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冷冷道:“两心相知,才能两心相许。可是,白姑娘能知他,信他,怜他,惜他,是因为他给了白姑娘机会。他又何时正眼看过我们三个了?”

太后赞许地看她一眼:“还有得救啊!”

我心里发毛地看着那口齿伶俐的慕容氏,即使感情不和,有必要诬告自己的夫君么?这三个女人,好可怕啊!

太后忽地面色一沉:“白氏!你夫君可是梁国右骁骑将军?”

这又关天若颜什么事了?我直视着她,冷冷答:“是!”

“你,可是曾在宫里任过永泰公主侍读?”她缓缓问道。

“不错!”

“拓跋攸可是在今年春天放过你?可是在十一月份天天上你府上?”太后语声开始尖厉。

我隐隐明白了她的险恶用意,沉默地看着她。

太后猛地一拍金龙椅的扶手:“今年春天时,哀家曾命拓跋攸捉拿天将军的妻子,他却擅作主张把你放了!后来又偷偷溜到南边滞留不归!哀家调查过了,那段日子,他日日带礼物上右骁骑将军家的门。你说,这不是与梁国武将结盟谋反又是什么?如今人证齐全,看那拓跋攸还如何抵赖!”

我一惊,抬眼看着突然间充满怒意的太后。真是天意难测,这个强权女人,怎么翻脸比变天还快?

那海珠、高嘉和慕容三人脸色“刷”地变白,惊惶地互看一眼,齐齐跪到太后面前。

慕容氏紧张地问道:“太后!难道你真的要治夫君的罪么?”

太后眯起眼睛:“不是你们怀疑拓跋攸谋反么?”

海珠大叫道:“姨母!您明明知道攸他只是为了这个狐媚子…他不是谋反啊!您糊涂啦?”

高嘉也哀哀号哭起来:“太后!我们也只是说‘怀疑’啊!”

胡太后哼了一声:“谋反之罪,是可以随便怀疑的么?拓跋攸的妻子都如此怀疑,再加上证人白氏,罪证确凿,有何疑议?”

三女面如土色,齐齐叩首:“夫君是我朝文武双全的栋梁,求太后明鉴哪!”

太后哈哈大笑,笑罢冷着脸斥道:“莫非你们三个联合起来欺骗哀家,借哀家的大内神卫帮你们找夫君?”

三女脸均蓦地一红,惊慌失措地望着太后。

“哀家,就是这么好欺骗、好利用的么?”胡太后拧起双眉。厉声问。

高嘉大哭道:“都怪文海珠啦!是她出的主意!”

文海珠跪抱住胡太后的腿,嘤嘤哭道:“姨母!海珠知错了,海珠思夫心切,才出了这险招!姨母您千万别对夫君的忠心有什么怀疑啊!”

胡太后厉声道:“若那拓跋攸没有谋反,就是你们三个戏耍哀家,哀家定要严惩不怠!若你们举报属实,哀家就要杀了那拓跋攸以儆效尤!你们说呢——”

三女面面相觑,显然被吓住了。大殿上一时静得骇人。

沉默半晌,慕容氏对太后拜了三拜:“太后!慕容峮知错了!峮儿犯了诬告之罪,太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太后放过夫君!”顿了顿,她叹道:“夫君此生最大的不幸,就是娶了我们!”

我呆呆看着慕容峮,这究竟唱的是哪出?莫非她对子攸是爱之深恨之切!

文海珠呆呆看着太后,喃喃道:“要么夫君死,要么我们被治罪?”

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呆了半晌,她“哇”地大哭起来:“姨母!您最疼海珠,不要啊!”

胡太后不理她,问高嘉:“你说,拓跋攸是被你们诬陷的,还是真的谋反了?”

高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夫君不仁,我不能不义!我错了,愿领受责罚!”

太后又哼一声,掀起杯盖,优雅地喝起茶来。三女跪在那里,惴惴不安。文海珠回头瞪我一眼,眼中火光闪耀,恨不得立即杀了我。

我,是这一系列闹剧生发的源头。但我,又何其无辜!

正在此刻,门外有人尖声禀报:“鄢夫人求见!”

太后两眼一亮,颇有兴味地说道:“哦?那傻丫头也来了?我都把她给忘了。宣——”

一个端庄温婉的女子急急走进来,倒头就拜:“臣妾恭请太后金安!臣妾昨日听闻夫君被捕,今日三位姐姐又被太后召入宫中,臣妾斗胆,恳请太后听臣妾说几句话!”

