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才要安抚苏霁卿几句,突然看见前方窗户外有人影若隐若现。

西闲一皱眉,道:“来人。”门外有内侍行礼,西闲向着那边示意,冷道:“去看看是什么人这样大胆。”

内侍领命出外,招手唤了两名侍卫过来,带了转到那边,果然见一个人趴在窗口鬼鬼祟祟的。

内侍喝道:“是什么人如此放肆胆大,竟敢偷听娘娘说话!给我拿下!”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如此阵仗,早软了:“是我,是我,我是她的嫂子。”

“什么‘她’!混账东西!敢对娘娘不敬。”

于青青见这太监脸色酸硬,忙对里头叫道:“西闲,是我!叫他们别误会了。”

却听得身旁有人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原来是西闲跟苏霁卿两人走了出来,于青青看着西闲泛着冷意的眼神,心头一凛:“我……”

西闲道:“我叫你嫂子是敬重你,你若自己不尊重,就不要怪我没有情面可讲。”

于青青脸色灰败:“我也、没做什么。”

内侍喝道:“还敢无礼?掌嘴!”

于青青吓得一躲,大叫饶恕。

西闲示意内侍住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着王爷入了镇抚司,我又自己回来了,所以现在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又得任凭你褒贬挑剔了是不是?”

于青青心怀鬼胎。

先前镇北王犯了东宫入狱,于青青倒有些庆幸西闲“死”的早,这样才不至于牵连到林家。

没想到西闲偏在这时候回来,且小王子下落不明……她心里就又犯了嘀咕。

西闲跟她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的那点儿小肚鸡肠早就摸的一清二楚。

如果放在以前,西闲只怕仍不会跟她计较,毕竟以家中和睦为要,且西闲知道,一旦两人撕开了,于青青在东来跟前必要说三道四,就算东来一时不听,时间一长了,未免会受挑唆,兄妹两人必生出嫌隙。

且于氏的嘴巴又坏,若正面得罪了,她越发变本加厉地四处去说嘴,反而落了个“小姑子欺负兄嫂”的恶名。

西闲忖度自己毕竟是要出嫁,何必生事,且又胜在她性情淡泊,所以一直都忍让着,大家相安无事,也免得让杨夫人生闲气。

可现在的西闲,经历了这许多事,同先前早已不同。

西闲淡淡道:“这次饶了你,若还有下回,我认得你是嫂子,他们却不认得。”

于青青给她点破了心中所想,又见如此阵仗,所有的心气儿早就荡然无存。

内侍们又喝道:“还不谢恩!”

于青青一哆嗦,跪在地上道:“谢娘娘恩典。”

西闲这才去跟杨夫人辞别,杨夫人才也听说她教训于青青的事,说道:“你嫂子也该给教训教训了,先前你来了,没规矩的只喊你的名。我心里已经不受用了。”

西闲说道:“我本来不愿为难她,只是现在王爷落难,我又是这个情形,若再让着她,她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地要踩上来,以后我回来一次只怕还要看她一次的脸色,听她的那些混账话,索性在今日给她一个教训,一劳永逸。且我看她这幅模样,这一年来母亲只怕也没少受她的闲气。”

杨夫人道:“我都习惯了,谁叫当初看走了眼呢。如今孩子也有了,且她对东来倒也好,就罢了。不过今儿给你这样,以后她该不会了吧。”

西闲跟苏霁卿话别,自回了西巷王府。

王妃早盼望多时,听西闲说过见了赵宗冕的种种,便道:“我是不信王爷动手,只是找不出第二个凶手。又兹事体大,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西闲道:“此事只怕只有东宫的人才最清楚。”

两人目光相对,王妃问:“你是不是有了主意?”西闲道:“赶明往东宫走一趟是必要的。”

王妃略一思忖:“好,明日我陪你一块儿去。”

西闲交代过了,便回自己院中,才进门就见柳姬坐在躺下,正拿着扇子扇风。

见她回来,柳姬笑道:“大忙人,你才回京,就没有一刻停歇,开封府尹都没有你这么忙。”

西闲想到她昨夜之举,仍有些讪讪,只留意看她的手腕,却见柳姬今儿穿了一件俏丽的紫色纱制襟衣,宽绰的袖口低低垂落,挡住了手。

西闲道:“夫人可是有事?”

柳姬笑吟吟看她,西闲心头一动,示意宫女们退出。柳姬才说道:“见到那个薄情人了?”

