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地任务?你是线人?”不知为何警察的口吻里充满了嘲讽和恼怒。

“是的。我是线人…是楚飞的线人!”

“你胡说!”警察陡然提高了嗓门:“我就是楚飞!张世君!你泡妞可真是奋不顾身啊你!”

这个白衣人正是张世君。他听说此人是楚飞的时候只是一愣,接着便不以为然地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看你,搞得像宇航员登月一样。”

“你有意见?”楚飞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没意见!”张世君显然没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继续调侃:“别说这么难听嘛…什么叫泡妞,这叫绅士风度…不过泡妞要能泡得不顾自己的生命,那也是一种崇高的境界…”

“你给我听好了!”楚飞贴紧他的耳朵大声吼:“现在形势非常危急!一切请交给警察处理,普通市民胡乱参与只能让事情更糟!”

“知道了知道了!”张世君不耐烦地叫道:“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还有你那手!都快把我的领子扯豁了你…”

楚飞放开他,同时用力推了他一把。张世君平衡能力还可以,没有被他推得很狼狈,只是往前冲了几步,嘴里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走了:“态度这么粗暴,还是人民警察吗?”

他走开几步之后又迅速地隐蔽到一个花坛后面,思量着怎么才能溜进去,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有些异样,竟不由自主地*了过去。

这个人戴了一顶式样普通的帽子,脸上戴了一个棕色的太阳镜,穿的衣服也没什么出挑的,就那样随便地站着,乍一看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仔细一看立即就会发现他有一种很耀眼的气质,就像有什么无形的光环一圈圈地绕在他身旁。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个人的身形似乎很熟悉。

他溜到这个人的身后,从脑后^忽然爆怒起来,想要大声喝又不敢,只好克制着轻轻一捣他的肩膀:“你这个大明星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个人正是峻熙。他吃了这一记之后还是不慌不忙,慵懒地回过头看了张世君一眼。张世君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慵懒的表情。因为这种表情意味着他可能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怎么了?认识的人的亲人陷入危险,我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吗?”他的语气也是慵懒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起来了?我看不会这么简单吧?”张世君冷笑着,神情中浸满了醋意。他是刚刚才想到的。虽然他觉得这不大可能,但还是止不住这方面想:“你该不是为了泡妞才大胆涉险吧?”完了,口气和楚飞一样了。

第四卷第六章千钧一发

世君说了刚才那句试探加挑衅的话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的反应。没想到峻熙只是微笑了一下——微笑的同时微微垂下眼帘,头也微微垂下,在这一瞬间就像被露水坠弯了的百合:“你怕吗?”

这一句比张世君说的还厉害。

张世君不由得涨红了脸,盯住他的眼睛恨恨地说:“对,我是怕!我是怕有个善良的女孩会重蹈朱筠的覆辙!”

峻熙听到这句话时也是一笑置之,转过头去看着吵嚷的人群。虽然看似不以为然,可是他那秀美的眉头却明显地抽动了几下。张世君见他这副模样更加火大,一时间只想从背后捣他一拳。

“妈…妈…”韩敏梦般地轻叫着。她的体力比韩妈妈要好些,心理素质却明显不及。没捧一段时间就快紧张得受不了了。

“干吗?”韩妈妈皱着眉头问。虽然语气中有隐藏不住的紧张和伤心,但她的语气还是稳的:“站不住了?”

“妈…”韩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颗竹子,神情已经开始恍惚:“跟我说几句话…让我舒服一点…”

“好…”韩妈妈赶紧润了润嗓子,可是想了半天却发现无话可讲,嘴一撇,差点掉下泪来:“有什么可说啊?”

“妈…”韩敏的声音也开始飘忽:“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还在红烧牛肉吧?你不会一个人都吃了吧?”

