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别激动!”管家担忧地望着神情激动的夫人,她脸上亦喜亦悲的表情,让他极为担忧她的身体。

“我没事,你退下吧!有银儿的任何消息,都要通知我!”云儿扶着窗户,微抬手示意他出去,漆黑的眸子痴痴地望着那个男人亲自给她栽种的花园,眼里是悲痛和迷茫。

真的会是“她”吗?如果真是“她”,姐弟对簿刑堂,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我水云儿?

第70章 水族圣女

两日后,丞相府

无心端坐在书桌后面,一身整齐飘逸的左相朝服,他已经整装完毕,就等着堂审时间的开始。此时,他出神地望着书房前的白菊,它代表着诚实、忠诚。可到底何谓诚实呢?出身复杂、身份更复杂的自己,注定了在任何人面前都要保留几分秘密,坦诚的代价也将是无人能承受的。

两位帝王对宇川斯银的偏坦是如此明显,从阎给他传过来的信中得知,山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在等待时机。时机

“相爷,时辰到了!”左相府的管家在门外提醒。

无心向他微微一笑,整理一下衣袍,正了正脸色踏出书房,那个战场他今天必须全力以赴。

“夫人,相爷的案子在午时刑部正审。”管家在门外尽责地提醒。

“嗯!”水云儿轻声应道。

她坐在矮榻上,手上拿着一封反复看过不知多少遍的信,那是宇川雄生前写给她的,却在他死后才给她。许多事情,往往是在无法挽回时才开始后悔。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她慌乱地将信纸挪开,仔细地铺整好,望着上面的话语,眼泪却再次决堤:

云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是我因身上的咒语应验而离开你之时。

我不曾责怪你,此生能跟你做成夫妻,我已经满足了!

我此生最难忘记的,是二十年前东都郊外的那个傍晚,你的浅吟笑语、快乐无忧、机灵俏皮,就是在那个傍晚,我的心为你而痴狂。

当我得知你是水族人且又是下一任圣女时,心如刀绞,圣女往往是淄京正妃的代名词。当我赶到屠杀现场,在翻遍每一具尸体而遍寻不着你时,我疯狂了,悬挂着的心亦落下,我一直相信你没有死,而在暗中寻找你。当我再次见到因虚弱不堪而晕倒的你时,我心中的狂喜比得到只手遮天的权势时更甚,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我要囚住你的人、你的心,更要护你的安全。虽然知道你不屑于右相夫人之位,仍固执地给你这个位子,因为只有你有资格坐上它,只有你有资格当我的妻子,一生的爱人。

每次看到你眼中的冷然和恨意,身上浓浓的悲伤和愁郁,我就感觉心脏疼痛不已。我的双手沾满了你们水族人的鲜血,包括我的右相之位,更是踩着水族人的鲜血得来的。你的恨,我承受了,而我的爱,你却一直拒绝着

当我的心第一次因嫉妒而疼痛时,我就领悟到是你终于下手了。

水氏的咒语,是一命抵一命的凶咒。在那一瞬间,我没有愤怒,心里只有平静。终于,我能尝还你一些什么,终于,我跟你连为一个整体了,我的生命终于跟你息息相连。但是,我不需要你解咒。不要,因为那需要你的性命作代价,不要,因为你的生命比我的命更重要。

云儿,我宇川雄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最舍不下的人,是你!最疯狂痴恋的人,是你!最不需要对我愧疚的人,也是你!

看着银儿叛逆孤寂的眼神,做为父亲,我心疼不已。他是我和你的骨肉,是我强逼你为妻、囚禁你的见证。母子连心,你一直用复杂而矛盾的心在爱着他,现在,我这个刽子手终于离开了,希望你能好好对银儿。

曾经,我奢求将来能与你死后同穴,但现在我先走一步了,而你仍必须留在“水云间”孤独地活下去,希望那些花草能解你的烦闷。你的再出现,搅动的将不仅是银儿的生活,而是整个梵氏皇族的平静,所以,你不能踏出这个院子。

云儿,银儿托付给你了!只要你给他一些母爱,他会是个好孩子的,因为他像你,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

如果一切能重来,我的选择仍然一样,无怨无悔地承受你的咒语、爱着你、囚着你!