西闲点头,柳姬说道:“我知道你机灵,你既然要看,让你看个够。”说着,竟大方地撩起衣袖,露出了半截手臂。

西闲一愣,然而看时,却见柳姬原来如雪的藕臂上,竟有数道已经愈合的疤痕,因为原本的肌肤细腻无瑕,更显出这痕迹的可怖跟丑陋,竟不知是什么样的伤势,才会造成这样吓人的伤疤。

“这是……怎么弄的?”西闲惊心。

“是他,”柳姬把袖子放下,轻描淡写地说道:“若不是我机灵,就不只是一根手臂的事儿了。”

西闲微睁双眸:“王爷?”

柳姬笑道:“怎么,你不信?我也不信他真做得出,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可他真的就能。”

西闲道:“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柳姬哼了声,“那会儿他得知了你没有死,就盯上了我。那狠心该死的……嗅觉倒是灵的很,一找就找到我。”

柳姬说着在手臂上一抚,有些心有余悸。

当时赵宗冕到了她的房中,柳姬起初还以为他是要来过夜的。谁知赵宗冕竟问起西闲的事。

柳姬当然不会承认,赵宗冕毫无废话,一出手就拗断了她的手臂,当时疼得柳姬几乎晕死。

望着花容失色跌在地上的柳姬,赵宗冕挑着自个儿的手掌,冷漠说道:“你还有一次机会,要么说,要么,这次断的就不是一条胳膊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柳姬当然更知道该怎么选择。

柳姬立即将如何联络戏班,又如何传信苏霁卿等话,一一告知,只因她也不知苏霁卿护送西闲的最终目的地,所以才无法告诉。

西闲听的又是惊心又是恍惚,看了柳姬半晌,柳姬却笑吟吟地:“你不怪我出卖你吧。”

“怎么会,我更不忍夫人因此伤了性命,”西闲扫一眼她的手臂,又问:“可是他是怎么知道……尸首是假的?”文安王都说差点给骗了过去。

柳姬道:“我起初也不懂,后来倒是想明白了。”

西闲忙请教,柳姬说道:“起初王妃交代文安王不让他去看那尸首,因为我在那具假冒的尸首上做了手脚,显出个怀胎数月的样子,王爷起初也真没有去。只是后来,他暗中去了一趟北院,在出来后就立刻叫人把尸首装裹,更加不许知州所派的仵作过目。大家都以为王爷是悲痛过甚,殊不知……”

西闲仍是不明白,柳姬笑道:“跟你说这些是不是不大好……当然是他自己动手查验过了。”

西闲愣了愣,却也瞬间明白了柳姬话中的意思,近七月的天气,却觉着一股寒气绕身。

等柳姬去后,西闲回想之前遇见文安王,赵宗栩说若不跟他走,稍后敲门的就是镇北王的人,原来如此。

是夜,西闲斜靠在榻上,照例先思念了一会儿泰儿,又从怀中掏出那个荷包。

这小小的荷包是在她跟苏舒燕年幼的时候,她送给苏舒燕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两小无猜,苏舒燕道:“这个荷包真好看,姐姐,将来我有了喜欢的人,就把它送给那个人,你说好不好呀?”

西闲笑道:“拿我给的东西送人,亏你也说的出来,你自己练好了针线,爱送多少送多少。”

苏舒燕道:“我再练十年二十年,终究不如姐姐的针线好,你就答应我吧。”

西闲被她晃得头晕,便笑道:“你那喜欢的人也是倒霉,要得这个不值钱的东西做定情信物。”

这只不过是当年的戏言而已,西闲几乎都已经忘了。更不知道有朝一日,会从赵宗冕的手中看到这个“信物”。

怔怔地望着荷包上几乎有些褪色的并蒂莲花,苏舒燕为什么要把这荷包给赵宗冕?是因为……仍是喜欢着他吗?

还是说,苏舒燕知道自己活着,听说她的死讯后一定会回京,她担心西闲会误解赵宗冕害死了自己,所以才把这个荷包特意给了。

这样的话,西闲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意,也会明白绝不是赵宗冕害她。

那个傻丫头到死,居然都在为他着想。

第79章 0713三更

这夜西闲失眠了。

她握着苏舒燕的荷包, 拒绝相信那个总是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就这么毫无声息的不在了。

那天在文安王跟她说了这消息后, 她甚至在心中怀疑这是赵宗栩的某个阴险的图谋。

直到赵宗栩跟她说:“我找到你, 本该把你送到宗冕身边,但我没有这样做,你大概在心里怀疑我有什么打算。”

他突然主动提起这个。

西闲道:“那王爷可有打算吗?”

“其实我不想你回京的理由, 正如我在南浔跟你说过的, 就是想给你一条活路。”

“请恕我不明白。”

此刻屋内传来了泰儿呀呀的呼唤声。西闲忙回头, 想要入内安抚那孩子。赵宗栩道:“你不要去。”看着西闲皱眉的样子, 他又说道:“等你听完我下面要说的话,就会明白我的用意。”

幸而泰儿叫的不厉害, 只是一种撒娇似的喃喃, 片刻就停了下来,大概是给奶娘哄住了。

赵宗栩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王妃的出身,是不是?”

