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骏嘴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

底下像是炸开的油锅,众人交头接耳,有人暗自称赞,有人替尉迟青惋惜,有人置身事外,有人唯恐不乱。

尉迟青更是后悔莫及,亦真亦假,亦假亦真,以假乱真,他脑袋已是一片混沌。

“骏儿,你是如何做到的?”尉迟炯开口相询,也替大多数人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尉迟骏倒也坦白,简短的吐出几个字,“调虎离山,偷梁换柱。”他在回到佛堂之初,就已将两把刀调换,他轻功绝佳,有登萍渡水之能,踏雪无痕之妙,他的这一举动,竟无一人发现。

尉迟炯半是懊恼,半是欢欣,懊恼的是连自己都被他骗过去,欢欣的是凭尉迟骏的智勇双全,足以光耀门楣。

尉迟青气的咬紧牙根,自己机关算尽,不过如跳梁小丑,陪他玩了场杂耍罢了。

“宝刀归你所有了。”尉迟炯笑吟吟道。

“多谢三哥承让。”尉迟骏眸中隐隐含笑。

在尉迟青听来,那是比祖父的斥责更为恼人的讥讽,他恨不得一拳打掉尉迟骏的笑脸,可表面上还得装作浑不在意,握一握尉迟骏的手,“恭喜六弟了。”这一下用足了十分的功力,一股热力源源不断的传去,但对方不为所动,掌风所及,如沉入一团棉絮中,反倒是自己被他的掌力一震,差点站不稳。

松开手后,尉迟青手上起了两道红印,胸口亦是像被重物压的透不过气,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尉迟骏转过身后,唇边只余一丝冰冷的笑。

============

尉迟骏如约来到皇宫,将夜半的那场比试如实禀明了嘉禾帝。萧予墨听到精彩处不禁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道:“你堂兄一定气坏了吧。”

尉迟骏的笑淡薄如雾,“随他怎么想。”

“你平日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嘉禾帝抿一口茶,温文笑道。

“他平日也从未拿我当兄弟看待。”尉迟骏淡泊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苍凉。

“你又何必捉弄他,这样一来,你们兄弟间的关系岂不是更糟糕?”萧予墨口中虽在替尉迟青说话,神色可没有流露半点的同情。

尉迟骏笑容中透着无奈,“若今日拿到宝刀的人是他,圣上觉得他会如何对待一名失败者?”不等嘉禾帝应声,他自问自答,“我对他们而言是噩梦般的存在,不除掉我,怕是连睡觉也不得安生吧。”

萧予墨极少见到他这般神情,颓废,茫然,飘乎如遗世独立,丝毫没有得到祖传宝刀应有的喜悦。这种情绪迅速感染到萧予墨,那种感觉,就好比当你历尽艰难站到了最高峰,身边却无人与你分享,他的心空荡荡的。

萧予墨默然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尉迟,有一件事非得你去做不可,旁人孤信不过。”

“承蒙圣上厚爱,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予墨呼吸逐渐沉重,“前几日娴琳公主奏请太后,说是有一名宫女家中亲人病重,恳请立即返回东裕国,望太后能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太后仁慈,当即答应了她的请求。”

尉迟骏一惊,“圣上也允她离宫了?”

萧予墨摇摇头,神情稍显凝重,“孤知晓以后,急忙命恒安去阻止,幸好在宫门口拦下了她。”

尉迟骏眉心急促的一跳,脑中毫无缘由的闪现那一抹熟悉的倩影。

“孤以为欲置孤于死地的会是纯婉公主或是夕华公主,一直忽视了娴琳公主,没想到她才是最可疑的人。”萧予墨双眸微眯起,更见气势凌人。

“圣上希望微臣怎么做?”

