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儿个被答应传授做根雕并事无巨细地伺候了阮绵绵一回之后,小丫头的性子一下子活泼了许多,隐隐地还有点得了阳光便灿烂的小样儿心态。

“真服了你了。”阮绵绵懒得和她计较,就穿上了那套绣着翩然粉蝶的衣裙,然后照常地向外院走去。

走到拱门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住了这才醒觉被春草绕来绕去的,竟然忘记石墨就在外头,自己今日忽然一反朴素地大大打扮了一通,怎么看都好像是特地为了他而…

阮绵绵的脸顿时倏地红了,立刻转身就要回去换衣服,却不料春草就紧跟在她后头,差一点就撞到了。

春草忙扶她:“姑娘怎么突然停下了?”

阮绵绵还没回答,外间的阮彦真已经听到了声音,叫了起来:“绵绵,石相公来了,你梳洗好了吗?”

“好了”春草快嘴地代应了一声。

阮绵绵顿时嘴角微抽地瞪了她一眼。

春草吓了一跳,不由惶恐地压低了声:“姑娘,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天来,姑娘还是第一次瞪她,可姑娘之前明明还很高兴的啊

阮绵绵语塞,小丫头也是一片无意的好心殷勤,难道能指责她将自己打扮的太好看了吗?罢了罢了,不就是换了个新发型换了套新衣服么?又没有特意在脸上涂脂抹粉,也算是素面朝天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错,她根本就没必要莫名其妙地自找不自在,就当和平时一样好了。

这么想着,阮绵绵便定了定神,听着腰板转身继续走,大大方方地走向厅堂。可进门的那刹那,不知怎么地,她又像以前那样下意识地避开了石墨的目光,欠身行礼:“爹石相公”

石墨正和阮彦真分座在两旁,听到脚步声时便已微笑抬眸,因为有些背光看不清她的面容神情,一时只觉得她的发型服装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而已,便也起身,一如既往地温声招呼:“阮姑娘好阮姑娘辛苦了这份寿礼做的实在是太好了,来日我爷爷寿诞,他老人家必定会十分欢喜。”

提到根雕,阮绵绵这才真正地恢复自然,不由抬头嫣然一笑:“多谢石相公的夸奖,只要石相公满意,我这心就放下一半了。”

“满意,我…”当桃花粉面忽然绽放的那一刻,石墨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又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时间,疑是看到了春风之中的灼灼光华,呼吸不由一窒,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迅速回过神来,“我很满意这座寿星骑鹿雕刻,不仅形象生动,寓意也极好,就是让我自己想,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第八十章 这算不算亲密接触?

自己的作书能得到主顾的认同,这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阮绵绵由衷地觉得喜悦,也就没有注意到石墨那极为短暂的停顿,笑道:“既然石相公满意,那这座根雕你就先带回去上漆吧,还有另一座可能就真的过段日子才能给你了。”

石墨诧异:“怎么还有另一座?”他以为这就已经是了。

“是啊,所谓好礼成双,令祖的生肖不是马么?我看有个树根的模样正好可以雕成一匹奔马,你爷爷见了,应该会更欢喜吧”

石墨黑眸炯炯,很是意外,不由微笑:“阮姑娘有心了,那就先谢过阮姑娘了。”

“不用不用”阮绵绵笑眯眯地摆手,“我这也是想让石相公以后帮我介绍几个生意嘛,而且那些树根都是石相公收集来的,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吧”

“树根到处都有,但阮姑娘的手艺却是万人难挑其一的。”

“哎呀,你就不要再夸我了,再夸我可真要不好意思了。”阮绵绵甜笑摆摆手,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咕噜巨响,神色顿时一囧,本能地一把捂住肚子,脸色飞快地红了起来。

这声音甚大,在场的估计没有人听不见,未免女儿尴尬,一直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对话的阮父忙带笑打岔:“正是,石相公看得起小女的这点薄技也是小女的荣幸才是,对了,石相公,昨儿我见这根雕已成,一时心血来潮便临摹了一幅画,石相公要不要赏脸瞧一瞧?”