西闲点头,赵宗栩道:“那你可知道她的头胎是怎么没了的?”

文安王将当年的事简略同西闲说了,道:“聪明如你,只怕已经知道了, 王妃的身体本来很好, 之所以会小产,是因为宫里头容不下那个孩子。”

那时候赵宗冕已经开始带兵,虽不似现在这样声名赫赫, 可也算是一员骁将, 而王妃的出身,却又是曾经有过“谋逆”名声的异姓王。

虽然有些事情没有摊开在太阳底下, 但当初吴王面圣之后便暴病身亡,在民间已经有隐秘的传说,说是皇上容不下一个能征善战的吴王,所以……

不管吴王谋逆是否是真,在这样复杂的背景下,皇帝对于镇北王跟吴妃的小世子,绝对不会带着善意去欢迎的。

西闲道:“我听说镇北王府的火,是五夫人王琴儿所纵,这又是为什么?”

赵宗栩道:“你会不会觉着奇怪,宗冕后院的这几位夫人,出身各自不同,平日里也会争风吃醋,可为什么在宗冕离开的那段时候,只有瑛姬出了意外?”

“不是说是因为她最得宠,招致嫉妒么?”文安王道:“这是其中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瑛姬最没有心机。也……最无后台。”西闲听到这里:“原来是这样,然后瑛姬没了……就换了我?”

文安王道:“其实你又不同,你比瑛姬有心多了。在瑛姬的这件事上,后宅里只怕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就算没有伸手的,也是乐得旁观而已,但是对你就不一样了。”

西闲不禁想起那夜说“这种蠢事我一辈子只做一次”的柳姬,这会儿也似乎才明白了,当时柳姬说会有更加防不胜防且令人无法抗拒的招数,是什么意思。

西闲道:“有心又如何,还是被逼的亡命天涯。”

文安王笑道:“你也算是善有善报,得道多助了,不然的话,又怎会贵人相助,一路有惊无险,直到现在呢。”

西闲摇头:“王爷说笑了。多谢王爷点拨。”

文安王道:“你不必忙着谢,我现在已经改了主意。”

赵宗栩低头走了两步:“没想到他们迫不及待到这种地步,但是太子良娣之死非同小可,我怕宗冕这次招架不了。而且我这里也险象环生,所以我想……”

他看向西闲:“让你回京。”

西闲并不感觉惊讶:“王爷让我回京,是想让我相助王爷解开困局吗。只怕我没有那个能耐。”

“你有,只看你愿不愿意,”赵宗栩又道,“而且,你自己也想要回去,对不对。”

西闲见他已经知道,便说:“我不信舒燕会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以为世间哪一个人都有你一样‘死里逃生’的运气吗?”文安王看穿她的心意,“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西闲仍不敢去深思,只怕自己一想,就会失去自制。

文安王道:“好了,话已至此,你愿不愿意回京?”

西闲道:“我是无妨,只怕对泰儿不利。”如果泰儿的突然出现让某些人觉着不安,对付一个小婴儿,明里暗里,下手的机会千千万。

文安王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帮你照看着小王子如何?”

西闲看一眼他,又垂眸道:“请恕妾身直言,泰儿跟着王爷不妥,王爷自有要事处理,绝不会分神照料一个婴儿,交给别人,我也不能放心。”

文安王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方才只是试你的,我已经给你想到了一个极合适的人。”他微微低头,轻声在西闲耳畔说了一个名字,然后含笑打量她:“这个人如何?”

文安王所提的人,赫然竟是小公爷关潜。

西闲很意外文安王会提到他,可……西闲忙问:“小公爷难道就在江南?”

文安王笑笑:“正如你所料。这次宗冕就是派他来找你的。不过你放心,如今关潜已经跟宗冕的其他两个心腹分开,所以你把泰儿交给他,宗冕是不会知道的。”

正如赵宗栩所说,在她带着西闲离开南浔的时候,关潜独自一人推开了枕水街上的院门,他望着面前陌生而空无一人的庭院,走到那被桂花香气醺然的清甜犹在的房间,他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但显然是来晚了一步。

直到文安王的人找到了他。

西闲早从文安王口中听说了关潜在白山重伤几乎不治的事,十分心疼这个年纪小小却受尽这许多非人折磨的少年。当终于在苍云镇跟关潜见面之时,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关潜身上的气质却已经完全变了,整个人精干内敛,直到进门的那刻仍保持着戒备,劲瘦的身子绷紧。

