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看说话的正是长歌的贴身婢女,关于这个婢女他倒是听说了一点,好像是个忠心的丫头,看她哭得泪花带雨的,知道此事确实蹊跷,剑眉一挑,冷瞪着下首的太监:“当时王妃身边一个宫女也没有吗?”

小凤抽泣着回话:“姐姐吩咐她们先出去了。”

皇上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冷冽的命令:“来啊,把这些当值的奴才拉出去每人打二十板子。”

一时间那些当值的奴才早吓得白了脸色,连连磕头哀求:“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可惜盛怒中的皇上根本不理他们,早从殿门外冲进来一对侍卫,把偏殿当值的几个太监和宫女拉了出去,众人看得胆颤心惊,大气也不敢出。

太后娘娘紧蹙着脑门,自责的开口:“都怪哀家,如果哀家不叫她过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皇上一看太后娘娘自责忙出声安慰:“母后不必自责,朕一定会查出来的,竟然胆敢从皇宫里掳人,而且如此轻而易举的成功了,看来这个人一定对皇宫很熟悉。”

皇上的话音落,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皇弟来,不会是他把人给掳走了吧,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可是对于那个反复无常的皇弟也说不准,皇上的眼神飘向太后,母子二人都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来是想到一起去了。

轻尘不见了娘亲,心里如火烧般着急,看太后和皇上的神情,好像和那个自大的王爷有关系,生气的开口:“小民要求皇上立刻找到我娘亲,因为她是在皇宫里不见了的。”

轻尘的话音一落,太后娘娘立刻注意到他的小身子,眼光紧盯着他的小身子,上下的打量,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不由得慈爱的开口问:“你就是尘儿吗?过来给哀家看看吧。”

轻尘看着太后柔和慈爱的神情,不由得跨前两步走到太后的身边,太后拉着他的小手儿,轻轻的抚摸着:“和你父王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看到你哀家不由得想起桀儿小时候的事情来了,”太后感伤的开口。

百里流疏冷眼望着上面好似一家人团聚般的互诉衷肠,眼里闪过星火点点,唇角挂起冷笑,沉声开口:“皇上,还是下令去找人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提吧。”

百里流疏的话一下子提醒了轻尘,是啊,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娘亲现在在哪里,其他的都不重要,马上掉头望向坐在一边的皇上,清脆脆的开口:“皇上,还是立刻下旨找人吧,请皇上赐一道圣旨给小民吧,小民要到义亲王府去搜人。”

皇上一听轻尘的话,这怎么行?尘儿要是回义亲王府还需要什么圣旨啊,如果他动手搜了义亲王府即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哪有儿子搜自家府邸还要圣旨的,皇上马上反驳:“尘儿回去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要什么圣旨,而且传出去即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轻尘的鼻子冷哼,小脸蛋不屑的望了皇上一眼:“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可是皇上下了圣挚诳诘请小民进宫给白月公主治病的,还传了懿挚诳诘要见我娘一面,现如今我娘不见了,皇上竟然连一道圣旨都不给了,那好,小民只好回去叫齐了摘星阁的手下,斗胆闯一闯义亲王府,如果到时候打起来,只怕天下人该笑的就是皇上了。”

幽幽的话里透着彻骨的寒气,皇上看得心内大奇,怎么看怎么喜欢,好你个臭小子竟然拿话来套朕,不过他说的确是个道理,如果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知道自己把人家的娘弄到皇宫里,又把人家给整丢了,事后还害人家和义亲王府打了起来,只怕罪过都在他这个皇弟身上了。

皇上想通了这一层,无奈的点了一下头:“好吧,朕给你一道圣旨,不过千万不要冲撞了义亲王府的人。”

轻尘点一下头,他只不过想找到娘罢了,至于得罪什么人他可不敢保证,如果有人往他刀口钻,那他是不会客气的,不过他绝不会无事找碴的去惹他们。

“好吧,皇上请下旨吧,”轻尘点了一下脑袋,皇上掉头吩咐立在一边的小李子:“去拟一道圣旨过来,交给蓝大夫吧。”

