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无心,我今晚非常高兴!左无心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我有着许许多多的身份和面具,但第一次被人识破。”

藏啸桀并不解开无心的穴位,自顾地走到无心面前,徐缓地说:“无心,你知道吗?被猎鹰盯上的猎物,从来就没有逃脱过的。”

无心猛然一怔,猛地抬眸望着他,眼里不再平静,语气却出奇平静地回道:“桀哥哥,我是男人!而且我是淄京左相!”无心试着提醒他,自己不仅是男人,更是他敌人的臣子。

藏啸桀叹息地抚摩着他脸上的花朵,幽幽地说:“是你唤醒我掠夺的本性的,鹰王本就嗜血残忍,暗中掌控着各国的权利和经济命脉,又岂会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出手的人。”

“喜欢?这就是你喜欢人的方式吗?原来鹰王喜欢的是男人!”无心勾唇讽刺,心里却担忧不已,以为最无害的人突然如此改变,让他措手不及,更心痛难耐。

“你是男人女人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讨厌你去抱别的女人、盯着女人看!你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嫉妒。”

藏啸桀轻抚着他的红唇,叹息着说:“无心,你知道吗?你有一双比任何女人都要勾魂的红唇,不知品尝起来的味道如何。”

无心猛地瞪着他,苦于无法动弹,奇瞳瞪得老大,却被他的大手劳劳固定小脑袋,他温暖的唇随即覆盖在无心的双唇上。他先是探索,灵舌抵住无心紧闭的牙关,不知他轻按了无心哪里的穴位,无心吃痛地哼一声,牙关一松,就被其灵舌长驱直入,狂炙地在他的口中翻转纠缠着。

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得双目圆撑,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男人,突然这样强吻自己。他感觉到这个男人疯狂之中的温柔和疼宠,心已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从心中溢出一种名为苦涩的东西,苦苦的、酸酸的,难受至极。他拼命地控制快要失控的心跳,却发现它越来越有不受控制的趋势。

藏啸桀在无心的小脸因憋气而胀得通红时,不舍又意犹未尽地放开他的小嘴,向来冰冷的褐眸里有着浓浓的情感,吃吃地笑了,略为得意地说:“无心,我下次亲你时,记得要换气,呵呵真是让人开心的小东西!连接吻都不会就敢给我去玩女人,还敢看女人看得发呆,也多亏了你的这些举动,让我突然醒悟。这是对你小小的惩罚,不许有下一次。”

无心紧抿小嘴,垂下眸子不看他,小脸渐渐恢复正常。

藏啸桀看着仅到自己下巴的小鬼,宠溺地说:“无心,看来你只长脑袋不长个子,唉你长成这样,太容易让人心动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鹰王,完事了吗?完了请放无心回去,我本来下好了让织云公主自动退却的好棋,却被你破坏了。”无心神情冷冷地说,话里已经有着疏远。

藏啸桀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在无心的额前温柔地亲吻一下,让误以为又要亲自己的无心瞪他一眼,但从额前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湖一震,迅即慌乱地瞥开眼睛。

无心突然感觉自己的穴道已经解开,迅速退出他的势力范围,却被他巧妙地拉进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无心慌乱地用双手抵在胸前,暗自考虑着要不要用香味迷倒他。对于莫名丢失的这个吻,他心中对于藏啸桀突然改变的心痛大于失掉吻的愤怒,非常奇特的感受。

“无心,你今晚要陪我睡,我不会让你走!”藏啸桀突然放出炸弹。

“什么?!”无心奇瞳内凝聚怒火,恨不得用眼神射穿他。

“呵呵这么激动?原来无心也喜欢我,真是太好了!”藏啸桀突然邪邪地一笑,这个笑容让人炫目极了。

无心震惊地看着他,今天的藏啸桀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男人,只好改变策略,讨好地说:“桀桀哥哥,我们是不可能的,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有我们都是男人,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无心。”

“我藏啸桀从不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

“呃桀哥哥,我将玉牌还给你”

“玉牌不能用来要挟我,尤其是要求不能喜欢你这件事。”藏啸桀笑着打断无心的幻想。

“你我们两个男人呃恶心我讨厌威逼、要挟我的任何人。”无心最后只能无奈地威胁。

藏啸桀突然将他抱起来往床上走去,悠然地说:“今晚呢,你要陪我一晚,凌晨我送你回花楼,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我现在不会逼你,我有耐心让你将来自动接受我!”

