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天猴沿着偏离的轨道,直直的冲出去,只听砰一声,对面车库上多了一个黑黢黢的晕圈。

大表哥他们闻声转过头,一群半大孩子相视几秒,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当然凌胥日没有笑,他觉得自己不会放在男孩子中是很丢脸的事情。

大表哥几个笑过之后又继续各自玩了起来。

凌胥日一脸灰败,他蹲□子,视线和桐桐平齐,“桐桐,我们去那边人少的地方放好不好?”

梧桐年纪虽小,但是头脑却异常聪明,刚刚大表哥他们的笑声好像是一件很冒犯“胥日多多”的事情。

梧桐丝毫没有忧郁的就捡起地上其他抱住,满满抓了一手,“多多,走吧。”

凌胥日搭住她的胳膊,防止小丫头滑倒,一会儿,他们就来到舅爷爷家的门洞前,有了刚才的经验,凌胥日一个接着一个的放着,呲呲呲,一条条的亮线连着串的向天空飞去。

站在一旁的桐桐踮着脚,脖子长长扯着,一脸的跃跃欲试。

眼看地上的爆竹只剩下一根,小姑娘再也按捺不住眼中的跃跃欲试,她献宝似的过去拿起火箭筒,小屁股扭啊扭的跑到凌胥日跟前,“多多,给。”凌胥日伸手去接,却意外的遇到一股执拗的力道,“多多,给桐桐放个吧。”

梧桐两颗莹光闪闪的黑豆子正在向凌胥日传达着巴结讨好的意思,能现象一个粉团一样的女娃娃巴结讨好起来是什么样子。

凌胥日心上一软,他想了想,自己已经放过这么多次,这最后一只应该没什么关系。

“那好吧,哥哥带你放。”同样的程序,凌胥日做起来却比之前紧张许多。

正常的点火,放手,却在最后出了意外。

桐桐看着飞溅的火花,一脸兴奋,像抓住幸福一样不撒手。

“快撒手,桐桐。”里面火药彻底燃烧起来喷薄而出的热气已经烫的她忘了反应,凌胥日当机立断,握住桐桐的手腕拼命一甩,已经加速的小火箭沿着扭曲的轨迹盘旋而上,最终只听一声炸响,紧随着玻璃的破碎声,婴儿的哭闹声,洁净的天地霎时混乱起来。

凌胥日被吓了一跳,愣在当地。

反而是鬼灵精怪的小梧桐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凌胥日躲在防盗门上面一米见方的水泥挡板下。

凌胥日这时已经换过神来,他蜷着身子蹲在地上,怀里紧紧搂在桐桐。

楼上漏出来的叫骂声一会儿散去,凌胥日这次彻底放松下来,想起父亲如果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一身冷汗袭背,他一下坐在地上。两只温暖的小手捧着凌胥日颓败的脸,左右晃了晃,“多多,你怎么呢,僧病呢吗?”

凌胥日正缓着气,被小梧桐这么一摇,又有点眩晕的感觉,就在这时,一个温温软软的花骨朵在凌胥日脸上盖上一个记号,虽然梧桐啵了他一脸口水,离开时,一丝银线也连接在嘴角,牵连不断,但凌胥日丝毫没有恶心的感觉。

“哥哥,以前生病,妈妈说亲一亲就会好的。所以你也会好的。”

原处,不知谁家的礼花染红了天空,也映红了凌胥日的脸。

冬天过后的春天,爱情到来的季节。

花悄悄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无话,低头码字,周一更新

透析液淋上梧桐略有凸起的小腹时,那冰冷的接触让她抖了一个寒噤,放在白床单上的手不禁紧了紧。

白色布面就在她手下可怜的皱成一团,褶巴巴的看上去像一个拉纤小老头的皱脸。

随着扫描仪在肚皮上一寸一寸慢慢滑过,苏梧桐高高吊着的心扑通扑通跳动越发厉害,她不安的将头微微偏向眼睛紧紧锁着电脑屏幕的女医生,“大夫,我的孩子还好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嘘,安静。”女医生左手食指竖在唇间,摆了一个静声的手势,便不理会梧桐,继续的做着观察。

墙上的时钟按部就班的爬着格子,已经十分钟过去了,隔帘外面,排队等候做B超的人们开始骚动。

“里面这人怎么这么久啊!”