“你这孩子!这个时候你还记得吃!”虽然眼里还含着泪花,韩妈妈却被逗笑了。

“还有…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的话…”韩敏的声音更加飘忽,却也能让人听出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梗着。是地。是有一件事情梗在她的心里,如果这真是临终前的话。她也许该把那件事情说出来,可是她却不能说——一来是因为说不得,二来是因为这件事她也还没搞清楚。因此只有谈吃的了。

“我想吃牛尾巴…不要炖汤,要红烧…我还想吃酱酥鸭子,卤猪蹄…白斩鸡也要…”

韩妈妈用心地记着韩敏说的话。她决定。只要一脱险,不管都多累。她都要跑到菜场上去,给韩敏作她所有提过地菜。脱险就像一个遥远而真实的梦,就像隔壁地喧闹,只不过一伸手的距离,中间却隔了一面墙。

“还有清蒸鱼…要大的…最好还能有螃蟹…”韩敏声音越来越低,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异常的喧闹。韩妈妈和小李不约而同地朝外面扭过头去。韩敏也想去看,却及时克制住了冲动:现在身体不能有一丁点的震动。

商厦外的人群里。几个便衣正怒吼着扑倒一个年轻人。现在天气还没有那么凉爽,这个人却戴了一顶套头帽,领子也竖得高高地,脸上更是卡了一个墨镜。一直鬼鬼祟祟、目不转睛地看着商厦和商厦前的警察们,刚才正悄悄地把手机往嘴边移动。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放炸弹地家伙!刚才一定是想再对警方发号施令!

“怎么样?”刑警队长和孙雄快速地挤到便衣们身边。便衣们正把年轻人按在地下。飞快地掏出他的各项随身用品。刑警队长和孙雄俯下身去仔细地看,看着看着脸就白了。便衣们也停止了动作,脸也一率变成了灰白色。

这个年轻人身上没有遥控器。身上也没有什么异常的物品。他不是那个放炸弹的人!

孙雄和刑警队长顿时像陷入了梦魇中一样。他们感到四肢都在一瞬间融化成水。脑子晕晕的似乎只能等着那惊天动地地一响。

外面忽然安静下来了。韩妈妈和小李对望了一眼,犹豫着想出去看看,韩敏也恍惚着慢慢扭过头,忽然一阵脚步声响,楚飞他们快步走了进来。

孙雄看到里面的状况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韩妈妈和小李轻轻地一挥手,嗓音低沉而富有控制力:“你们先退开!刚才嫌犯打电话来了,说放弃交易,允许我们拆弹!你们先到安全的地方去!在这里会干扰楚飞工作地!楚飞!准备就位!”

楚飞沉稳地答应了一声“是”便走到韩敏面前,韩妈妈赶紧和小李出去了——她怕自己真会影响到楚飞。其他警察也退出去了。只剩下楚飞和韩敏,还有留在这里给他们打气并在必要的时候指导他们的孙雄。现场顿时空了下来,却紧张得令人窒息。

韩敏盯着楚飞的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去。她的眼睛目光涣散,就像两团烟。而楚飞的眼睛却像两颗坚硬的岩石,黑油油地闪着,有一种坚毅的力量,直透到她的心里。

韩敏的心稍安定了些。坚持到最后的力量在她的心里逐渐明晰。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聚集起来,盯住了楚飞的眼睛。楚飞知道她这是告诉他可以拆了,一咬牙便用工具插进了炸弹盒边缘的缝隙。

“咯…咯啦…”韩敏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接着手上的重量轻了毫厘。炸弹盒子打开了。不可思议的,韩敏的知觉竟似乎和炸弹盒子连成了一体,直接感觉到盖子正在轻轻移开。

楚飞轻轻吞了口唾沫,喉结或是用力地一颤。他从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线路。它们是如此的错综复杂,各种颜色的导线纠集在一起,简直像一碗被翻乱了的炒面——谁能在炒面中理出头绪?他在心里大声命令自己的冷静,手却不由自主地想要颤抖。没办法,虽然学过,但从没有过实战。紧张是难免的。他不由得偷偷看了韩敏一眼,发现韩敏虽然表情恍惚,但其中似乎有一种坚定的信任。他顿时像被人用滚水把真个灵魂都冲了一遍一样,陡然没了杂念。

如果拆除不了,就只有死!不管是肉体死,还是灵魂死,反正是死!

