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静文觉得穆铮今天有点不对劲,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她暗中扯了扯他衣袖,他却拂开她的手,不管不顾站起来,径自走到大屏幕前,在刘玛丽旁边站定,然后向着众人侃侃而谈:

“我们是一家甜品公司,甜品是让人觉得幸福快乐的食物,所以包装设计应该也是甜美轻快的感觉,可是从你刚刚展示的图片来看,言声雨的画完全不是这种风格。”

刘玛丽忍不住嗤笑出声:

“穆经理连什么是出血版都不知道,还看得出人家大师什么风格?”

穆铮看向了肖静文,微笑:

“我的特别技术顾问告诉我,广告一直延伸到版面边缘,以代替标准白版的版面叫做出血版,这是版面设计术语,跟能否看出艺术品的风格无关,试问一句,如果言声雨也说他不知道什么叫出血版,是不是他就不再是你口中的天才了?”

穆铮一直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此刻陡然说上这么一句把刘玛丽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幕也让下面的尹颖看呆了眼睛,在肖静文的耳朵边花痴地叫唤:

“哇,穆经理今天爆发了吗,这样一看他还真是挺迷人的呢。”

肖静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看着他人模狗样的样子恨恨念道:

“这人是装了什么自动感应装置吗,突然之间就切换模式了。”

穆铮反问了刘玛丽一句,让这素来高傲的女人脸上无光,她暗暗咬牙,眼中已经铺上了一层冻霜似的冷气,只随着他的话冷笑道:

“那还请穆经理说说看,言声雨的画是什么风格?”

他怔了一怔,不自觉地望向屏幕上定格的那幅《涸泽》——粗粝的画布,肆意挥洒的色彩,褐、灰、蓝、紫搅成一团,每一笔色彩的涂抹晕染仿佛都是扭曲着叫嚣的亡灵,那是干涸的湖泊,那是幽深的漩涡,绵延入骨,无边无际,漩涡中间紧紧绞住了一尾鱼,鲜活得仿佛要跳起来,可是无论它怎么鲜活,它的栖身之地却仅仅是一片涸泽,也许下一秒,这鲜活的生命便会沦为枯骨。

他看得目不转睛,艰难、缓慢却又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枯萎,绝望。”

这一幅画颜色灰暗,自然会让人联想到这些词汇,刘玛丽心有不甘:

“冷色调的画你当然这样说了,那这一幅呢?”

她翻到了那幅《锦绣》,画面便陡然一变,只见大屏幕上花团锦簇,颜色浓艳,这幅画里的鱼锦鳞披身华美异常,一眼看去似乎和《涸泽》的风格完全不同,她不依不饶地逼问着穆铮:

“这一幅呢,你再说说这什么风格?”

他却仿佛没看到那满屏的鲜艳,居然仍旧说出同样的词:

“还是枯萎和绝望。”

坐在下面的肖静文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去看那条鱼的眼睛,放在大屏幕上的画并不如她当初在老汤那里见到的真品清晰,可是仍能够看得出鱼儿那双眼睛的暗淡无光,她第一次见到时只觉得怪,好奇这样鲜艳的一幅画里怎么会有这样一条眼睛毫无神采的鱼,可是此刻穆铮说出这两个词却蓦地点破了她初次见到这画时的感觉——那是一条离开了水看不到希望的鱼,披着华美皮囊游弋在浮华锦绣之中,繁花伺绕,缤纷如梦,它看似怡然自得,却有谁知道他正感受着自己一点一点枯萎的绝望?

她看得入神,仿佛被那画给魇住了,心里竟生出了钝钝的痛,这一刻突然无比好奇——画这幅画的言声雨,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言声雨,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到底是带了怎样的心情作画,笔端才会流露这样让人悲哀无力的颜色?

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每次言声雨的作品面世总会有很多媒体去追寻他到底是谁了,他的画绝不仅仅是挂在墙面上毫无生气的装饰品,这些看来肆意却又巧妙绝伦的色彩和构图仿佛给整幅画注入了灵魂,作者隐秘的内心在画布油彩之上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攥住每一个凝视他的人,生生将人心底的那点绝望拉扯出来,拖进他的漩涡中去,而每个不由自主沦陷过的人醒悟之后都会好奇画者的灵感之源,不由自主想去刨根问底、追根溯源。

也许是她曾经亲眼见过真品,这感觉便要强烈一些,刘玛丽只粗略扫过几眼,并没什么特别感觉,这时听到穆铮雷同的答案便掩着嘴笑起来,边笑边摇头:

“穆经理,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这画多么热闹了,你就别给我们添乱了,快回到你的特别技术顾问那去吧。”

穆铮并不恼,也跟着她笑,眼睛再瞟一眼那幅画,淡淡道:

“是啊,眼睛看来是挺热闹的。”

刘玛丽手里还抱着iPad,笑着笑着无意便碰到了触屏,那PPT便唰唰往后翻了几页,最后定格在ARTIST杂志对言声雨做的那期专访上,那杂志上面有非常醒目的一排字:

Only with the soul can you understand the paintings of Yan.

