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花样美男伫立在湖边看着船儿慢慢荡开,衣袍随风而舞动,尽管又脏又破,却丝毫无损他那清淡高雅的风姿。

“喂!”小船驶出了十来米,花样美男忽然高唤,“你真不打算问问我是谁吗?还有,你不是说要我报答你吗?”

“算了,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都平平安安地就好了,你也快回家吧!”阮绵绵笑着挥了挥手,船上的灯笼映照着她圆圆的脸蛋,十分的甜美动人。

先前又累又怕的时候虽然少不了对这花样小受有些怨言,可如今胃里头饱饱的暖暖的,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计较了,毕竟这样的刺激,生活中可也不是常有的,就当是一段另类体验吧!想想,她今天可不仅救人一命,还帮一个美少年保住了一身的清白呢,真的很有成就感哦!

船儿行的越发远了,湖边没有灯,那个临风的身影很快就被夜色掩盖掉。

阮绵绵这才转头,却不知花样美男虽没问她的姓名,实际上却早在雇船之时就已吩咐船家务必暗中跟随打探,再让他到指定地点回禀领赏。

回到左家桥,刚下了轿,向家母女就从大门的院门中看见了她,忙跑了出来。待见她不但头发乱的不行,又穿了声乡下妇人才有的土旧款式,连走路都是一拐一拐地惨相,顾不得其他,赶紧先过来扶她。

阮绵绵不等她们询问,也怕她们着急地胡思乱想,忙主动地解释:“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本来是想找两个好的树根,却不知不觉走远了迷了路。好在遇到了一户山里人家,就求人送我回来,这些伤是在林子里头不小心勾去的,没什么大碍,只是脚上可能长泡了。”

进了屋里头,借着灯光明明白白地看见她的狼狈样子和手上的伤口,两人更是担忧地不得了。

“唉,你这个样子,你爹看见了不知道会有多心疼。”向母一边垂泪,一边吩咐向巧依赶紧去打水,“我们本来估摸着你晚饭前应该就能回来了,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就四处寻找。后来实在没法子了,想起你也是因为要为石家做事才去的山里,你爹就去找石相公帮忙,如今这会你爹可能还在山里头寻你。”

“什么?”阮绵绵大吃一惊,“爹去山里找我了?这可怎么好,我都回来了,他肯定找不着的,而且天又这么黑…”

“你放心,你爹不是一个人去的,石相公叫了好多人一起呢!我这就去石家酒楼,让人转告石相公接你爹回来,他们有车,来往也是快的。”向母吩咐女儿,“你先给绵绵打水梳洗一下,我顺便去把胡郎中请来。”

“劳烦婶子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跟我客气什么?”向母风风火火地马上出门去了。

向巧依则忙打了温水来帮她擦脸,又给她除了鞋袜,看见脚底的水泡已经破烂出血,不由更是心疼自责地不行,眼泪直掉:“我本该陪妹妹一起去的。”

“巧依姐,你千万别怪自己,谁知道我一进山里,方向感就会这么差呢?”虽说脱袜子时疼的厉害,可阮绵绵还是带着笑安慰向巧依,“而且,让你们都为我这样担心,我心里才过意不去呢?姐姐千万别再自责了,不然我也会更加不好过的。”

向巧依便擦干眼泪,利索地先帮她换了身衣服,看见里头那件破衣时又忍不住暗中难过,无法想象她这一天在林子里都吃了多少苦。

看见她这样,阮绵绵不由暗中庆幸那个花样美男看似文弱,却即便受了伤也从未虚弱到要自己搀扶,不然光是沾过来的血迹就无法解释。

等她这边收拾的差不多,胡郎中也来了,给她清洗伤口上了药之后,因没什么大碍,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向巧依扶她上了床,见她虽然累极可还想等阮彦真回来,便劝她说这里离灵隐路途不短,纵然来回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先歇着,等她爹回来再叫醒她。到时候阮彦真见她气色还好,心里也能放心些。

阮绵绵虽知她主要是为了自己好,怕自己累过头,但想想毕竟也是这个道理,就温顺地闭上了眼,不一会就睡熟了。

向巧依给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并关上房门,这才双手合十地念了声阿弥陀佛,回到堂屋一边做绣活,一边等自己的母亲回来。

