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天空,还是黑蒙蒙地一片,外头的街上也没什么动静,离天亮明显还有一段距离。

看见她出来,大威立时转了凶猛的模样,将尾巴摇的高高地一瘸一瘸地蹭到她的身边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向巧依先道,“我正睡着,突然听到大威在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起来了。”

“嗯,我们都是被它吵醒的,见它守在你的门口使劲地吠叫,正准备把这畜生赶开进去看看你,你就出来了。”阮彦真满脸担忧,“绵绵,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阮绵绵摇摇头,疑惑地蹲下来摸了摸大威的头,“大威乖,不要叫了啊”

大威低呜了一声,大眼睛十分温顺柔和地看着她,放佛甚为担忧。

阮绵绵心中不由忽然一动。

这几天大威一直都很安静地养伤,即便是不喜欢别人接近也不会如此大吼大叫。难道它之所以一大早就这样忽然大叫,是因为感应到自己在梦中的痛苦挣扎吗?可是,就算大威再通人性,这样的猜测未免也有些奇异。

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阮绵绵缓缓站起:“爹,巧依姐,天色还早,既然没事,大家就都回去再睡一会吧。”

家里的狗叫的莫名其妙的,阮彦真不免有些不放心,叫春草再多点了一盏灯笼,亲自带着任秋生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圈,见确实没有异样这才让大家各自回房。

大威却不肯跟阮绵绵回柴房,直接在她的门口俯卧下来,显然要亲自保护她。

不管大威是为了什么而叫,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它一定是为了自己好阮绵绵心中温暖,又抚摸了它一会,才在阮彦真的催促下回到房中,并检查了门栓之后才重新上床休息。

经过这一闹,这一次竟然再也没有半点噩梦,平平静静地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后开门,大威还在门口,见她就来蹭裙摆,眼睛炯炯有神的,显然一直没有再睡。

“大威乖,天亮了,没事了,你快回去睡一觉。”安抚了它一阵后,阮绵绵就准备拉着它回柴房,却见大威轻轻咬住她的裙摆就往外拖。

阮绵绵不由诧异,顾不上梳洗,就跟着它来到外院。

只见大威一路闻嗅,最后在墙角的美人蕉前停了下来。

已经起来的阮彦真见状,忙亲自上前拨开绿叶,一看,里头竟然有一只男鞋。再看墙头,也明显有些泥泞。

众人顿时后怕地一身冷汗。

昨儿夜里,竟然真的有贼来过,若不是大威警觉,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七十八章 大功告成(订阅吧订阅吧!)

家中曾有夜贼造访,此事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早饭后,阮彦真便去拜访里正,委婉打听这附近可有平时就手脚不干净之人。里正昨儿个正受了阮家的吃喝礼物,不曾想夜里人家家中就差点出了事,自然十分恼怒那胆大之人,一口答应一定会尽心排查。

至于能不能查出个结果来,阮家也知道是没法保证的,不过是打个招呼,劳烦以后打更的人多多注意罢了。至于那只作为线索的鞋子,在让大威闻嗅记住那气息之后也作为证物交给了里正。

等从里正家回来,父女俩才有空清点昨日的贺礼。

石墨送的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并各色颜料,阮彦真很是喜欢。

欧阳夫人送的是一对花瓶摆设,正好放在正堂的长条高案上。

新认识的街坊邻里们送的东西就杂了,脸盆水壶,瓷器香料,毛巾胰皂,烛台桌布,甚至连送针线的都有。

而同样不请自来的华安送的则是一对青田石雕异兽的镇纸,其石料价值虽不算贵重,可工艺却是相当不错,总得来说,他这份礼送的还是很得体的。

看着老爹把玩那镇纸,阮绵绵脑中不由忽然浮起四个字:投石问路。

但不管是问路也好,试探也罢,只要事情不找上门来,她也无意出门惹事,仍将主要精力放在根雕之上。其他的时候,便学学画,逗逗狗,偶尔接待一下来访的邻居,指点春草秋生怎样把老爹照顾的更好。