“是的,皇上,”小李子飞快的奔出去拟旨,而在碧游宫的偏殿里,太后娘娘仍然紧拉着轻尘的小手,长得和桀儿小时候真像,只是比桀儿小时候活泼多了。

“尘儿,你回义亲王府去吧,那里本来就是你的家啊,”太后叹息一回,她知道自个儿子对不起人家,逼得人家母子二人跳崖,可现在他们回来了,尘儿依然是金尊玉贵的小王爷,长歌可以做王府的正妃,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啊,为什么他们母子二人如此与众不同呢。

轻尘一时间陷入沉默,他不想给太后娘娘难堪,但是让他回那个王府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正在轻尘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时,那小李子捧着圣旨走了进来,轻尘飞快的放开太后娘娘的手,心里松了一口气,接过小李子手里的圣旨,飞快的谢过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圣恩,领着小凤走出皇宫,百里流疏一看尘儿出去,也起身向皇上告辞,皇上假意的挽留他住在皇宫里,百里流疏客气的拒绝了。

太后娘娘望着离去的轻尘和百里流疏,不由得叹息一声:“苍儿,看来长歌终究是和桀儿无缘了,但愿桀儿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当初在悬崖边他们之间的情谊就断了,如果有情,长歌和尘儿绝不会跳崖的。”

皇上的眼底染上暗沉,他不管皇弟能不能娶到那个女人,不过这小子他可是相当满意的,一定要把他留在天诺才好,真是个人才啊,皇上不由得叹息一回,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中就没有这样杰出的人才呢。

花祁寒看皇上母子各怀心思,唇角挑起一抹凉飕飕的笑,眼里闪过火花。

轻尘拿着圣旨回到摘星阁,众人都知道夫人去了一趟皇宫不见了,一时间气愤难平,轻尘扬了扬手里的圣旨,示意四个少年和他一起去王府找人,正商量着,百里流疏走进来,轻尘示意他坐下来。

“掳走你娘的人一定是很熟悉皇宫的,除了那个义亲王爷,尘儿还想过别的人吗?”百里流疏分析过,义亲王爷掳人的可能不太高,因为长歌住在皇宫和住在义亲王府有什么差别,那就是说还有可能是别的人掳走了长歌,是谁呢?百里流疏一下子想到了上前被他打败了的夏侯慕云。

听说夏侯慕云的爹爹是太后娘娘的弟弟,夏侯慕云虽然才回到候府中,可是进出皇宫一定是家常便饭了,所以更大的可能是他掳走了长歌。

恶魔成长卷 097 娘在哪里

轻尘听了流疏的提醒,马上思索了一下,觉得那个独狐桀掳娘的可能性确实不大,那还有谁呢?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一个人,夏侯慕云,他是太后娘娘的侄儿,进出皇宫很方便,而且以他的个性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那现在我们是去义亲王府呢?还是去侯府?”轻尘征询流疏的意见,流疏沉思了一下,秀挺的眉毛紧蹙着。

“还是去义亲王府吧,如果把那个地方排除了,就可以肯定蓝儿是被夏侯慕云掳去了,而且我们的动作还要快,要不然保不卓诳邴们把你娘藏了起来。”

轻尘一点头,飞快的领着四个少年和摘星阁的活计往外走去,百里流疏亦领上四个手下跟着他们一起前往义亲王府。

义亲王府门前,灯笼高挂,两头石狮分立在两边,守门的侍卫看到高达的马车停在门前,不耐的走过去喝了一声:“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马车停在这里,赶快把马车驶到西北小门口去,”说完用手指了一下,轻尘正心急娘亲不知到哪里去了,哪里理这些侍卫,手一挥,少白飞快的一脚踢飞了那个侍卫的身子,其余的人一看来者不善,有人飞快的奔进去报告给王爷,有人乘机围了过来,轻尘小脸蛋黑赤赤的,眼神阴森森的扫过这些侍卫的脸孔。

