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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需要像陷入热恋的青年男女,我喜欢你是需要用“你是我微信的唯一置顶”“互送定情信物”以及“我为你删除了所有异性朋友的联系方式”来证明。

他们之间太干脆了,干脆到多余的承诺都没有,像一张刚铺开的白纸,什么都没来得及写画。

“想太多。”季清和捏着她的耳垂把玩着,嗓音沙哑道:“有想这些的功夫,不如睡一觉。”

沈千盏转头看他,没明白这个“睡”单单指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他的下巴抵上来,抵着她头顶的发旋。修长的指尖仍捏着她的耳朵,跟摸奶猫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搔着她的耳垂和耳窝:“感情深不深,得看长不长。”

“自己量?”话落,他自己先笑起来,笑声闷闷的,却一下烫红了她的耳朵。

“无赖。”

“不正经。”

沈千盏张嘴就去咬他。

刚凑上前,他转头,恰好张唇吻住了她。

她的下巴挨着他一夜未剃有些扎人的胡茬,微微的刺,又微微的痒。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渐渐明亮,酒店的走廊里也渐渐响起人声。

他翻身将她重新压回床上,吻得又深又狠。

沈千盏被迫测量“感情有多深”后,满脑子迷迷糊糊的就一个念头——这算晨练吗?

——

沈千盏要离开千灯的消息,仅限于那晚与苏澜漪的谈话,并未传开。

无论苏澜漪是担心她出走的消息会动摇军心,还是出于想要挽回的考虑才暂时隐而不发,那晚发生的一切,都未走漏半点风声。

生活一切如常。

只有少数敏锐的人,才发觉天色预变,风雨欲来。

这日。

剧组大夜。

沈千盏正等着邵愁歇收工后,开个会。

苏暂排完班,拎了把小马扎,悄悄地坐过来。

“盏姐。”

沈千盏侧目,用鼻音轻哼了声,以示回应。

“你跟我姐,是不是吵架了?”

沈千盏的老年麻将刚摸了个底胡,闻言,头也没抬:“谁跟你说的?”

苏暂搓了搓小手,问:“那,你俩怎么回事?”

他瞄了眼她新摸的一手牌,见她今晚手气好,大着胆子提起萧盛:“是不是萧盛还留在公司,你不高兴了?”

沈千盏一顿,转头看他。

她的眼神凌厉,看得苏暂心头发虚,不等她问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倒了个干净:“我这不是觉得萧盛太混账了,去告了一状嘛,我姐之前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说把萧盛开了给你出出气。结果,第二天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承认这件事了。”

这个消息当时令苏暂颇感意外,暗地里生了苏澜漪好几天的气,到现在两人也没和好。

萧盛没按照苏澜漪那晚所说的离开前灯,沈千盏并不意外。

她既然和苏澜漪决裂,那萧盛离不离开都不重要了。她这么顾全大局,自然不舍得在沈千盏去意已决的情况下,再损失一个萧盛。

而那晚之后,苏澜漪私下也再未给她发过消息。

两人多年的好友关系,彻底将至冰点,开启了漫长的冷战。

苏暂对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但他敏锐得感觉到事情正在渐渐脱轨。这种异常的变化令他夜夜难寐,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一样。

按沈千盏的习惯,剧组进度过半,就会着手准备下一个项目。无论是做原创项目还是改编影视,现在都已经开始物色了。可到目前为止,沈千盏一个上会的项目也没有,千灯现阶段的所有项目都似得到了某种默许,一股脑的全安排给了萧盛的团队。

“而且,你现在事事手把手的教我……跟离职前要给公司培养个能接手业务的员工一样。”苏暂眉心微蹙,有些费解:“你该不是对我姐失望透顶,真打算走了吧?”

苏暂该聪明的时候倒也不糊涂,虽然没猜对事情始末,总结得倒是很到位。

沈千盏盯着手机,半点不受影响:“给你升官还不好?监制哪有制片权利大。”

苏暂一时看不透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话,一张脸丧成了大苦瓜:“我挺喜欢给你跑腿的,不想升官。”话落,他又盲猜:“不是跟我姐闹别扭了,那就是准备跟季总结婚了?”

