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要再行动,也得修整好后再行动,现在的她,只想安静地呆着,虽然不能自由地飞翔,至少暂时与世无争,这是她自铁郡一役之后,再也没有体会过的平静。不知不觉地,她又睡着了,似是要把在淄京这几年没日没夜地处理朝政时所欠缺的睡眠全补回来。

夜幕低垂时,寝居外掌起了灯笼,室内一片朦胧,梵御麾踏进室内,挥退侍女,急切地搜寻着无心的身影,不意外地在贵妃椅上看到仍然酣睡的她。他悄然点亮红烛,轻轻地走到无心面前,静静地望着她。

眼前的无心,沉静中有着冷傲,慵懒中有着妩媚,如玉的耳垂上佩戴的耳环,梵御麾知道它绝对是稀世之物,有一次他把玩时被它充满灵气的透心清凉而震惊,他记得她以前是从不佩戴任何饰品的。她身上现在所佩戴的饰物,也只有耳环和脚上的蓝色水晶链,那精细完美的做工,还有上面特殊的字符,让他深思。

她似乎不喜欢别人碰它们,常常独自把玩着脚链而出神。

突然,梵御麾湛蓝的蓝眸里浮现漩涡,定定地望着一处,无心红嫩如花瓣的柔唇,再再地吸引着他吸取里面的甘露,他似着了魔似地温柔覆上,灵舌霸道地攻破毫无防备的牙关,长驱直入,与里面甜美的灵舌纠缠着,热烈而痴狂。

无心被口中湿滑又激烈的纠缠弄醒,清冽绝美的如水奇瞳猛地睁开,在看到眼前涌现狂涛的蓝眸时,缓缓地闭上,柔顺地任他汲取口中的甜蜜。做为他的妻子,她没有拒绝和清高的权力,既然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就要承受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

带着浓浓情欲的吻却突然顿了顿,梵御麾突然退出她的柔唇,静静地伏在她的肩膀上,似是在平息什么,一会儿后,他将无心抱在自己怀里,柔声说:“该用晚膳了。今晚陪我处理朝政吧,没有你的朝廷,索然无味,毫无新意。你真甜!呵呵”

无心渐渐习惯了他的这个举动,只要两人独处,他总会抱着她,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她。两人漫无边际地闲聊着,从政治、经济、军事到民间风俗和各国风情,他什么都跟她聊。这样的梵御麾,让无心迷惑极了,总感觉他有什么在隐瞒她,他又有着巨大的改变,她更是感受到他的不安。

“麾,后宫不参政,这是规矩!”无心淡淡地回道。

“你不同!只是参与意见,最终做决定的人是我。不参政是针对那些耳根软的帝王和有权利欲望的后宫妃子,你我都不是。”梵御麾自信地回答,话里更是充满对无心的信任,他清楚眼前的人儿对待权势的态度。

无心惊讶地一瞥,为他话里对自己的信任,想起下午菊轩的骚动,那些人应该已经忍耐不住了,转移话题说:“麾,如果不想后宫有狂风暴雨,就让你的妃子们安静一点儿。无心不想去对比朝臣和后宫的女人,谁比较厉害,无心无意破坏现在的平衡。”

梵御麾蓝眸里浮现犀利,那些蠢女人来烦她了吗?呵呵不愧是左无心,双方若真正对上,谁胜谁输的答案根本不需要去猜测,能征服朝臣的她,又岂会败于那些只会耍手段、心计的自以为聪明的女人。

“呵呵走吧,用晚膳了。身子骨还是这样瘦弱,不过气色好了很多,要多休息,谁若扰你清静,你处置了就是。”梵御麾宠溺地亲了亲她的柔唇,仿佛它比晚膳更有诱惑力。

无心懒懒地回道:“你跟文皇的后宫,布局跟朝中势力的分布无二,岂是说动就能动的?她们是你的女人,摆平她们是你的事,更是你的能力问题。如果她们再扰我清静,我只会收拾一个人。”末了,警告地一瞥。