由于父女俩都几乎不出门,而且花样美男和华安都像是约好了似地仿佛销声匿迹,接下来的几天倒也平平静静。

由于几乎没有杂事打扰地专心致志,加上一天起码工作五个时辰,不过三四天功夫,阮绵绵就将骑鹿寿星的造型雕了个大概。这树根是原本就连带着一段树桩的,整理后,鹿身加寿星的高度就有一尺半左右,再加上雕成祥云状的圆底座,整体约有两尺。

由于细雕更费工夫和心神,而且非常讲究一鼓作气,阮绵绵只休息了半日就又一头扎进工作室,而且为了下手更有感觉,手套也换了双薄的,到最后索性脱去手套。即便是吃饭就寝时,心神也全部沉浸其中,连自家老爹的话都时常充耳不闻。

阮彦真虽然十分心疼女儿,可一则深知想要制作一件好作书,其连贯性有多么重要,二则也明白女儿之所以这样重视这件寿礼,并不仅仅是出于信用,更多的是为了报恩。因此,也只能忍着疼惜看着她几乎忘我般地投入,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大威身体日渐恢复,更是十分尽忠职守地整日守护在她的身边,除了阮彦真外,哪怕是向家母女在门口徘徊它都会低低地呜鸣着予以警告。

在足足工作了将近二十个时辰之后,一座由黄榆木制作的《寿星骑鹿》终于正是完成了。

待用细棉布将残留木屑系数擦干净,再往桌上一摆,虽然尚未上漆,可那股喜庆欢乐的气息依然立时扑面而来。

只见这座《寿星骑鹿》根雕,通高两尺。所雕寿星额头凸起,双儿垂肩,长须拂胸,袍带飘逸,正一手持挂葫芦杖、一手托硕大仙桃,满面笑容,乐呵呵地跨骑鹿背,行进在一团祥云之中。其座下仙鹿,鹿角雄伟,两目炯然,四蹄奋进。加之就连寿服的皱折和长须的飘拂都处理的极细致,整体形象不仅生动形象,更具强烈动感。

寿,为长寿。鹿,谐音为“禄”,无限吉祥寓意和忠心祝福,尽在其中,

“呼总算是不负所托,大功告成了”

看着这座自己一刀一刀,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寿星骑鹿》,阮绵绵的心中不由涌起一阵阵的自豪感,简直澎湃地如巨拍岸,就连数日积累的劳累也仿佛随着这件作书的雕成,而被慈祥的老寿星随手轻轻拂去一般。

“呜…”一直安静地守在一边的大威仿佛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情,立刻站起摇着尾巴过来讨好。

“大威,谢谢你一直守着我哈”阮绵绵开心地将头埋在它的脖颈中,狠狠地一顿揉搓,然后欢快地跳起,“走,我们告诉老爹去让大家都来看看我的最新大作”

“汪汪”大威跳跃着响亮地叫了两声,立时惊动了正在自己屋里作画的阮彦真,忙放下笔出来查看。

阮绵绵飞也似地跑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欢乐地大叫:“爹,我完成了,我终于完成了”

阮彦真惊喜地抱住她:“是吗?呵呵,那真是太好了”

“爹,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最终成书,不是女儿自夸哦,这可是反应了我最好的水平。”阮绵绵不等他说更多,就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跑回工作室。

由于女儿早说了到时候要给他一个惊喜,而且每次出来吃饭休息都会用一块布盖住,根雕初步定型后,阮彦真就没再没看过一眼。此刻因阮绵绵激动之余忘了盖布,他几乎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案上的那座根雕,脚步不由一顿,继而立时加快脚步,疾步来到桌前,弯着腰目不转睛地反复绕看,一边看还一边不住摇头。

阮绵绵本来正自兴致冲冲,看见他这样一幅慎重严肃的神态,心里顿时不由有点打鼓,忍不住问道:“爹,怎么样?还能入眼吗?”

阮彦真缓缓起身,眉头深皱:“爹虽不大懂雕艺,可是…爹也能看得出来,这座寿星骑鹿…”

“怎样?”阮绵绵紧张地绷起身子,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下一秒,阮彦真的脸色忽然神奇地瞬间舒展了开来,嘴角高高地扬起地吐出四个字:“堪称佳作”

“啊爹,你真是太坏了”阮绵绵猛地跳起,再次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不依地直抗议,“不带你这样吓唬的,我还真以为做的很差,根本没法拿出手呢?”