嘉禾帝招了招手,“你且附耳过来。”

尉迟骏听罢,含笑道:“圣上这是要引蛇出洞了。”

“太后若是得知,必定强加阻拦,也只有你泰然自若,浑不当回事。”嘉禾帝脸色稍显疲惫,然面容犹带微笑。

尉迟骏略带深意的一笑,“狐狸久久藏匿宫中终是隐患,既然它还不愿露出尾巴,微臣就助他一臂之力。”

“说的好。”嘉禾帝拊掌大笑,“尉迟,你从锦华宫归来时不妨将这消息有意无意的透露给萧予涵。”

“圣上的意思是?”

“该来的总是要来,逃避无用,不如乘此机会一并解决了。”萧予墨全身散发着森冷的寒意,狭长眼眸泛着冰凉死寂的气息。

尉迟骏镇定如常,他眉目低垂,嗓线清澈的回道:“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加更,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十九章 寻幽探隐

朱颜拉扯着颜菁的衣袖神秘兮兮的道:“你怎么打听这事儿,是不是你也听到了什么声响?”

颜菁只得顺着她的话轻轻“唔”了一声。

朱颜来了兴致,搬了张凳子挨着颜菁坐下,“你听我说,你可不能进去,那里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颜菁自不会相信这话,但又不能反驳,面有难色,朱颜却当她是害怕,柔湿滑腻的手握着她的道:“进去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出来,这大活人平白无故的失踪了,不是教恶鬼吃了是什么?”

她说的带劲,唾沫横飞,颜菁叫苦不迭,都怪一时好奇心起,如今又不能赶她走,当真是伤透了脑筋。

恰在这时,有一人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了锦华宫,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他的到来,解救了颜菁,使她早已麻木的耳根子暂时得到了清净,可他的出现,又使得颜菁凛起了万分精神,像只刺猬似的全身武装起来,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松懈。

“尉迟大人,”朱颜赶紧福了福身。

颜菁也欠了欠身,态度不亢不卑。

“朱颜姑姑,有劳你去请四位公主出来。”尉迟骏灼灼目光扫过颜菁,落在朱颜身上。

朱颜领命而去,隔了老远就能听见她洪亮的嗓音。

颜菁轻轻吐了口气,“大人,奴婢先行告退。”

“姑娘且慢。”尉迟骏沉沉的看住颜菁,他不说话时,那份压迫感更加的强烈。

颜菁阴着脸,脑中霎时转过千百种念头。

“姑娘是哪位公主的婢女?”尉迟骏终于开了口,唇角挂一缕若有似无的笑。

颜菁缓过一口气,“奴婢是东裕国娴琳公主的贴身侍女。”

尉迟骏突然问道:“姑娘瞧着面善,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大人曾经到过东裕国皇宫?”颜菁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喜出望外道。

“那倒没有。”

颜菁捏了一把汗,悠然不迫的道,“那想必是在相国寺,奴婢跑进跑出的,大人瞧见过也未为不可。”

“兴许吧。”尉迟骏声音平平。

静默使人窒息,长久无止尽的沉默更是给了颜菁极大的压力,她忍不住仰首,对上了一双沉静的黑眸,深邃探不到底。

尉迟骏脸上的轮廓很深,线条勾勒分明,微风吹的他脚边的袍角飞扬,那么的不真实,让人心生恍惚。

颜菁低下头,掩去眼底所有的彷徨和迷惘。

所幸朱颜回来的及时,还带来了四位公主以及一众侍女。

尉迟骏敛去仅有的淡淡笑意,清凌凌的道:“公主远道而来,我天阒国一直没有好好款待,令圣上深感不安。圣上打算三日后在紫宸宫办一场宴会,并且请了乾定城最出名的戏班子青乐坊入宫,算是替三位公主践行,聊表心意,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四国公主均无疑议。