“哈哈哈”梵御麾愉快地大笑起来,搂紧她,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为她的这份洞察力和睿智,更为她话中的警告,虽然不是吃醋,但会“收拾”人的无心更让人痴迷,有活力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而不是一直静静地看书、沉思如修行者的无心,似是人在身边而魂已不知飘向何方。

“对了,那件关于黑族人的血案已经判了,刘怀远在牢中畏罪自杀,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已经还了右相的清白。右相亲自出面厚葬死者,并对在东都的黑族人,放宽了许多行政限制,给了同其他国民一样的待遇。”梵御麾意味深长地特意解释,宇川斯银态度的转变,应该跟她有关吧。

“哦”无心轻哦一声,就跳下他的怀抱,往门口走去,催促道:“走吧!”

梵御麾含笑望着她清逸的背影,虽然她的心仍在拒绝他,但同时她又在尽一个王妃、一个妻子的责任,如此理智、聪慧又独特的女子,能成为他的妻子,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他轻轻抚着刚才因动情欲而剧痛的心脏,脸上仍挂着幸福的笑容,为她,这点痛,不后悔!

“王妃,艳妃她们又来了,说今天若是见不到王妃,她们就不离开。”侍女在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无心练字的心情。

无心放下手中的笔,奇瞳内锐芒一闪,淡然回道:“多少人?”

“呃大大概有二三十人。”

“嗯!”无心略一思量,说:“安排她们在菊园吧!”菊轩没有这么大的屋子能装下这么多人。

她整整身上的浅蓝色垂纱丝衣,举步行动间摇拽飘逸,配上她已经长长了许多的银丝,银发间若隐若现的蓝色耳环,高贵而清冽,飘然若仙,绝美出尘。

当她踏出屋子来到菊园时,站满院子的众妃子和一园菊花瞬间全失了颜色,只有她一抹绝然而高贵的蓝,震慑了所有的人。在淄京,蓝色是最尊贵的颜色,唯一有资格穿蓝色衣服的,只有武皇和王妃。

无心并不出声,等她们按照礼仪拜见完,淡然地跟她们面对面站着,并不主动询问来由。

“王妃,艳儿及众姐妹今天是来求王妃的。”宇川艳率先开口,态度恭顺中有着傲气。

“哦?何事相求?”无心淡然接道。

“请王妃让武皇同时雨露均沾,而不是独宠一人。众姐妹独守空闺,其中痛苦想必不需艳儿再多说了。”

无心红唇勾起讥俏的弧度,淡然地说:“是艳妃的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闪过锐芒的奇瞳望着众人,那个风流鬼娶这么多女人,应付不过来还需要她来操心吗?宇川艳才是其中最难应付的人。

“王妃,是我们的意思!”

“好,既然是大家的意思,我定给你们一个交待!你们先回去吧!”

“王妃,请问什么时候?”宇川艳穷追不舍地问,美艳的双瞳里有着不相信。她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放弃自己独宠的机会,而将武皇让出来给大家。

无心勾起完美的笑容,奇瞳里却无丁点儿笑意,说:“明天!要不,艳妃现在就和我一起去找武皇,这样更快!”

宇川艳俏脸一变,迅速垂下美眸,恭顺地回答:“王妃宽厚仁慈,艳妃代众姐妹先谢谢王妃了。就不打扰王妃的清静,艳妃告退。”

无心淡淡地点点头,望着一行人退出菊园,突然感觉菊园空旷了许多。几十个女人同心的场面,在后宫中难得一见,而她非常荣幸地见到了。

“武皇在哪里?”无心问身旁的侍女。

“王妃,武皇现在在书房处理朝政。”

无心先是找出王府妃子登记的簿册,仔细翻阅下来,拿出一张白纸,埋头写了一会儿,将其卷起后带着它走出菊轩。

她第一次主动去找梵御麾,第一次来到王府的书房,在看到书房外盛开的白菊时怔住,奇瞳里浮现复杂。

她温和地跟守在门外的侍卫说:“通报一下武皇,我在外面等他。”

她不愿意踏入书房,那是王府最机密也是最重要的地方,似乎如果她踏入进去,又会将自己给陷进去。

“是,王妃!”