“哎哎,小心根雕小心根雕”阮彦真连忙抱着她避开桌子,连笑容都年轻了几分,“爹不知有多为你骄傲,怎么可能根本没法拿出手”

“还不是怪爹,故意吓我”阮绵绵假意捶了他两下,神采飞扬地不尽甜美,“爹,真的还可以吗?你说石相公会不会喜欢?”

“保证喜欢,绝对喜欢”

“嘿嘿,那就好”阮绵绵难得地依在他怀里当了会撒娇的乖女儿,而后才忽然想起,“对了,爹,今天是几时了?”

“你啊,一头钻在屋里连日子都过忘了。”阮彦真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尖,“今儿个已经是五月初二了,再过几日就是端午了,爹还想着要是你端午都不出来,爹就亲自来揪你出来,没想到你的动作这么快”

“呀,都五月初二了呀”阮绵绵讶然地道,而后看向外头,“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初,正准备过一会叫你吃饭呢。”

“我先不吃饭,我要先洗澡,唔…好像都三天没洗澡了…”阮绵绵忽然惊觉地跳离老爹的怀抱,抬起袖子嗅了嗅,“都快发臭了”

阮彦真不由呵呵地笑的胸口震动,伸手揉了揉她只扎成一条马尾的头发:“还说呢,你这几天忙的连梳头都不愿意,天天这么随便一梳一扎就去拿刀,简直是不伦不类极了”

阮绵绵俏皮地吐舌:“嘿嘿,这不是在家里,又不出去嘛”

“行了,少贫嘴了,爹现在就让春草给你准备热水,你好好地浸泡一下。”

“谢谢爹”阮绵绵谄媚地笑,“对了,爹,让秋生给石相公送个信吧,问问他明儿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看看,毕竟这正主儿没发话我还是不放心。”上一回暖房的时候,由于请帖是通过欧阳夫人辗转送出的,石墨来祝贺的时候就告知了其家的具体地址,果然也在南岸那一带富豪区中。

“知道了,你也累了好些天了,就别跑来跑去了,先回房做一下吧,热水总要一会才能好。”阮彦真说着,就大声地唤春草,让她准备洗澡水。

“我现在激动着呢,一点都不累。”阮绵绵兴致勃勃地道,“我还想再依着这根雕的形象画一幅画。”

阮彦真笑道:“画画的事你就不用愁了,爹来画,然后一起送给石相公,以后传言出去,咱们父女俩齐心协力的,也算是一段佳话。”

“对哦,那更就好了”阮绵绵抱着他的胳膊,“对了,爹,今儿个叫上婶子他们,一起上馆子去吃饭吧,就权当是为我庆祝庆祝?”

“都依你”阮彦真笑道,“那我现在就写信。”

“嗯,我给爹磨墨。”

看着女儿欢快地像只小鸟儿似地先跑去磨墨,阮彦真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褪不下去。

回头看看那案上的根雕,以及四周的一堆大小木屑,忍不住又自傲地摇摇头,而后才出去先叫任秋生进来,将根雕搬到自己的房里,以便等会便可临摹勾画。

第七十九章 新妆初成,春风桃花面

因暂时不准备开店,外院的两间东厢房就空了出来,而虽说里院还要阮彦真在,作为男仆,和女主人住在同一个院子终归不大合适。于是,就在暖房的次日,阮彦真就让任秋生搬到了外院,所以这些天来,任秋生还是第一回踏进内院来。

不比阮彦真还以为知道个雏形,压根儿就不知道阮绵绵具体雕刻什么的年轻的小伙子,一看见那栩栩如生的寿星骑鹿,一双眼睛顿时移都移不开来,若不是知道自家姑娘天天都在内院鼓捣这玩意,简直不相信这是出自自家姑娘的手。

“怎么样?雕的不错吧?”虽说对方是下人,可看他如此震惊,当父亲的自然难免又升起自豪之情。

任秋生连连点头:“老爷,姑娘真是太厉害了,她是怎么做的呀,居然能将一个普普通通的树根做成这等好看的样子?”