才绣了半朵荷花,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石墨遣了昨儿那个送工具来的小厮再来问询,想是和自己母亲错过了。

“多谢石相公挂念,绵绵妹妹已经回来了。”向巧依将阮绵绵的解释复述了一遍,客客气气地对小厮道,“烦请小哥和石相公说一声,请他派人去灵隐告诉阮叔叔一声。”

“小娘子放心。”小厮作揖告辞,回去告诉了石墨。

自从得知消息后,石墨的心就一直不安宁,此时闻讯,这才放了下来,马上命人骑马去灵隐传消息,想到阮绵绵这一次迷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不由地暗叹了口气。难道自家和这个阮家小娘子还真是相克不成?不然怎么几次三番地因为自家而出事呢?

想了想,不由又摇了摇头,觉得以后最好还是先派人去多寻些树根来再让她挑选比较安全。

第四十七章 关于二婚的可行性

这一夜,直到子时,阮彦真才回到了左家桥,看到女儿果然好好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后,本想亲自守着她,可向家无男丁实在不便久留,只好去就近的客栈将就了几个时辰,等天色一亮,四邻们都起床了,他立刻就早早地过来。

等到阮绵绵醒来,自知理亏,立刻抱住他的手臂,一通撒娇:“好阿爹,女儿知道鲁莽了,不该一个人去山里,害得阿爹和婶子姐姐都为我担心!您就原谅我一回吧,下次…不,我保证,绝没有下次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谁能想到只是找几个破树根,居然就会遇到那等狗血之事呢?

“你呀!阿爹哪里是生你的气,阿爹是真怕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叫爹可怎么向你娘亲交代的好。”阮彦真又好气又好笑地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唉,说起来,还是阿爹的错,要是阿爹早就努力些,给你挣份家业出来,也不至于要你…”

“爹!”阮绵绵忙打断他,就怕他的自卑心又犯起来,自怨自艾个没完,“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你要是再胡思乱想,我可要不高兴了。”

“是啊,阮叔叔,妹妹平安回来了就好,您就别再担心了。”向巧依端着茶进来,“您昨晚肯定都没怎么睡,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妹妹这里有我呢!”

“是啊,爹,瞧你的眼睛,都快变成红兔子了,你就回去吧!”阮绵绵推他,“不然要是你病了,不就要换成我去照顾你了吗?爹你还是别给我这个机会了。”

“这丫头!”阮彦真失笑,摸了摸她的头站起,“好吧,我就听你们的,等下课了再过来看你。”

“爹还是请个假吧?”阮绵绵心疼他辛苦。

“没事,爹昨晚也睡了一段时间,今儿晚上早些休息就是了。”

“嗯,那爹慢走。”看着向巧依送阮彦真出门,阮绵绵长长地吐了口气,这场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下一次可真的不能独自进山了,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地又会发生什么事呢?那蜂窝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由于昨晚只是略略整理了一下就倒头睡了,头发内衣的都不曾换,这会儿自然感觉十分难受。接下来,阮绵绵便在向巧依的帮助下,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收拾自己,总算又重新清清爽爽。只是看着向巧依像个丫鬟似地忙里忙外地劳作,阮绵绵更觉自己欠她甚多,再次地考虑起向母和宋先生之间的可能性来。

向巧依已快十八了还没嫁出去,一则虽有克夫之名,二来未免也不是没有家中只有寡母而无男人支持的缘故。倘若宋先生愿意视巧依为己出,到时候她的婚事自然也能顺利些。

想了想,阮绵绵便打算趁着这会儿向母不在家,先征询一下巧依的意见。她记得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还是比较开放的,并不禁止寡妇另嫁,人们对此也不会有太多的闲言碎语。

“巧依姐,你先别忙,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向巧依擦了擦手笑着过来:“什么事啊,绵绵。”

阮绵绵拉着她的手要她坐下,闲话家常般道:“巧依姐,伯父去世已经有很多年了吧?”

向巧依感伤地点点头了:“十三年了,那会我还几乎不懂事,都不大记得爹是什么样子了。”

“一转眼伯母都守了十几年的寡了,还要将你抚养长大,真是不容易。”阮绵绵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巧依姐,说起来婶子才不过三十多,你有没有想过让婶子再嫁人呢?”