第四卷第七章终极玩笑

缠在一起的电线被慢慢剪断,发出痛快凌厉的声响。剪断一根线,心上就荡过一记辛辣的撞击,心头就好象有什么东西被一起剪断了。先是紧张得脑子里发麻,接着“啪”的一声断了,脑子里便忽悠一下失去了依托,一瞬间身体都似乎要飞起来。这种心理体验相当伤神,等到线快被剪尽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接近恍惚的了。不过也是一种即将解脱的感觉,既痛苦又畅快,还很飘渺。

楚飞却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因为越往后就越是核心的部分。现在还好,等到最后只剩下两根线的时候,那简直是生死一线。如果剪对了,就皆大欢喜,如果剪错了,那就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他感到心里有个胆怯的声音在小声地祈祷这个时刻永远都不要到来,但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现在深切地感受到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亡的威胁。当然,如果再在死亡的威胁中加上责任,那就比什么都可怕。

终于到了最终抉择的时刻。现在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当看着那一条红线和一条白线像两条小蛇一样孤零零得搅在一起的时候,楚飞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电影里经常有类似的情节,女主角被绑在了炸弹上,男主角则在一旁争分夺秒地拆弹,等到剩下最后两根导线的时候,男主角往往无法判断,就请女主角凭直觉选一个。女主角则早已惊慌失措,可在猜导线上却一猜一个准。楚飞现在倒也想让韩敏猜一个。但他知道这绝对不可以。首先,这是现实存在的事情不是电影。其次。把这个责任抛给她,实在有些不爷们。

楚飞微微闭上眼睛,希望能从已经混沌如一团迷雾的大脑中找出些须线索来。可惜这个举动反而让他的大脑更加混沌。他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凭借那大量新鲜空气冲入脑中那一瞬间地若有若无的清醒,按照自己的第六感。用力剪下自己认定的那一条线。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瞬间停跳。

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一瞬,却似乎过去了一年。孙雄看着并没有爆炸地炸弹。微笑了一下,身体迅速地放松下来,几乎要瘫倒在地。韩敏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血色,欣喜还没来及浮到脸上。楚飞闭紧眼睛出了口长气,却是满脸怀疑地看向炸弹。接着飞速打开了炸弹盒子里地隔板。

所有人都呆住了。表情就像刚被强迫吞下一整个铅球。炸弹盒子隔板下的不是火药,而是一团泥土和锯末。凑成炸药的重量。

“这个王八蛋——”韩敏的声音刺破云层直上云霄。韩妈妈听到骂声后跑了过来,发现炸药是假的之后也破口大骂起来。娘儿俩的骂声一时间震天动地。让人怀疑她们刚才那虚弱地样子是不是假装出来的。

韩妈妈兑现了对自己地诺言,回到家就不顾疲劳做了一大桌子菜。邀请所有参与营救她和她女儿的人前来吃饭。可是最主要的参与者一个都来不了。他们要呆在警察局开会。因为案情出现了戏剧性转变,让他们感到阴谋重重。

原来当警察们抓错嫌疑人,以为就此完蛋的时候,嫌犯忽然打来电话。说交易取消,他们可以去拆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刑警队长还恍惚着是不是在作梦,竟然还打个电话找警察局长确认他是不是真没跳霹雳舞。警察局长地回应当然是没跳。而在后来拆弹的时候却发现盒子里装的竟然是泥土。整个案子却没有因此显得不荒谬。反而显得更加荒谬了。这个嫌犯简直像个疯子,用装着泥土地炸弹耍警察玩,让警察局长去跳霹雳舞,结果又忽然结束交易,简直是比疯子还疯子。可是堂堂人民警察竟然被这个疯子一样的人刷得团团转,简直像弱智了。

“有什么意见,大家?”虽然没有去跳霹雳舞,警察局长见到诸位属下的时候还是感到很丢脸。

“我觉得…这是不是个高智商的疯子?”刑警队长怯生生地说。虽然他预感到这样说肯定会遭批,但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你认为疯子能造出这么精密的炸弹?”警察局长果然嗤之以鼻。

“也许…他不是精神上有毛病,而是人格上有问题…报纸上曾经报道过,有的人拥有高智商,但在性格上却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刑警队长还在坚持自己的言论,警察局长不耐烦地打断他:“其他人呢?”

“他是不是想造成某种社会效应?”孙雄思忖着说:“想向社会昭示警察其实很无能?”

“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楚飞病蔫蔫地插了话——今天的惊险经历已经让他有了生病的预感:“如果说是怀着改变社会的报复的话,这种行为又太儿戏了。会不会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脸上的病容忽然更重了:“难道…他只是想吸引警方和媒体的注意…以次…”

他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在场的警察脸色却齐刷刷地都变了。转移警方和媒体的注意…唯一的目的就是在这个期间犯下罪案!