几个侍卫见这个小孩子浑身上下透着古怪,一时间不敢冒然上前,只围着他们团团转,轻尘根本不理他们,径自抬脚跨进义亲王府的大门,那些侍卫仍旧跟着他们。

义亲王独狐桀听到下人的禀报,早领着贴身的侍卫赶了回来,远远的见到府里的侍卫围着一团人,那一团人中领头的正是自己的儿子,忙大喝一声:“还不退下去。”

侍卫一听王爷的命令,巴不得退下去呢,飞快的离开,独狐桀走上前来,一眼看到轻尘身后的百里流疏,那叫一个愤怒,阴冷的瞪向百里流疏:“本王的府邸不欢迎你这样的人,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百里流疏同样没什么好脸色,寒着一张俊颜,冷冷的开口:“若不是有事,本王是不会随便上门。”

独狐桀正要反唇相讥,看到儿子正阴森的盯着自己,忙抛开百里流疏,缓和音调开口问:“尘儿,你这是做什么?想回来就回来,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被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笑话了。”

轻尘懒得和他争辩,只认真的开口:“你把我娘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独狐桀听到轻尘的话,脸色一白,长歌出事了吗?好好的进皇宫怎么会出事呢,忙急躁的问:“你娘怎么了?”

“我娘不见了,被人掳走了,难道这不是义亲王爷的杰作吗?”轻尘的脸上浮起难过,只要一想到娘不见了,他就难过,如果娘在义亲王府倒没什么大碍,就怕她落在那个夏侯慕云手里,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变态,弄不好他真能废了娘的腿,那样的话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轻尘越想越后怕,越想越恐慌,小脸蛋上渗出浅浅的汗珠儿。

“尘儿,本王根本没掳你娘,”独狐桀急切的开口,听到这个消息,他同样着急,长歌一个女人能和什么人结怨呢,这个掳走她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可惜轻尘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冷冷的开口。

“既然义亲王爷说没有掳我娘亲,那我要搜义亲王府,王爷不会有异议吧?”轻尘的小嘴儿冷冷的吐出一番话。

独狐桀脸色一暗,他堂堂天诺的王爷,何时用得着说假话了,而且还要让自个的儿子搜查王府,这种事情传出去不是被人家笑话吗?独狐桀内敛的怒气喷泄而出:“尘儿,你别太过份了,我说过你娘不在王府里,你竟然还要搜王府,这样做即不是陷我独狐桀于不义,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轻尘小脸蛋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并不是他坚持要查这义亲王府,因为如果自己不搜义亲王府,就没有理由去搜侯府,所以为了找到娘,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一想到娘可能在哪个角落里受苦,他的心里就如刀割般难受。

百里流疏走上前一步,一贯冷静的眼眸透着波澜,琉璃似的眸底闪过无数的忧虑,清朗的声音响起:“既然义亲王爷没有掳人,何不坦诚一点呢?”

独狐桀本就生气的面孔在听到他的话时,整张脸都扭曲狰狞了,大手一挥怒指着百里流疏:“这里是义亲王府容不得你放肆?给我闭嘴。”

百里流疏脸色陡地变成深黑色,他算来也是天诺的贵客,想不到一个义亲王爷竟然如此不恭敬,薄唇冷抛下一句话:“独狐桀,现在还是找到蓝儿才是正事,如果你不让尘儿搜你的府邸,僵持在这里,蓝儿的危险就更大,难道你当真一点不关心她的生死吗?”

一句话击中独狐桀的死穴,他自然不希望长歌有事,如果现在自己不让他们搜人,只怕尘儿会更恨他,让他们搜吧,自己堂堂一个王爷,连一个府邸都遭人搜查,即不是很难堪吗?