阮绵绵哪里不明白这是老爹在给自己台阶下,不等石相公回答,转身就跑:“我去拿。”

等拿了画卷走出小书房,正好看见春草端着托盘进来,便将画交给她,自个儿赶紧先回房吃了。

吃完了饭,本犹豫着是不是就别出去了,反正东西人家已经认可了,也没再出去的必要,可回头一想,这样躲着岂不是更显得她小家子气?而且,上一会他突然出现从那四个恶痞手中救下她时,就已见过自己的出格,可以说早就没什么淑女形象,当下咬咬唇,仍是假装神色自若地出去。

“绵绵,”见她重新进来,阮父便道,“石相公要把根雕送去上漆,问你要不要同去做个参谋?”

石墨笑容清淡地补充解释:“我是想,这根雕是阮姑娘废了许多心血才完成的,也许愿意见证这最后一道工序。”

阮绵绵明眸顿时一亮:“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

以前做根雕的时候她当然是全套过程都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可以前的那些油漆都是现买的,质量肯定比这个落后古代的要好的多多,这一次正好可以学习一下古人是怎么油漆的,说不定以后也能自己动手了。

见她答应的爽快,石墨的嘴角又微微地往上扬了扬:“那现在就走,方便吗?”

阮绵绵点头:“没问题。”

石墨便向阮父拱了拱手:“那阮相公,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唤了声青竹让他准备,并从从怀中取出几张纸票放在桌上,往阮父方向轻轻一推:“区区谢礼,还望阮相公和阮姑娘笑纳。”

“这可使不得。”阮父怔了一下,忙将纸票又推了回来,“石相公对我们阮家有大恩,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能反要石相公的钱。”

石墨微微张口,便要再说,阮绵绵已抢先一步,抓起了那几张纸票,想也没想地拉起他的手将纸票塞到他的手中。

“我爹说的对,这座根雕只是我们的小小心意,石相公能喜欢我们就高兴了,石相公若是看得起我们父女,这就别提钱不钱的。”

因怕他马上推拒,阮绵绵塞完东西后习惯性地曲起他的四指按住纸票,并且覆在上头压了压,表示自己的态度很认真,这才自然地松开。

她…在她的小手冷不防抓住自己的手,传来柔软触感的同时,石墨的眼底就闪过了一丝震愕,心底更是又窜出了一股莫名的悸动,不由先是低头看了一眼那两只柔胰,这才注视向她的眼睛。却见那双黑亮亮澄澈澈的眼眸里满是纯净的坚持,而无丝毫异样,显然其主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当,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不过阮绵绵暂时没有自觉,不代表阮父也反应迟钝,只是这时女儿已经放开了别的男人的手,他若是再来追究仿佛又有些不合适,只好干咳了一声,继续顺势再劝:“正是,这些纸票石相公还是收起来吧,否则就是瞧不起我们父女。”

“在下当然没有半丝轻视之意。”石墨无意识地捏着手中的纸,微微紧了紧,薄唇抿了抿,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这样才好呢”阮绵绵顿时又绽笑容,“常言道一回生两回熟,我和石相公也见了好几回了,说句高攀的话,我们也应该算是朋友了。”

石墨的笑容越发的温和,眸中也染上了笑意:“是在下有幸能结识阮相公和阮姑娘才是。”

“行啦,咱们就不要谦虚来谦虚去了,”阮绵绵向站在厅外的青竹努了努嘴,笑吟吟地道,“青竹大哥都在等着了,咱们这就走吧。”

她连自己的一个侍从都叫大哥,对自己却口口声声地石相公石相公

石墨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不悦,但面上自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青竹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搬东西,自己则收起纸票,拿起阮彦真所绘的寿星骑鹿图,再次向阮父拱了拱手:“阮相公,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石相公慢走”

走出门口,阮绵绵才发现门口停着一辆两边挂着细密竹帘的马车,还有个车夫在等候。

石墨歉意地道:“在下准备不周,就委屈阮姑娘和在下同乘一车了?”