无心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些菊花,那个人专门种值这些白菊的背后意义,她摇摇头,不愿再深思。

“无心,找我何事?”背后传来的惊喜声音让她转身,她想起特意来此的目的,奇瞳里狡黠的光芒一闪。

“麾,有事相商,就在这里吧!”

“进去吧!外面阳光太烈,晒着了。”梵御麾紧搂着她踏进书房,完全不觉得她是第一个踏进书房的妃子而有什么奇怪。

无心目不斜视,待侍者端上茶之后,屋内只剩下两人。

“什么事?”

“麾,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无心淡淡地开口。

梵御麾点点头,不自觉地坐直身子准备全力以赴。这是无心第三次说出这句话,前两次深刻的教训他可是一辈子都难忘。

无心见他如此正经的表情,微微一笑,这是一个轻松的笑容,说:“后宫的事情是不是都归我管?”

梵御麾点点头,没有疑问。

“王府的事情是不是都归我管?”

梵御麾略想了想,点点头。

“麾,你走出王府大门,就是淄京的武皇,但当你踏入王府的大门时,就是王爷,也是王府的人,没错吧?”无心平静地征询道。

梵御麾这次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后宫这么多妃子,你是要宠幸的吧?”

梵御麾脸色微变,她从不操心这个的,今天为何突然这样问,他可不会认为她是吃醋了。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但仍然点点头,蓝眸审视着她轻松的绝美小脸。

“嗯”无心端起茶杯喝一口,缓缓放下,说:“王爷认为妃子的作用是什么?”

梵御麾冷静地回答:“侍寝!”

无心的问题越是漫无边际,越代表着后面的出奇不意,他仔细思索着她话里的意思,亦端起茶杯品茶。

“侍寝?呵麾,当男人和女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你能去分清楚是谁在侍候谁吗?那时有分别吗?”无心不以为意地说,声音里有着傲然和叛逆。

“噗”梵御麾口中的茶水因没忍住而喷出来,瞪着无心,她是语不惊人不罢休,什么叫在床上滚来滚去时,分不清楚谁在侍候谁?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说?

无心敏捷地闪身避开,望着瞪着自己的梵御麾,奇瞳内闪过狡黠,说:“我说过,如果她们再扰我清静,我会收拾一个人。”

“她们又去找你了?”梵御麾因公事繁忙,根本就没有心思与时间去面对那些女人。

“既然娶了她们,就应该负责,你是她们的丈夫,就应该让她们享受做为妻子的权力。这是一份后宫妃子的轮值表,一人一夜,公平!”无心将手中拿着的纸摊开在他面前,淡淡地说。

“轮值表?”梵御麾死死地瞪着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妃子的名字,按日期一人一夜,而无心自己排在最后,这样算下来,他不就得在几十天之后才能抱她吗?更何况

他蓝眸一凛,微愠地说:“是我让她们来侍寝,是我在选她们,我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决定这些。”

无心了然地垂下眼帘,悠然地说:“麾,后宫及王府内的事都由我管,后宫妃子的侍寝我以后也将管起来。王府里的妃子,你是想一个都不要呢,还是全部都要?如果不按这个轮值表,就请你留宿皇宫,宫里你也有专门的寝殿。如果你留宿在王府,就得按这个来轮值。否则,无心将无法担当此重任,你就另觅合适的妃子来管理王府吧。无心任何事都要求公平,这公平也包括对待别人。她们是女人,是你的妃子,更是苦等你宠幸一夜的可怜女人而已”

“也包括你吗?”梵御麾沉声问道。

无心点点头,凉凉地说:“我只是你的妃子之一。”

