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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没人了?这是什么意思?”苏皎月也越听越奇怪,胡太医是太医院院正,怎么就忽然间没人了呢?

“我从未听说过胡太医告老还乡,倒像是跑了,要不然这大过年的,一大家子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云诗秀的脸色都白了。

“云姐姐…这个事情不对啊!”苏皎月也紧张了起来,又问云诗秀道:“你祖父日日在朝中,可有提起今上的龙体现下如何?”

“祖父倒是没提,只说太后娘娘很满意小郡王,说是过不了几日,等小郡王的伤势好了,就要册封太子的,他还让我抽空多和小郡王…”云诗秀说到这里,眉心都拧了起来。

苏皎月这时候却越发急了起来,小郡王都要册封太子了,苏谨琛还在府上说要看书考科举…这…这不是瞎胡闹吗?

这皇帝,他还想不想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娇娇:这皇帝,他还想不想当了?

苏哥哥:不想…

小娇娇:那你想要什么?

苏哥哥:要你。

第 95 章

正月十五的飘香楼格外热闹,楼上靠大街的雅间都已经订了出去。阿福来的迟, 给苏谨琛订的那个房间已经是在里头了, 瞧不见街上的景致, 倒是有一扇窗户, 正对着云诗秀和苏皎月的那一间。

阿福替苏谨琛满了一盏酒,漏着一条缝的窗户忽然就开了,一道红影从外头钻了进来,等她站稳了, 阿福才认出了那是苏皎月身边的红笺姑娘。

她学的西域的身法,快的让人瞧不清楚,苏谨琛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听那人开口回话道:“姑娘把我支到了外头,我把青杏绕开了, 躲在她们房顶上听了听, 说的是小郡王的事情。”

苏谨琛听见“小郡王”这三个字, 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心,又听红笺继续道:“还说起有一个姓胡的太医好像不见了。”红笺初来乍到,对京城的人事也不熟,听到什么便说什么。

苏谨琛点了点头,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外头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阿福推门出去打探, 不多时便进来回话道:“是永定侯和安国公世子来了,说让掌柜的找个雅间赏灯。”

这样的日子,临街赏灯的雅间早就已经订出去了, 这时候才过来找地方,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苏谨琛站起来,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果见店小二带着永定侯郑冲和安国公世子赵德春往二楼云诗秀的那间房过去。

一行人从楼梯上上去,将那雅间的门口团团围住。

云家的几个大丫鬟都侯在门口,见状便站出来道:“掌柜的,这雅间我们家小姐早已经定下了。”

那掌柜的哪里敢得罪永定侯,只求饶讨好道:“侯爷说跟云小姐是故交,咱小店今日实在没有了雅间,侯爷说若实在不方便,便可以和小姐同屋赏灯。”

云诗秀的丫鬟也都是知书达理的聪明人,听了这种浑话难免面红耳赤,上前争辩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小姐尚未婚嫁,如何能跟外男共处一室。”

那永定侯却是没有半点要让步的架势,只厚颜无耻道:“云小姐旧日曾与我这妻弟有过婚约,照理也算不得外男,怎么就这般翻脸不认人了?”

苏皎月和云诗秀也已经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苏皎月平素很少出门,对这些京城贵胄之家也不熟,只知道这永定侯是郑太后的外甥,反正将来也是没好果子吃的,便开口道:“好无耻的人。”

云诗秀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几分,拉着苏皎月的手咬牙道:“这永定侯的正室旧年死了,他曾托人来我家说过媒,祖父不肯答应,所以才着急着将我和小郡王的婚事定下。”

“什么?”苏皎月眼珠子都瞪大了,这永定侯少说也有三十开外的样子了,云诗秀却不过十七八岁,竟然这样不害臊,想要老牛吃嫩草起来?

外头却是又传来了永定侯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道:“云大姑娘,不如给本侯一个脸面,一同赏灯如何?”