——唯有灵魂,方可窥视言声雨之作品。

穆铮看见那句话跳出来,嘴角边的浅笑慢慢嘲弄,却未再发一语,默默坐了回去。

穆连成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有目光深邃,一直跟随着今天这个与往常有点不一样的弟弟,就是他坐回位置也愣愣看了良久,直到张耀林小声提醒才回过神来,他和张耀林轻声商议了几句,然后朗声对众人说道:

“今天的会议非常成功,我们的同事提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那么接下来就希望企划部全体同仁团结一致,联合其它各相关部门,想一切办法拿下言声雨这座碉堡,让我们企划部再打一次翻身仗!”

他的话有着鼓舞士气的煽动性,一众人跃跃欲试都有点激动,只有穆铮抱着双手靠在椅背上,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眼神冷冽。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头昏脑涨的

巧遇

那个方案定下来后张耀林又做了详细安排,刘玛丽和肖静文因为人熟一点,主要负责联系言声雨,可以随时调配部门人员,而苏姐带着其他人着手准备第二套方案以防万一,刘玛丽在这事情上十分积极,从早到晚忙进忙出地打电话联系,仿佛大有收获的样子,而肖静文能找的人只有一个老汤。

其实在找老汤之前穆铮让她别再做无用功,说言声雨肯定不会接这个设计,肖静文追问他为什么,他说了一大通理由,最搞笑的一个是他从老汤那里听过的八卦传闻,什么此人不喜甜食,就算要为企业做设计宣传,也绝不会是甜品公司。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员工餐厅吃饭,他放了筷子苦口婆心劝得口干舌燥,肖静文等他说完了才淡淡问一句:

“穆铮,老实说,你是还对玛丽姐旧情难忘吧?”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气得只差没在大庭广众下掐她的脖子:

“肖静文,你饭都吃到脑子里去了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旧情难忘了?”

她一边吃饭一边还能冷静和他分析一二三:

“那天开会你的反应就很奇怪,如果没对她旧情难忘,为什么突然跳出来针对她,按照你的老伎俩,这不是吸引她注意的手段吗?”

尹颖也坐在一旁,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声:

“哦,原来如此。”

穆铮重重地咬牙:

“我没针对她,我只是实话实说。”

肖静文继续说:

“对,你不同意找言声雨合作,你只是实话实说,但是为什么现在上面让我们执行,你不去阻止她,反而费尽唇舌来阻止我,不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给她制造机会吗?”

尹颖又插嘴:

“哇,穆经理,你和玛丽姐这是相爱相杀的节奏啊!”

他两只眼睛飞镖似的射过去:

“杀你个头啊,吃饭。”

尹颖乖乖埋头闷声吃饭,只能在心里腹诽,那天对他升起来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而那叫别人吃饭的自己却不吃,端着一张怨气深重的脸,拿勺子搅着餐盘叮叮当当响,肖静文看他一眼,隐住了嘴边的一抹笑:

“我下午还去找老汤,你去吗?”

“哼,白费力气。”他冷哼。

她只管问:

“去不去?”

“去。”

她不再说话,低下头去吃饭,但嘴边的笑却隐藏不住,恰巧尹颖斜着眼睛瞥到了,微微一惊,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

后来苏姐有意无意和肖静文说过,刘玛丽之所以这么来劲儿,是因为上面已经露了风声,穆铮这个副经理有似于无,上面准备再升迁或是调派一位副经理来协助张耀林,如此千载良机她自然不会放过。肖静文诧异问道:

“如果真要升副经理,轮资历苏姐你不才该是往上升的人吗?”