“季总家世不薄,婚礼准备是挺繁琐的。”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结婚了要度蜜月,你俩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备孕了。等怀孕了又不宜操劳,当制片太辛苦了,季总肯定不同意你继续在剧组工作。”

沈千盏打出一张牌,照着他的脑门弹了一记:“你有这功夫,赶紧去把账单给我核对了。”

苏暂捂着额头不说话,他心里不安,又得不到答案,心神不宁了好几日,眼看着六月将尽,他这心火一天比一天烧得旺。

打发走苏暂,沈千盏也没了打老年养生游戏的兴致。

她把屏幕一锁,支着下巴看远处灯火通明的摄影棚。

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就能杀青。

而她,也该好好想想,后路怎么走了。

第87章 第八十七幕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 像漏勺里的水,无声流动着。

剧组每天周而复始的开工、上工、收工、开会、盘账、验算。

眨眼, 《时间》在无锡的拍摄期程过半,接近尾声。

——

八月,立秋。

正赶上邵愁歇生日。

为庆祝导演生日,也为了犒劳辛苦多月的工作人员, 剧组提前收工, 聚餐烤肉。

今天正巧在拍摄外景,外景灯与户外用具全是现成的。

剧组人员对聚餐的热情又是空前高涨,三两下临湖搭起了烧烤架。串肉的串肉, 洗菜的洗菜, 没多久,就有模有样的热上炭, 开始呲呲的烤起肉来。

沈千盏一向是坐享其成的。

她心安理得的窝在小凉椅上,听隔壁两个男人的交谈。

这一个月,季清和除了必要的会议,极少出差。

明决代他回北京坐镇公司,他便安心地留在无锡当个闲散的幕后老板。

剧组的生活枯燥。

除了演员融进角色里,每天都像在体验另一种人生外,对其余的工作人员而言,拍戏的周期漫长, 流程反复。要不是还有一部手机能够连通世外,真跟身处原始小社会一样,与世隔绝。

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和谐工作环境下, 免不了的,要滋生些友情、爱情和炮情。

季清和与傅徯就属于第一种。

傅徯对钟表颇有钻研,除此之外,傅徯有位哥哥傅寻就常年与古玩文物打交道,他耳濡目染的,对清代乾隆年间的藏钟也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一到拍摄间隙,他便向季清和请教如何判定古钟的收藏价值。

沈千盏对长得好看的男人尤其宽容,傅徯这长相,与季清和并肩而立,哪怕面前不是烟波渺渺的临江湖,而是条“芬芳扑鼻”的臭水沟,她都觉得赏心悦目。

颜狗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又纯粹。

——

沈千盏吃上烤肉没多久,为了替邵愁歇准备生日惊喜而消失了一下午的苏暂也终于出现了。

除了蛋糕、鲜花外,他还沿江在堤坝上摆了一排烟花。

等着邵愁歇闭目许完愿,吹灭蜡烛的那刻,江对岸礼花齐放,绚烂夺目,一瞬间所有人如坠梦中,头顶大片大片的烟花,似流苏般坠下,闪耀迷人。

河岸边,欢呼惊叫声乍起,一下从白日过渡到黑夜,陷入了喧闹的夏日狂欢。

沈千盏含笑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制片生涯就此定格也挺好的,今晚的气氛不比任何一个颁奖舞台逊色。

这念头刚起,她忽的又想起自己还没还完房贷的大平层,以及心心念念想换很久的新款梅赛德斯。

那还是定格在颁奖舞台上更值钱些……

她若真止步于此,谁替她奢侈的追求买单?

正做着梦呢,眼角余光瞥到隔壁的金主爸爸,沈千盏立刻正色,撇清乱花经费的嫌疑:“蛋糕和花走的公账,烟火是苏暂自费的,我没批条。”

苏暂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为沈千盏叫他,衔着串烤肉就小跑着过来了:“盏姐,你叫我?”