云诗秀到底也还是一个姑娘,被人这般折辱,自是有几分乱了阵脚,正要回话,外头的声音却是静了下来,永定侯身边的一个小厮凑上来道:“侯爷,承恩侯府的苏大少请侯爷去那边雅间赏灯。”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永定侯此行可不为赏灯,有人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拆台?

那赵德春一听苏谨琛的名讳,吓的腿都有些软,只凑到郑冲的耳边道:“这个苏大少,不好对付。”

郑冲却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角色,仗着自己的姑母是太后,不走科举之途,更是瞧不起读书人,和苏谨琛之流平日也没有什么交际,只是略有耳闻罢了,便信口道:“怎么个不好对付?会会他!”

赵德春当日便是因苏谨琛吃了大亏,一时心里还有些发怵,拉着郑冲道:“姐夫,要不咱还是走?”苏谨琛告黑状的本事,他可是尝过的,到如今只要天阴下雨,他屁股上的棒疮还疼呢!

“瞧把你吓的!”郑冲哪里理他,领着几个下人,便往苏谨琛的雅间去了。

云家的丫鬟见人已经走了,这才去里头回话道:“苏大少把永定侯和安国公世子请走了。”

“我兄长吗?”苏皎月心下好奇,苏谨琛不是说要在家里温书的吗?怎么也出来了?

“你怎么没有跟苏大少同行?”云诗秀也有些疑惑,但又庆幸道:“不过幸好他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如何脱身。”

“那永定侯怎么那么不要脸呢…云姐姐,你祖父可是当朝首辅呀,他竟还不忌讳吗?”苏皎月从来不知道云诗秀还有这样的烦恼。

“祖父年事已高,如今他只希望我能和小郡王成婚,或许将来我们云家还有希望…”云诗秀脸上却有几分颓然,低头落下泪来:“可是…就算是那样又怎样,难道我将来也要像郑太后这样,把持朝政,受人唾骂,才能保住云家的兴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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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侯郑冲已经进了苏谨琛的雅间,席上新备了美酒佳肴,苏谨琛一身淄衣,轻裘缓带,端坐在席上。

郑冲只觉得眼前人颇有几分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嘴上却道:“苏大少,久仰大名!”

苏谨琛没有站起来,仍旧只是坐着,举起了跟前的酒杯道:“在下敬永定侯一杯,也敬赵世子一杯。”

红笺已经上前为郑冲和赵德春都满上了一杯酒,她长相娇艳,颇有异域风情,眉眼中透着几分媚色,让郑冲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两位贵客请。”

美人奉上的美酒,哪有不饮的道理,郑冲举起酒杯,便将杯中的酒饮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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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澄河岸边,华灯闪烁,苏皎月不知不觉便又喝了两杯酒下肚,抬起头对云诗秀道:“云姐姐,我素来觉得你是天之骄女,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多心烦的事情。”

但无论怎么说,这辈子云诗秀没有像原文中嫁给赵德春,这便是好的结局了。

云诗秀也喝了酒,脸颊微红,喃喃道:“我不想嫁给小郡王,我只想嫁个普通人,哪怕只是个穷书生也无所谓,当年我祖母就是这样看上我祖父的,可如今他们却不准我这样了,是富贵迷了他们的眼,让他们瞧不清楚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苏皎月,泪眼婆娑道:“娇娇,你说我们做女孩子的,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云诗秀的眼泪还没擦干,外头却是有小丫鬟进来回话道:“大小姐,苏大少来接苏姑娘了。”

知道苏谨琛在这边,她才敢给苏皎月喝两杯的,现在苏谨琛来接人,便也是完璧归赵的时候了。

云诗秀压了压眼角,起身道:“苏姑娘喝了两杯,有些上头了,请苏大少进来。”

丫鬟这才放了苏谨琛进来,苏谨琛看见苏皎月趴在桌上,显然是已经醉倒了,他抬头对云诗秀道:“云大小姐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若不是有话要说,又何必把苏皎月灌醉。