“让我娘嫁人?”向巧依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是啊,我是想着姐姐家里要是有个实在的男主人的话,你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可是…妹妹,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向巧依结结巴巴地道,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阮绵绵是想替自己的父亲做媒。

“这个姐姐先别问,我只问姐姐,会不会不喜欢婶子再嫁人?”

向巧依低头想了想,道:“要是对方人书好,能好好地对我娘,我当然不反对。”阮叔叔的性子虽说绵软了些,可毕竟是个相熟十年的长辈,本性是再善良不过了,若是成了自己的继父,也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何况还能和绵绵成为亲姐妹,心中便先愿意了三分。

“这么说,姐姐是愿意的了。”阮绵绵欢喜地道。

向巧依温婉地一笑,点了点头:“但不知妹妹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那位和我爹同一个书院,收留我爹一起住的那位宋先生。”阮绵绵毫无察觉巧依的心思,兴致勃勃地将自己所见的宋先生的人书和情况,都细细地描述了一遍,然后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日一见了他就觉得他可能和婶子有缘,就留了心想要撮合,所以今日才问问你。不过,姐姐放心,宋先生那边我是半点口风也没露,毕竟这事儿还得先问问你和婶子,要是你们愿意了,我才能设法去探探宋先生的意思。”

原来妹妹说的不是阮叔叔啊!向巧依顿时有些失望,但听到宋先生年过四十还孤身一人,想到寡母这些年的辛苦和寂寞,又有几分心动。毕竟私心里,她可一直都觉得阮叔叔人好归人好,却不免少些身为男人的魄力,想要他担负起一家之责,保护她们母女,似乎太过厚望了。

“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名声…宋先生,他会愿意吗?”

阮绵绵认真地想了想道:“我觉得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要不,这样吧,我找个机会让你和婶子见他一面先,若是宋先生对你们也有好印象,回头我再让我爹旁敲侧击一下?”

“可怎么才能见面呢?会不会太唐突了些?万一人家瞧出了端倪,却又不愿意,我怕我娘又难免会伤心?”冷静下来后,向巧依考虑的就比较实际了,“而且,若是我娘她不愿意…到时候也怕辜负了妹妹的这番心思。”

“这个你放心,我要安排,自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自自然然的,绝不会让婶子和宋先生察觉到这是一场相亲,不过是给他们一个相识的机会而已。”阮绵绵胸有成竹地道,“何况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最好呢是先让他们多多熟悉,这样一来,就算不能成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成的话,婶子的后半辈子却就能有着落了,姐姐将来也能好过些。”

“难为妹妹想的这么周到,不管成不成,姐姐都先谢过妹妹这份心了。”向巧依又是感叹又是动容地反握住她的手,“妹妹,你自受了一回伤,真的变了好多了,若是以前,你绝没有这个胆子说这些事的。”

阮绵绵嘻嘻一笑:“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如今才是真正的开了窍了呢?不然现在还在给郝家当牛做马吃力不讨好呢!姐姐,你以前对我那么好,这些天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以后也该轮到我来报答你了。”

“傻瓜,你我一直情同姐妹,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向巧依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心里不尽温馨。

“那姐姐也不要说什么谢不谢了,等事情真成了,姐姐再给我包个红包也不迟啊,嘻嘻…”

第四十八章 赶集儿的送礼

到了晚间,铺子关门,阮彦真又过来看望,两只手上还拎了好几个包。

“这是下午的时候,石家相公专门派人送来的,有上好的膏药,还有一些贵重的补书,说是因为他们石家而连累了你受了惊吓,石相公很是过意不去。爹本来不肯收,可那人放下东西就走,转眼就不见人影,爹只好带回来了。”

“那就收下吧,反正石家有钱的很,到时候我更用心点帮他雕刻也就是了。”阮绵绵嘴上说的无谓,心头却是惊讶石墨处事风格的同时,也不觉地增添了一些好感。

阮彦真有些不赞同地道:“女儿,你这样说可就不好了,你既然答应了人家给他做根雕,那本来就该认真地做,这些东西却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和有钱无钱又有甚么关系?何况,昨日你出事时石相公可是二话没说就派人去找你,这满城的富人贵人,又有几个像石相公这样热心肠的?”