全市的警察们立即连夜行动,对各个辖区进行了隐秘的排查,到天亮时一无所获。但是并不代表嫌犯就没有作下什么。因为很多案子的发现需要时间,比如说弃尸入河,必须等尸体腐败到一定时间,体内产生浮力之后才会浮上来。一时间全市的公安部分都人心惶惶。恐怕不到大案要案浮出水面的时候,他们就无法安心——可是出了事他们也不能安生。

此时在韩敏家却是另一翻景象,满桌的菜肴喷着香气,韩妈妈殷勤地叫大家吃这吃那。这个宴席菜出奇的丰盛,参与者却出奇的少。只有韩妈妈和韩敏,外加张世君和路雪曼四个人。峻熙见韩敏脱险就悄悄地离开了,张世君则乐得隐瞒,因此韩妈妈和韩敏都不知道峻熙来了。

第四卷第八章杀人表演

请你再吃一点…”韩妈妈给张世君夹了一只大鸡腿有礼貌地谢过,却没有把它放进口里。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到,不知从何时开始,韩妈妈对他的态度有了些异样。以前韩妈妈把他当成梦想中的首席女婿,对他总是殷勤无比。现在对他还是很殷勤,但他却感到只止于客气。她似乎已经把目标转移了,而那个新目标又让她无比的忧虑,就这样折摆着——虽然张世君原本就聪明,但能够领悟到这些还是有些超水平发挥。

也许他是感到危机了吧。虽然他觉得这个很荒谬。他不觉得韩敏和峻熙会有什么关系发展到连韩妈妈都知道。为了想对自己证实这种想法的确是荒谬的,他想故作大方地把峻熙出现在事故现场的事情告诉韩敏,可就是开不了口。他用力地夹起鸡腿,狠狠地往嘴里一塞,对自己生出一丝怒气: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起来了?

说实在的,他在峻熙面前真是没有自信。虽然他自诩魅力不凡,但和峻熙比起来就完全歇菜。峻熙…简直有种妖异的魅力,虽然他长得既不媚也不妖。就是这种完全内敛的媚惑才最杀人。完了,如果要和峻熙抢女人,他可是死定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正在以奋不顾身的姿态狂吃滥喝的路雪曼。今天实际上就只有她还在狂吃滥喝。韩敏今天受惊过度了,没有胃口,韩妈妈也是如此。张世君又是好的都吃厌了,当然没把这些家常大菜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路雪曼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见到好吃的也会表现得这么“骁勇”。看来既然能作韩敏地朋友。其潜在都是有相似之处的。不过看韩敏胡吃海塞只觉得可爱,可看路雪曼这样就有些下作,甚至有些恶心。偏见问题?

路雪曼用力地嚼起一个蹄膀,嘴里有一小块肉皮飞出来,差点溅到张世君的袖子上。张世君感到自己眼下的肌肉用力地抽动了一下。唉。虽然她叫他感觉很不好,但还是得和她套套近乎。看看峻熙的魔爪是不是真地已经伸向韩敏了。

这个丰盛的宴席终于结束了。路雪曼打了个饱嗝,歪歪倒倒地走出楼道。她明明只是吃多了而已,可是看起来竟像喝醉了一样。

“你一个人回去吗?要不要我送你?”张世君慢慢地*近她,柔声细语地说。

“好。”路雪曼微微垂下眼帘,喷红地脸颊看起来更像醉酒。语气也有些张狂。

“那好。”张世君赶紧打开车门,装作随意地说:“在路上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没想到路雪曼双眉一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想找我问韩敏的事是不是?你想问什么去问她自己啊!”她目光涣散,神情异常。像极了在撒酒疯。说完便赌气一甩头,头也不会地走了,脚步还是蹒跚着。

张世君碰了个大钉子,心里有些窝火,但看她这副模样似乎不正常。又不敢抛下她叫她一个人走,便开着车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路雪曼在前面摇摇晃晃地。手也舞脚也动,动作夸张,让人疑心她是装出来的。穿着一身素衣的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隐隐地反着光,远看像个飘来飘去的魂。张世君忽然有了一种强烈地糟糕感觉,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看。没想到这一看,看到了更糟糕的东西,简直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凉水,从头凉到脚。

另一边是条没有路灯地路。路上有一段白糊糊的东西正迅速地移动。那仿佛是一个人,仿佛还是一个女人,正被一个全身都套在黑衣里的人揪着头发拖着走!