太后啜着茶,就让鄢夫人跪在那。

她约莫十六、七岁,眼睛不大,但很长,睫毛浓密,嘴巴小巧,整个人十分秀气。这是子攸的妃子中,我看得最顺眼的一个。

太后迟迟不发话,女孩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切仿佛静止了。

过了半晌,胡太后道:“说。”

鄢夫人道:“夫君南下是情之所动,他恋上一位南朝的姑娘,准备放弃一切赢得那位姑娘的心。三位姐姐十分生气,又怕夫君永远都不回来了,便合谋诬告夫君,想借太后的力量将夫君召回。她们的谈话都被我悄悄听见,但我没想到她们真的昏了头,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哦?”胡太后装模作样道,“你所言当真?”

鄢夫人道:“千真万确!”

“你口说无凭啊,要哀家怎么信你?”这胡太后刚才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故意不信这鄢夫人的话,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鄢夫人凄然道:“臣妾亲耳所闻,如太后不信,臣妾只能长跪不起!”说着“咚咚咚”叩首不绝。

胡太后见她磕得额头流血,叹道:“你夫君恋上别的姑娘,你就不恨么?”

鄢夫人哽咽道:“太后!虽然臣妾和三位姐姐都是夫君被迫娶进门的,但我们几个都是心甘情愿嫁给他!他成亲后这几年,一直非常不快乐,臣妾心里非常难受。难得出现了一位他真心喜欢的姑娘,为什么要恨他呢?夫君快乐,臣妾才能快乐啊!”

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胡太后挑眉望着她,惊奇不语。那三个女人则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而我,为鄢夫人的胸襟深深折服。

鄢夫人继续叩首,额上血迹斑斑,不忍卒睹。

“罢了!你起来吧!”胡太后一声叹息,“你也是个痴傻的!哀家都明白!”

她忽然盯住立在殿中央的我,手指朝我一指:“你说的南朝姑娘就在这里!”然后她对我一字一句说道:“白姑娘,这件事与你有莫大关联。如果,你愿意嫁给七王爷拓跋攸,并从此留在洛阳,哀家就彻底信了拓跋攸的清白!”

我彻底愣住。怎么会是这样?这胡太后,究竟想怎么样?

鄢夫人见我一脸不情不愿,又走到我面前,“扑通”一跪:“晚柔恳请姐姐救我夫君一命!”

杨花飘荡落南家

我惊讶地看着鄢晚柔。她定定跪在那儿等待我的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她雪白的面庞,缓缓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已经嫁给了天将军!”

鄢晚柔闻之一颤,泪珠儿刹那间滚落。

胡太后笑道:“你人已在我魏国,再也见不到什么天将军了。七王爷那么迷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么?”

“感动和动心,是两回事。”我直视着她,眼里闪着愤怒的火焰。

她面上笼上层层阴云:“你若不愿嫁他,他就以谋反罪论处!”

“太后您高高在上,心意难测。我只希望太后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痛失国之良材!魏国外有强敌,内有战乱,正是用人之际,您若因毫无实证的猜疑,就让忠良蒙冤,实乃魏国之大不幸!”

太后秀眉一拧,大喝道:“放肆!再问你一遍,你嫁还是不嫁?”

慕容峮柔声道:“太后息怒!”她走到我面前,哀戚地说道:“请白姑娘救夫君一命。我虽不愿他娶你,但更不愿他死!”

文海珠、高嘉传递了一下眼色,也满脸不情愿地对我说:“请白姑娘救夫君一命。”

我有点头晕。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子攸的妃子们竟然齐齐逼我嫁给她们的夫君!

难道,胡太后兜兜转转竟是为了撮合我和子攸?这个疯狂的女人!

我思忖了一番,沉声道:“虽说当前魏国内乱频繁,谋反的大有人在,但我看太后并不真的认为七王爷犯下谋反之罪。容小女子猜测,莫非是火玉公子元子攸誉满全国,太后欲揽为心腹,借助小女子来笼络他么?”

太后脸色白了一白,瞬间又恢复笑容:“白氏留下,其他人等都退下吧!”

海珠娇嗔道:“姨母!我夫君你什么时候放他啊!”

胡太后斥道:“还不退下!”

海珠立刻吓得噤声不语。众人皆躬身退出。

人皆散去,胡太后换上一副和煦的面容,以手支颐,灿笑着说道:“白氏,你说对了。”

我愕然看着她,这女人变脸的功夫实在太厉害了。

“你说得很对,哀家现在内忧外患,四处皆有暴民作乱,尔朱大都督势力逐日坐大,哀家娘家也无太多可用之人,确实啊,需要七王爷这样的人才尽忠!”