藏啸桀的不会强逼让无心取消了迷晕他的打算,得罪了这个男人,会比得罪任何一人都要难受,无心心里清明地有这个认知。

藏啸桀看着无心的靴子,调侃地说:“需要我为你脱靴子吗?”眼里是浓浓的好奇。

无心暗一思量,自己无论是武力还是智力,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而唯一的迷香,得用在关键时刻,绝不能过早暴露出来,他有预感,这个家伙将来绝不会轻易罢手,唉他在心底深深地叹息,迅速低头自己脱掉靴子,动作敏捷地爬上床,哼他又不是没跟男人睡过,从小到大,经常跟寒山重睡同一张床,有什么大不了的。

藏啸桀见状微微一笑,优雅地脱掉外套,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看着仍然衣着整洁的无心,褐眸里光芒一闪。

无心猛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坚定地说:“鹰王,任何人的忍受能力都是有限度的。”

藏啸桀欣赏地看着他,如此处境还能保持这份淡然与坚持,真是让人欣赏极了,他为何要如此地特别呢?特别到自己恨不得将他掳回鹰城,关他一辈子。

他默认地上床,将无心强搂进怀中,紧紧地抱住他,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散发的怡人淡香,这种香味让人留恋不已。无心先是僵硬地硬撑着,在藏啸桀不知按了按他哪里,一阵睡意袭来,安稳地睡去。

藏啸桀看着怀中显得异常娇小的无心,眼里露出疑惑,为何在自己怀里的无心如此娇小,而跟自己对立的小鬼个子却到自己下颌。看着陷入沉睡的无心,那绝美的小脸上,一朵醒目的花朵占据着整个左脸,右脸却绝美得令人屏息,如是他是女子,必将艳冠天下,而身为男子也不错,这个小鬼,他是势在必得了,谁叫他是第一个令自己尝到醋意的人呢!

再搂紧无心绵软娇小得不可思议的身体,藏啸桀强压下心中突然产生的强烈欲望,闭上犀利的眸子,两人陷入沉睡之中。

第58章 错综复杂

清晨的万花楼异常寂静,昨夜的喧闹和奢侈场面,在此时都变得冷清,只有几个早起的丫环在大厅里扫地擦拭着。

突然

万花楼大厅的门被一脚踹开,一声似带着火焰般的娇叱声在门口响起:“左无心,你给我出来!”

门口的娇艳女子浑身带着怒焰,将一干丫环吓得瑟瑟发抖。

楼上此时走出来一位神情气爽的俊美公子,他潇洒地走下楼梯,微笑着说:“织云公主,你可是来找左相?他现在可能还没有起床呢!”

“哼!宇川斯银,你们都是一样的!”织云不屑地一瞥,直盯着正从楼上走下来的老鸨。

“公主可误会斯银了,我是陪着左相来的,昨夜一直独自在厢房内等着左相大人,老鸨可以作证。”宇川斯银斯文地一揖,看向老鸨。

老鸨精明的眸子一垂,恭声说:“禀公主,宇川公子没有说错,他一直在厢房内独自喝酒,在等左相大人出来。”

织云的美眸愤怒地望着楼上,冷声命令:“带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无心所留宿的房间走去,就在众人准备敲门时,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夜好眠”的无心先是微愣,然后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本相给公主请安,正好要回府,不如一起走吧,烟花之地不适合公主金贵的身份。”

“左无心!你太过份了!”织云愤怒地拔剑往无心砍去,却被一只突然插进来的大手抓住,织云怒眸回头一看,是梵御麾。

“武皇!”无心带头单膝跪下,低垂的小脑袋则咬牙切齿地咀咒着,他这还没有开始做坏事呢,怎么麻烦和惩罚一件一件地接踵而至。

“左相,昨夜看来是春风得意啊!”梵御麾的声音冷冷地从头上传来。

“回武皇,是柔儿姑娘侍候得好!”无心淡淡地回道,硬着头皮坦言承认。

“柔儿不敢,左相大人勇猛异常,是柔儿的福气!”柔儿羞怯地低下头,小脸上红彤彤的。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无心则差点脱掉下巴,背脊上冷汗淋漓,这个柔儿是想让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吗?在此时大谈“床上功夫”,他甚至可以预见织云的怒火,不过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以织云直爽、高傲的性格,绝不会忍受这样的对待,计划即将成功。

“你不配做我的驸马人选!”织云怒喊一声,捂着小脸跑出万花楼,所有的愤怒均化成现在的羞愧和怨恨,在心里已经将无心大卸八块。

无心淡淡地瞥向一旁的宇川斯银,淡然地说:“国舅爷不去追公主吗?按照晚宴所定的规矩,最有资格去安抚公主的就是国舅爷了!”