“是啊,估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一对年轻夫妻模样的男女在座位上小声却清晰的说,毫无疑问一字一句都被里面的梧桐听的真切,就在她内心慌作一团时,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坚强有力的传了进来。

“我太太只是做例行产检,如果耽误你们的时间,我很抱歉,但请不要这样说,她会紧张。”那对男女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听上去好像是在道歉之类。

梧桐终于可以忽略掉外部的干扰,将耳朵的频道调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只要他在,她的天垮不了。

“小姐,好了,额,那个,胎儿很正常。”女医生隔着口罩,拿开扫描仪对苏梧桐说。

梧桐大喜过望,“真的吗,大夫,你没有骗我?”

她心里像放飞九十九只白鸽一样,扑棱棱跳的厉害。

“哥,你听到了吗,孩子很好,他竟然很好,啊呸,你看我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的孩子很好哎,哥,你听到没有啊!”

凌胥日觉得自己两节的胳膊被她摇出了四节的感觉,但很显然,他也是异常兴奋喜悦的。

他两手定住梧桐由于兴奋不停摇晃的头,额头抵上她的,“嘘,安静些安静些,不要吵到宝宝睡觉。”

齿间的热气夹着爱意扑打在梧桐面颊,秋风描红叶般在她脸上挂了一层胭脂。

梧桐略微不好意思的推了他一下,就要下地,一旁的医生这时提醒道,“把透析液擦掉吧。”

两张纸顺着医生白皙的手递到梧桐面前,梧桐这才发觉腹间很凉,连忙接过手指细细擦拭起来。

凌胥日看着她的窘样,笑的一脸春风得意。梧桐擦好腹间的湿迹,一抬头,凌胥日早已拿着鞋子准备给她穿。

“我自己来吧。”梧桐小声捏捏的说。

“不用。你坐着就好。”

下一个病患,也就是刚刚帘子外面说话的那对小夫妻探头朝里面看来。

年轻的妻子,手肘在丈夫胸前狠命一锤,“看看人家,我不舒服,要你陪我来看看都推三拖四的,真不像话。”

妻子责怪的目光让丈夫有些下不来台,“我这不是来了吗……”还没辩驳完全,接下来的话就被妻子凌厉的眼神堵了回来。

“下一个。马一米。”

医生见梧桐已经穿戴完毕正被凌胥日扶着往外走,便大声叫着下一个患者。

“来了,来了。”趴在帘子边的女人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忙应声往里走。

年轻丈夫在帘子落下前一秒大叫一声:“老婆加油!”惹得里外听到的人都一阵笑。

马一米与苏梧桐他们擦身而过时,被眼前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晃了一下眼,当即朝梧桐点了点头,之后便扬起头赴刑场般爬上了台子。

其实马一米本意是提高一下自己的气场,未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得到了“类犬”的喜剧效果。

“哥,我们要等多久报告才能出来啊。”出了B超室,梧桐问凌胥日。

“一小时以后。”凌胥日看看怀中的梧桐略带倦意,“要不之后我让陵七来拿吧,反正报告一会儿会送到阿姨那里。”

这凌胥日口中的阿姨正是徐友芬的大姐徐仲池。

“嗯,也行。”凌胥日见得到梧桐的认可,便揽着她朝门外走去。

一坐进车里,Lee难得一见的主动开口,“小少爷好吗?”Lee口中的小少爷自是指梧桐肚子里的孩子。

“很好。”梧桐一时之间还没完成从女孩儿到女人再到母亲这一系列的心里建设过程,她微赧的回答。

“别乱说,谁说是儿子,我喜欢女儿……”凌胥日十分霸道的截断。

“看你,没个样子,这也是你说是就是,说生女儿就生女儿的吗!”梧桐反手拍拍凌胥日的胳膊。

“不记得宋丹丹在超生游击队里的那句台词了吗?”说完,凌胥日便啧着南方男人略柔的嗓音学起了那段东北话,“人科学家都缩了,生男生女老爷们儿是关键……”

“噗……”

“噗……”

梧桐和前排的Lee都被凌胥日闹了个笑场。

梧桐喘着气,歪在凌胥日身上让他揉着肚子。

而Lee则平静了好大一会儿情绪才转大动了发动机钥匙。

车子缓缓滑出地下车库,四月的天气,春光明媚,地面上,嫩草早被提前到来的春风召唤出来,大片大片的绿,看起来煞是好看。

算算日子,梧桐扯扯凌胥日的袖子,“哥,我们去上师大看樱花吧。”