颜菁心中一动,手轻颤了下,然故作镇定,往身旁挪了挪位置。

尉迟骏一边说,一边细细留意众女神色,北辰国纯婉公主微微变色,呼吸急促,东裕国娴琳公主睫毛微闪,若有所思,西茗国夕华公主眉头微蹙,只一瞬便恢复到云淡风轻,南枫国芷蕾公主置若罔闻,似是事不关已。而那位娴琳公主的贴身侍女则笑容浅淡,沉着冷静。一时之间,仿似所有人都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须臾,又全无破绽可寻。尉迟骏不由暗叹:这几位看似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公主也非池中物。

尉迟骏前脚走出锦华宫,颜菁后脚跟着出了门。

“姑娘要去哪里?”尉迟骏似专程在门口候着她,闲适的道。

颜菁面不改色道:“公主吩咐奴婢去浣衣局取回昨日拿去的衣裳。”

尉迟骏颔首,“在下刚好与姑娘同路。”

掌心中有略微的汗意,颜菁握紧拳头,告诫自己切不可放松警惕。

尉迟骏不时出言试探,颜菁谨言慎行,这一路走的煞是辛苦。

行至一半路程,迎面走来数人,为首一人,锦衣玉袍,五官精致,趾高气扬,嚣张跋扈,身后众人唯唯诺诺,阿谀奉承。

他手臂上还缠着包扎伤口所用布条,颜菁表情一滞,咬了咬唇,冤家路窄,流年不利。

他是郑亲王独子,也就是方才嘉禾帝所说的萧予涵。

“世子,”尉迟骏打了个千。

颜菁跟着福了福身。

萧予涵一双贼眼溜溜的在颜菁身上打转,不阴不阳的道:“尉迟,你的眼光越发的差劲了,这样的货色也瞧得上眼?”

颜菁一想起当日的情景就感觉一阵恶心。她别开头,容色淡淡。

尉迟骏并未反唇相讥,他将之前在锦华宫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轻扯起嘴角,“微臣往慈宁宫给太后老人家请安,恰好与这位姑娘同路,仅此而已。”

萧予涵耸耸肩,看情形并不相信。他的眉目其实很漂亮,笑起来愈加迷人,但落在颜菁眼里,永远只有“轻佻”这个词。

“世子若无其他事……”

“去吧。”萧予涵不耐烦的打断,摆了摆手。

颜菁神情舒缓,她宁可面对尉迟骏可洞察一切的凌厉目光,也好过与这好色无耻的伪君子周旋。

走过金水桥,浣衣局隐隐在望。颜菁松口气,忙欠身,迅速逃离。

尉迟骏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游离。

颜菁直到他离去,才抱着衣衫现身。方才尉迟骏接连提起有关北辰国的民俗,虽被她搪塞过去,但她知晓,尉迟骏已然对她起了疑心。

入夜后,颜菁在锦华宫门前挂上一盏灯笼,三更时分,她果然等来了夏侯熙。

“姑娘是否打算在那一天行事?”夏侯熙也不拐弯抹角,一见她就直接问道。

“不错。”

夏侯熙与她相对而视,“熙会尽力配合姑娘。”

“颜菁若不幸失手,绝不会供出将军的。”颜菁临风而立,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依然可以看得出她的骄傲与倔强。

夏侯熙微微一笑,这女子还在恼他前一次言语上的冲撞,这脾气这性子同清霜第一次和他在将军府见面时简直一模一样。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触动,他笑道:“熙为上次的出言不逊向姑娘道歉。”

“不必,”颜菁疏淡道,“就如同你所说,我们都有特别在乎的事和在意的人,这件事没有对错,你根本不用向我道歉。”

夏侯熙只笑不语,挺了挺背脊,眼眉划过一丝难以觉察的伤痛,忽的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颜姑娘,小心为上。”

颜菁身体似震了震,“多谢将军关心。”

夏侯熙送走了颜菁,眸光暗了暗,一时思绪万千。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呼之欲出了,请耐心等待 O(∩_∩)O~