“说实在的,连我都不清楚她是怎么学会的呢”阮彦真抚摸着根雕,十分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擅长某些东西,也许这就是绵绵的天赋吧好了,我们一起把它搬到我房间去吧注意小心点”

“是”任秋生郑重地上前和阮彦真一起抬起根雕,手上脚下俱都十分小心。

等东西摆在内书房的桌上,春草也正好泡了两杯茶进来。

看到自家姑娘竟然能将毫不起眼的破树根变成这样精美的东西,小丫头顿时被全然征服,简直是膜拜的不能再膜拜,几乎脱口而出:“姑娘,我能不能跟着你学呀?呃…我我…我是说等事情做完的时候…”

话一出口,她就自觉失言,越说语声越低,肩膀缩了起来,头也垂了下去。一旁的任秋生本来听她发问眼中也闪过一抹期待之光,但看她随后的样子,马上也想起了自家的身份,不由跟着黯然。

“好啊,只要你们愿意教你们也没关系啊”阮绵绵笑眯眯地道。她虽然买了人来服侍自己和老爹,可作为一个来自讲究平等世界的现代人,自然不可能动不动就喊打喊卖的,而且以后如果真能将这根雕当成一门生意,到时候她总也需要有人打打下手的。

见她不但没有责备自己二人的异想天开,还如此好说话的一口答应,春草和任秋生顿时大喜,互望一眼,立刻跪下来就磕头。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看两人都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激动样,阮绵绵微笑着搀他们起来:“起来吧,虽然我答应了教你们,可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教好,何况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还是要你们自己多多努力才行。”

两人恭恭敬敬地异口同声:“是,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绝不辜负姑娘和老爷的厚望”

“行了行了,秋生你还要去送信,春草你还要烧水,都去忙吧”

两人这才欢欢喜喜地先退下了。

等洗澡水放好,小丫头更是将满腔的敬佩和感恩都化成了十二分的殷勤。

拿衣服拿毛巾,这些原本平时都是阮绵绵自己来的事情,她全部都要抢着干,不让她做她就十分哀怨地看着阮绵绵,好像生怕她会反悔似地,逗得阮绵绵不禁好气又好笑,索性随了她。

进了浴室,小丫头动作迅速地把门关好就来帮阮绵绵解衣,阮绵绵全由着她,等跨进了浴桶,热气从周身的毛孔里直透进来,不由惬意地呻吟了一声。

然而,下一秒,她的呻吟就变成了抽冷气儿。哗啦一下,忙把才浸入水中的双手举了起来。

“怎么了姑娘?”刚准备给她先按摩一下的春草冷不防地被吓一跳。

阮绵绵没说话,只是把双手举到眼前。

此时还是大白天,光线充足,这一细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上竟不知何时起了好几个水泡。

春草不由惊呼:“啊,姑娘,你的手…”

“没事,”阮绵绵呲呲牙,吹了吹手。

“我…我去拿药…”春草慌的就要转身。

“回来”阮绵绵哭笑不得,“我现在可还在洗澡呢?你要是开门像什么话?”

“可是…”

“今儿你不是什么活都不让我做么?现在不正好,我还真就全赖你伺候了。”阮绵绵将双手搭在浴桶边,“几个水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去碰它就是,等回头洗完澡再上药也不迟。”

想当初,她刚开始学根雕的时候,可没少受这个罪,早就习惯了,不过是这个新身体比较娇嫩点而已,所以方才猛一碰到热水感觉才有点强烈,但疼过了也就没什么了。

春草这才满脸心疼和担心的回来。

“好了,别这幅样子了,好像我受了多重的伤似地。”阮绵绵笑道,“这根雕的活计看着很神奇,其实真做起来可也要吃不少苦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春草不反悔,姑娘这样娇嫩的身子都不怕苦,春草也一定行。”想起自己的手上也有厚厚的老茧,春草挺了挺因营养不良发育的相当缓慢的小胸脯,勇气十足。

阮绵绵忍不住又笑了。

等沐浴完,由于小丫头的报告,阮绵绵少不了又受到老爹的一番关心,并马上去了医馆将水泡挑破并了上药,等和向家母女到酒楼汇合,又被教导了一通要爱惜身体,这才被放过。

因为用筷子不方便,这一顿阮绵绵索性大大方方地充当了一回小孩,用勺子舀着吃。吃饱喝足后,散散步消消食,回来就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觉自然醒,看看双手,水泡也扁了可以把死皮剪掉了。