梵御麾看着她良久,拿起桌上的宣纸,看着上面的轮值表,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笑,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好!我答应你!走吧,做为奖励,你应该能陪我去逛逛王府的花园吧!”梵御麾收好那张纸,搂着她踏出书房。

无心垂下复杂的奇瞳,终于如愿了,以后可以不用天天被他拥着睡觉,担惊受怕了,却有一丝复杂涌上心头,众妃子之一,是啊仅是如此而已。

无心瞪着眼前还不离开的梵御麾,见他悠然地脱掉锦袍,她站在床前不满地提醒说:“麾,今晚是艳妃!”

“知道!我先抱你睡一会儿,你睡着后我再去。没有我抱着你,你会害怕的。”梵御麾邪邪地一笑,双手抱胸。

“你我不害怕!”无心倔犟地不让步。

梵御麾突然欺身抱住她,两人双双往床上倒去,他机敏地不让她伤着,悠然地说:“睡吧!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会做到。”他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拍拍她的柔背,哄着她睡觉。

无心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紧闭奇瞳,只好迅速装睡,以让他尽快离开。

梵御麾看着怀中的无心,露出苦笑,再搂紧她,贪看着她的容颜,在她熟睡之后,轻点睡穴,然后起身离开。

书房内,梵御麾将一张纸扔给站在暗中的人,一言不发。

那人在黑暗中辨识着纸上的内容,露出震惊的表情,惊讶地说:“主人,王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呵呵”一向冷情严肃的人也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哼!”梵御麾冷哼一声,消失在书房,暗影忙跪下恭送。

清晨,无心幽然醒来,一夜好眠的她睁开奇瞳,不期然地望着眼前仍在沉睡的俊颜,想起昨夜的要求,奇瞳内恶劣的光芒一闪,轻轻地捏住他挺直的鼻梁。

梵御麾因憋气而醒来,却被眼前的人儿调皮的笑容所吸引,顿时差点忘记呼吸。

“麾,失约哦!今晚你就睡皇宫吧!”无心的声音里有着得意。

“哦?我去了又回来了!不信你可以每天去查问。”梵御麾一副坦然的模样。

这下换无心一愣,一脚踢开他,跃到房门口,凉凉地说:“洗澡了吗?我讨厌其他的气味!”

“嗯,我记住了,下次注意!”梵御麾仔细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想放过。

“你该早朝了!我去叫侍女过来服侍你!”无心平静地走出去,留下一脸莫测笑容的梵御麾,双手抱胸研究着她的举动。

第76章 波涛暗涌

自从无心排出“轮值表”之后,她得到了想要的安静, 一举在众妃子中收获了威信和信誉,更让她们看到了王妃在武皇心中的位置。

“王妃,织云公主来了。”

无心微怔,自己跟她并没有多少来往,她稍一思量,回道:“请她进来吧!”说完,就放下手中的书籍,沉静地望着门口。她每次见到那张熟悉无比又感觉陌生的俏脸,都让她有瞬间的迷茫。

“嫂嫂,花园里的菊花好漂亮啊!”轻松活泼的声音自屋外传来,一道红影迅速出现在门口,如一团火焰燃亮整个清寂的菊轩。

无心漾着温雅的笑容,温和地说:“织云,进来坐吧!”

织云澄澈的美眸痴痴地望着无心,惊呼道:“嫂嫂,你好美!真的好美!”

对于这样直白的赞美,无心矜持地一笑,一个曾经是“自己”的躯体站在面前评价现在的“自己”很美,这种感觉诡异极了。

“织云,来找我有何事?”无心亲切地拉着她一起坐下。

织云的俏脸上浮现红云,直直地盯着无心看,喃喃地说:“我到现在仍不敢相信你是女人,但又不得不信。嫂嫂,我是来邀你出去走走的。”

无心的奇瞳里浮现疼爱,直爽、热情、坦率的织云,让人打从心底里疼她,难怪文、武双帝都那么宠她。

“我的身份不太适合离开王府!”无心含笑婉拒。她不想让梵御麾难做,虽然身在宫帏之外,但她实际上却是武皇后宫之人,已经不宜再随意地出去抛头露面。当她选择王妃这个身份时,就已经戴上了由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枷锁。

织云咯咯地笑起来,甜甜地说:“嫂嫂,麾皇兄跟我说,你肯定不会出去,真是夫妻连心啊!”

