堂鼓,定了定神便猛地推开大门——屋子里的灯是熄灭了的,窗户大开,外面的雨水不断冲刷着窗楣。他按了按屋子里的顶灯开关,都是毫无反应,想来是电路出现了问题。

柳葭拿出手机,调成手电模式,直接走进去把房间都照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周绮云愣愣道:“我刚才明明看到的。”

“我怕你是被那段录音给吓到了吧,胡思乱想产生了错觉,再加上这个电路又坏了。”尹昌又按了按顶灯开关,还是毫无反应。

只听黎昕幽幽道:“其实我对那个录音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那个人要说,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沾着别人的鲜血呢?”

她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柳葭本来也觉得这点十分奇怪,按说她跟秦卿只能算是认识,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的关系,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害她?再加上之前在火车上丢失钱包的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总觉得那不是偶尔。

可是对方拿走她的钱包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不让她下车,还是给她一个预警,让她早点离开这个旅行团队?

刘芸勉强笑道:“也许是那段录音是谁的恶作剧也说不准,现在也别疑神疑鬼,毕竟什么事都没发生。小周,你那个房间的灯坏了,不如跟我睡一间吧。”

周绮云立刻道:“不用了!”她话一出口,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太激动,便解释道:“刘姐,我看你也很累了,我跟我男朋友挤一挤就好了,我不好打扰你。”

她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可是柳葭还是敏感地觉察到她在怀疑刘芸,毕竟这次活动是刘芸先提出来的,现在这个情形,大家都还在互相地猜忌怀疑,并不想撕破脸。她只能把这些问题都藏在心里。

“那大家就各回各房休息去吧,”尹昌看了柳葭一眼,忽然问,“那位‘钟楼先生’?我们都站在这里了,就只有他不在,该不会已经被劫持走了吧?”

柳葭解释道:“他在房间里。”

“你怎么知道?”

他这一句话问得也还算正常,可是语调却有点让人讨厌。柳葭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我刚从那边出来。”

——

大家散去,柳葭便回到自己房间,她进房间的时候还留了个心眼,先把门虚掩着,然后摸索着打开灯,确定房间里不可能有藏着人或者别的什么,才把门锁上。她检查了一下门锁,虽然有些老化生锈,安全系数却完全没有打折。她走到窗边,往下望去,只见窗子下面就是客栈背靠的那片悬崖。

她相信没有人能体魄好到在这悬崖峭壁上玩徒手攀岩,便把窗户的挂钩钩上,留了条窗缝用作透气。

她睡到半夜,又被窗外的雨声吵醒。山间的水汽潮湿,熏得被子也变得有点潮。她揉了揉头发,强迫自己爬起来去找睡袋,忽然她的所有动作都定格住了,她看见窗缝中隐隐约约透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是昏黄色的,在黑夜中闪着光。

柳葭呆滞了几秒钟,猛地冲向门口,想打开门锁,却因为那锁有些锈住,竟一下子没能拨开。她又扑过去,按下边上的顶灯开关,房间一下子充满了光线,只听一声悠长的“喵呜”,窗缝后的那双眼睛不见了。

原来只是一只野猫。

柳葭定了定神,缓步走到窗台边上,把挂钩摘下去,探出身去看,只看到一道黑影刷得从手边擦过。她又是一惊,但这回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猫轻盈地落在地面上,蹲在地上跟她对视。

柳葭这才完全放松了,原来真的只是一只黑猫。想来之前周绮云看到的那个黑影也是它。她走过去,打开房门,想把它请出去,却见它竖起尾巴,又轻盈地跃上窗台,很快消失在窗户之外。

——

她坐在床上,觉得自己是有些精神紧绷了。她没有做亏心事,那就根本不必担心录音里的威胁。就算他们之中,的确是有人要对秦卿的死负一定的责任,可是她心知肚明,自己是完全没有牵连的,总不至于还要为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埋单吧?

她想通了,便站起身来关灯,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

她这一回才刚闭上眼,就听见嘭得一声响声。她刚刚舒缓下来的神经又立刻像弓弦一般拉紧了。那声音响了一声之后,却又是万籁俱静,别的客房中也没有传出动静。她不知道别的人是否是熟睡着,还是跟她一样,听见了却又想装作没听见。

紧接着,那嘭嘭的声音又连贯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这寂静的夜晚。

柳葭想不去注意它,可是这声响却又拼命地往她耳朵里钻,她只得再次起身,披上外衫,把手机调成手电的模式,然后轻轻地打开房门,只有开锁的一瞬间发出了一点声响。

她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听声音便可以判断出事来自客厅里的,她抓着楼梯扶手缓缓往下走,忽然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形。她手上的亮光正好划过那人背后,他也很快觉察到,蓦然转过身来,抬手遮了遮眼睛:“你出来做什么?”

一听见声音,柳葭便松了口气,指着楼下:“我听见那边有响声,所以过来看看。”

容谢微微一笑:“你的胆子倒是很大。”

“因为我觉得,那段录音里质控的罪名跟我根本没有关系。”

他嗯了一声,又道:“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我就怕是无差别攻击。”

第034章

容谢脚步轻捷地先下了楼梯,稍顿一顿,又朝着大门走去。因为出了录音的事情,一时间人人自危,自然不会忘记把门栓从里面闸上。他拉住门栓,往边上轻轻一拉,大门应声而开。

柳葭站在他身后,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正要踮起脚探头去看,便听容谢道:“你帮我去拿一下我房间里的药箱,要快!”