宇川斯银深深地看他一眼,向梵御麾恭敬地行礼,迅速追了出去。

“左相,平身吧!我的皇妹还不如这些风尘女子吗?”梵御麾冰冷地问道,声音里有着强烈的怒意,一挥手让众人退出走廊,整个走廊里瞬间只剩下两人。

“回武皇,微臣现在无意娶妻,更不是公主的良人!公主活泼娇美,容貌更是艳丽无双,是微臣没有这个福气。公主是天上的云,微臣是地上的泥,泥只能望云仰慕、兴叹,却不敢动丝毫的妄想。”无心站起身淡淡地回道,疲惫的小脸上眉头紧锁。

藏啸桀那个家伙太过份了,好险!如果再晚回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自己昨晚在睡着之前,只隐约听到他在耳边说着这是对自己的惩罚,不许喜欢任何人,尤其是女人。那个看似温文无害却最难以捉摸的男人,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一个看准目标就不放手的猎鹰。是自己太大意了,怎么就忘了他是统治着西域各国的鹰王了呢?一想到那个变得陌生又莫名危险的男人,无心就眼角抽搐,无力地叹气,心微微地痛着。那个家伙不仅有着太多的身份和面具,更有着太多的性格吧!自己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过那个男人,唉

“左相的意思是,你很喜欢昨夜的女子咯!”梵御麾神情莫测地问道,蓝眸里似有漩涡在凝聚。

“嗯!”无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希望这样的回答能回绝当驸马的可能。

“哦?来人,杀了那个女人!”梵御麾冷血地命令。

“啊”女人痛苦的声音传来,瞬间没有了声音。

无心猛地抬头望着他,奇瞳内盈满自责和痛苦,小手紧握成拳,冷冷地说:“武皇,她只是无辜又可怜的风尘女子而已,何必赶尽杀绝。”

“哼!你喜欢的人,就杀!”

如恶魔的声音传来,让无心诧异地抬头看着他,旋即冷冷地回道:“武皇,如果微臣说喜欢你,你也要杀吗?”

梵御麾的蓝眸出现激荡的波纹,平静不再,深深地看着无心,似要看透他。

“如果微臣说喜欢文皇、喜欢织云公主,武皇也要杀吗?喜欢什么人,是微臣最基本的权利,任何人也不能强迫,更不能因威逼而不去喜欢。微臣昨夜太累,先回府休息,先行告退了。”无心冷冷地说完,小脸上因目前突变的情况而变得凝重。

梵御麾望着浑身散发冷意的无心,似又看到那个在浩郡跟自己对抗的小鬼,这一年多来这个小鬼低调而忠诚,现在,却有一种无形的疏离从他瘦弱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拧紧剑眉,凝目深思。刚才他失控了,这一瞬间的失控在他心底产生的震憾,让他感到陌生又惶恐,是的,惶恐!

无心看着一堆女人在大厅内低声哭泣着,他走过去看着被利剑封喉的柔儿,鲜血仍在流着,人已经断气,奇瞳一暗,对老鸨沉痛地说:“厚葬了她,将她的亲人都安排好归宿,丞相府会负责费用。”

无心踏出万花楼,看着初升的太阳,如此灿烂而耀眼,给人以希望,而自己的人生,却突然被阴霾所笼罩,仿佛看不到任何希望。

淄京朝政日益不太平静,宇川雄正在想方设法抓自己把柄,梵御麾正在谋划着收服黑族。心底深处曾经认为最可靠的“朋友”,在一夜之间对自己势在必得,甚至不去管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让两人间本就复杂的政敌关系再添上纠缠。梵御麾最近也变得怪异极了,什么自己喜欢的人他都杀,他这是在要自己绝情吗?