“我好像还没坐过马车呢?是吧,爹?”阮绵绵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辆看起来并不起眼,明显走低调风格的马车,估计坐上去应该和现代的人力三轮车差不多。

在阮父的心中,早就认定石墨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想到别处,反而客气地劳烦石墨多多照顾,并嘱咐女儿别给人家添麻烦。

阮绵绵满口应了,踏着小凳就上了马车,进去一看,发现里头还挺简单的,只正面一张狭窄的榻椅,顶多只能挤三人,估计只是用来短途旅行的。

等石墨上来,两人便变成了并排而坐,青竹则是将踩踏的小凳子搬了上来,随便擦了擦就坐在车门旁的角上,顺手护着旁边的根雕。

虽说认识了石墨也有段日子了,可这样的近距离还是第一次,阮绵绵不觉稍稍有点不自在,见帘子虽然细密,但也能稍稍拨开探看外头的景物,就微微地扭着头。

可能是一时间也没什么话题,又或者是不习惯当着仆从的面和女子闲聊,石墨也没有出声,而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册子翻阅了起来。于是,一路上安静地只听到马蹄儿有节奏的踢踢踏踏声,和车轮儿持续不断的轱辘响。

因一直打着帘子,举了一会,阮绵绵便觉得手有些微酸,便准备放下休息一会,不想一个不注意被那横斜的竹片边角擦到指腹上的伤口,本能地轻嘶了一声,急缩了回来。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石墨立时不假思索地就丢开了册子握住了她的手腕,待看到上头已泌出细缕鲜血的伤口,以及其他手指头的水泡,目光不由一凝,声音低沉地道,“这是…是做根雕的时候伤的?”

“呵呵…”就像他整体给人的感觉一般,他的手也非常的沉稳,一股温暖的热力更是一下子直接地从他的掌心传透进自己的肌肤之中,令阮绵绵不觉忽然想起自己先前也曾抓过人家的手,脸上顿时也蒸出了一层热气,可又不好把人家当登徒子似地马上抽回来,只能呵呵傻笑了两声。

“上过药了没?”石墨放开了她的左手,下一秒却又握起她的右手也仔细地看了看,眸色渐变。

“昨天上过了,今儿好像忘了,不过没关系,只是一点小水泡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左手的热度还没消退,阮绵绵觉得自己的右手又开始发烫起来,为了避免尴尬,她刻意试图让声音听起来爽朗无谓一些。

“我说了时间还早,无需这么赶的。”石墨还是皱着眉头,他不是四肢不勤只知吃喝玩乐的富贵闲人,家中又经营着家具生意,自然明白这样的伤口是怎样来的。

“呵呵,也不是特意赶啦,只是感觉来了就想马上抓住急着全部表现出来,这才没有太注意。”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手肉肉太多,可此刻被握在他的大掌里,竟然显得格外的娇小,更让人感到男女有别,不由微微一缩。

石墨这才察觉自己的异样,取出帕子抓回她的右手,将那个泌血的手指头轻轻地缠了两圈,让她捏在手里,然后扬声道:“去医馆”

车夫应了声是,阮绵绵忙说不用,家里还有药。

“手上都是伤,平时毕竟不便,早上药早些好。”石墨沉声道,醇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啄的气势。车角的青竹则一动不动地仿佛是个隐形人。

阮绵绵只好由他,口中却不觉嘀咕了一句:“这段日子以来,我好像和医馆挺有缘分的,时不时就要跑一趟。”

想起她前后几次的伤,石墨侧头看着她微垂的眼睫毛,声音不自觉地低柔:“对了,上回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全好?还有…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吗?”。