苏姐喝着茶笑一笑:

“现在哪里还是论资排辈的时代,谁有本事谁往上爬,我自问没那个本事,就安心呆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让那些年轻人去争吧。”

公司里往往竞争残酷,越往上走厮杀越加惨烈,若没有几分狠劲只能给别人垫背,苏姐性子淳厚淡泊,家中幸福美满,老公也颇有能力,她自然将精力多多倾注于家庭,而不愿为了擢升和别人斗得头破血流。

肖静文继续问道:

“可是我们部门还有其他的组啊,快讯制作、市场拓展、门店美工,有能力又有资历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玛丽她才要拼啊,”苏姐笑容淡淡,“她借着原先和穆铮那点关系跟总经理走得近,现在当然要做几件拿得出手的事情表能力表忠心。”

自她进公司起一直得到苏姐多番照顾,私下里也和她亲厚,便把那句话也说出了口:

“张经理以前往碧姐那里走动得勤些,现在也多往二十六楼去了。”

“总经理这段时间确实顺风顺水,他原来有两个投资案一直被碧姐压着,如今董事会重新表决,全部高票通过,”这在公司阅历多年的老员工轻描淡写地谈论着公司的风云变幻,“穆铮被董事长赶出家门,大家都觉得碧姐大势已去,张耀林自然要另寻靠山。”

苏姐一番话只让肖静文神思飞扬,也许有为穆连成春风得意的高兴,也许还有更加难以企及的怅然,正是混沌间,她突然听见苏姐低声但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静文,那个副经理的位置,我觉得你倒可以去争一争。”

苏姐的话无疑让她蠢蠢欲动,然而她也知道这个目标对于一个刚刚入职几个月的员工来说难度很大,但她转念一想,如果她在刘玛丽之前搞定这个言声雨,也许会有那么一点指望。

其实她知道穆铮说得没错——言声雨的画风并不适合他们公司,而且要请他合作也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只是为了那一点指望,况且穆连成也认为可行,她也一定要奋力一搏。

她已经找过老汤两次,老汤被她烦得都想去撞墙了,见她又和穆铮一起跨进画廊二话不说就想从后门开溜,却被肖静文先一步堵住,老汤立刻捂住耳朵任性地叫嚷:

“我不听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言声雨,我也没他的联系方式,姑奶奶你就别再找我了。”

她的态度万分诚恳:

“汤哥,你就帮帮我吧,除了找你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保证我只是和他好好聊一聊,如果他说不合作我绝对不会再去骚扰他的。”

老汤的眼睛只狠狠剜着她身后的穆铮,穆铮摊摊手:

“没办法,她现在打了鸡血,我拦不住她。”

老汤顿时怒了:

“你拦不住?你个臭不要脸就好意思把人带我这儿让我拦?”

穆铮这脸皮厚的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不舌灿莲花吗,说不定你能让她知难而退嘛。”

老汤对穆铮很不满,愤怒的口水差点溅到了他脸上去:

“岂止是莲花,我莲藕都说出来了,你看她退了没有?”

肖静文见他看向自己,连忙说道:

“其实我们合作是双赢的事,而且对于言声雨来说也是一次全新的尝试,说不定他会非常感兴趣,老汤你还没问过他本人意见就代替他说不,不觉得这样有点太武断了吗?”

老汤瞪了穆铮一眼,然后看向她:

“他知道这事儿,但他不感兴趣,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人也就画画行,人品一塌糊涂,他答应给我画一幅画,九年了,鬼影子都没看见!”

“九年?”肖静文不由得吃惊,“怎么画一幅画需要这么长时间?”

“因为这是一幅命题画,他一直找不到灵感,所以迟迟下不了笔,给你们公司做设计同样也会有命题,就算他愿意做,只怕你们也等不了九年吧。”

肖静文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片刻才问:

“你给了他一个什么命题?”

老汤又看了穆铮一眼,正要说话,却突然有人在他身后笑道:

“汤先生,看来我们来得太不是时候啊。”

老汤转头过去看了一眼立马抽风似的笑了起来:

“哎呦原来是候先生和刘小姐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肖静文偏头看到那是一对穿着十分体面的男女,那男的油头粉面目光轻浮,看一眼就让人很不舒服,而那女的身姿妩媚容色高傲,居然是刘玛丽,两人搂抱着走进来,很是亲密的样子。

显然那男的也是和穆铮认识的,他大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略微一惊,立刻又笑起来,将刘玛丽往怀里更紧地搂了一搂:

“哟哟哟,这居然是我们的穆二少,好久不见,原来你躲这儿来了。”

穆铮也笑一笑:

“是好久不见。”

“你这人也真是的,原来大家一起喝酒飙车玩得挺高兴的,你怎么说消失就消失啊,”那男人假惺惺地埋怨了一句,突然很夸张地惊愕起来:“对了,听说你被你家老爷子赶出家门了,真的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亲口答复

不用说,这人定是穆铮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了,肖静文瞥了他一眼,他倒还淡定,只扫了一眼刘玛丽,似笑非笑的:

“玛丽没告诉你?”