呵呵无心除了自嘲地大笑,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来摆脱胸中的苦闷。他强迫自己对于昨晚的一切,不去想更不去面对,因为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桀,昨晚得逞了吗?”屈浪贼贼地说,一副不正经样。

藏啸桀又变成中年商人的模样,沉默不语,垂眸望着左手的水晶链。

自从认识这个小鬼开始,自己的心就一直在随着他而走,以前是欣赏、疼爱,甚至想过将他纳到自己的世界之中,却没有想到,梵御麾先下手了。自己一直对无心特别又矛盾的感觉,在那天晚宴上看到无心的失态时发酵了,尤其昨晚在听说他在花楼里“玩”女人时,那一直迷茫而模糊不清的醋意终于爆发,猛烈得让自己都震惊不已。原来,自己也能有这样浓烈的情感,而一旦承认之后,这种感觉正迅速膨胀之中。

“昨晚我仅是给了他一个警告,并让他明白以后将要面对的!这个小鬼不是威逼利诱就会屈服的人,呵呵我此次离开会有一段时间,又有敢挑衅鹰王势力的家伙在骚动。屈浪,你要密切关注他的一切讯息。”藏啸桀冷冷地交代,还没有离开就开始想念那个小鬼了,他们会再见面的。

屈浪潇洒地一笑,不置可否地说:“当然!现在更有关注他的理由了!”

“屈浪,黑族男子无论是身高还是体质,都健硕而强壮。无心却瘦弱又矮小,容貌更是胜过女人,他同时拥有淄京和黑族人的血统,这其中又会有什么秘密呢?他的身上,似乎有着许多的秘密待解开。”藏啸桀喃喃自语道,犀利的褐眸里有着深思。

“呵呵这还不好办!你昨晚没有‘彻底’地检查一番?”屈浪邪恶地瞥他一眼,眼神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凡事不宜操之过急!如果他是男人,我昨晚的举动已经让他难以承受,再逼进只会让他彻底反抗。如果他是女人,现在他的身份和所做的一切,似乎有着某种计划,突然暴露身份,对他也是一种致命的危险,尤其是身处在淄京朝廷。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将再也无法逃脱,性别并不是最重要的,攻下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无心清瘦的身子让藏啸桀皱起霸气的眉宇,这个小东西是不是从不吃饭的,身体居然那样瘦弱,不抱他还被他身上宽松的衣衫所迷惑,一抱才知道他的身体瘦弱得让人心疼。

“嗯!”屈浪兴味地点点头,为无心的未来致敬。桀这个从不动心的人一旦动心,凭他的势力和行动力,还有性格中的霸道,无心想要逃脱这头猎鹰之王的猎捕,机会等于零。

藏啸桀意味深长地说:“有什么在挡路,我就会去扫平什么!梵御麾最近频频有拉拢屈家的动向,你在适当的时机出面掌握主动权。”

屈浪冷静地点点头,望着已经远离的藏啸桀,仔细想着他那一句:有什么在挡路,他就会去扫平什么!桀将来要打算怎样做?无心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复杂,而是非常复杂。

一个黑影出现在屈浪身后,恭敬地说:“影主,万花楼出事了!”

屈浪脸色一沉,听完汇报,黑眸里是震惊,这下情况更加复杂了!看来,发现无心这座宝藏的,不仅是桀一人呢,不愧是势力相当的死敌,连看人的眼光也如此一致!

无心回到丞相府内,安排要沐浴,侍者手脚麻利地准备好热水。

无心在寝居周围的竹林布置了阵式,而且命令所有的人不允许进来,寝居内挂满厚重的帘子,是在整个淄京中他最能放松的一个地方,但也不敢太过于放松,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敏锐。

他脱下外套和白色内衣,看着上半身紧紧缠绕的布条,紧紧地缠着女性最柔软的部位,使整个上半身看上去平平的,似男子般平整。他取下银色面具放在一旁,走进浴桶,站在水中缓缓解开层层缠绕的布条。因为怕被发现,他缠得特别紧,这个逐渐发育成熟的身子,让他苦恼不已。

此时,他拧紧秀眉,咬牙吃痛地慢慢解开布条,绑得太紧的下场就是每次松开时都特别疼痛。看着因解开束缚而坚挺的丰盈,无心坐在浴桶中,让温热的水温柔地抚慰着疲惫又疼痛的身体,奇瞳内是孤寂和担忧。想起昨夜被那个霸道可恶的家伙禁锢在他怀中一夜,现在身上全是他的味道,皱眉沉入水中。

他要去掉身上所有的味道,可是脑海中的印迹,还能去掉吗?