他的语气严峻,柳葭也不敢多问,便飞快地跑上楼梯,她这样毫不克制脚步轻重地跑起来,立刻引得客房中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容谢的房间门根本就没有锁,而是半开的,她进去从包里找到便携式药箱,出门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等她下了楼,只见容谢已经把人拖到客厅中央的旧地摊上。那人紧紧闭着眼,脸色青白,却是之前独自离开这里的林宇萧。他身上的衣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根本看不出他到底伤成什么样子。

柳葭把药箱递过去。容谢从里面取出瑞士军刀,直接把他的衣服从领口处隔开,一直割到左肩关节处,才看到那个汩汩流淌着鲜血的伤口。他头也不回地道:“再帮忙拿瓶水来。”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严厉,可是柳葭在潜意识里一听到他说话,便立刻去做了。等她把矿泉水瓶递到他手上,才觉得有点不对味。

“你们……又是发生什么事了?”刘芸裹着外套,睡眼惺忪地趴在楼上的栏杆上往下看。容谢没回答,而是拧开瓶盖把水浇在林宇萧的伤口上,把表面的血水都洗掉,又把药膏挤在还在流血的伤口上,那药膏刚刚涂抹上去,很快又被鲜血冲淡。

柳葭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样的伤口,只觉得心惊肉跳:林宇萧不过离开大部队几个小时,便弄成这样回来,他在这段时间里到底遇到了什么?她原本还抱有几分侥幸,总觉得那个人只是在恫吓,想看他们自乱阵脚,而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刘芸走下楼,看见林宇萧满是雨水混合着血水的模样,从喉咙间发出了一声惊呼,但又很快捂住嘴:“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左肩应该被是利器刺伤,伤口向上倾斜,”容谢拆开一卷绷带,把他的伤处包扎妥当,“我之前听见楼下有动静,结果发觉他昏死在门口。具体发生了什么,等他清醒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他站起身,用了一点水把手上沾到的血迹都清理干净:“如果只是这种外伤,还可以自己处理,就怕伤到了筋骨或内脏。”

说话间,另外三人也下了楼,都是裹着外套,头发凌乱。他们看到林宇萧这个模样,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柳葭趁着这个间隙,早已把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她开始觉得那个录音的人一定混迹在他们七个人之中,总会在无意间露出些蛛丝马迹,可是此时看来,似乎每一个人都像是事先毫不知情。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尹昌瞪着刘芸:“会长,这次旅行是你在论坛上组织的吧?你为什么会想组织这么一次活动?”

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此一问,毕竟这个行程是刘芸安排的,地方也是她事先定好的,而那段录音在他们到来之前就摆在那里,很容易让人把刘芸跟录音的事联系在一起。

但是之前,还无人会如此直白地质问,而此时林宇萧受了重伤,每个人都开始有了危机感。

刘芸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我,之前我听到那录音的时候,我其实比谁都震惊,这次旅行的确是我发起的,可是我并没有提前来这里勘察,而只是打了电话跟老板预定这个客栈。”

——

夜色依然浓重,而外面的雨声不停,夜也萧条,雨也潇潇。

刘芸面上露出了正在回想事情经过的茫然表情,许久才继续道:“我是旅游爱好者,这一点你们都应该知道。我每年的假期都是贡献在这上面。这次的旅行的确是我发起的,但是地方却不是我选的,是有一个人推荐给我,他做了很详细的资料和攻略,我看过之后觉得新奇有趣,便选择了这个地方。”

尹昌嗤了一声:“口说无凭。”

柳葭忍不住对他侧目,她原来也不认识他,只是知道他是家里开连锁餐厅的小开,出手大方阔绰,在女志愿者中口碑不错,可是接触下来,就只见他对女人也是咄咄逼人,忍不住插嘴道:“让刘姐说完吧。”

刘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因为那份攻略十分详细,连着老板的电话住址,甚至还有好几条不同的出行线路,我也就没有再做功课,原封不动地按照那上面的做了。”她拿出手机:“那个人是跟我在论坛里私聊的,我应该还有保存记录——”

“这里没有信号,就算有论坛的私聊记录,你也拿不出来。”尹昌盯着她,“既然你说得这么清楚,那么这个给你这份旅游攻略的人应该是别有用心,早就想把我们都骗到这里来然后一网打尽是吧?那么他也应该在我们之间了?”

刘芸敲了敲额:“那个人的id我还记得,叫……花锦……什么花锦铺眠。”

“你确定?!”周绮云忽然语气急促,连脸上都泛起一丝红晕,“你确定跟你私聊的人叫这个名字?”

刘芸缓缓道:“我确定。”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周绮云在原地转了几圈,只是重复着:“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的。”

“不可能什么?”黎昕忍不住问。

“不可能的原因是,这个id是秦卿的。”原本一直沉默的容谢忽然开口。

“秦卿?秦卿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黎昕满脸震惊,“刘姐,那人跟你聊天的那个时候,秦卿她已经死了对不对?”

刘芸扶着椅子的靠背,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尹昌又立刻把炮火对准了容谢:“你怎么知道是秦卿?莫非你知道内情?”周绮云想拉他,制止他继续质问下去,他每问出一句话,便是在得罪一个人,现在刘芸已经被他得罪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很容易被群体孤立。而在这种情况下,被孤立就等于丧失完好地离开这里的希望。林宇萧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因为我会参加这次活动,是因为收到了以秦卿的名义发出的邀请,她让我务必参加这次旅行,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容谢语气平淡,直陈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