云诗秀却是笑了,只朝着他福了福身子,低着头道:“苏大少向来聪慧,小女子的这些小心思,自然也逃不过公子的法眼。”她顿了顿,继续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解围,还请公子守口如瓶…”为了云家,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云小姐放心,今日之事,苏某不会透露半句…”苏谨琛说完,径自走到了苏皎月的身边,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她是真的喝了不少,身子都软绵绵的,一靠上苏谨琛的胸口,却又反射性的拱了拱,热滚滚的脸颊贴在他的肩头,睡得安稳。

苏谨琛用大氅盖住了苏皎月的身子,往门口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视线平视着远方,缓缓开口道:“云小姐既然不喜欢小郡王,可不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了进去。”

******

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凉夜的风吹在脸上,让苏皎月微微睁开了眸子。

马车里挂着橙黄的羊角灯,她看见苏谨琛的脸,在自己的跟前晃来晃去的。

那是一张怎样人神共愤的脸呢?…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一张脸。

苏皎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喝醉了真好,喝醉了就可以见到苏谨琛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断了片儿一样,只记得今日苏谨琛没有出门,是在家里温习功课了,如今见他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便认定了自己是在做梦,只一把就捧住了苏谨琛的脸颊,用迷迷瞪瞪的眼神看着他,笑得花痴一样。

“兄长?…兄长?真的是你吗?”苏皎月也顾不得手上的轻重,捏着苏谨琛的脸道:“你不在家好好看书,跑到我梦里来做什么?我…我…”

这样的醉态,这样娇艳的容色,又是离自己这样近的那张樱桃小嘴,苏谨琛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道:“那你想不想我到你的梦中?”

“想…想啊…”苏皎月眼眶都红了,她为了他的事情心里着急,可这些事情,却是不能和外人说道的,她憋得整个人都快憋坏了,便哭了起来道:“我想兄长好好的…兄长好了…我便好了…”

她竟昏天黑地的哭了起来,委屈的跟个孩子似的。

“娇娇…”苏谨琛的心都抽了,手忙脚乱的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却怎么也擦不干一样,他把她一把搂在了怀中,低头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苏哥哥:喝醉了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娇娇:尽管别客气…你客气,算我输…反正我明天也记不得

苏哥哥:【吐血】

第 96 章

马车摇曳, 怀中的少女身子僵了僵…睁着通红的眸子看着自己, 眼神中却是难掩的慌乱与羞涩。

“兄…兄长…你…你怎么可以亲我呢?我…我…”苏皎月脑子都乱了, 语无伦次的开口,可那人却弯着眉眼看着她,那样温柔的、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同她道:“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可是…可是…”苏皎月完全懵了,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 那人的吻又落了下来,这一次不只是眼角唇边, 却是整个气息都扑面而来,将她软软的勾了起来, 带着酒气的馨香, 让她醉得完全睁不开眸子。

苏皎月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人才松开了她, 在她耳边喃喃道:“你怕什么,这是在梦里, 你想怎样都可以。”

苏皎月睁大了眼睛, 指尖贴在苏谨琛的眉梢上,看着他幽深的眸色,像是中了蛊一样, 胡言乱语道:“真的…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心中忽然就涌起了一丝窃喜, 老天爷竟给了她这样的一个梦境!

若不是在梦里,她这辈子也许都没有这样的勇气,苏皎月搂住苏谨琛的脖颈, 抬起头咬住了他的唇瓣。

她喜欢他呀!

这是她花了多少的心思,精心创作出来的人物,这种喜欢深入骨髓,却又只能隐忍不发。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心思,折磨的她心都疼了。

也只有在这梦里,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放肆一回了。

苏谨琛哪里知道,怀里的人竟这样热情,那红艳艳的唇瓣毫无章法的凑上来,扰得他浑身泼了滚油一样的烫。他压制着心头的热焰回应,深怕动作太大弄醒了她。

这样抱着她,身子都是僵的,可那人却还不安分的乱动着,一双小手一会儿勾着他的脖颈,一会儿又按着他的胸口,嘴里更是叽叽咕咕道:“我的…我的…这也是我的…”

苏谨琛终于受不住了,伸手将她乱动的手按住,凑到她的耳边道:“我的人都是你的…”