第二十章 寸寸劫灰

四位公主依次入席。

颜菁站在娴琳公主身后,视线往殿中一扫,嘉禾帝坐于屏风之后,听闻他昨夜偶染风寒,太医叮嘱不可见风,而太后身体抱恙,早早离了席。

一旁的黄门内侍上前几步道:“青乐坊的班主请圣上点戏。”

“你将戏牌拿给纯婉公主,问她想听什么?”萧予墨恹恹道,他的嗓音略嫌沙哑,精神也似不济,这对颜菁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遵旨。”内侍领旨,因纯婉公主坐在嘉禾帝左首边较远的位置,内侍绕了一圈,才将戏牌毕恭毕敬的递给她。

纯婉公主随意翻了翻,挑挑嘴角,“就点一出《贵妃醉酒》吧。”

内侍忙下去传话,纯婉公主若有似无的瞟了眼颜菁。按照事前的部署,戏一开唱,她就要动手了。颜菁眼神专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屏风后的那个人身上。

戏台是早就搭好的,有四人走上台,其中一人着一身白衣,风采翩翩,他抱着琴靠边而坐,拨了拨琴弦试音,另有一人,身段窈窕,举手投足,媚态丛生,自有一番风味,刚一露相,已赢得阵阵喝彩声,他应该便是青乐坊的名伶赵从寒,以扮相好,身段佳,唱功精湛闻名。其余二人,一高一矮,打扮成丑角的模样,是给赵从寒配戏所用。

《贵妃醉酒》唱的是杨贵妃在百花亭设宴邀请玄宗共同饮酒赏花,岂料玄宗銮舆久久未至,忽的闻报玄宗已驾临梅妃宫中,贵妃万般哀怨难以排遣,借酒浇愁,以致醉酒失态。

赵从寒口未开,身先舞,彩衣飘然,婀娜多姿,“独坐皇宫有数年,圣驾宠爱我占先。宫中冷落多寂寞,辜负嫦娥独自眠。妾乃杨玉环,蒙主宠爱,钦点贵妃,这且不言。昨日圣上命我往百花亭大摆筵宴……”他以扇遮面轻啜一口酒,嗓音哀戚,将失望,怨恨,孤独的复杂心情一点点的展露。

颜菁冷眼旁观,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已全然沉醉于赵从寒的精彩表演,琴师手腕一转,蓦然拔高了音量,颜菁就在这时突然出手。

她双臂一振,嗖的拔出一柄宝剑,身形疾起,扑向屏风。这一惊变,太过意外,颜菁一掌推开屏风,内侍才反应过来,尖声惊叫:“有刺客,快保护圣上。”颜菁志在萧予墨,其他事充耳不闻,挽起一朵剑花,娇叱道:“拿命来。”屏风被她凌厉的掌风震的碎片纷飞,宝剑挟风,卷起几道剑光,颜菁凌空而下,剑势如虹。

萧予墨伏地一滚,堪堪避过,颜菁的第二剑又跟着刺去,出手之快,迅如电掣,这一剑是她从平生所学的剑法中领悟而来,看似平淡无奇,其中暗藏有三种变化,无论是闪避或者招架,都在她算计之中,若被她劈中,不死也得重伤。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倏地一顿,竟生生收了手,青钢剑挟带着风声,刺入旁边的一张案桌内,剑身没入其中,仅剩下半截剑柄尚留在外头。

颜菁面色灰败,咬住下唇,为何会是他。

身前一人一跃而起,一袭青衫,丰姿隽爽,一双如墨玉般黑黝的眼眸,湛然若神。

颜菁弃剑转身便走,尉迟骏怎会给她逃跑的机会,大喝一声,“哪里走,”身形疾转,森森剑气已到她颈后,颜菁只得将身体微向前倾,气聚丹田,借势一跃,飞出一丈开外,尉迟骏的轻功亦是出神入化,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那白衣琴师与闻风而来的禁卫军困斗在一起,游目四顾,眼角余光扫到颜、尉迟二人,他情知不妙,剑光抖动,骤下杀手,每出一招,必有一人倒下。