张世君打了一个寒战,接着发现浑身上下都已经流满了冷汗。再仔细地看那条阴暗的路的时候,发现被拖着地人和被拖的人都不见了。他赶紧驱车上了那条小路想看得究竟——一来有人可能被残害,他不能放着不管,二来他现在窝在车里,有了一层钢铁的外壳总觉得安全些。

道路上一片漆黑,走得越深越是如此。就在张世君感到发毛地时候不远处却有一道亮光直射了过来。他抬头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在道路尽头的空地上,有个男人戴着面具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刀子,而刚才被他拖着走的女人正匍匐在他的脚下,似乎在引颈待戮。这个男人脸上戴的是那种只露了两个眼孔的简单面具,颜色也是单一的白色,却格外让人害怕。不知他在那里藏了照明设备,竟有一团光亮萦绕在他们身边,使他们简直…像站在舞台上!

那男人像是没有发现张世君的存在——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宝马车上在黑暗中仍旧刺眼的白色,就只论它的体积,在黑暗中也不会被看漏的。他伸手拉起脚下的女人,动作缓慢而张扬,仿佛是在表演似地,忽然“唰”地一刀割掉了她的头,暗红色的血顿时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把草地都染成一片血红。那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唰”地一下又割掉了她的手。

张世君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接着一股热流把全身上下都激得火烫。他慌忙地倒车转头,驶到光明的地方才沙哑着喉咙打电话报警:“不…不得了…有人杀人…公开肢解…”

警察的动作之迅速令张世君骇异。从接通电话开始到楚飞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要知道全市的警察都严阵以待呢。

楚飞一看报警人是张世君,不禁凭添了几分恼怒:“是你?”

“是我啊,怎么了?”张世君发现楚飞对他特别看待,陡然怒了起来,用力地挥舞起手臂:“就在那边!血流了一地!”

警察们一窝蜂地冲上空地,却发现空地上除了那滩血之外什么都没有,连先前那奇异的灯光也不见了踪影。

张世君惊魂不定地张望着,楚飞也跟着他四处乱看。要说张世君在信口胡说,可地上那滩血还实实在在地汪在那里。要说这里的确发生了张世君说的惨案,这现场又未免太干净了,几乎除了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在那里!”忽然一声惊叫声响起。

第四卷第九章可怜的警察

警察们全都朝空地边缘那顶平房的房顶看去。一瞬间仿佛被人用力揪长了脖子一样。只见房顶上有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嚣张地叉着腿站着,手里抓着一个巨大的布口袋,里面似乎还有鲜血渗出。脸上那惨白的面具仿佛在对警察们狞笑着。他似乎是故意亮相给警察看的,当警察发现他之后立即转身下了房顶,片刻之后房后就传出了隐隐的车声。

“快追!”楚飞如梦初醒地大喊了一声,警察们赶紧朝警车跑去。从路口到凶犯停车的地方要绕好大一个圈,就怕赶不及了!

安寝稍晚的市民们惊讶地看到了一个只有在好莱坞大片里才能看到的景象——一个不起眼的小轿车在前面奔驰如飞,后面跟着一大串警车。所有的警车都在玩命地按着喇叭,给整条马路都蒙上了一层恐慌的气氛。

楚飞坐在其中的一辆警车里,看着前面的小轿车,心里越来越发悚。这辆车似乎被改造过,行驶起来格外轻快,而且车牌也被事先摘掉了,甚至连车身都似乎重新粉刷过,尽量减少反光。看来这次和他们对阵的是个思维缜密的犯人。联想起之前的伪爆炸事件,不禁让人觉得他不仅凶狠残忍而已诡异难测!

警车的距离和轿车的距离渐渐缩小了。警车已经在孙雄的指挥下慢慢布出包抄的阵形。也许是觉得自己逃不掉了,嫌犯的车子上忽然扔下一包东西来。从形状上看…应该是刚才那堆尸块!

警察们猝不及防,所有的警车都异常扭动了些许,追赶的速度也有了少许停滞。就在这个时候,小轿车忽然加足马力。冲破栏杆,一直冲进了本市的著名景点,环城河里。

“快!快捞!”孙雄赶紧从警车上下来。一面大声指挥,一面打电话寻求支援。眼角瞥见楚飞在那袋尸块前换换蹲了下来。连忙冲过去问:“怎样?”