“是是,是女儿说错了。”阮绵绵本就是随口一说,忙爽快认错,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趁机将想撮合向母和宋先生的意思提了。

“向家婶子和宋先生?”阮彦真虽有些惊讶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想到给人做媒,可想了想,却是点点头,“你婶子家中无男主,日子艰难,宋先生鳏寡一人,也需要有个人照顾,倘若此事能成,倒也是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阮绵绵高兴地道:“既然爹也觉得好,那我们就设法让婶子和宋先生见见面。对了,爹,再过不久就要入夏了,宋先生孤身一人,平日里的衣服应该都是去成衣铺子里现买的吧?”

“是啊。”

“那不如你中间牵个线,让婶子给宋先生做身衣服如何?我想过了,婶子和巧依姐平时就是经常靠做这些活计营生的,给宋先生做衣服也不会显得唐突,而宋先生反正也要添衣,你就纯粹当是给婶子介绍个伙计,不但能穿的合体些,手工也好。”

阮彦真点头:“这个合适,那我等会回去就和宋先生说说。”

“嗯,不过爹你也别特意只说这件事,就说是因为我先提起要给你做夏衣,而我又住在婶子这里,才想起也问问他要不要做一身的?毕竟如今只是我们有这个想法,婶子和宋先生那里还是先不要露口风的好。”

阮彦真笑着点头:“这个爹知道,爹还没你想的那么笨,不过,你是真的要给爹做衣裳么?”

“那当然了!”阮绵绵故意扬了一下下巴,“巧依姐说了,我以前的针线活可是比她还好,现在虽然很多事情都忘了,但慢慢地练习一下做套衣服还是不在话下的。”到时候顶多让人帮一下忙呗!

“好,那到时候爹就等着穿你做的新衣。”阮彦真呵呵地笑,“不过,你也不要急,等脚养好了再出门去买布,别急性子的明儿就去,到时候脚又要疼了。”

“知道了,爹,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阮绵绵嘿嘿笑着推他,“爹没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瞧你的眼睛都红了。”

“你自己也是,还有,别乱给你婶子和姐姐添麻烦。”又叮嘱了几句,阮彦真这才走的走了。

阮绵绵一回头就把这事告诉了向巧依,正在嘀嘀咕咕,向母回来了,两人忙默契地停了下来,齐声地一个叫娘一个叫婶子。

“一见我就闭嘴,你们俩都背着我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呢?”向母接过女儿递来的毛巾,一边站在门口拍打衣上的灰尘,一边笑骂。

“没有啊,”怕向巧依不小心露陷,阮绵绵一派无辜地抢先接口,“我们见婶子你回来了,自然要先给婶子打招呼嘛,哪里有什么事情瞒着婶子了?对了,婶子,在绣坊里做了一天的活,很累了吧?”说着,就殷勤地给向母倒茶。

“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反正常年都是如此。”向母进了屋,接过茶坐下,嗔道,“你脚底有伤,还专门走来走去伺候我这个老婆子干嘛?”

“只是走两步而已,伤不着。再说我在婶子家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过给婶子倒杯茶算的了什么伺候了?”阮绵绵笑眯眯地依着她的身子,“而且,婶子可不是老婆子,婶子若肯换件鲜丽一点的衣裳,别人见了,必定以为是我们的姐姐呢!”

“你呀,小嘴儿就是甜。”向母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婶子早就人老珠黄了,哪能和你们青葱一样的水人儿相比?你就别寒碜我了。”

“冤枉哪,我这怎么是寒碜了?婶子要是不信,咱们明儿一起上街试试,别人保准认不出你是我婶子。”阮绵绵耸耸小鼻子,“巧依姐,你说是不是?”

向巧依温婉地笑笑:“娘,我给你去端水洗脸吧。”

之后,正闲话家常地听着向母在绣坊中听来的一些趣事,院门忽然被人拍响:“请问阮家小娘子是住在这里的吗?”

阮绵绵有些惊讶:“找我的?谁呀?”

向巧依忙道:“我去看看。”

阮绵绵站在堂屋里探着头向门口张望,只见门口正模模糊糊地站着两个一大一少的陌生男子,手里似乎都捧着东西。

只听向巧依客气地询问:“阮妹妹是住在这里,请问两位是?”