那人却像是听了安抚,睁着醉眼看着他,又从他怀里挣脱了,伸着手又摸到他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一垂手闭上眼睛睡着了。

外头的夜已经深了,看花灯的人也散了。

苏谨琛的指尖轻轻的拂过方才被他狠狠采撷过的地方,眉眼中都透着笑意。

这个傻丫头…

他叹了一口气,挽起帘子,看见不远处承恩侯府的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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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皎月却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晌午,才转醒过来。

脑袋犹自还有些昏昏沉沉。

“这飘香楼的酒,后劲也忒大了,我才喝了两杯…”苏皎月揉了揉眉心道。

“这是姑娘说两杯,奴婢可没瞧见,反正昨儿姑娘是被大少爷抱着回来的。”说起这个来,青杏这会子还有点自责呢,昨天苏皎月让她带着红笺到处走走逛逛,可那红笺一眨眼就不见了,害她好找。等她回茶楼的时候,那人倒是没事人一样的在那里等着自己,还说大姑娘已经跟着大少爷回府了。

也幸好是大少爷在,这要是不在,她可罪过大了。

青杏只红着脸道:“姑娘本就不胜酒力,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苏皎月却是听出了一些端倪来,只抱着被子,靠在床上想了半日,转过头来愣怔怔的问青杏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青杏奇怪:“我让姑娘以后少喝酒。”

“不是不是…前面一句。”苏皎月这时候已经觉得有些大事不好了,但思路还没捋直,只又问道:“你刚才说…是谁送我回来的?”

“大少爷啊…要不然还有谁?”青杏拧着眉心道:“姑娘昨晚喝太醉了,我也不敢惊动太太,今儿一早才敢去回话。”

苏皎月此时却已是满面愁容…她怎么就记不起苏谨琛昨儿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呢?

那她梦见自己在马车里对他这样那样的…?

“啊…嗷嗷…”苏皎月发出土拨鼠一样的尖叫声,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

“姑娘你是怎么了?”青杏见她这般,急忙过去问话,苏皎月只把头缩起来,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哭丧着道:“你今天早上看见兄长了没有?他怎样啊?”

她现在羞得浑身通红的,脸上更是烫得惊人,只想找地方躲起来。

“奴婢去给太太回话的时候,大少爷也在啊,他很好啊…就是…嘴巴不知道为什么肿了…”青杏实在不明白苏皎月在发什么神经,以为她觉得自己在苏谨琛跟前喝醉酒,没了脸面,只劝慰道:“姑娘就别羞了,姑娘更窘迫的时候,大少爷也见过,喝醉酒也算不得什么。”

也是…她如厕都被他瞧见过…

可是…那完全不一样啊!她昨晚…昨晚好像是主动的…还…还把人嘴给亲肿了?

“呜…呜呜…”苏皎月绝望了,她再没有脸见苏谨琛了,她要死了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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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刚过,云家的花灯就已经收了起来,云老夫人的寿安堂里却静的出奇,但隐隐还是能听见有人在抽噎的声音。

是云夫人正搂着云诗秀在哭。

云诗秀的眼睛都哭红了,用帕子压了压眼角,抬起头道:“祖母…我不想嫁给小郡王。”

“你不想嫁给小郡王,难道就想嫁给永定侯吗?”永定侯郑冲又派了媒婆来说亲了,想要云诗秀做他的填房。

云老夫人看着云诗秀,也是一脸心疼,阖上眸子落下泪来:“太后娘娘已经答应了你祖父,只要他上奏拥立小郡王为太子,将来就会册封你为太子妃,嫁给小郡王,总比嫁给永定侯强?”

云老夫人说完,脸上却依然带着几分怒意,只继续道:“那永定侯也太过欺人太甚了,三年死了两个正室,如今还想来祸害你…太后娘娘也由着他!”

那日在飘香楼的事情,云诗秀并不敢跟家人透露,生怕自己闺誉受损,又要受制于人,可谁知道那郑冲竟又派了人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