轻尘一看这男人冷着脸毫无退让的意思,心下焦急的也顾不得其他了,从怀中掏出圣旨,一扬手沉声开口:“独狐桀接旨。”

独狐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连圣旨都拿到了,忙领着合府上下跪下接旨。

轻尘冷声开口:“今有民妇蓝长歌在皇宫被虏,不知所踪,朕特许搜查各门各户的府邸。”

独狐桀心里那叫一个愤恨,还不如刚才做个顺水推舟呢,现在倒好,自己完全被压迫着答应了,儿子对他的意见更大了,独狐桀心里千肠百结,辗转着开口应了:“臣领旨。”说完站了起来,掉头命令王府的总管领着轻尘他们各处去搜一遍,自己守在门前不让百里流疏进去,两个男人如两座雕塑般的僵恃着。

轻尘对义亲王府还是比较熟悉的,即便那时候自己很小,可是他的灵魂却是成熟的,自然对自己到过的地方很熟悉,义亲王府的构造其实很简单,前王妃仍住在凤阁里,轻尘决定不去打扰她,因为独狐桀绝不可能往那个地方藏人的,最重要的是王爷住的院子一定不能放过,轻尘仔细的搜了一遍,半个人影也没看到,然后是兰香院,原来他们娘俩住的地方,现在住着两个小妾,不过两女人能相安无事的住在一起,轻尘倒觉得蛮讶异的。

王爷宠爱的小妾恋歌见到一个小孩子领着几个绝色的少年准备搜查兰香院,一伸手拦住,嚣张的开口:“你是谁家的小孩子啊,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欠缺教养,怎么能在堂堂义亲王府里到处乱搜呢?”恋歌教训过了轻尘,掉头冷瞪了管家一眼:“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赶明儿个一定叫爷让你滚回去吃自己的。”

管家恭敬的示意轻尘进去,根本不理那个分不清状况的女人,恋歌一看这老东西竟然不理我,那个怒火噌噌的上来了,上前一步阻在轻尘的面前,指着轻尘的小脸蛋责问管家:“你竟然敢领着这个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到义亲王府里?”

恋歌的一句话惹毛了轻尘,那就是说谁都行,就是不能说他娘,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身子一晃,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到啪一声,恋歌白晰的脸蛋上清清楚楚的映出五个手指印,一个不少,瞬间肿了起来,恋歌一摸脸蛋杀猪似的尖叫了起来。

“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跑到义亲王府来打人,还有王法吗?来人,把这个小杂种给我撵出去。”

管家怕恋歌再吃亏,好歹她也是爷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是个猪脑子,可她肚子里好歹有爷的种呢,所以赶紧抢在轻尘发怒前提醒恋歌。

“林夫人,这位小公子可有皇上的圣旨呢,而且爷已经同意了,你们还是让开来吧。”

恋歌一听管家的话,面色惨白,一下子失去了光泽,今儿个自己的脸丢大了,泼妇骂街的闹了半天,原来人家是拿了皇上的旨意来搜查王府的,可是他们到底要搜什么啊?恋歌疑惑的想着,最近王爷不知道怎么了,从来没给人好脸色,而且整天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谁若是胆敢惊动他,立刻吃不了兜着走。

恋歌一侧身子,她已经瞄到了另一个小妾嘴角间的笑意,看来她心里一定是得意的了,不由得冷哼一声,等我生下小王爷再说,看到时候怎么收拾你,缓缓跟在轻尘他们身后走回去。

轻尘搜了一遍,根本没有娘亲的影子,想来这个嚣张的女人绝不可能让王爷把人藏在这里,最后轻尘又到下人房和客房看了一圈,从各处的迹象表明,独狐桀确实没撒谎,那么娘亲究竟到哪里去了呢?轻尘每多想一下,心里便烦闷一分,领着四个手下和摘星阁的活计走出去,前面两个石雕般立着的男人连姿势都没变换一下,轻尘走过去,流疏立刻追问:“怎么样?”