她蓦然色变:“可惜他胸无大志,婆婆妈妈地呆在南边苦苦等待你,实在可气!这次哀家借着海珠她们闹腾的机会,下旨抓七王爷回来。”她一顿,大笑道,“原本哀家想用名利来笼络他,但天助于我——赫连硕把你也带了回来。哈哈哈!”

我忆起那天,鬼使神差般走到蓝溪,当真是自投罗网。

“还有什么比你更能打动拓跋攸那傻小子?”她仿佛乐不可支,“有了你在,他就乖乖听话了!”

我气极:“太后打得好如意的算盘!高氏、文氏、慕容氏的父亲皆朝中重臣,你既要把我许配给子攸笼住他的心,又不想得罪那三家,所以故意拿谋反来说事,对么?”

“不错!果然聪明!”她笑着抚掌,扬声道:“来人哪,把拓跋攸带上来!”

我瞪视着她:“天下人皆是太后的棋子!我宁可死,也不会如你所愿!”

“死?”她嗤笑,“不要轻言生死。等你看到拓跋攸,你再决定是不是要死!”

我怔住。

她无言地睨着我。整个长秋宫陷入无边的寂静,唯听见沙漏细细的声音。

片刻后,子攸被带上来。押解他的,正是那位赫连将军和鄢副将。看来,是把他当重犯对待了。

“云悠!你没事吧!我还以为再也…”子攸语声哽咽,眼中泪光隐现。他愈发清瘦了,脸色灰暗,眼眶凹陷,双唇干裂,显是这两日寝食难安。

“我很好,你…要多保重!”看他形容憔悴,我心下酸涩。

“好啦,郎情妾意,羡煞哀家!”太后娇声道,“拓跋攸,你眼里可还有哀家么?”

子攸一凛,俯首跪拜:“微臣拜见太后!”

“哈哈哈哈!平身。最是难得有情郎,你倒是个痴情的。”太后调侃道。

“微臣惭愧!”子攸沉声答。

太后朗声道:“哀家知道你对白氏的心意,今儿个成全你,把这白氏指给你了!”

子攸惊诧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太后?”

“哀家相信你的忠心,知你无谋反之意。”胡太后笑语盈盈,“你既然喜欢白氏,哀家就为你做主了!”

子攸愣愣看着她,喃喃问:“可是——当真?我莫非在做梦?”

太后笑道:“一言九鼎。”

子攸俯身拜下,真心道:“谢太后恩典!”他起身转首望我:“云悠,你,你可愿意?”

我垂下眼帘,不敢凝望他欣喜的面庞。只因我心已决,那眸中的闪亮让我不忍再看:“我,不愿意!以前,不愿意;现在,不愿意;以后,也不愿意!我说过,只把你当兄长。”

子攸,我又一次拒绝了你,真的很对不起。一刹那,很想落泪。

子攸面色青白,眼中蕴泪,他颤着双唇,半晌方道:“我,就怕你说出这些话。虽然,你不是第一次拒绝我,但每一次,我的心都像第一次那么痛…我,一点点希望都看不见。”

“很抱歉,我…”他的心痛,我能够体会。可是,爱情,不能因为怜悯,就随便施舍。我的心中,已经被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彻底占据。

看子攸伤心欲绝,太后厉声道:“白氏,哀家说过,你若不答应嫁给七王爷,就定下他的谋反之罪!你忍心害他如斯?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你真的愿意让他在你面前打入死牢?”

死牢?我一颤。我的拒绝,真会令子攸死么?这位太后,看起来也不按常理办事,也许,看到子攸失魂落魄的样子,已无可用价值,真会舍弃他也说不准!

子攸,你待我一片赤诚,我又怎忍心让你赴死!心中矛盾不已,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子攸欣喜道:“云悠,你这泪,可是为我流的?”

我凄然看他,泪眼朦胧,只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我悲泣:“为什么,非要我做如此的选择!子攸,我当然不愿你死;你若死了,我一生一世都不再有快乐。可是,我…”

他急急打断我:“你别说了!我明白。我只要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就够了。”

他跪到太后面前:“太后,微臣并无谋反之意,恳请太后明查!白姑娘是梁国右骁骑将军夫人,太后你扣留她,恐引发两国纷争,请太后以国事为重,放了白姑娘!”

太后动容地看他:“你说的确实有理,但我更明白你的目的是叫哀家放人。白氏如此绝情,你还这么顾念她么?”

“太后,您也是懂情之人,”子攸恳切说道,“情之所至,生死亦无怨尤。我不忍云悠为难,您放她回国吧!”他俯身三拜。

“如果,你能让哀家相信,你从此忠心不二,竭尽全力效忠哀家,哀家就答应你!”