直到看见前方的西闲,那个昔日的少年才仿佛在瞬间又回来了,他几乎是失态地奔到西闲身旁,猛然将她拥住,浑身都在遏制不住地发抖。

那一刻西闲发现关潜竟长高了许多,当初还差不多跟自己一样,如今竟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把泰儿交给关潜,总比给文安王带着放心。

所以西闲才能狠心回到京城。

如今她只想找出谋害苏舒燕的真凶,为舒燕报仇,只要解决了这件事,赵宗冕自然也就无碍。而文安王答应她,到时候只要她愿意,就会会相助她离开镇北王。

其实西闲对于文安王的话也是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虽然文安王告诉了她朝廷隐秘,但西闲直觉文安王有些无法出口的理由,只是她想不到。

文安王跟西闲串通了一下离开镇北王府后的说辞,并做了相应安排。

关潜带了泰儿先行离开,文安王派了心腹之人暗中护送西闲回到京中。

就在西闲离开之后,尹西园询问文安王:“为什么又放她回去了?不是说不能让她再留在镇北王的身边吗?”

文安王道:“她的确不能留在宗冕身边,可是现在,只有她的身份才最合适在京内出现,也只有她有能力解开现在这个局。”

“既然她如此能耐,为什么不让她留在镇北王身旁,对王爷而言岂不是如虎添翼。”

“你不懂,”文安王转身:“宗冕从小最听我的话,也最叫我放心,可是……我担心林西闲在他身边,一切就不一样了。”

尹西园道:“难道王爷担心镇北王会生异心?如果他将不利于王爷,为什么要让林西闲回京帮他,就借着东宫的手除掉就是了。”

“唇亡齿寒,”文安王沉默,“如今有宗冕在,我才最安全。可是……没想到他们竟不管不顾地要动手了。”

尹西园道:“是,王爷遇刺的事已经传开了,真的是东宫所为?”

“难说。”文安王道:“蜀中传来消息,东宫遣使前往宣诏,斥宁泽王在地方上敛财伤民,如今把宁泽王府从上到下都贬为庶人,而我在朝中的人也传信回来,说是东宫查到我跟朝臣暗中通信,本也要派使臣去申饬的……我以为我忠心耿耿为朝廷奔走,不至于会造人暗嫉,我还是高估了太子的宽仁之心啊。”

尹西园道:“太子妒贤嫉能到这种田地,才监国就弄得藩王鸡犬不宁,王爷何必再继续忍下去?如果真如王爷所说,等他们平了镇北王,就该肆无忌惮对王爷下手了。宁泽王就是先例。”

文安王道:“我又何尝不知,在雁北的时候,宗冕向我透露过这个意思……但如今雁北军远水解不了近渴,且群龙无首,而我的属地只有区区八万精兵,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不管如何正面开战都是下策,且容易招致非议。如今唯有静观其变,等一个最适合的契机。”

尹西园忖度片刻:“林西闲上京,真能解开镇北王之危?”

“她若不能,我也不至于冒险放她去了。”

“那若为镇北王洗脱此罪,之后呢?”

“之后……”文安王眯起双眼想了会儿,“之后就看这滔天的罪名推在谁的头上了。”

尹西园有所感悟:“事情在东宫发生,最先给镇北王盖罪的就是东宫,若事情查明,不管是谁下手,只要证明了镇北王无辜,东宫就难逃其咎。”

文安王冷笑道:“太子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他们搅吧,搅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就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

第80章 0714一更

是日, 镇北王妃跟侧妃两顶轿子从西巷王府出发, 前往太子东宫。

两位王妃去做什么暂时无人知道, 可侧妃死而复生回到京城的事却是人尽皆知。

百姓们围观两侧,有人窃窃私语道:“你们看,先前还说镇北王侧妃回京是假消息, 如今王妃陪着往东宫, 这还有假?”

也有人说:“可见是我们王爷福泽深厚, 他日小世子只怕也会找回来呢。王爷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却又有人不服冷笑:“如果镇北王真有福, 就不会现在被镇抚司扣押了。何况这种人,竟敢杀害太子嫔, 实在是太穷凶极恶了, 能打仗管什么用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早晚也是个杀头。”

“住口!这是污蔑!”

几个人说着说着,竟吵嚷起来。

西闲在轿子中隐约听了两三句,雁北的百姓们爱戴镇北王也就罢了,京城的百姓们居然也没有一边倒地辱骂指责赵宗冕杀人凶手,没想到这位殿下还颇有点人缘。

轿子来到了东宫, 里头自有人请了入内。

太子妃亲自在内殿接见, 对吴妃道:“昨日你特派人来送信,说今日有事前来,何必如此见外, 先前你远在雁北, 大家无法亲近,如今总算回了京, 倒要多多相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