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波会朝小波挥树枝,吐口水吗?”他又问。

“怎么可能!把孩子宠成这样,还了得!”我惊讶。

他点点头,自言低语,“对啊怎么把孩子带成这样第一眼看到那个孩子,我还想着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结果居然”

“这几次回去,我和她睡在一起,那个孩子还常常跑过来,不是踹门就是乱吼乱叫。”他苦笑,“对待我的态度不象对着亲生爸爸,反而象对待杀父仇人一样。”

他的神情,好象怎么也想不通一样,而我,却渐渐有点听明白了。

心惊胆战。

他是在说?

“你和蓝芹复合了?”我问得小心翼翼,心中却早已经波海汹涌。

“嗯。”他轻点一下头。

“这不象你,高以贤。”为掩饰心慌,我干笑。

不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吗?遇见那个女人就没原则了?千万,不要!!!

“她说,她爱我。”他淡淡一笑。

她说,她爱我?

我崩溃。

这么简单?!就这样?就这样?如果说“我爱你”有用的话,我同样可以说一千句一万句我爱你啊!!!

“阿贤,已经五年了,太多事物的改变,你有把握能让这五年的空白一笔挥过?”我为他分析。

他沉默。

果然,我说中了要害。

“你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觉得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蓝芹活在你的记忆里,而不是生活里?阿贤,你眷恋的到底是那种温暖的回忆还是曾经爱过的人?”我一再强调“曾经”两字。

再次沉默以后,他却摇头。

“不是曾经,她一直还在。”

一直还在哪里?

他不说,我悲哀的,却懂了。

原来,走不出去的人,不是只有蓝芹一个。

因为她一直还在,所以,他愿意努力,愿意一点一滴地让五年的空白慢慢缩短。

“有时候做恶梦,梦见凯已梦见辛特鲁,梦见血淋淋的他们成为自己,梦见不是我抱着凯已,而是蓝芹抱着我一直在哭,梦见丧礼上穿英格兰裙的人是辛特鲁而不是我,我都不敢躺在她身边,生怕一个习惯性的太警惕,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就对着她开枪我不是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搂着她,绝不放手,但是,现在的我,连太接近,也不敢。”生怕伤害身边的人。

这种感觉,不是他一个人有,很多战友都是。

后来,没多久,再次接到任务的我,试图联系他。

但是,那道号码成了空号。

我知道,他做了抉择。

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只是,那晚,我对小波说,“我想专心生意,雇佣兵的那些鸟事,再也不关我吴佳玫的事了。”

小波惊讶,然后,傻笑,“就是说嘛,我早说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不需要你赚这点私房钱!”

这傻瓜,现在的我,又何需这点小钱?

私房钱?如果他不是有个精明的老爸,估计整个家产落在我手里,他也傻呼呼的。

但是,我环住了他,靠在他的后背上,“小波,抱一下我。”

闻言,他配合地马上拥住我。

让我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四)

高以贤和蓝芹公证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是找几个亲朋好友聚一下而已。

如果是我,一定不依。

他的新家落成,搬家那一天,有邀请过往知心的几位朋友来做客。

当然,小波有被邀请,只是,我也会跟着过去,让所有人有点意外。

包括蓝芹。

蓝芹见到我时,神情僵了一下,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当然,说到演戏,我比她强上百倍。

只是,即使我演上瘾了,也已经没有演戏的必要。

高以贤和蓝芹已经结婚,而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现在和小波安逸的生活。

只是,有时候,忍不住还会酸两下。

“很厉害哦,这么快就让你又做爸爸了!”

“是个女儿。”还没问,高以贤就主动告诉我。

眉宇间,有股说不出来的愉悦。

这种单纯的快乐,让我看呆了。

突然,有一种感觉,过去的高以贤慢慢地被蓝芹找了回来。

“这就是你退出组织的原因?”我笑着,忍不住继续酸他,“说过了,哪有女人不爱安定的关系?!一个蜜果扯不断你们的关系,再来一个意外牢牢捆住你!再老实的女人,这点心机这点本事都会有的!”我清楚自己在不动声色地离间他们,我在暗示他,每个女人一旦有想要的男人,都会变得不简单。

只是,我没想到,他不发作,不深思,反而淡笑回答:

“会不会有孩子,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男人手上,如果一个男人实在不想要,女人根本没有能怀上的机会。”

被他淡淡的话语一梗,接着我所有的话,再也接不下去。

是啊,如果每个女人都有这点本事的话,今天能怀上蜜糖的人,就不会是蓝芹。

高以贤在这方面从来不糊涂,所以游走情场多年,才能一直置身事外。

(五)

后来,蜜糖出生了,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事,居然依然是个儿子。

“你都不知道当时阿贤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哈哈,我太庆幸当时我也在场,拿着摄录机拍摄他‘女儿’降世,每一分每一秒‘激动人心’的场面!”回家后,小波笑得很坏心眼。

“这有什么难,再生一个就好了,蓝芹不是一向很能生?大不了医院的工作不要了,阿贤又不是养不起她。”我淡淡讽刺,“不会是这次太笃定是个女娃娃,把自己结扎了吧?”如果是的话,活该!