子攸转身以迅雷之势抽出鄢副将的剑,猛地往胸膛刺去:“太后,你若不信我,就让我血尽而亡!我拓跋攸对大魏忠心耿耿,愿以死明志!”

血,洇红了他的衣衫,像一朵妖艳的赤色花朵,徐徐在胸前绽放开来。

“子攸!你怎么这么傻!”我焦急地扑过去,心痛地看着他血流不止,“太后!快传太医啊!”我扭头求她。

太后略有惊惶之色,但瞬即肃然不语。

“微臣誓死效忠太后,请太后不要再勉强白姑娘!白姑娘不快乐,攸也永不快乐!求太后明鉴!”他血染衣袍,却摇摇晃晃地跪下,对太后拜了又拜。

蓦然,他身子一歪,昏厥过去。

“子攸!子攸!”我抱着子攸哭喊着。

“阳春三月,杨柳齐作花; 春风一夜入闺闼,杨花飘荡落南家…”我念起胡太后作的诗,流着泪道,“太后,您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为何要勉强我和子攸?求您快传太医吧!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子攸血尽而亡么?”

太后面色灰白,她瞥我一眼,然后呆呆凝望着昏迷过去的子攸,眼中充满震撼。

“传,太医。”她无力地说道。

紫帐低垂,帏幕飘扬。

子攸静静卧在长秋宫偏殿的云气帐内,□的胸口缠着层层药布。太医回禀说可能会昏迷三四天。太后蹙眉看了子攸一眼,问我:“七王爷要我放了你,你是现在走,还是等他醒来?”

“等他醒来。”我低声地,但坚决地答道。

太后嗟叹一声:“七王爷,倒是个真心人。白氏,你知道你舍弃的,是怎样的一份心意么?”

“知道。但此生,我已心有所属,王爷此情,唯有来世相报!”我一字一字道。心里,有着莫名的痛。

太后又一叹,然后扬声道:“刘安——”一个中年太监急忙进来。

“你安排白氏就在旁边宜禾馆住下吧。找几个侍卫在门口保护着。”她淡淡吩咐。

我暂住进了宜禾馆。两个脸黑黑的侍卫恪尽职守地对我亦步亦趋,名曰“保护”,实则是看守。我牵挂着子攸的安全,一直在长秋宫偏殿里陪着他。

他面色蜡黄,伤得不轻。还好他自幼练武,根基深厚,这一剑才不致于要了他的命,可也让他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我和子攸,究竟是怎样的缘?为何相隔千山万水,命运却总是纠缠?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小太监报:“英贵嫔到!”我赶忙起身,站到屋角。

随着一阵环佩叮咚之声,一股似麝非麝的芬芳之气传入鼻中。

“攸哥哥!”

一个艳光迫人的宫装女子急急走进来。她年约十五、六岁,珠翠满头,服饰奢华,略带棱角的面庞上柳眉含悲,杏眼蕴泪。

“攸哥哥,你醒醒啊!英娥…来迟了!”她伏在床边,愁肠百结,黯然泪流。

我了然地看着她。在广陵城郊大明寺里偶遇的女子,竟然是她——尔朱英娥!就是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害得我身中奇毒,可是,此刻的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哀伤,仅仅也是个为情所苦的女子罢了!

她,明明是喜欢着子攸的,却为了追寻更大的权势,走进深宫。

“娘娘!这还有其他人呢。”她身后一个粉装宫女低声提醒她的失仪。

英贵嫔尔朱英娥蓦然一惊,她抽出帕子,匆匆拭泪。

拭罢,她款款起身,环视四周,发现了冷然望着她的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恨,瞬间又换上了笑容,向我点头道:“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王爷他劳烦你多照顾了!”

她翩然转身,昂首离去。

相思始觉海非深

看着英贵嫔离去的身影,我无限感慨:子攸,值得最好的姑娘去爱他,不是尔朱英娥,不是慕容,更不是高嘉和海珠之流。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鄢晚柔纤弱的身影。听子攸提过,五个侧妃中,除了去世的那个,能谈得上话的,也仅仅是她了。她大方得宜、柔顺坚贞,看得出,也深爱子攸。为何,子攸不爱她呢?

爱与不爱,真的很玄妙。

太后暂时对子攸的家人封锁了他身受重伤的消息,只准许我在偏殿陪他。我静静坐在子攸床前,看着他蜡黄的面容,心内一幕幕闪现我和子攸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心中有数不尽的歉意和苦涩。

一支飞镖斜斜插入床柱边缘。镖上挂着一张纸。飞镖传书?我惊疑地拿下纸,纸上龙飞凤舞书着三个字:

我已来。

熟悉的字体,让我的心“咚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