第59章 文帝御极

梵御麾坐在王府的书房内,他已经整整坐了一个下午。

夜幕低垂,书房前面已经撑起了灯笼,他仍一动不动地坐着,蓝眸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那是左丞相府的方向。

最近他变得非常不正常,极更是老用探索的眼神望着他,他却没有底气与自信去迎视极那一双清澈幽深的黑眸,只因不想被极看透。而他的不正常就是从那个晚宴开始的,当他看到无心痴痴地望着织云时,心猛烈地抽痛一下,那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疼痛。他的心只痛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痛使他至今仍记忆犹深。

今晨听人来报,得知左相在万花楼内逍遥、织云公主提剑前往,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直奔万花楼,对无心怀抱女人的愤怒远远大于对织云的担忧。

织云是他和极同母的妹妹,他自幼就无比地疼爱她。他在得知无心无意于织云时,甚至有着暗暗的喜悦,但听到无心说喜欢那个青楼女子时,他感到无比愤怒,一股从心底涌出的狂怒差点让他毁了整个万花楼,最后,他只能选择杀了那个女子以转移怒气。

无心,明明一直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有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地掌控住他,甚至连了解都称不上。他聪明机警、反应灵敏、行事沉稳,在朝政的处理上,往往有着惊人的见解和想法,让极对他赞赏不已,更让一干朝臣对他敬畏三分。如此的他,却仍无丝毫嚣张自傲,永远一副淡然谦虚的模样待人接物。就算是对一个侍女、一个士兵,他都能平易近人地微笑着交谈,经常挂在嘴边的是:谢谢他不近女色,对金钱不贪婪,更不去谋求权力,梵御麾甚至发现他是厌恶权势的,却又有着不得不在朝中周旋的理由,而那个理由是梵御麾最为嫉妒的,就是无心对黑族人强烈的感情和归属感。如果不是自己逼迫他,他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朝廷吧他的身上裹着层层神秘,在东都一年多,不见他跟谁走得亲近,更不见他有任何强烈的喜好,他甚至不让丫环去侍候他,很多事情亲历亲为

这样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无心,让梵御麾不断地研究着、观察着、欣赏着、利用着、监视着、威胁着,加上无心飘忽迷离的气质,出色的相貌,让梵御麾现在更有着迷惑和隐隐的私藏欲望,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深陷在其中不能自拔。

“主人,今天又有一个美人送过来,是北湛国进贡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书房的暗处晌起。

梵御麾眼神动了动,想也不想地冷声回道:“给文皇送去!”

“她本就是文皇送过来的,文皇说人太多了,他的宫里已经满了。”

梵御麾闻言平静地说:“老规矩!下去吧!”

人影迅速消失于黑暗中,无声无息如幽灵一般。

梵御麾站起身,眼里闪过一种决心,似是认定了某件事情。他走到书房内侧,在一个不起眼的摆饰处轻按一下,书房的墙壁缓缓地移开,里面豁然开朗,居然是一处独立的大园子。别具风格的设计,面积非常大,长长的走廊边均站着身穿黑衣的侍卫,见他走进来,恭敬地跪下。

他走到一处寝居,在前面亭台前的楼阁坐下,望着天上弯弯的银月,神情平静。

“极,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小心轻影阁的人误伤你!”梵御麾淡淡地说。

“呵呵天下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发现我的人,就只有你吧!”梵御极一身黑袍,从黑暗中优雅地走出。

梵御麾淡淡地瞥他一眼,继续抬头看向天空,如绒布的夜空间中,繁星点点,非常空旷漂亮。

“麾,织云今天回宫后哭得很伤心,但被随即赶来的宇川斯银劝住。听说,你今天在万花楼内怒杀了一个青楼女子。”梵御极随意地询问,神情专注地望着梵御麾,黑眸里有着某种了然和深思。

“是的!无心不适合织云!”梵御麾淡淡地回答,没有回头。

“哦?不适合?要论才华、论人品、论对淄京国将来的重要性、论收服无心对黑族的影响力,没有比无心更合适的驸马人选。你这一怒,并不是为了织云,那是为了谁呢?”梵御极有条不紊地一一分析。

梵御麾背脊一僵,略为恼怒地说:“极,你现在越来越喜欢窥视我的内心了!”

“是吗?”

梵御极喃喃自语地重复,然后坚定地说:“因为淄京国不能失去一个国之栋梁-武帝,我不能失去一个好哥哥!你是不能动心的人,而你现在已经动心了,从来冷血无情的你,对一个男孩动心了。呵麾,天下没有任何事情比你重要,包括淄京国在内,更没有任何人比你重要!如果有让你动心的人,我会直接杀了他!”

梵御极口气中浓浓的杀气,让梵御麾猛地转过身子,复杂地看着他,良久后,叹息着说:“极,你不是冷血之人,不要做出不适合自己的事情。”

梵御极清雅地一笑,温文地说:“无心是个好丞相!”