轻尘摇摇头,流疏眼神中希翼的光芒顿时暗了下去,掉头冷瞪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回身叮咛轻尘:“那我们走吧,”轻尘应了一声,小小的拳头一抱,软浓的童音开口:“义亲王爷得罪了。”

独狐桀的脸色一下子布这失望,伤心,明明是自个的儿子偏偏和自己不亲,还和那个男人一道来一道去的,长歌失踪了,原该是他出头找她才是,独狐桀一想到长歌不见了,心里亦着急万分,立刻掉头命令剑影:“立刻进宫,本王要去面见皇上,”他要问问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一个人到宫里怎么就不见了呢,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好找到长歌。

轻尘和百里流疏根本没有回到摘星阁,策马直奔夏侯府而去,现在他可以百分百肯定娘亲一定在夏侯府上,只是那个夏侯慕云真的会把娘亲藏在府里吗?依他精明的脑子只怕娘亲未必在他府里,可是自己好歹要走这一遭,要不然夏侯慕云便会按捺住不动,娘亲即不是永远找不到了吗?如果自己搜过侯府了,夏侯慕云必然有所行动,到时候一定会露出痕迹的。

百里流疏坐在马上,想着蓝儿不知身在何处,一颗心如同在热油中煎滚般的难熬,不知她究竟怎么样了?最怕的就是那个夏侯慕云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流疏的亮眸中闪过嗜血,夏侯慕云,如果你真的伤害了蓝儿,我绝不会饶了你的,百里流疏在心内暗暗许诺。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来,灯笼映照下,两个守门的奴才一看到来了一堆人,而且都来者不善,忙关上门飞快的进去禀报了,不大会儿,正门打开,一堆人涌出来分立在两边,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灯笼,把大门口照得亮如白昼,一个夫人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走了出来,这男人正是当今太后的胞弟夏侯商,那夫人就是他刚接回府来的夫人,而夏侯慕云正是他们的儿子。

夏侯商见门前立着的一堆人,眼神移到百里流疏身上,这个云霓的二皇子他是认识的,四年前的赏花宴上见过一面,想不到事隔几年他又到天诺来了,只不知他如此气势汹汹的光临夏侯府意欲何为。

“不知百里皇子光临,有失远迎?”夏侯商一抱拳恭敬有礼把百里流疏等人请到侯府的正厅去,一时间众人落了座,早有小丫头上了茶水,夏侯商笑着问百里流疏有何指教。

百里流疏掩去双眸的焦急,浅浅的开口询问:“不知小侯爷现在何处?”

夏侯商对儿子的情况并不熟悉,因为儿子和他不亲近,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恼恨他呢,夏侯商掉头问一边的夫人:“慕云现在在哪里啊?”

夏侯夫人长得很年轻,抚媚的脸蛋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他在自己院子里睡觉呢?现在可是半夜时分,不知各位找慕云有什么事情吗?”

百里流疏脸色阴沉,凝睇着夏侯夫人,看她的神色坦诚而且光明磊落,琉璃般的眸子耀进了烛光点点,看不清道不明,唇角飞出一抹盛寒的笑容,一字一顿的开口。

“皇宫里丢了一个人,所以我们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搜查侯府?”

百里流疏的话音一落,夏侯商一怔,这皇宫丢了人,也该是御林军前来搜查,而且自己身为太后的胞弟,难道还会跑皇宫去掳人不成,实属可笑之极,不过皇命难违,夏侯商冷静的问:“你们可有圣旨?”

轻尘拿出圣旨递到夏侯商的手里,夏侯商打开看了一眼,无话可说,确实是皇上的圣旨,只掉头朝外每诳谛了一声:“黄管家,立刻把百里皇子带到各处去查一查?”

管家走进来应了一声,百里流疏抱拳谢过夏侯商,夏侯商忙回了礼,好奇的问了一声:“请教百里皇子,究竟是丢了何人,竟然惊动了皇子的大驾。”

百里流疏挑唇轻声:“本王爷的女人,你说是不是该本王爷亲自去找呢?”

夏侯商一愣,他们到侯府来竟然是为了找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百里皇子的女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夏侯商搞得一头雾水,难道儿子也和那个女人有关系,要不然为什么非要搜查侯府呢?夏侯商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儿子不会真的要和百里皇子抢人吧,心内担忧。

侯府和义亲王府差不多,建筑独特细致,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回廊大宛,假山花园,整个府邸里灯笼高挂,给葱绿的树木染上一层薄晕,越发显得环境幽雅。

百里流疏先从最远的下人房搜起,半夜三更很多丫头在休息,百里流疏命令红袖和绿荷进去查找一番,结果没发现蓝儿的影子,然后开始查客房,整座院子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又一处排除掉了,最后走到一所建筑别致的院子里,那八角玲珑的檐角上挂着风灯,被风一吹,摇摇摆摆的透着异惑。

百里流疏开口问身后的侯府管家:“这是什么地方?”