楚飞朝他抬起头来,脸色虽然惨白,脸上却是一副古怪至极地表情。

“怎么了?”孙雄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紧张。

楚飞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已经打开的袋子,表情更加古怪。孙雄连忙仔细一看。表情顿时变得和楚飞一样,愤怒却更胜。

袋子里装地,竟然是一个塑料模特,被拆碎了装在袋子里,脖子上和手上也有被割断的痕迹,体腔里装着玩具血浆。

好么。又被耍了。耍得还更厉害。

之后经法医鉴定,草地上地那滩“血”也是玩具血浆。而嫌犯的车子被打捞上来之后,发现车门开了,人已经不知去向。又被水洗了一下。车子里什么证据也没有留下。经调查这部车是失车,失踪了好久了。这个案子又和伪爆炸案一样,警察什么头绪都摸不着。

而这个案子比伪爆炸案引发的影响还糟。上次伪爆炸案至少是发生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警察迅速到场控制局势并封锁了消息,案件的内幕媒体并不如何知道。而这次“玩具假尸”案。则引发了一场全城追踪。目击者众多,全面惊动了媒体。本市警方立即陷入了新闻报道地汪洋大海里。差点被淹死。警察局长又羞又恼,开会时近乎歇斯底里地宣布,一定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捉拿严惩。

这次全城追踪发生的时候,韩敏还在家睡大觉。后来张世君找上门来——他事情一了就立即告诉韩敏,理由是事情是发生在你家附近的,你还是知道比较好。其实是找她“撒娇”也说不定——你看我今天经历了这么惊悚的事情。没想到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震撼,韩敏听说后只是恍惚着,倒像对他毫不在意。张世君一腔郁愤憋在心里没处发泄,只好催韩敏给路雪曼打电话:“你快看看路雪曼是否安全?说不定她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呢!”

好么,一个是安安稳稳坐在家里还要问一问,一个是就和案件擦肩而过却生死没人挂怀。人世有时候还真不公平。

“喂,喂,你好吗?”韩敏迟疑着打通了路雪曼的手机,因为她不知道跟她怎么说。张世君根本没说清楚怎么又和路雪曼扯上关系了。

“我当然好了…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路雪曼却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语气阴阳怪气的。

韩敏吐了吐舌头,知道这路大小姐肯定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惹不去,乖滑地把手机递给了张世君。张世君正好有气没处撒,夺过手机没头没脑地就吼:“你还问为什么啊!今天就因为你!我魂都差点被吓飞了…”

韩敏坐在电脑前,手就那样悬空在键盘上,眼睛也直直地盯着键盘,乍一看像是在努力打字,屏幕上却一个字都没有。她地面前放了一杯水,也是许久没有动过。热气结在杯壁上,已经凝成了水珠。韩敏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坐了很久。眼睛里空洞洞的,好象脑子里也空洞洞的——她脑子里也不是空洞洞地,相反乱极了。就像有几个小人聚在一起,扯着喉咙胡乱吵吵。

虽然看似可能完全是在胡思乱想,但她总是恐慌地感到着两个案子似乎和自己有些联系。在伪爆炸案里拿到炸弹的是她妈妈,而在这个玩具假尸案又是在她家附近发生地,看到犯人地还是张世君。虽然都有可能是巧合,可这未必也太巧合了吧?

韩敏抬眼看了看玻璃杯上的水珠,心情陡然幽怨起来。掩隐在热气里地水珠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关系,看起来竟像冰珠,连旁边的水汽都连累像起了霜。

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有一个人问都没有问…自己可能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卷第十章第一次

那件事啊。我知道啊。”峻熙微笑着给韩敏倒了一嫣红的酒液乘在水晶杯子里,被光线切割出无限绚烂。他脸上的微笑淡得若有若无,表情也很平静,看起来简直深不可测。

韩敏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撇着嘴一脸怒气,却也是一脸幽怨。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虽然看起来如此哀怨,她的眼睛倒也没闲着,正不停歇地打量峻熙。这家伙品位怪独特的哦。装修的风格有种古希腊的味道,再加上空间比较大,倒恍惚有种宫殿的感觉。他家的每一个角落看起来都是一尘不染的。不知道他是一直如此,还是偶然凑巧了?

“我也偷偷去了一趟。”峻熙微笑着把杯子递给韩敏:“我本来像在你脱险后找你的,只是当时聚在你身边的人太多了,我怕被认出来造成麻烦,只好偷偷地走了。”

“我怎么相信你?”韩敏撇着嘴,活象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哈哈。”峻熙轻笑了几声,不知是被她逗笑了还是嘲笑她:“给你拆弹的是楚飞,张世君想要混进去还被他抓住了,是不是?”