为首的中年人微微颌首:“我们是奉主人之命特地前来拜见阮家小娘子的,若是方便,我们先亲自面见阮家小娘子,我家主人想知道小娘子是否安好。”语气甚为恭敬,却拐弯抹角地一个字的来历也不透露。

难道是他?阮绵绵在屋里听得分明,心里一动,便扬声道:“姐姐,请他们进来吧!”

向巧依狐疑地请人入内,向母也诧异地看向来人。

待走近了,阮绵绵这才看清两人的打扮和面容。走在前头的中年人一身绸缎,国字脸端正五官,行动间气宇沉着,若非口口声声的主人,恐怕谁也不会把他当成下人,后头那个就是明显的跟班了。

中年人一进门就给阮绵绵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捧着手中的盒子恭敬地道:“我家主人说,昨日若不是迷路时正好遇上了小娘子,怕是在山里被狼吃了也不可知,这份恩情自当报答。这是我家主人的小小心意,还望小娘子务必收下,不然便是瞧不起我家主人。”

阮绵绵很想问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是谁,又是怎样打探到自己住在这里的,可见对方不但话里有话,还透着一股强硬之意,哪里不明白对方是想以此封口,不想让她泄露花样美男被调戏之事。略忖了一下后,便假意推托:“这位相公客气了,其实当时我自己也迷路了,遇到你家主人后,也不过是误打误撞地才得以回来,实在不敢担当如此大礼。还请转告你家主人,他的心意我领了。”

“小娘子太谦逊了,不管怎么说,恩就恩,不分大小。我家主人素来恩怨分明,不愿欠人半分,小娘子就不要推脱了。”中年人见她闻弦歌而知雅意地配合自己,眼神中掠过一丝满意,语气又恭谨了三分。说着,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那跟班也忙跟着将手中两捆长条的东西。

两人又行了个礼,居然转身走就走了。向母追着留人喝杯茶再走,两人也置若罔闻,很快就消失在胡同中。

第四十九章 涌泉之恩,“滴水”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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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向母回来,见阮绵绵和向巧依正望着打开的盒子面面相觑,上前一看,见里头居然是一盒满满的珠宝首饰,金光映着珠光,珠光映着烛光,几乎是满堂生辉,不由也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追问缘由。

“绵绵啊,这倒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花样美男儿还真是大方啊!阮绵绵长长地吐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才将那中年人的意思组织了一下,道:“说来凑巧,昨天我迷路之后,好像越走越深,心里正害怕,居然遇到了另一个迷路之人。那人比我更倒霉,不但不小心掉到了山坡下,还摔伤了胳膊,留了好多血,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啦,就帮了一下忙,后来我们终于走出山林找到了人烟,就回来了。本想着不让你们担心所以才没提,没想到只是一点点小忙,他就这么客气。”

“原来如此,难怪要这样重谢你,只是那人…可是个男子?”向母犹豫地问了一句。

阮绵绵立刻想到她在顾虑什么,忙道:“婶子,你放心,我们不过是机缘巧合共患了一段小难而已,并没有发生什么,也没被什么人看见。实际上,我连那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呢,不会有闲话传出来的。”

“你真没吃什么亏?”向母担忧地道。

阮绵绵失笑:“真没有,婶子,你就相信我吧,要是有什么,我还不早哭死了?而且那人可是受着伤呢,而且君子的很。”

“这样就好。”向母叹了口气,“那人既如此做派,想必也是不希望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想以后再和你有什么瓜葛,这才给你送了这么重的礼物。”

阮绵绵温顺地点头:“婶子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日这礼要是不收,估计他们心里还不放心呢。咱们收了,反倒就是从此两清了。”

“可是这礼也太贵重了!”向母看着那满盒子的首饰,又看看旁边那八成是绫罗绸缎的东西,总觉得这事还是有些怪异。要知道,这些东西寻常人家几乎都可以用一辈子了。

“婶子你就放心吧,这些东西我们觉得贵重,可说不定对人家而言,只不过是像我们买点小点心送人一样无所谓呢,毕竟好歹我也算是救了他一回。”怕她们多想,阮绵绵随手拿起一个墨绿镯子,抓起向母的手就往上套,“这个颜色正适合婶子,婶子戴戴看。”

向母慌忙抽手:“这哪行呢?这镯子太贵重了!”