无心微笑不语,垂下眼帘掩饰震惊,那个狡猾的男人,很少有他看不透的事情吧。

“不过,他又说了,只要注意安全和伪装,出去散散心没有关系,他说嫂嫂是伪装高手,他很放心。”织云俏皮地模仿梵御麾的声音。

无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慧黠地说:“看来你已经找好伴了,是谁?”

“右相和屈浪,嫂嫂和我装扮成男装就可以。麾皇兄说一个是你的弟弟,一个是你的朋友,有他们两人在,安全足够了。”织云卖力地为皇兄讨人情,她知道冷情的皇兄动真情了,当然要好好地为皇兄在嫂嫂面前说好话。

无心沉吟一会儿,点点头,说:“我们来准备吧。”心里却暗自诧异,那个鸭霸的男人居然同意她跟“别”的男人出去,让她震惊极了,也默默地记下了。

梵御麾,她对他的认识似乎还远远不够,却越来越接近她摇摇头,停止自己再想下去,奇瞳打量着眼前的织云,想着如何伪装她。

崇远殿内

梵御极从自己的宝座上站起来,走到正埋头看公文的梵御麾面前,调侃地说:“今天怎么没有回王府办公?”

梵御麾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边看边说道:“今天织云和她出去游玩了。”

“哦?她如今的身份轻易出去,不太好吧!”梵御极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兄长,麾的改变太大了,这只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有右相和屈浪陪着,不会有危险。”梵御麾淡淡地回答。

“屈浪?放心吗?”梵御极幽幽地问,黑眸里闪过深思。

梵御麾抬头望着他,犀利地问:“极,你不觉得关心得过多了吗?屈浪是她的朋友,他们之间的交往有8年之久,如果有什么早就有了。以无心的性格和品性,她绝对能做一个最出色、完美的王妃,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认为感情的事情,是说严防就能防止的吗?”最后一句话,他别有深意地望着极。

“屈浪一直是我们在密切关注的人,我是不想弄得太复杂。”梵御极微笑着回道,清澈幽深的黑眸里闪过复杂,他垂帘掩饰着。

梵御麾深沉地看着极,说:“极,很少看到矛盾的你!”他的蓝眸里浮现了然,眸中的渊潭更深更静了。

梵御极清新的俊颜上浮现难得的尴尬,雅然一笑,说:“心乱了,所以矛盾。矛盾了,所以难以取舍。难以取舍了,所以怕自己心软。”

梵御麾闻言莫测地一笑,说:“她是你的嫂嫂,而且不会再参政。”

“但她已经影响到你!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她都已经影响到了。听说,你最近频频心痛,只有斩断情丝才能救你!麾,现在一切还来得急。”梵御极脸带忧色,黑眸炯炯地盯着他。

“我没事!”梵御麾冷漠地回答,不再看他。

“呵麾,我此生最憎恨的,就是‘情’这个字。它让人疯狂,更让人坠入地狱。每次看到你,就让我想起父皇曾经的疯狂和残忍,母妃的绝望和仇恨。本来那一切的罪恶都是由我来承担,却全被你承受了。现在这样的你,我又看到了他们的影子,难道我们梵氏皇族,永远走不出‘情’字的魔咒吗?”梵御极的声音中有着长久压抑的愧疚和痛苦,黑眸渐渐变得冰冷。