所以,不要为我悲伤,更不要自责,一切的一切是我宇川雄的因果报应,更是心甘情愿,能死在你的手上是此生最大的奢求。

云儿,我爱你!同时,我也负了你,更愧对于你!

宇川雄绝笔

云儿将信仔细折叠好,然后拿起笔,凝神开始写信,浑身笼罩着轻愁的瘦弱身子,有着一种绝然的坚定。

“青云,你进来一下!”云儿叫唤着管家。

“夫人,有何吩咐?”管家恭身来到她面前。

云儿将仔细折叠好的信封,郑重地递给管家,冷然地说:“青云,这封信在适当的时机,交给左丞相左无心。”

“适当的时机?夫人,这”管家为难地准备继续问。

“青云,聪明如你会知道那个时机的,叫人过来帮我梳妆,我要去一趟刑部。”云儿淡声安排,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管家应声跪下,坚定地说:“夫人,老爷生前有令,您不能出去。”

云儿走上前亲自扶他起来,幽幽地说:“青云,银儿的事我必须出面,放心,一切都由我来承担,我知道出去的后果。”

“夫人,我绝不能让您出去涉险!”管家寸步不让。

“青云,今日无人能阻拦我,如果不想看到银儿落狱的话。”云儿的态度亦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管家第一次见到柔弱不理世事的夫人如此坚决的表情,加上相爷遇到的危机,更是让他难以决定。最后,他长叹一声出去安排。右相夫人一直不曾在世人面前露过真容,加上她特殊的身份,此番出去,必将引起哄动。

云儿第一次主动踏出内室来到花园,一时不太能适应外面璀灿的阳光,花园内盛开的百花让她枯萎的心吸取到了养份,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在淄京只手遮天的男人,蹲在花圃下面种花的情景,虽然她不曾给过他一个笑容,他却从来没有退却过。

她抬起素手轻碰柔嫩的花瓣,痴痴地问:“花儿,你能告诉我,什么是爱吗?当恨一个人恨到骨子里、恨了一辈子时,他却同时也溶进到你的血液、你的心里。到底是恨还是爱呢?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今生也无需找到答案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荡在美如诗画的花园内,久久地回荡着,其中,有着迷茫、有着思念、有着矛盾、亦有着醒悟

梵御极坐在崇远殿内,看着面前的一堆公文拧眉,对于无心,他一直是欣赏又防备的,此次的事件让他重新思考无心的价值,但是左思右想下来,发现无心的利大于弊,他仍想重用无心。而且无心迷样的个性,更让他私底下欣赏不已。

“文皇,有急奏!”皇宫总管适时递上一个红色的急奏。

梵御极无聊地瞥一眼,斯文地打开,然后蓦地坐直身子,漂亮的俊颜上是震惊和复杂。

“啪”他重重地将奏折丢在桌上,站起身来回地在殿内踱步,神色是愤怒而凝重。

“来人,摆驾刑部!”梵御极拿着那封急奏,往殿外走去。

武皇继位之后,第一次亲自主审刑部大案,大堂内各级官员纷纷前来旁听,站在正中间的正是当今的左相和右相。两人各有特色,是淄京名人中最年轻的两位少年丞相,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干都是淄京少有的,一样地出众,一样地在朝中举足轻重。