第八十一章 邀请,赌约

“伤全好了…”听到这样的关心之语,居然从一个素来性情清淡的人口中吐出来,阮绵绵忽然觉得这马车甚是狭窄,忍不住微微扭动了一下,目光只落在那覆盖着根雕的红绸上,“至于以前的事情…想不起来也没多大的关系,反正我知道我爹是真的疼我就好了。”

石墨沉默了一下:“回头让欧阳夫人再给你配几幅药试试。”

“别别别”阮绵绵顿时变色,忙抬头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我才刚断了药呢,再吃我会恶心地连饭都吃不下的。”

听她形容的可怜,石墨的嘴角这才重新略弯:“良药苦口…”

“苦也就算了…”阮绵绵打断他,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还夸张地抖了抖,“关键是那味儿实在太难闻了,加再多糖都掩盖不了,我每回都差不多要捏着鼻子屏住呼吸才能一口饮尽。何况我现在也一点都不头疼头晕什么的,记忆这东西要是能回来,以后慢慢地自然能回来,强求不得的。”

“说起来还是我们石家对不起你。”看着她那副既乐观又可爱更是豁达的俏皮神情,石墨发现自己越来越移不开这张清秀甜美的容颜,打心底地很想更多地补偿她。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了呗就不要老提它了。何况你家侄儿是无意中伤了我,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却是真真切切的,这样算起来的话…”阮绵绵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红唇微嘟,“我可要再好好地报答石相公你呢”

看到她那花瓣般娇艳润泽的小嘴一张一合,石墨忙将视线移到她那乌黑闪亮的眼眸上,有些掩饰地轻咳了一声:“不过是顺便援手而已,岂谈得上救命之恩,阮姑娘以后切莫再放在心上了。”

“那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说对不起我了。”阮绵绵灿烂一笑,“咱们就事论事,当时你也已经够意思啦,要是换成别的霸道了,不要说赔礼了,指不定压根儿就不管我的死活呢”

再说了,往好处想,说不定没有这一出,她的一缕魂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还存不存在呢

“好,那从此以后我便不提了你也休提”石墨被她感染,笑容也明朗了几分。

“好吧,我也不提。”

微微的摇晃中,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不由都感觉更为熟悉和自在。

马车继续往南行,在一家临靠西湖北岸的医馆前稍稍停了一下,然后折向,沿着湖岸一直西行。此时的山脚,自然远不如后世那般齐整,也没有在道旁种满枫树,而是一路垂柳,葱葱郁郁地透着一股极强的勃勃生机。

时值五月,曾经缤纷乱绽的百花已然随着春的脚步渐渐消隐,取而代之的是日渐繁茂的田田荷叶,随风摇摆在被白堤圈住的里湖之中,偶尔簇拥着一两直亭亭玉立的荷苞儿。

天气很好,风景很好,就连拂面的清风也说不出的温柔,侧望着碧波绿影,听着鸟儿的鸣叫声,阮绵绵的嘴角几乎一直欢愉地微翘着。

虽然在石墨看来,今日这西湖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可看着她那充满享受和满足的神情,忽然也有种此刻的西湖仿佛也婀娜了许多,笑意浅浅中,已不觉自然地提议:“如果…今日阮姑娘没有特别的事,一会等事情办完之后,或许我们可以去湖上坐坐?”

“好啊,”阮绵绵的眼眸亮亮的,好像有许多欢乐的小精灵在跳跃,“说起来我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好好地游过西湖了,唔…只是在南北岸之间来回去欧阳夫人那里的不算。”

“其实,我也想不起来上一次单单纯纯地游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石墨微笑地凝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总觉得这景色再美,看多了也不过如此,即便有四季更迭,可每个春夏秋冬也不外乎就是那几幅景象。”

“那是因为石相公的心思不在山水之上吧?”阮绵绵回眸对他一笑,神色俏皮,“石相公是个大忙人,平时肯定没少应酬,这做人本来是很难一心两用的,何况石相公不也说了想不起上回单纯游湖是什么时候了嘛今天石相公不用应酬我,也许再看这相似的美景,就会觉得有些不一样呢?”