梵御麾抬头看着神情激动的极,叹息着说:“极,我不知道你一直没有放下,不用对我愧疚,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憎恨‘情’,现在却又被卷入‘情’之中。极,你本不是无情之人。我自有分寸。”

“麾,不要逼我对她出手。所以,你活她才能活,保重好自己。”梵御极冷冷地说完,转身离开崇远殿。他的心现在纷乱极了,心中更有着恼怒,受那个女子影响的,又何止是麾。

梵御麾拧起霸气的眉宇,放下手中的公文,望着御花园内的百花出神。他的脑中浮现那个有着令万花失色的绝世姿容,却独独钟爱于菊花的奇女子,菊花素洁淡雅,清傲不屈,一如她的品性。现在,连向来清冷的极都陷入进来,呵梵御麾撇唇苦笑,脸上浮现坚定。

那个男人又岂会轻易放手,他在西域正酝酿着新的行动。黑族的寒山重,目前他领兵攻打北陵的战局完全被黑族所控制,北陵国迟早会被攻下,但他没有想到速度会是如此之快。从北陵国传来的最新情报,北陵士兵一提黑族的军队就发颤,直说那些人是神兵,个个作战骁勇无比,似神灵附身般勇猛无敌,指挥军队的铁风比8年前更厉害,用兵如神。

黑族立国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第77章 皇族祭师

无心和织云乔装成男子,无心是得心应手,戴上之前见屈浪时经常戴的人皮面具和黑色假发,瞬间成为一位长相平凡的普通少年。织云虽然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儿,但在身着男装时仍有着一份女儿娇态,尤其是在望着宇川斯银时,俏脸上会浮现难得的羞涩。

无心静静地端坐在马车内,敏锐地感受着宇川斯银略带别扭的亲近和慰问,屈浪刻意装出的疏离和礼貌。

整个马车内,只有织云像放飞的鸟儿,对车外的一切都好奇极了,宇川斯银在她身边细心地解释着,还不停地用复杂的眼神望着闭目养神,一脸冷然的无心。而屈浪则毫不掩饰地带着研究怪物般的眼神研究着无心,自从他知道无心是女儿身以后,就感觉被什么给束缚住手脚,再也无法在无心面前自在起来,他受到的打击是最大的,在红粉堆中十几载,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明明不像女人嘛,不对,是太像女人,啊

马车渐渐停住,屈浪率先跳下去,宇川斯银将两人引下马车之后,四人并肩朝大宅正门走去。

无心瞥了屈浪一眼,身体突然一阵紧绷,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宅子她来过两次,两次都有那个男人。她敛眸掩饰住复杂的心情,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幽静美丽的山间景色,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放松,织云更是如小鸟般开始穿梭于宅子外面的小树林,宇川斯银步步紧随,小心地保护着。

“屈浪,我们先进去吧!”无心望着快乐无忧的织云,脸上露出疼爱的笑容。

屈浪看了两人一眼,跟她并肩走进去,引她来到上次在此过夜的独立小院。小院内一切如旧,却已物是人非,心境已全然不同。

“无心,很累吗?不再叫我浪哥哥,因为有距离了吗?”屈浪颇有深意地问。

无心淡望他一眼,说:“距离的远近不在于称呼。今天还能有机会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累吗?不知道,我只是随着命运安排的路,在认真地走着而已,尽我所能地去走好,因为这条路是我的选择。”

“唉,无心,你为何要如此特殊?先进去息一会儿吧,他们进来之后我来叫你,再一起出去游玩。”屈浪别有深意地望了院内一眼,抬手准备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突然想起什么,大手缓缓放下,在身侧几捏几握,叹息一声离开院子。两人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轻松和自然,她已经不是曾经的无心,无论是淄京的王妃,还是鹰王誓在必得的人,她都是他必须保护又需保持距离的人。

无心环视着清静的院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她并没有直接进寝居,而是打开了另一扇门,她永远记得那天晚上推开这扇门时的惊喜,此时她浑身一震,极致的愉悦浮现平凡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