梵御麾看着下面两位足以影响朝政的少年丞相,蓝眸里浮现欣赏,尤其在看着无心时,眼里有着浓浓的情愫。

“右相,对于左相说你是杀害三十九条人命的凶手,你有何话说?”梵御麾神情肃穆地发问。

“禀武皇,那是有人栽赃微臣,没有那回事!”宇川斯银理直气壮地说。

“左相又如何说?”梵御麾看向无心,和蔼地询问。

无心幽深地注视着宇川斯银良久,沉稳地回道:“禀武皇,卷宗上的证据已经非常详细,微臣勿需再多说。”意思很明了,证据确凿,应该立即判定才是。

“哦左相卷宗上所列之证据,其中一个关键证人是刘怀远,本皇欲再审讯一下他。来人,去将刘怀远带上刑堂!”梵御麾冷静地命令。

“文皇驾到!”一声尖细的通报声由远传来。

随后

“左相是奸细!”一个男声突然响起,声音里有着微微怒意。

“左相是女人!”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此时响起,声音清柔而坚定。

两个声音同时传进刑堂,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看向从左右两侧走进来的人:一位是当今文帝,一位是满头雪丝的高贵妇人,柔弱中有着坚韧,柔美细致的精致五官使她看不出年龄,只有那一头雪丝让人触目惊心。

梵御极望着眼前浑身贵气的妇人,刑部可不是一般地方,没有特殊的身份是无法进来的,而这个妇人刚跟自己面对面一起踏进刑部大堂,但面生得紧,她是谁?

无心浑身一震,望着踏进大堂的两人,梵御极为何说自己是奸细?这个女人又是谁,居然直接说自己是女人,这正是他的软肋,他闻言心一沉。

“母亲,您怎么来此了?”宇川斯银急步上前,受宠若惊又担忧地扶住妇人。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此人就是老右相的夫人,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的右相夫人,果然绝色,难怪老右相要将其深藏起来。

梵御麾坐直身体,直直地望着云儿,急切地问:“右相夫人,你刚才说左相是女人,这从何说起?众人皆知,左相是男儿身。还有文皇,你刚才说左相是奸细,这又从何说起?”

梵御极坐在他身旁,高深地说:“先听听右相夫人如何说吧!”

水云儿温和地拒绝宇川斯银的搀扶,神情激动地看着无心,颤声问:“你本名叫紫六八,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你的左脸上有一朵红色的昙花,是吗?”虽然是询问,语气却肯定无比。

梵御麾一怔,右相夫人说得极准,蓝眸犀利地紧盯着无心,他真是女人吗?

无心戒备地望着眼前的妇人,她满头雪丝让人看不出年纪,漆黑的眼瞳中有着浓浓的思念和痛楚,她的模样好面熟,可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她啊,她到底是谁,居然知道得如此彻底。

“哦?原来左相银面下遮盖的是一朵昙花,何不让大家一见,看右相夫人说的是否正确。”梵御极的声音里带着冷意,黑瞳紧锁住无心,似要看穿他。

无心心中凄凉不已,看来今日真是一切大白之日他认真地研究着眼前的妇人,在她期盼的眼神下缓缓揭开银面,左脸上一朵如鲜血般绝艳的昙花出现在众人眼前,引来一阵惊呼声。

揭开银面的无心,有着一种神秘、飘忽的美,梵御极望着他怔然出神,如果无心是女子,那

水云儿走上前,抬起素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左脸上的昙花,漆瞳内流下眼泪,喃喃地说:“还好还来得及”说完,她闭眼默念着什么,雪丝无风自动地飘扬起来,使她柔弱的身子更显缥缈。

无心感到被她抚摸的左脸一阵暖意传来,他想后退,却发现力不从心,感觉阵阵暖流从她的指尖传出,让他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不知为什么,心中的暖流就是让他想哭。

“啊”众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无心脸上的昙花渐渐退去,黑丝变成银丝,肌肤像是重生般退去小麦色泽,变成如白玉般细腻光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是怎样一副魔魅的绝世姝颜,让在刑堂内的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

无心猛然一惊,用尽全身的力气退离她,慌乱地说:“右相夫人,请自重”她突然被自己清灵娇嫩的女声给怔住,她不是吃了变声丸吗?难道无心惊慌地望着对她微笑的右相夫人,这个笑容好熟悉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就快要捉住了

“紫六八,我是你的母亲!”水云儿轻柔地说,雪白的容颜此时有着深深的疲惫,却仍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女儿。水云儿在心里愧疚不已,今天这样将她的容颜公之于众,让她去挑起那个重担,但只有无心能做到。

“你是你是当年刚生下我就将我抛弃的那个人母亲”无心复杂地望着她,绝美的奇瞳内盈满复杂,居然是自己的母亲暴露出自己最大的软肋,让自己置身于虎穴,呵呵老天爷真会开玩笑。

梵御麾最先清醒过来,蓝眸浮现惊喜,如百兽之王盯住猎物般紧锁住无心的绝世娇颜,原来,“他”是女子!好一个女子!