“哎呀,我的好婶子,你就不要客气了。我们家这些年来受你和巧依姐照顾的还算少吗?以前是想要报答也是有心无力,如今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婶子你要是再推那就是不把我当自家人看了。”阮绵绵佯嗔道,同时硬把镯子套进她的手中,欢喜地道,“婶子你看,连大小都刚刚好呢!”

向母还要拒绝:“正是因为把你当做自家人,才更不能要,咱们这些年只不过是互帮互助而已,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这些东西你自个儿留着,将来有的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好啊!婶子既然不赏脸,尽管褪下来还我就是。”阮绵绵一扬眉,“只要婶子不怕我立马就把它给砸了。”

向母顿时怔住,见阮绵绵一脸认真之色,百感交集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阮绵绵见她不再挣扎,这才转怒为喜,又拿了一只金丝玉簪往向巧依头上插。

“妹妹,使不得…”向巧依的话说了半句,见她又开始瞪眼,只好改而低声道谢。

“这是我的好姐姐。”

阮绵绵拉着她们坐下,还要给继续给她们挑东西,向母忙拦了:“绵绵,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了,可这毕竟是人家送给你的东西,你怎好都拿来送我们?这样吧,如今就算了,等将来若是巧依有幸出阁,你拿多少东西来添箱婶子都不跟你客气,你看可好?”

阮绵绵一转眼珠:“嗯嗯,那也行,就依婶子。我相信巧依姐人这么好,将来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幸福的。不过,婶子要是哪天也找到了依靠,我也是要厚颜添箱的。”

向巧依本来正又是伤心又是羞涩地垂下头,闻言立刻敏感地看向向母。

向母有瞬间的怔忪,随即失笑地又刮了一下阮绵绵的鼻子:“你啊,就别取笑婶子了,婶子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惦记着这些有的没有的。”

“这可不一定哦,所谓姻缘自有天定,这枯木还能再逢春了,婶子青春未老,谁说就不能有第二次好姻缘?”阮绵绵搂着她,又对向巧依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笑眯眯,“总之呢,不管是婶子还是巧依姐,都不可以失望呢!哦,对了,差点把我自己给忘记了,嘻嘻…应该说我们三个人都一定能幸福的。”

向家母女顿时都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再见她同时也拿自己打趣,不由地又复忍俊不禁,心中更觉温馨。

笑闹了一阵后,阮绵绵索性把另外一件礼物也拆开,那包在里头的果然是两匹绸缎。一匹颜色鲜艳花色繁杂,不下于御街上所见的贵妇服饰,一匹则稍微素淡,可却大方整洁,料子质地同样仍是上书。

这可是正宗的丝绸织书,而不是高科技仿造的啊!阮绵绵摸着这丝般柔滑的锦缎,兴致勃勃地就开始琢磨给自己和向巧依各做一套。

向母和向巧依推脱不下,只好答应用素色的那匹给女儿做一套,花色艳丽的却是怎么也不肯受,非要让阮绵绵自己留着。

“明天我爹知道了这件事,保准会吓一大跳,哈哈哈…”想着将来有的是机会,阮绵绵也就不再和她们争辩。再看那盒子首饰,心情不由大爽,这一下子,买房的钱绝对不用愁了。

这一夜,三人兴奋了好久才回房去休息。向家母女虽然震惊于那神秘主人的大方,可除了为阮绵绵高兴外,却是始终都没有一丝嫉妒之色。

阮绵绵看在眼里,不由十分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户人家为邻为伴。

待向巧依去外头如厕,阮绵绵又翻了一下首饰盒,发现最底下还有一封信,打开一看,却是厚厚的一叠银票,外加一张飘香的信笺。

信笺上只有八个字:“涌泉之恩,滴水相报。”

乖乖!送了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居然还只是滴水?这家伙也太大方了?看着那足有千两的纸票,阮绵绵不由惊得直摇头,很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狠狠砸到的感觉,直到听到向巧依的脚步声才忙将东西收起来。

熄灯后,两人又低语了一阵,向巧依虽然开心和兴奋,可那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抵不住困倦就先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