石墨微微一怔,随即淡笑着点头:“你说的对,那今天就劳烦阮姑娘陪我好好逛逛这西湖,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美景。”

“保证能看到许多,”看到湖畔那葱然的绿影,阮绵绵不由笑着伸手一指,“但凡是自然的有生命的东西,总是都在不停变化的。咱们就不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只单说这些树叶儿吧,你别看这都差不多,可要真想去找两片一模一样的,你还真就找不出来。”

一直默默当隐形人的青竹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插口:“阮姑娘这话我可有些不相信,这树叶何止千万,虽说生长有先后,叶儿有大小,可要找出一片想通的那还是很容易的。”

阮绵绵看了石墨一眼,见他只是微笑,眼珠儿一转,便笑着对青竹道:“青竹大哥不相信?那好呀,你敢不敢和我打赌试试?”

青竹见主子没反对,也笑道:“阮姑娘要赌什么?”

阮绵绵歪着头想了想:“我一时也想不到要赌什么,你说呢?”

青竹笑嘻嘻地道:“阮姑娘要是输了,也给我雕个东西怎么样?当然,小人要求低,不敢奢望阮姑娘费心做根雕,就随便给我雕个生肖狗好了。”

“要是你能赢,别说随便雕个生肖狗,就算是我雕个和这座寿星骑鹿一般的,我也答应。”阮绵绵也笑眯眯地,“可要是你输了呢?”

青竹不由迟疑,人家阮姑娘都放话说要给他雕个和寿礼一般珍贵的根雕,他的赌约自然也不能笑,莫说本打算用十两银子来做赌注,如今就算是一百两也不合适啊,可除了银子,他一个下人,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

正为难着,石墨笑了:“青竹平时跟着我虽也学了不少东西,可都是些俗物,要说拿的出手的还真没什么,好在他做的一手好箫,他若输了,不如就让他给你做一管紫竹箫如何?”

“对对,要是阮姑娘赢了,我就给阮姑娘做箫。”青竹忙点头附和。

“好啊”阮绵绵越发笑眯眯了,“我隐约记得我爹是会拨弄一点这些乐器的,正好可以送给我爹当礼物。”

石墨含笑:“那我做中间人,就这么说定了,阮姑娘若是输了,就给青竹雕一只小狗,青竹若输了,就为阮姑娘制一管紫竹箫。”

“嘿嘿,阮姑娘输定了”青竹佯装摩拳擦掌,“等会我就去找树叶儿去…对了,不管是什么树叶都可以吗?”

“不管什么树叶都可以。”阮绵绵抿着嘴笑,眉眼弯弯地像只小狐狸,看的石墨莞尔的同时心中不由更加诧异她的笃定,难道她真的就有如此把握么?

阮绵绵当然很有把握,这个道理放在现代,可是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但在这个时代,明显儿还没人玩过这样简单幼稚实际上却包含了相当哲理的小游戏呢唔,她刚才应该拖石大相公下水的,指不定那样还能得到更大的奖书呢,嘻嘻…

青竹这一插了嘴,车内的气氛顿时就远比先前活跃的多,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地头儿,一处包围在高大绿林之中、墙壁上爬满了粉红色蔷薇的宽敞大院。

阮绵绵一直留心着外面的景色,见离了西湖又继续往西北走了一段方向,很快就估摸出这里应该就是以前植物园所在的地方。

“就是这儿了。”下了车,石墨将她引进院子,“这是我们石家的作坊,我说的那位漆匠,他平时就住在作坊里头,鲜少出去。”

阮绵绵一边点头一边参观,发现里头搭着很多大棚子,棚子里面堆放着许多粗细不同的木料,棚子的地面也是特意加高过的,应该是以防雨水的流渗。当然,院子里还有很多屋子,但不像民居一般小巧精致,而是以宽阔为主,应该就是正式的加工车间了。