老管家恭敬的开口:“这是我们小侯爷住的院子。”

百里流疏挑高眉,这个倒一定要仔细的查一番,如果夏侯慕云有心,说不定真的把蓝儿藏在这院子里也说不定,手一挥示意手下走进去,院门前守门的仆人正在东倒西歪的打瞌睡,黄管家冷哼一声,那仆人吓得立刻跳起来,望着眼前的一堆人,揉着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结巴着问:“这是干什么呢?”

黄管家恶狠狠的开口:“就知道睡,小侯爷在不在里面?”那仆人立刻点着头:“在呢,刚睡下不久。”

黄管家吩咐睡眼惺松的家伙:“还不进去通报小侯爷?”

只听到从门里传来一个声音:“不用了,本侯爷早被你们惊动了,不知这半夜三更的闹的哪一出事?”冷讽声传出来,夏侯慕云拉开门,只穿了一件中衣站在门口,冷扫过百里流疏的面庞。

“原来是百里王爷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侯府来闹事来了,难道你们云霓没有可闹的了,要跑到我们天诺来扰人清梦,”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慵懒的腰。

百里流疏根本不理他的奚落,他只想找到蓝儿,不知她怎么样了?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夏侯慕云,沉声开口:“我们是奉旨找人,请小侯爷莫怪。”

“原来是替我们天诺跑腿来了,那好吧,搜仔细点,千万不要说我藏奸什么的?”夏侯慕云让过一边来,做了请的动作,示意他们进去好好搜查一番,百里流疏从他的动作可以肯定蓝儿绝对不可能被夏侯慕云藏在这里的,那么她被藏到哪里去了呢。

几个人进夏侯慕云的院子里搜了一番,自然是一无所获,又查了侯府别处地方,仍是没有,看来蓝儿根本不在夏侯府里,那么她究竟在哪里呢?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色已经亮了,每个人都累了,百里流疏领着轻尘和夏侯商打了招呼回摘星阁,吩咐伙计们回去休息,百里流疏和尘儿哪里睡得着啊,这人凭空不见了,看来他们还要再从细处想一遍,看从哪里下手。

百里流疏仔细的想一下今天晚上独狐桀的神情和夏侯慕云的神情明显是两个极端,独狐桀知道长歌被掳,那焦急万分的神情是装不出的,反观那个夏侯慕云的神情,却是悠闲的,他一直是气急败坏的,为何今晚却反常呢,而且人的第一反应一定会问找谁?但是他没有问,好像知道少了谁一样?由此可见蓝儿确实在夏侯慕云的手上,那么夏侯慕云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疏,我想我娘一定还在夏侯慕云手里,”轻尘的想法和百里流疏的不谋而合,可是即使知道人在夏侯慕云的手里,可是根本找不到娘亲有什么办法呢?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心急如焚的干瞪着眼,恨不得斩了夏侯慕云那个混蛋,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人家掳走了娘亲,这都是他们分析出来的,根本起不了作用。

流疏想了一下缓缓开口:“我们还是派人盯住侯府吧,那夏侯慕云一定会有动静的,那么一个大活人,难道他真的有办法做到滴水不露吗?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我们就可拽出他的狐狸尾巴来。”

轻尘无力的点头,眼眶不觉红了,娘亲,你一定要好好的,尘儿好害怕你受到折磨啊。

娘落谁家卷 098 皇上赐婚

侯府的正厅里,夏侯商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去,回身握住爱妻的手,柔声开口:“蓉儿,你说慕云不会真的到皇宫里掳走了那个女人吧?”