樱艳一季,三月末四月初正是樱花开的最绚烂夺目的时候。

凌胥日看看精神很好的梧桐,想了想,便对前面开车的Lee叫了声名字,Lee立即会意,在下一个路口一个调头,在小巷子里兜了一圈,再回到高架桥下面时,已经上了反向的车道。

从华山医院前往华师大并没有太远的路程,正常驱车十分钟就能到。

可能是今天天气过于晴朗通透的关系吧,街上出来转悠闲逛的人也多了起来。

车道上的机动车辆也较平时多出许多。

足足过了半个钟头,华师大的校门口才远远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

落樱缤纷,春风扶绿的时节,一阵细风撩起层层樱红,哗地掀起漫天花雨。

凌氏作为华师大的注资企业,凌胥日的车上自然有车辆许入的专属通行牌。

自然,门口保安在Lee递出的牌子上略略扫了一眼便打开了围栅。

金属的隔离围栅哄哄的收回,Lee一个油门,车子便跨过减速栏顺利的驶入了校园。

“哥,我们下去走走吧。”望着窗外细密炫目的樱花雨,梧桐心痒痒的央求着凌胥日。

后者看看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从座后一个小型储物盒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条大红围巾。

他展开围巾折成一个菱形,然后细细的绕在梧桐颈圈上。

最后在脖颈后面打了个漂亮的结,梧桐触摸着它细腻的触感,惊喜的低头看着围巾,竟是时下最最流行的千百结打法。

“哥,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啊,以前你可是一窍不通的!”梧桐抓住他的手下了车,眼中的惊奇许久没有散去。

凌胥日眼睛朝车里扫了一眼,示意Lee原地等候,便拦腰护着梧桐朝密集的樱花林走去。

“这是给你今天特意准备的礼物,也是给我自己的,以前让你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苦,今后都不会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宝贝她,呵护她。”凌胥日眼睛中有种光,亮闪闪的让梧桐惊艳,她双手不禁环上凌胥日的腰。

“哥……老公……你真好。可是,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梧桐想想自己这个惨败的身体,不禁一阵哀叹。

凌胥日将梧桐紧紧环入胸腔,紧的让梧桐有些窒息的痛,“不会的,上穷碧落,这辈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梧桐吸吸鼻子,强强把眼泪逼退回眼眶,不要它流下来,“哥,你真好。”

一吻缄口,唇齿间两个人极尽生命的用力吻着。

一组师大摄影协会的人经过时,被这对樱花漫雨中热吻的情侣震撼到了,纷纷拿出相机。

于是,围绕在凌胥日和苏梧桐周围,霎时一片闪光灯以及快门咔嚓的声音。

就在凌苏小两口热吻时,华山医院,徐仲池办公室里,她拿着一份B型超声波报告,一脸阴郁。

她心烦气躁的按着手中的圆珠笔按钮,咔嚓咔嚓。

每当她紧张烦躁时就会习惯性的虐待起她的笔。

站在一旁的实习生看着导师,大气也不敢喘。

半晌,小伙子才试探性的问徐仲池:“老师,报告上不是说胎儿正常吗,为什么你还这样……”

徐仲池看着自己得意门生,破例的道出玄机:“做B超的那个医生只注意到了这里。”

说着她拿笔点了点一个类似一颗小心脏的地方。

“然而,你看,这个胚胎后面这颗是什么?”

“啊!莫非是双……”男学生惊讶的捂着嘴,如果真是双生儿的话,那么这另外一个的情况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唉……”徐仲池站起身,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已经春意萌动的一片生机,长叹一声。“你先回去吧。”

男学生应声答应,走出房间时,轻轻的将房门带上。

“咚……咚……”挂钟按部就班的报着时。

徐仲池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事实告知徐友芬,恰在这时,手机铃混着挂钟报时的余音叮咚响起。

徐仲池走回桌旁,看着一闪一灭的屏幕上,二妹两个字持续的催促着。

她犹豫一会儿,拿起来接听,“喂,二妹吗?嗯,结果已经出来了,孩子很健康,……怎么说呢,这是个奇迹吧!”

电话那头,徐友芬木然,不知道自己何时挂断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