那男人似乎这才想起身边挽着的这个女人叫刘玛丽,是穆铮曾经要结婚的对象,立刻拿出了一点歉意拍拍他:

“哎哟,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告诉你玛丽现在和我在一起了,阿铮,你不会介意吧?”

刘玛丽挺着胸膛面孔冷傲,仿佛他们谈论的是别人,穆铮倒很大方地露齿一笑:

“明远,你说哪去了,我怎么会介意,其实仔细一看,你们俩还挺配的。”

这叫候明远的人虽说也是家境殷实,却远远不及穆家,从前一直围在穆铮身边打转,拍着马屁半句话也不敢得罪他,现在也终于吐气扬眉起来:

“我想你也不会那么小气的,想当初我那个女朋友露露劈腿和你好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要看开一点,女人嘛,来来去去不就这么回事,你说别人洒脱,轮到自己应该也能这么潇洒吧。”

肖静文瞥穆铮一眼,原本真有点为他抱不平的,可听这话不过是现世报罢了,她这一眼被他不偏不倚瞧个正着,他也不管那候明远了,讪讪冲她笑一笑,解释道:

“那些都是早八百年前的糊涂事了,那时不是还不认识你嘛。”

她白他一眼: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别扯上我。”

他还要再说,旁边的候明远却叹为观止,尖声道:

“哟哟哟我们穆二少还真转了性子了,怎么现在还对女人低声下气的,把你以往的大手笔拿出来啊,送个爱马仕包包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他旁边的刘玛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爱马仕?他现在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咱们穆经理最近准点上下班,连开会都要发表一下高见,生怕像以前那样庸庸碌碌没了饭碗呢。”

候明远挽着穆铮曾经的女人优越感爆棚,和刘玛丽默契地一唱一和,做出个假得要死的讶然样子:

“是吗,阿铮现在这么辛苦啊?”

“可不是吗,他在公司明明说不赞成来找言声雨合作,可是为了五斗米折腰,他自己跑得比谁都快呢!”

候明远啧啧摇头:

“真是可怜,阿铮,有什么难处别闷着,说出来,大家兄弟一场,我施舍一点总好过你拼死拼活。”

穆铮脸皮厚,如此讥讽也能嗤笑一声:

“你们两个来这里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唱戏的?”

候明远在他身上见不了自己曾经的那种唯唯诺诺,很有几分不痛快,又将话头转到旁边的肖静文身上,扬着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循循善诱:

“美女,你知不知道咱们穆二少最近有点落魄啊,有什么需要找他也是白搭,不如来找我,敝姓候,候明远——”他话没说完便被刘玛丽狠狠一拉,她斜眼看着肖静文哼道,“你少自作多情了,这一位现在可是我们企划部的红人,争宠献媚最有一套,眼睛也是长在头顶上的,你那点家底她大概还瞧不上。”

肖静文无辜躺枪,穆铮这才皱起眉头:

“刘玛丽,我们的事你少扯到别人身上!”

候明远自然要帮腔,他仍是对着肖静文笑:

“眼睛长在头顶上还看得起你穆铮啊?是不是你一直瞒着人家说自己还是公司的二少爷啊?”

穆铮还没有说话,倒是一直沉默的肖静文突然接了一句:

“我知道。”

穆铮扭头看她,她一反平时的严肃无趣,竟然破天荒地对他笑一笑,那笑容妍丽甜美,只看得他心跳露掉一拍,他还没反应过来,她竟然又伸手挽住了他,小鸟依人往他身边一靠,他们认识这么久,他嘴皮子便宜占了一箩筐,可是连她手都没摸过一次,这突然之间只觉得不真实,手藏在她背后往她腰上捏了一捏,爪子刚刚一下去就被她狠狠一把拧回来,只痛得他龇牙咧嘴,而她在背后下狠手,那脸上的笑对着候明远却是温柔端庄的,她说:

“我知道阿铮现在是你所谓的落魄,可是我很欣赏现在的他,努力、认真,靠自己的能力吃饭,经得起风浪和挫折,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而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只靠家里的米虫,对这个社会毫无贡献,玛丽姐说得没错,我眼睛长在头顶上,那样一无是处的废人我是肯定看不上眼的。”

一席话只说得候明远脸上青白交错,刘玛丽咬牙切齿要回骂几句,肖静文再一笑,头靠在穆铮肩膀上,说出他经常挂在嘴边自夸的话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