“母亲,那她她是我的姐姐”宇川斯银从惊艳中清醒,复杂地望着眼前的绝色魅颜,想不到自己的死对头,一直以来处心积虑地要对付的人,居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

“呵呵好好真好!”梵御极突然优雅地笑起来,幽幽地说:“鹰王的人就是不简单,居然欺骗了淄京国所有的人。无心,你是鹰王派来的吧?”

无心抬头迎视着梵御极清冷的眸子,坦然地回答:“微臣不知文皇所提何事?微臣不认识鹰王!”

“不认识?不认识怎会有鹰王的翡翠令牌,此令牌是见牌如见鹰王本人的,是什么样不相识的人,会让鹰王以此令牌相赠?”梵御极拿出从丞相府搜来的翡翠令牌,递给梵御麾。

梵御麾痛心地看看令牌,又看看无心,蓝眸里浮现暴怒和残酷。

无心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心中一阵刺痛,这阵痛比刚才云儿揭开她的女儿身还要来得深、来得重。天下间知道她有这块令牌的人,除了她自己,就是寒山重、埃米尔、屈浪和藏啸桀。很明显的,提供信息的人不是她和寒山重,而藏啸桀的人。呵他这是在逼自己无路可退、身败名裂之后去投靠他吗?无心在心里冷笑,可心为什么会如此痛?

水云儿在宇川斯银的搀扶之下,走到两位帝王面前静静地站立着,她不急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蓝钻蛇形戒指,由侍者递给二位帝王,徐缓地说:“这个戒指是上一任水族圣女传给我的,我是水氏第十九代圣女,当‘她’将此戒指传给我时,水族就遭受了灭族。”

水云儿故意将“她”说得很重,静静地望着上位的两位帝王,兄弟两人闻言脸色一变,均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手中的戒指。

第71章 纠结云逝

梵御麾激动地看着手上的戒指,这是他曾经非常熟悉的一件饰品,是“她”一直戴在身上的。

一想起到那个人,他犀眸一沉,寒声命令:“此案三日后再审,右相夫人和左相,这几天必须留在皇宫的祭祀殿内。”说完,他示意侍卫上前将两人带走。

无心漠然地跟在水云儿身后,脸色平静,魅颜上仿佛戴上了一层面具,让人无法窥见她现在的思绪,整个人变得沉静而淡漠。

梵御麾的蓝眸紧紧追随着无心,他又一次感觉到了从无心身上散发出来的悲痛,这一次,这种悲痛很浓很重。对于今天的事情,他本该是愤怒的,但在看到她强装冷静的清瘦身子、淡漠沉静的魅颜时,一阵不舍和疼惜蓦然涌上胸间,先将她关在祭祀殿是保护她最好的办法。

梵御极慎重地审视着麾的表情,无心的绝魅容颜,能迷惑任何男人的心志,更何况是早就情根深种的麾。这样特殊的女子,代表的不仅仅是美人、祸水,而是一种入魔的痴狂和深陷。

他强压下骚动不已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一刹那,为她的魅颜而心脏似要停止跳动的感觉,深深地震撼着他向来清冷无情的心。以往,他都是带着审判、研究或欣赏的心态看待无心,又因麾对她特殊的感情,他更是带着防备的心情一直在观察无心。没有想到,“他”是女人,没有想到,她的容颜如此魅惑人心,一切可以形容的话语都无法形容出她的分毫。因为,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人如此简单!