打开门,大威立刻跑了过来想要让她抚摸。

“今天可不行,”阮绵绵对它挥了挥两只手,“看,我受伤了哦,不能摸你,会感染的。”

大威呜咽了一声,改而蹭她的裙摆,像个得不到宠爱的小孩子。

阮绵绵不禁哈哈一笑,喊了声春草。

“姑娘醒了?”春草几乎马上就端着脸盆跑了进来,“姑娘你可别动,郎中说了你的手不能碰水,让我来吧”

“行,那我的脸就交给你了。”阮绵绵笑着转回房。

“伺候姑娘本来就是奴婢的本份。”春草高高兴兴地拧了毛巾轻轻地帮她擦脸,“对了,姑娘,石相公来了呢?”

阮绵绵诧异:“这么早?”

春草抿嘴一笑:“可不早了,都已经快辰时末了,姑娘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多时辰呢”

阮绵绵顿时发窘,这才注意到外头的阳光早已照进庭院了:“那客人来了你怎么也不叫我?”

“老爷不让叫的,说姑娘这几天休息的少,今儿正好补一补。姑娘,今儿梳了个新鲜点的发式好不好?”

“好啊…”阮绵绵随便地回了一句,“我爹在陪客么?”

“是啊,老爷正陪着石相公在欣赏那座根雕呢”春草一边唧唧咋咋地,一边灵巧地梳理着她那一头乌黑透亮的长发,时而绕指时而盘辫,快速地在她头上摆弄着,“姑娘你不知道,石相公看到根雕可惊叹了,足足看了好一会才叹息着说他早就知道姑娘的技艺必定不错,却没想到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此物雕刻的这般完美,简直是神乎其神,巧夺天工呢”

“瞎说,哪里你说的那么夸张。”阮绵绵笑着啐她,感觉有些脸红。

“奴婢才没有瞎说呢?石相公夸姑娘的时候,神色可正经了。”春草竖了竖两根手指做发誓状,“不信,姑娘可以问老爷,石相公真的很喜欢姑娘雕的东西呢”

阮绵绵抿嘴笑了笑,能得石墨的认可,她这一番辛劳就没有白费了。

“咦,你这是梳的什么发式?”阮绵绵从镜中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奇怪,往日里她的头发都是分两边的,今儿却把头顶的发儿都先小盘起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式?”春草有些难为情,“奴婢只是曾经见过有户大户人家的姑娘曾梳过这样的头,就偷偷地学来了,姑娘若是不喜欢,那我就还是换成原来的。”

“就梳这个,我觉得挺好的。”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规矩是女子未及笄就不能戴发簪钗子之类的,她今年虽十五了,可生日却在冬天呢平时梳惯了那些双环小丫垂髫,能换口味当然最好了。

春草得了鼓励,越发卖力了。

随着头顶小云鬓的逐渐堆砌,以及后头的尾发分成小缕小缕的扎结,以及一条蝴蝶触须状的小珠链,小步摇,小绢花,恰到好处地缀饰,将镜中那张粉若桃花的脸蛋儿一点点地勾勒的更加甜美娇艳,阮绵绵忽然又有一种重新认识这张脸的感觉。

“姑娘,怎么样?”装扮完毕,春草期待地等着阮绵绵的评价。

阮绵绵摸摸脸颊,明眸中笑意盈盈:“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春草嘻嘻一笑:“姑娘喜欢就好,可惜姑娘没有扎耳洞,不然要是再戴上一副耳坠子,那就更好看了。”

“帮我拿衣服吧”看来看去还是有些不习惯镜中少女那妩媚可人的一面,阮绵绵脸颊微红地移开了目光。

春草乐颠颠地打开柜子,拿出一套鲜丽的:“姑娘今天穿哪一套可好?”

阮绵绵挑了套稍微素淡点的:“还是这一套吧,不要太夸张了。”

“姑娘,这套太素了,还是这套更配姑娘些,要不,这套也行,姑娘你就再听我一回吧?奴婢看着也能更养眼啊”春草改挑了一套介乎两者中间的粉色衫裙,嘟起了小嘴做哀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