沈千盏瞧着他跟条小奶狗一样招人得紧,刚想伸出手去撸撸狗头,手才抬起,就被季清和不合时宜的轻咳声打断。

两人在剧组众多双眼睛下谈恋爱,早谈出了一股流诗写意的默契。

通常,咳嗽代表不允许,清嗓子代表注意言行尺度,撩头发是需要救场,摸鼻子是准备撤退。

除以上这些行为艺术外,还有不少眼神、语言上的小机关。

也不是哪方刻意定下的,就自然而然,熟能生巧地打起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小暗号。

沈千盏讪讪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眉来眼去的,落在苏暂这种毫无情趣的小奶狗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畏夫”。

他边咽下烤得半生不熟的牛肉,边酸道:“盏姐,你跟我季总在一起后,这地位是直线下降,连跟我多说两句话都要看他的脸色。”

沈千盏和季清和的事,想瞒过苏暂,压根不可能。

年后无锡大雪,季清和跟明决冒雪前来送物资那会,他就单方面认定了这两人有一腿。更别提进组后,他住在沈千盏隔壁被迫听了多少次少儿不宜的墙角……

这板上钉钉的事实,都不用沈千盏一字一句当面承认。

苏暂刚说完,季清和就不咸不淡地扫了记眼风过去。

他对苏暂的威慑力就如鹰追兔,是强者本能的压制,而苏暂对他的恐惧与敬畏也是源于弱者天生的臣服。

都用不着季清和开口,他立刻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的吃他的烤肉串。

沈千盏也是有了季清和后,开始享受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见状,怕给苏暂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随口转移了话题,问起苏暂下午的准备过程顺不顺利。

“这哪有什么不顺利的?”苏暂笑笑:“就烟花费了点劲,要不是你那生日四年一过,我铁定每年给你准备得盛大又隆重。邵导这点,才哪到哪啊。”话落,他将手里的烤肉串吃了个干净,拔腿往回走,继续找乔昕要烤串。

远处有人点起了仙女棒。

一小簇火星四溅着,像从天幕上摘下的星星,闪烁又明亮。

沈千盏驻足看了片刻。

这里的热闹太真实,反而令她产生了一种脚踩不到实处的虚妄感。

她转头,去看季清和,后者正巧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一对视,心有灵犀的,悄悄退出了河滩边的热闹场。

——

临江湖湖畔有个露天的停车场,剧组搬运道具的货车与商务车全停在这。原本守在车上的司机也被剧务叫去吃烤肉,分蛋糕。

人一走,人气就散了。

长滩越是热闹,这里安安静静的,越是显得冷清。

两人沿着长滩的栈道走了一段。

傍晚起了风,两三盏路灯下,风吹动行道树的树叶,发出簌簌轻响。

“再过一周,无锡这边的拍摄就能结束,剧组要转场回北京。”沈千盏走在树荫下,去勾他的尾指:“蓬莱八仙进宝的古钟和铜镀四马金樽珐琅浮雕古钟,我想明天先安排车送回西安。”

季清和没异议:“那我来安排。”

他将她的手牵进掌心,“回北京了,也要住剧组?”

“你不用。”沈千盏瞧了他两眼,说:“我走不开。”

这趟回去,她除了递辞呈,做交接,也要正式为自己谋划后路。

虽然这段时间一闲着她就在考虑是转投另一家影视公司,还是做独立制片,但迫于距离太远,无法与对方公司的负责人约聊,所以迟迟没能彻底下决心。

“以前剧组能回北京取景,特别开心。”沈千盏仰头望了望夜空。

今晚天气不好,透过树叶的缝隙,只能看到乌云蔽月。城市上空像打开了一屉蒸笼,热气凝聚不散,雾蒙蒙的。

无锡的夏季,炎热多雨。

沈千盏从小在这里长大,倒并未觉得这气候有什么不适。反而每天一场雷雨,下完后天清气爽,无比舒适,十分适合半夜乘凉。

话题一聊到回北京,有些问题就无法再忽视。

季清和闻言,问:“有打算了?”