众官员带着漂浮的脚步踏出刑部大堂,直到他们离开方才想起左相是女人,还有可能是鹰王派来的奸细,此时方才醒悟过来。众人的脸色各异,曾经亲近无心的人在想办法如何自保,曾经的对手却在暗自高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但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左相的容貌冠绝六国,无论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他们平生所仅见的绝色。

宇川斯银怔怔地站在大堂内,整个大堂现在只剩下他一人。母亲是水族圣女,“姐姐”是他的死敌左丞相,更是他最讨厌的黑族人。斯银?思银?呵呵原来自己的名字,母亲早已经有深意,难怪她坚持要自己用这个名字。

他踏出刑部,向来傲然叛逆的心第一次浮现迷茫,母亲和她同时被关进祭祀殿,似乎水族圣女在皇族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更有着特殊的意义。她如果是鹰王派来的奸细,将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他又该如何处理?宇川斯银感觉脑子混乱极了,今天的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没了主意。

祭祀殿

无心和水云儿两人刚踏进殿内,厚重的大门就紧紧地关上,皇宫最精锐的精兵重重把守在殿门外,严禁任何人接近二人。

大门关上的声音让无心回头,她望着眼前的水云儿怔然出神。眼前的人在自己刚出生时仅见过一面,如果不是自己特殊的灵魂,也许这一面都没有记忆吧!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来揭穿我的女儿身?”无心冷声质问,声音平静而冷然。

水云儿雪颜惨白,冷汗浸透她的衣衫,她带着愧疚的眼神望着无心,轻柔地说:“听说你现在叫左无心,左无心?如此冷情的名字娘就叫你无心吧!”

她顿了顿,静静地度过突然袭上来的晕眩感,继续说:“无心,我如果今天不替你解咒,就再也没有时间了。”

无心复杂地望着她,一下子要自己对她产生母亲的亲情好难,但内心深处的温暖却又无法自欺欺人。什么叫没有时间了,她在说什么?

水云儿走上前抚摸着她绝丽的容颜,不舍地说:“当年在你还是婴儿时,就知你容貌非凡,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绝色。红颜注定要薄命,也注定了要像飞在天空的风筝,被人抢来夺去。无心,原谅娘的自私。这件案子如果再追踪下去,你要处决的是你的亲弟弟,要对付的却是整个淄京朝廷,他们不会为了黑族的命案而去改变固有的高高在上的观念。”

“难道就要任凶手逍遥法外吗?不试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成功?”无心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心里不愿意承认那个凶手是自己的弟弟,心微微一痛,偏头打量着淄京最神秘圣洁的祭祀大殿。

“无心,知道水族圣女代表的是什么吗?”水云儿突然问道。

无心收回打量的目光,疑惑地注视着她,摇摇头。

“你会明白的!这是我能想到保护你们姐弟俩最好的方法了。你将是第二十代水族圣女,在淄京国就没有人敢动你,这也是我当面揭穿你的原因你不能永远是男儿身无心,不要恨娘”水云儿突然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娘娘”无心扑过去抱住她清瘦的身子,终于喊出这一声娘。

水云儿双眸溢出泪水,双唇瞬间变得跟雪丝一样苍白,平滑的额间皱纹突然加深,本是柔美细致的无瑕娇容渐渐苍老,浑身微颤,她颤抖着抓住无心的手,说:“娘在你身上下了咒语,终于在我离开之前给你解咒了18年来支持我活着的就是这个奢望,终于解了水族的责任交给你了神神来接娘了照顾好银儿,他的心并不坏娘让你受苦了好舍不”那一个“得”字永远留在了她的唇边,平静苍老的面容上有着眷恋和解脱。

“娘,娘娘”无心痛心地叫着,什么是水族的责任,什么是水族圣女,她的身上又有着什么咒语?她才见到娘,为什么就要天人两隔,为什么?她不恨娘,不恨,为什么却又要让唯一的亲人离开她,为什么?