侯府的女主人芳容秀气的眉毛一蹙,丝诳邝起儿子最近反常的的举止,倒还真让她不好肯定他没有进宫掳人,不过做为一个母亲,她知道自己很失职,睡在床上整整十年,而儿子所吃的苦,内心的孤寂又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我想慕云那么大的人了,做事一定自有分寸的,商哥就不必担心了。”方蓉低垂下头,柔声劝慰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当年他并没有抛下她们母子二人,等他回过神来,双腿已经残废,而一向骄傲自负的他怎能忍受这样的打击,自 觉不能给心爱的女子幸福,所以一直没有去方云山庄求亲,只是他并不知道当时心爱的女人已经珠胎暗结,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妻儿也已经回到他身边来了,只是儿子并不谅解他当年的行为,一直和他有很深的心结,甚至连一声爹爹都没叫过,他心里一直很难过,可是却从不曾显露出来,怕让爱妻为难。

“好了,我们不提他了,会冬院去吧。”夏侯商不再纠结着儿子有没有掳那个女人,总之他那么大一个人了,做什么事有自己的主张,他还是和蓉儿享受这失而复得的爱情才是真的。

方蓉听了夏侯商的话,推起他的轮椅往外走去,正准备离开花厅,夏侯慕云满脸笑容的跨步走了进来,望了娘亲一眼,顺带扫了一下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眼。

“娘,我找你有点事情。”话语里透露出高兴,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得意,方蓉忙把夏侯商的轮椅又推回厅里,等着儿子开口。

夏侯慕云走到娘亲身边,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把她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张本就俊魅的脸蛋,因为高兴越发的出挑,薄唇微启。唇角勾出硕大的笑花。

“娘亲,你不是一直想让孩儿成亲吗?昨儿个晚上孩儿想了一夜,决定听娘的话,孩儿相中了一个女人,想请娘进宫让皇上下旨赐婚。”

夏侯慕云的话音一落,方蓉和夏侯商飞快的相视了一眼,儿子不会真的掳了那宫里的女子吧,这么急着想成亲,异口同声的问:“是哪家的千金啊?”

夏侯慕云望了他们一眼,眼神中是隐去的暗芒,搂着娘亲的身子爽朗的开口。

“儿子相中的是吴太傅的二千金吴雪,娘亲还满意吗?”

方蓉一听儿子相中的是吴太傅的女儿,心里松了口气,这吴太傅可是朝堂上深得皇上信任的重臣,他共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到刑部尚书史家去了,现如今只剩下二女儿待字闺中,听说那二女儿才貌双全,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如果配给慕云,可算是门当户对了。

方蓉点了点头,眉眼梢染着笑意:“好啊,娘亲会进宫请太后赐婚的。”

“那现在就去吧,儿子一刻也不想等了。”夏侯慕云很着急的口气,方蓉倒有些意外,没听说儿子有多喜欢那个吴太傅的二千金啊,这会子怎么这么着急起来了,不过看他眼神间倒真有几分的焦虑,做为他的娘亲自然巴不得儿子早日成亲呢,方蓉笑望着一边的夏侯商,夏侯商笑着点头:“那你就陪慕云去一趟皇宫吧。”

方蓉点了头,朝外每诳谛了一声:“来人啊,把老爷送到冬院去。”

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小丫头,飞快的走到夏侯商的身后,一左一右推着轮椅往冬院而去,方蓉等夏侯商走了出去,脸色有些不悦的冷扫了儿子一眼:“慕云,他是你爹好不好?不要总对他那么冷淡,这些年他过得也不开心,现在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了,你还总是给他脸色,他心里有多难过呢。”

夏侯慕云听了娘亲的话,眼光移向长廊尽头落寞的身影,他真的过分了吗?如果把位置调换一下,也许自己也会做出他那样的决定,何况他并不知道娘怀住了他。

“娘,我知道了,以后会尽量缓和一点的,现在我们进宫去吧。”夏侯慕云搂着娘亲的身子往外走去,晶亮的眼底里透出急迫。

方蓉不由得抬头仰望了一眼儿子俊挺的脸蛋,这小子不会有什么名堂吧,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心里起了三分疑惑,感觉儿子整个人都透着古怪,究竟那里古怪又说不清楚,不过看他难得一回想娶亲,做娘的总归很高兴。