知道他们没如愿生到女儿的时候,我的心里比洗了三温暖还要爽透。

其实,我心头不愿意承认,一个女人去结扎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认定了那个男人,就算婚姻有其他变故,也不会再替其他男人生儿育女。

比如,我就绝不会去干这种蠢事。

“还真被你说中了!”小波大腿一拍,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一边抹着保养品,一边有点不是滋味地和小波闲聊,“这有什么难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让她重新‘接’回来就得了。”最好痛死那个女人!

所以,阿贤想再生个女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也建议过了,但是阿贤说不要了,他不想让蓝芹受这种罪了。”小波捂着嘴巴笑,“不过我好同情蜜糖,不仅有个女娃娃小名,还得未来二三十年,都得被阿贤当女儿般养着疼着,哈哈哈哈!”一连窜没心没肺的大笑,“哈哈,希望以后别养成‘发育’不正常了,不过不正常也没关系,反正在阿贤心中他家已经有个需要顶天立地的儿子了!”

终于见到蜜糖时,那个孩子已经二岁。

如果说蜜果那个孩子遗传了他们夫妻两人的所有缺点,毫无疑问,蜜糖就是遗传了所有优点。

那个孩子,漂亮的就象个洋娃娃。

是个儿子,着实是可惜了。

去他家做客时,高以贤刚巧正你一口我一口的给孩子喂着蛋糕。

“二爸爸。”小小波喊他。

“嗯!吃蛋糕!”他将蜜糖交给蓝芹,客气地也将蛋糕切了一大块给小小波,也喂了小小波几口以后,甚至细心地也帮孩子擦嘴巴。

他对小小波很好很好,但是,永远不会你一口我一口地不分彼此。

所以,我知道那种好,无关亲情。

真正的亲情在这里,对一个孩子严厉无比,对另一个孩子宠上天。

“高以贤,你幸福吗?”靠在阳台上,我忍不住问。

“嗯。”他应声,没有一丝犹豫。

“幸福就好”那时候,我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很牵强。

但是,他没有注意,因为,他的宝贝正摇摇晃晃地向他伸手跑来:

“爸、爸摇摇马”

他眉开眼笑。

“爸爸在这里!”

蜜糖奔入他怀里时,他搂着蜜糖般的儿子,深深感慨,“宝贝,好爱你!”

这个男人,从来不说爱。

但是,那句“好爱你”却脱口而出。

我怔住。

因为,蜜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放心孩子的蓝芹。

他蹲着,没有抬起头,这句话,明明是对蜜糖说的。

但是,我却有一种强烈的错觉,其实,他是在对着孩子的身后说着:

宝贝,好爱你。

番四:傅凌——旁偶的我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错过,也有一种感情叫执着。

前者,是我和她,后者是她和高以贤。

只是,我一直努力将错过变成执着,她一直将执着变成不错过。

我的新家最后还是装潢完毕了,但是,钥匙却被她退了回来。

“对不起”她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看着她,因为另一个人而孤独。

孤独的生活,孤独的产检,孤独的生子,孤独的养育孩子。

这种孤独,旁侧的我,只有一种深沉的无能为力。

曾经,她也这样孤独过,因为我。

有能力对她伸出手,自己选择视若无睹。当你想要珍惜爱情,“弥补”那道门,不一定会随心打开。

所以,珍惜当下。

只是,懂得这些,已经太晚。

她是一个学不会记恨的女人,这几年,我们偶尔会出来喝喝茶,话题安全不深入,没有任何徘徊的可能。

我不止一次求过婚,但是,答案永远是摇头。

到后来,我不太敢提那个字眼,因为一提,起码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被她躲避。

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我以为,就会这样到老。

也好,就这样守在她身边,默默注视着她。

直到,她突然忙碌了起来。

后来有一次,我打个电话给她,想问问平安。

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哪位?”

才两个字,我已经头脑一片空白。

“我找蓝芹。”终于,找到平稳的语气。

“她在洗澡。”对方的态度比我更沉稳。

“那你让她回个电话给我。”

“好。”对方没有迟疑,一口答应。

那夜,窗外的凝露很深刻。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那个男人的幼稚我不是没有见识过,就在我以为对方肯定不会传达时,她的电话回了过来。

“傅凌,前几天找我有事?”

听到她的声音,我有点恍神,因为那道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元气不足到好象大病了一场一样。

“生病了?”我问她。

“没没事。”声音听起来很尴尬。

于是,恍然的,我有点懂了,这种虚弱,没有任何病态。

“他回来了?”明明是已经知道的事实,我却还在自己伤口撒盐巴。

她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