她抱着水云儿渐渐冰冷的躯体,感觉到娘是为解开她身上的咒语而死的,一个揭露自己的人却是牺牲性命替自己解咒的人,更是生下自己的人,呵呵她想哭,却发现眼里没有一点儿眼泪,她无法让自己哭。

崇远殿内,梵御麾兄弟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相对无语,陷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突然,梵御麾打破沉没,看着手中的戒指坚定地说:“极,我要娶无心为正妃!”

梵御极浑身一怔,复杂地看着麾,不赞同地说:“我不同意!她很有可能是鹰王的人!”

梵御麾神色变得难看,蓝瞳闪了闪,肯定地说:“她不可能是鹰王的人!如果是你,你会让无心这样的女子去敌国做奸细吗?如果要用美人计,又为何让她装扮成男人?她从小到大的一切我们都有调查过,她是黑族人。至于那块令牌,只能证明她跟鹰王的关系非浅,又或者说她是鹰王非常重视的人。无论哪一种可能,我都不会放她走。”

“麾,你可以娶天下所有的女人,唯独不能娶无心!”梵御极清雅的俊颜上第一次浮现坚持,黑眸里是浓浓的担忧。

梵御麾看着他半晌,幽幽地说:“极,不试怎么知道不行!也许并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对于无心,你陷得太深了!”

“她将是水族第二十代圣女,足够资格坐上我的正妃之位。我已经决定了。”

“别让我杀了她!”梵御极神情冰冷地说,黑眸里一片冰寒。

梵御麾站起身来看着极,幽然地说:“极,你不会对她动手的,至于原因,你心里明白。”

梵御极猛然一怔,望着他的黑眸里浮现不自在,残酷地说:“就因为明白这个原因,我更会杀了她,以绝后患你麾,居然对我用神眼”

梵御麾悠然一笑,看着不能动弹的极,带着歉意地说:“极,在今日得知她是女儿身时,我心中的狂喜大于愤怒。不管我将来如何,我都想拥有她。任何人也不能伤害她,包括你三日后你就能动弹,我会让人照顾好你,到时她已经是你的皇嫂。”

“麾,你一定要先找右相夫人”

“报!右相夫人死了!”

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了梵御极的话,让两人同时一惊,梵御麾转身欲往殿外走去。

“麾,现在你更不能娶她”

“我已经决定了!来人,照顾好文皇。”梵御麾匆匆交待完,就急奔而去。

梵御极望着麾坚决的背影,如墨的眼里浮现担忧和杀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亲自杀了她。

梵御麾匆忙赶到祭祀殿,发现现任祭师“亡”正虔诚地站在水云儿身边,低头念着悼词。无心坐在一旁的地板上,神情平静地望着似睡着的水云儿,一动不动。

“武皇!圣女已经被蛇神接走!”亡走到梵御麾身旁,恭敬地说,

梵御麾走到无心身旁蹲下,看着她沉静的面容,这副娇容如果看得太久很容易被其吸掉灵魂,他低头看着苍老了许多的水云儿,蓝眸浮现诧异,沉声说:“无心,右相夫人已经去了,让侍卫送她回右相府办丧事吧!”

无心抬起绝美的奇瞳望他一眼,眼里如渊潭让人望不到底,亦能让人沉溺于其中,点点头同意了。

梵御麾示意侍卫进来抬走水云儿,蓝眸则紧锁着无心。

无心静静地站立着,始终没有流一滴泪,看着祭师和侍卫抬着水云儿离开,大门缓缓地关上。她微转头望着祭坛上的羽翼蛇神,银发垂在额前,凌乱中带着别有的飘然韵味,完全忽视殿中另一人的存在。明明她的人就在眼前,却让人感觉相隔千里。

梵御麾犀眸一沉,为这种感觉而懊恼,冷然地问:“无心,你是鹰王什么人?”

“什么人?”清灵低喃的声音自红唇中吐出,似也是在自问,仍然不回头看他,仅是幽幽地回答:“如果有机会,这个问题你代我问问他,我到底是他什么人!”话里是浓浓的讽刺和自嘲。

她的回答虽然不是很令人满意,但绝不是极所猜测的那样,这让梵御麾心中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