梵御麾转过身子,怔怔地站在那里,沉声说:“夜深了,快回宫吧!我让影卫护你回去,不要轻易出宫,尤其是在没有贴身护卫的情况下。” 他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孤寂和沉痛。

梵御极看着他的背影,清澈的眸子里浮现痛楚和悔恨,然后眸子闪过坚定,悄身消失于亭台,几道黑影紧紧相随。

梵御麾揉揉鬓角,剑眉紧拧,心动?呵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如同毒药,是禁忌!心动?可能吗?

这天,无心下完早朝,处理完一天的朝政,刚准备离宫,就被一个太监请到御花园,说是文皇有请。

无心站在御花园内赏花,这几天他在梵御麾面前都保持着沉默,甚至连朝政的事情也懒得找他协商,都是直接找文皇。而那个家伙最近也很奇怪,总是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眼神带着研究,然后也是一言不发。

正当无心思索时,梵御极一身锦服踏进御花园,看着在繁花丛中赏花的少年时,微微怔愣。

无心站在万花丛中,不仅没有失掉其独特的风采,反而让百花失色,身上冷漠淡定又飘忽迷离的清冷气质,更使他有着一种空灵飘逸的感觉,好一个风神俊秀的美少年。

梵御极走到无心身旁,和蔼地说:“左相的相貌真是出色,让本皇的御花园都因你而失色了。”

无心连忙垂首回道:“文皇过誉了!微臣惶恐。”

梵御极深沉地看着他,眼里是欣赏和矛盾,淡淡地说:“左相一直跟随着武皇,关系应该很亲近吧?”

无心一怔,内心疑惑不已,恭声说:“回文皇,微臣一直感激于武皇的提携和赏识,他是微臣的恩人,更是微臣崇敬的人。”无心尽量选择安全的答案回答。

“嗯,左相的人品和感恩的心让本皇感动。对了,左相对于现在正在盛行的男风有何见解?现在这股风气在贵族层有渐起的趋势。”梵御极突然深沉地问道。

无心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平静地回道:“禀文皇,男风仅是贵族消遣的方式之一,他们并没有将此当成一种世俗的规则去遵守,猎奇的心态多于其他,越是压制越会引起反弹,慢慢引导方可将其缓和下来。而且,无论是男人与男人、男人和女人,都是个人的自由,不宜太过强硬地管制。”

想起那个突然消失的家伙,无心一阵恶寒,现在又被问到这个,更是在心里反感。这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会尊重,毕竟每人有选择的自由,但若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就无法去接受,他并不是一个同性恋者,更何况,他是女人。

“左相的意思是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爱?左相的见识和胸襟让本皇吃惊!”梵御极的声音里有着微微的紧崩和凝重。

“微臣只是尊重任何形式的爱情,但微臣本人拒绝此种形式。”无心小心翼翼地回答。

“呵呵左相不必如此拘谨,今天本皇在宫中有设宴款待左相,走吧!”梵御极对这个答案满意极了,终于露出和煦的笑容。

无心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伴君如伴虎他刚才是彻底领教到了,他刚才明明听出文皇语气中的杀意。

无心谨守着君臣之道,小心翼翼地吃着美味的皇宫御宴,感觉桌上这些珍稀菜肴,精致有余,美味欠缺,他将辛苦学来的皇室礼仪发挥得淋漓尽致。

宴席中,梵御极和蔼地与无心谈笑风生,君臣相谈甚欢。

在席宴接近尾声时,他边喝着餐后水果酒,边随意地问道:“不知左相对屈家可曾有过了解?”

无心暗自一怔,端起手中的水果酒品了一小口,慢条斯理地回道:“微臣知道屈家是淄京的首富,在六国中也难找到跟他们匹敌的家族。”

梵御极满意地点点头,说:“嗯!屈家一直游离于官场之外,商业势力却遍布六国。先皇不重视商业,所以对屈家是持放任的态度。本皇现在极欲发展我国的经济,如果能得屈家的全力协助,将是如虎添翼。”

无心站起身恭声说道:“文皇英明!如果屈家愿意效忠朝廷,必将使我淄京繁华更盛。微臣在浩郡时曾经跟屈浪有过几次生意来往,此人是有名的风流浪子,用在花楼的时间永远比用在生意上的时间多。若想让此人归服朝廷,非常难,而且也难以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