韩敏脸红了。低下头去欣慰地笑了笑。他果然是去了。而且从时间段来看,还是她冲进去之后。

“好了,不要生气了,喝一点平复情绪。”峻熙微笑着把酒杯递到了她的眼前。

“我没有这种洋习惯。”韩敏嘴里这样说着,却伸手被酒杯接了过来,低头抿了一口。她的眼睛晶润润的,眼底似乎有一道亮亮的液体。随着杯底地光晕转动。

她说的洋习惯,是指外国电影里人如果情绪不稳的话,陪在身边的人(多半是绅士)就会幽雅地斟满一杯鲜红的葡萄酒,款款地递过来。红宝石般地葡萄酒,闪闪发亮的水晶杯。高雅如画中地人儿——一切都洋溢着贵族气息。

峻熙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会心地一笑。接着温柔地盯着她看,似乎在催她喝完。韩敏慢慢地端起水晶杯,一饮而尽。喝得有些猛,酒劲很快就冲了上来,激得她双颊一片喷红。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峻熙的目光有种令人无法违背的力量。

峻熙看着韩敏的脸颊上令人迷醉的颜色慢慢扩散。心中动了一下,接着一股淡淡地血气上涌。差点在脸颊上也冲出一团红晕来,连忙忍住了,仍旧不动声色地问:“好点没?”

“好象没有。”韩敏撒娇似地撇了撇嘴:“好象更晕乎了。”

“哦,”峻熙不露痕迹地微笑了一下,忽然感到自己似乎卑劣地觉得有机可乘。目光不由得乱了片刻,说的话也有些混乱,那是他自己在和自己斗争:“那…要不要喝点冰水清醒一下?还是在…这里躺一会儿?”

“我去拿点冰水敷一敷头吧。”韩敏慢慢地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趔趄。峻熙看着她楚楚可怜地样子,心头忽然冒出一小团玫瑰色的火,接着扩散开来,像烈酒一样溢满了心田。

算了,既然渴望,就不要放过机会。

他见韩敏似乎又想摇晃,乘机去扶她——他到现在才省悟自己一开始就“图谋不轨”,否则不会给她倒年份这么高的葡萄酒。

“不用!我还没醉到那个程度。”韩敏机灵地闪开了。没想到她现在还很敏锐。峻熙羞惭地笑了笑,忽然心中一片坦荡,决定干脆开门见山。

他一手撑在墙壁上挡住了韩敏的去路,韩敏吓了一跳赶紧往回撤,没想到他又一手撑在墙壁上把她退路也封死了。就这样把她环绕在双臂之间。

韩敏明白了什么,转过身*在墙壁上,盯着他的眼睛。也

太紧张显得有些迷茫,和脸上那两抹醉红配在一起,样地魅惑。

“你要干吗?”韩敏惊慌地问。胸口也剧烈地起伏起来。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被动。

峻熙的脸上也泛了红晕,却远比她冷静,魅惑地笑笑:“我是个男人。”

“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的性别。”韩敏地应答很乖滑。

峻熙被她逗笑了,笑了几声之后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你就这样想逃避吗?”

韩敏被问得怔住了。他的眼睛临她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漆黑的眸色像夜色一样美丽,还有夜色里诸多魔性和暧昧。

韩敏感觉这抹夜色正迅速地向她罩过来,瞬间就把她捉住了。

峻熙见她的眼中透出了柔顺的神色,便放心地捏住了她的下颌,吻住她那涨红如玫瑰花瓣般的嘴唇,轻轻地吮吸挑逗。

韩敏“嘤咛”一声,身体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峻熙明显地感到她的体温正迅速上升。他便顺着她的热情用力搂紧了她,让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经过一番纠缠之后他感觉韩敏已经在他怀里融化如一团蜜糖。便轻轻地把她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到他那张还没有女客造访的床上——以前他并不是没有艳遇,但从没有把她们带进家门。今天韩敏虽然是主动找上门的,但他给她如此待遇也是不同寻常的。

韩敏软软地躺在床上,带着半睡半醒的神气,就像被美梦蒙住了眼睛。

他轻轻地解开她的衣服,让她那白得晃眼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看到这雪白的肌肤他的心顿时化了,迫不及待地揭去身上的遮挡物,紧紧得和她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