颜菁失了剑,本就落了下风,她又无心恋战,只求快快离开此地,尉迟骏将深厚的内力贯注于剑身,一口剑翻腾飞舞,剑影纵横,又将功力潜运左掌,迎面劈去,颜菁急于撤退,猝然出掌回击,尉迟骏一掌由右侧横扫过去,只听蓬的一声,正中她的肩胛骨,这一掌力道不小,颜菁只觉左肩一阵剧痛,冷汗淋漓,她紧咬牙关,一个后翻,又退了几步。

尉迟骏人如飘风,将剑气化作一圈银虹,掌风若怒海生涛,破空而来,势不可挡,颜菁左肩受伤,半边身子受到牵制,手臂转动不灵,被他的掌力逼的无处可退,又站立不稳,险象环生。

颜菁支撑着出掌回击,若是此时有一柄剑在手,颜菁未必不是尉迟骏的敌手,但女子因为天生体质的限制,论掌力总是不如男子雄厚,掌风甫一交换,有一股吸力将她的掌力引开,两股掌风竟全反击到她的身上,她悬空的身体被震退了七八尺远,落地后仍是后退了四五步,耳中长鸣不绝,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尉迟骏哪里料想得到她便是颜菁,也没有时间思考方才她为何突然收手,他一心只想擒住刺客,逼问出幕后指使,以求一网打尽。

至此,颜菁已是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她茫茫然的望着尉迟骏,苦笑,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也好。

尉迟骏全身一震,这样的神情,这般的眼神,他太过熟悉,哪怕她改了容貌,换了装束,纵然隔了那么久,他还是能够一眼认出。“你是……”

“姑娘,接剑。”不知谁唤了一声,一柄长剑从半空中掉下,不偏不倚的落在颜菁面前,她顺手接住,本能的使出毕生绝学,那招“万剑归宗”如一团银光,当头罩下,寒光交掣,精芒如电,劲道之强,剑势之快,实属少见。

尉迟骏周身被剑光罩住,竟不能分心说话。他好不容易避开了这一招,“落云剑法,你是……清霜。”他似有疑问,又似是肯定,面色阴晴不定,指尖微颤,拿不稳手中的剑。

“万剑归宗”耗尽了颜菁浑身的气力,她又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白衣琴师在人群中一掠数丈,像只大鸟似的飞扑而来,“嗖嗖”攻出数剑,抱起颜菁飞奔出紫宸宫。

禁卫军一拥而上,将他围困于御花园内,白衣琴师不慌不忙,足尖轻点,飞身上树,手腕扬处,几点寒芒电射而去,疾走弧线,将最前面的数名禁卫军掀翻在地。

武功倘若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摘叶伤人,飞花杀敌,白衣琴师的功夫惊世骇俗,禁卫军心头一颤,斗志全失,被白衣琴师逮到了机会,三纵三跃,跳上围墙,一转眼没了踪影。

“你是?”颜菁精神不济,仍执意问道。

白衣琴师一把扯下面具,“是我,夏侯熙。”

“去西华门,那里有人接应。”颜菁唇角轻扯动,尽管这一笑极为勉强。

“你……真是清霜?”夏侯熙迟疑着问道。

颜菁虚弱的点了点头。

一时无话,不管是夏侯熙也好,颜菁也好,都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境况下相认。

夏侯熙甩掉追兵,抱着颜菁取道西华门,宫门外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马车。一名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的小男孩迎上前来,瞥一眼重伤的颜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姑娘你没事吧?”

“我的伤不碍事,小乌鸦赶紧走,追兵很快会追上来。”颜菁目光平静如水,抬手擦去嘴边的血渍。

“姑娘,我们去哪里?”

沉吟片刻,颜菁斩钉截铁道:“去白马寺。”

小乌鸦一扬马鞭,马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