他虽日日在剧组,与她朝夕相处,但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很少,通常只有后半夜。他若还未睡下,便夜探香闺,或者沈千盏提前忙完,先来敲他的房门。

大部分时间,不是在亲热,就是在温存,夜夜春宵,魂不思蜀。

很少谈起她对工作的规划,或者恋爱的下一步进程。

“回北京前,想先跟暂暂通个气。”最令沈千盏困扰的,是苏暂。

他重情重义,这些年对她也算掏心掏肺。不涉及立场问题,苏暂这辈子都会是她最好的朋友。可若是她要离开千灯,她与苏暂的感情就未必能像今时今日这样,还能保持纯粹。

这么一想,沈千盏忽然觉得可惜:“明年二月我就能过生日了,可惜暂暂没法兑现他的承诺给我攒个盛大又隆重的三十一岁大寿了。”

季清和忽的笑了下,语气危险:“当我是死的?”

“我女朋友的生日,我能交给另外一个男人去帮她办得盛大又隆重?”

有雨点砸下来,冰冰凉凉的。

沈千盏起初并未察觉是下雨了,脸上一凉,还以为沾上了被风掀上来的湖水,边抬手抹去边腹诽他小心眼。

“说都不让说,是不是以后做梦也要管?”

季清和眼神散漫地看了她一眼,抛出一句:“宋烟也快生日了,邵愁歇的生日都办了,趁剧组杀青前,我单独给她拨笔钱,给她办场生日宴,遍请顶流巨星,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沈千盏比谁反应都大:“你为什么会记得宋烟的生日?宋烟生不生日关你什么事?她是没有男朋友还是没有经纪公司,要你去操心?”

季清和目的达到,双眸含笑,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道:“宋烟是不终岁的形象代言人,我作为品牌方的负责人,给她过生日维系双方的合作关系,不可以?”

后半句尾音上扬,语气说不上来的欠揍。

沈千盏明知季清和是故意气她的,自然不至于上火。但碍于他话里的逻辑关系缜密,无一漏洞,她一时竟没能找到可以一丝可以反驳的地方。

她微恼,牵着他的手指绞紧,言不由衷道:“自然可以,最好真的遍请名流巨星,让大家都瞧瞧不终岁有多重视自家的代言人。”

季清和不敢逗得太过,怕她真的恼了,他今晚恐怕要独守空房。

他垂眸,用指腹擦去落在她眉心的那滴雨珠,又顺着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她:“我知道了,不可以。”

“你想过生日了,”季清和吻她眼睛,在满幕垂垂下坠的雨帘中,低声道:“我就把时间调快一点。”

第88章 第八十八幕

你想过生日, 我就把时间调快一点。

这句话像精灵之手,彻底点亮了她的世界。

去年除夕夜时, 季清和对她说过一句“你可以对我许愿,每年的这一天都有效”,那时沈千盏还没和季清和在一起。

她强装镇定的表面下,藏着一片深海, 被他轻易一句掀起了巨海。

然后是今天。

入夏后的无锡热得像蒸笼, 她每天困在蒸笼里,像浑身冒着热气的夹心包子。这场雨来得突然又寂静,却顷刻间占据了整片大地, 下到了她的心里去。

沈千盏自认为, 她也算情场老油条了。

这些年不怀好意想借她上位或打着讨好她拿下资源的鲜肉、腊肉和鲜花饼不计其数,有高调追求的, 也有暗送秋波的,撩人的手段从献殷情到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没一个能真的撩动她。

全是流于表面,不堪一击的面上功夫。

她通常看了上幕就能对出下幕,兴致好时,还能逢场作戏。兴致不佳时,见招拆招,半点面子都不留。

以至于, 她与简芯、萧盛等同一批制片人的口碑中,独独她有“不好伺候”的负面新闻。

反而是季清和这样的,社会身份和地位与娱乐圈像划了道楚河汉界的男人。却能轻而易举的, 将她的心弦拨得如上九重天,飘飘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