侯府门外早就停了一辆柏绿色的马车,方蓉和夏侯慕云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来。

太后的碧游宫里,方蓉领着夏侯慕云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对自己的这个弟媳很满意,没事就让她进宫陪陪自己,今天见方蓉领着夏侯慕云进宫来,脸上满是笑容,高坐在凤榻上,望着眼前这个伟岸的侄儿,不由得赞叹一声,原本以为自己的弟弟一生无所出了,可谁知道他早就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个杰出的孩子,品貌性格都是一流的。

太后赐他们母子二人坐下来,碧游宫里的小宫女飞快的上了茶水,夏侯慕云的眸光一再的往娘亲的脸上飘去,方蓉知道他的心思,可太后没有问,她也不好冒然开口。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就在夏侯慕云眼神一动之时,太后心中便已有主意,轻啜了一口香茶,放下茶蛊,笑着问夏侯慕云。

“想来慕云今日来找哀家一定是有事了?说吧,有什么事哀家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方蓉立刻站起身福了一下身子,回话,“劳烦太后娘娘了,慕云他相中了吴太傅的二千金,所以想请皇上给他指婚,望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一听原来是大喜事啊,她原本早就想给慕云赐一门好亲事了,想不到他竟然自己相中了人家的姑娘,那吴太傅的千金她是知道的品貌兼优,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太后点了一下头,笑口口的接口允了。

“好了,这时哀家会和皇上说的,慕云就等着当新郎官吧。”

夏侯慕云一听太后娘娘的话,脸色顿时璀璨无比,起身恭敬地谢过太后娘娘,方蓉眼见儿子心想事成,心里也很高兴,陪着太后说了会子话,便告退回府。

一回到侯府,方蓉立刻叫来管家,吩咐他近日把府邸收拾整理一番,小侯爷近期之内会举行婚礼,听到这个消息,合符上下高兴万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就是小侯爷夏侯慕云,整个人也是焕然一新,举手投足间更是光华流转,对于那个即将嫁到侯府的吴府二千金,众人都暗暗猜测着,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主,竟然把小侯爷的心给拴住了。

方蓉回到冬院时,夏侯商正坐在窗台前看屋外飘飞的柳絮,思绪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就连方蓉走进来他都没有察觉,方蓉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肩,夏侯商才回过神来,掉头温柔的望了方蓉一眼。“怎么样?太后娘娘同意了?”

“嗯,太后同意了,而且很高兴。”方蓉拉过一侧的椅子坐到夏侯商的身边,握过他的手,看着他微蹙的眉头,轻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夏侯商摇头,把自己心里的疑虑说出来:“蓉儿,我觉得慕云的这件婚事里透着古怪,你想啊,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吴太傅的千金,怎么会匆匆忙忙的要去娶亲呢,所以我怀疑——?”

夏侯商的话没有说完,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一个为人父母该有的彷徨,他是生怕慕云吃亏了的,虽说吴太傅的女儿和夏侯家门当户对,可是只要是慕云爱的女人,他不介意没有家室地位,可是最起码也要保证那个女人是清清白白的要是抢人家的女人,这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儿子啊。

“你说,儿子成亲的事是假?”方蓉立刻蹙紧眉,漂亮的眼睛里染上担心,想了一下儿子最近的动静,这整件事确实透着古怪,可是圣旨很快就会下了,儿子到时候要怎么收场呢?方蓉想到这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心里溢出冷汗,握紧夏侯商的大手。

“商哥,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留意他最近的动静,看他都去什么地方?然后看他有没有把人藏到什么地方去?”夏侯商镇定的吩咐夫人,好歹是个精明壑智的男人,做事的方针不乱,只是因为腿脚不便罢了,要不然他一定会亲自去查探的,方蓉立刻点头,叫过自己的从小到大的贴身丫头,悄声的吩咐她注意着小侯爷的动静,只要他一出府邸就来通知她。

皇上的圣旨很快到了吴太傅的府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吴太傅之女吴雪,品貌兼优,贤良可人,特赐婚给夏侯府的小侯爷夏侯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