一眼看去,棚里棚外,屋里屋外,起码有上百的工人正在忙碌着,或搬运或刨花,或截锯什么的。

这些人看到石墨,无一例外地都会暂时停一下,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有些胆大的,还偷偷地瞄看阮绵绵,显然十分诧异石墨怎么会突然带个小娘子过来。

面对众人的请安,石墨一律只是淡淡地点头,令人一下子想到“不怒自威”四个字的含义。

没走多远,就见里头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管事模样的男子迎了出来。男子样貌普通不起眼,却远比先前所见的那些工人气质儒雅地多,并且很有种不卑不亢的气质:“二公子,您来了这位阮姑娘是?”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姓阮,你称她为阮姑娘便可。阮姑娘,这是作坊的黄管事。”

阮绵绵发现,在面对这个人时,石墨那一进了院子便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就淡了一点,便暗中猜测这个黄管事应该是石墨的心腹,便灿烂地冲对方笑了一笑,微微屈膝:“黄管事好,打扰了”

黄管事摸不清阮绵绵的来历,很客气地回了礼。

石墨道:“偃师呢?”

“正在屋里。要不要小人去唤一声?”

“不用,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你先去忙吧”

“是。”

PS:这两天事情多,更新有些不稳定,等过去了还是会尽量在早上九点左右更新的,谢谢大家。

第八十二章 古怪的偃师

PS:忽然发现这两天得了好几张粉红票,虽然不争名次,但还是好开心啊谢谢各位给我投票的亲们,大么么地一个么一个

……

到作坊之后,石墨的言语便极少,阮绵绵自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搭讪说话,也就默默地一直跟在他的旁边。大概往前又走了百来米,便见一堵围墙分割内外,中间一门,既宽又高,且无门槛,足可容大马车通行,想必是成书的家具都放在里头。

进了内门,便见许多树木花草,和外院的尘屑飘舞相比,里头显然是干净了许多。沿着中间宽敞的道路继续前行,可看到两侧打通的厢房之中也有许多人在劳作,但显然已经是雕刻打磨之类的细加工。可能隔的远了一些,又或者专心于工作,这些人并没有像前院那些人般停下来招呼,有些甚至看都没看过来。

石墨脸上也不见丝毫恼色,只自顾地引着阮绵绵再往里,很快又见一墙一门。

和先前不同的是,这墙里墙外都种着一排密集的树木,这些树木十分繁茂,甚至彼此的枝桠互相伸展,不分彼此地重重叠叠,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走到内里,空气越发清新,地面也都是清爽的石子路,不见平常容易扬起灰尘的土面。

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异味儿,阮绵绵心中暗忖:这应该就是最里面的油漆车间了。

按理说,像油漆这等工艺最好是在无尘空间之中进行的,这样油漆出来的板面整洁光滑。可古代自然没有这种条件,也就只能尽量地采用自然排尘法了。之所以选择把作坊建在这森林之中,园内又用树木层层隔离,为的应该就是使得最后一道上漆工艺能尽善尽美吧

见阮绵绵一边看,一边暗暗点头,石墨嘴角微勾,知道这些都不需要和她说,她就已能明白,便直接带她走到最里头的一间厢房。

快要走到之前,忽然低声地对阮绵绵说了一句:“偃师脾气有些古怪,等会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阮绵绵笑着点点头。

石墨这才上前轻叩那紧闭的门户,温声道:“偃师?”

“谁呀?没事不要来烦我”一个沙哑的声音立时粗暴地喝叱。

石墨微笑不变:“偃师,是我。”

“管你…咦…是二公子?”阮绵绵几乎没听到脚步声,房门就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并走出一位蒙着口鼻,头发一丝不苟地全藏在一顶皮帽之中,只露出一双十分炯炯有神眸子的男子。

男子迅速地扫了阮绵绵一眼,快的阮绵绵还没含笑点头示意,他已重新看向了石墨。

石墨客气地拱手:“是我,偃师,晚辈有件私事想要劳烦偃师。”却没介绍阮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