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泽默默来了句,“他给的衣服尺寸个子挺高。”

没错,所有人都在等,等叶青变个模样让大家好好看看。

然而,平日里洗澡很快的叶青今儿个却分外磨蹭,石曼生四人已经喝掉了三大壶茶水,这才终于看到了从屋子走出来的人影。

月下影,风中衣,手提木桶翩翩而立。

只见男子动作迅捷地倒掉了洗澡水,又从旁取了拖把把地上的水渍擦了个干净。住了这么些日子,叶青对于家务向很是自觉。

虽说隔着不远,但毕竟是晚上,而且他站的位置还背光,石曼生只能看清身材。不得不说,光从这月下剪影来看,叶青还是挺有料的。练武之人,宽肩窄腰长腿,长发飘飘,个子长了,就连倒起洗澡水都显得笔走龙蛇,游刃有余。

举动分明还是叶青之前的习惯,可偏偏因着新有的身材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就是不知道这脸长得怎么样。

时间,坐着喝茶的四人都微微张大了眼睛往同个方向看着。

打理干净,叶青刚抬头就看到反常态还坐在厨间的四个人,动作顿,继而很自然地回头、进屋、关门,气呵成。

所有视线都被挡在了门外,“忽——”屋内灯灭了,传递出“我睡了”的明显意味。

石曼生:

余夏:

丁泽:

师叔:

良久,石曼生打破了这难言的尴尬,“呀,不早了,我就先回屋了。”

“是啊,这也挺困了。”师叔从善如流第个回了屋。

余夏丁泽纷纷附和,瞬间人走茶凉。

神神秘秘的,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好害羞的,明天天亮还不是样看到!还看得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特地跑到入V前章来吆喝下:娘子的新文准备上线,大家帮忙收藏下吧

《卦外桃花》

老太爷语重心长:算命这碗饭你吃不了。

祁酉不服:凭什么?

老太爷连连摇头:桃花太旺,守不住啊。

长大后的祁酉头疼不已,她的桃花,已经严重干扰到了祁大师的金字招牌。

“我说了不结婚!不恋爱!”

孟凉面不改色,“好。炮/友。”

“滚!”

本文又名《祁大师的万里桃花》,结局HE,中间有虐咳咳。

27.二十七

时间在期待中匆匆流逝。

翌日吃早饭的时候, 大家都如愿以偿看了叶青的真实模样, 而后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他这是被人给打了?昨天晚上没听到动静啊。

此时的叶青穿着帅气的墨绿衣衫, 发冠齐整丝不苟。

只可惜

他的脸上,手上, 就连脖子上竟然都是青紫相加的痕迹。加上他本身皮肤白,瞧着更惨不忍睹。虽然五官模样隐隐约约看着不错, 可也耐不住脸上颜色太多,时间将他的容貌也掩盖得差不多了。

“每次放骨都是这样的。”叶青很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头发, “毕竟是伤筋动骨地放出来,身上有些青青紫紫也是常态, 过个两三天就能消了。今天已经比昨天晚上好很多了,好多了。”

石曼生瞅着他肿成圈的左眼眶——今天还好很多?那昨天晚上岂不就是个猪头?怪不得不愿见人。

“这样啊。”余夏眉间松, 带着同情的语气问了句,“那岂不是收骨的时候也会再这么难受次?”

叶青点了点头,“毕竟收骨也是伤筋动骨。”

正伸手拿馒头的石曼生定了手中动作,“你这到底练得什么功夫,这么惨?”

“也就是混口饭吃。”叶青脑袋越来越低。

“好了!都别看了,吃饭。”师叔发话了, “小叶挺不容易, 石头你别总盯着人家。”

石曼生抬抬眉,默默低头喝粥,又不止她个人盯着看, 师姐和丁泽不也在看吗。

善良的师叔给叶青夹了最大的个煮鸡蛋, “多吃点, 好得快。”

叶青感动得脸有些微红,时间,脸上的颜色更加丰富了,好比朵盛开了的鸡冠花。隔着粥碗偷看的石曼生立时呛了口粥,憋得脸色通红终是咽了下去。

饭后,离开厨间的时候,余夏轻轻拱了下她的胳膊肘,“唉。”

石曼生眼神询问:怎么了?

“你那还有伤药不?给他点?”余夏压低了声音。

石曼生狐疑地看了余夏眼,稍想就知道这药是给谁的问的,毕竟家里头就个“伤员”。她暧昧地挑了挑眉:这么关心他啊。

“你别烦,有没有?”

“有。”师姐要,哪能没有?

石曼生向来是个不拖事的,饭后就跑去把药拿给了余夏,“师姐,你要的。”

余夏头也没抬地看着她墙角新种的小苗,正很体贴地用小绵花丝缠那幼苗的茎。天气冷,她这些宝贝可受不得冻,“你就直接给他送去吧。”

石曼生眼睛圆——让她送?切!她能给药都是看师姐的面子,怎么可能送。单眉高,她装模作样地说了句,“算了,反正叶青自己不是都说了过几天就好吗。我这人没什么缺点,就是懒,还是不跑专门这趟了。”

余夏总算把视线移到了她身上,看到石曼生眼中遮掩不住的蹙卡笑容,还没说话,就脸先红上了几分,伸手把那药拿了过来,“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咦?我还就不走了。

石曼生悠哉哉靠在了墙上,“师姐,你该不会是看到叶青放了骨,突然觉得他满是男子气概了吧?”

余夏闷头摆弄花草,“我只是觉得,都是个院子的,邻里之间关心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正常正常,特别的正常。”石曼生顺着她的话,边说边托住了下巴,“师姐,这叶青还在被人追杀呢。更何况,我们连他的身份都还不大清楚呢。”你这样,不妥吧。

闻言,余夏手停了下来,咧了咧嘴角,“我只是看他那样子太碍眼了,有药或许好得快点。放心,没其他事。”

“哦,那我就放心了。”石曼生留下这句,拍拍刚蹭着墙的衣服转回自己屋了。

留在原地的余夏拿着那药,看了半响,叹了口气,最后起身去找了丁泽。

“小泽,把这要药叶青送过去吧,外敷,日次,活血化瘀的。”余夏想了想又加了句,“别提是我给的。”

“嗯。”不知前因后果的丁泽点了点头,拿着药去寻叶青了。

于是,石曼生的极品小伤药,在转手三次后,终于到了叶青那里。丁泽向来是个守诺的,半个字都没有提及余夏。可叶青拿了药后竟然转身就往余夏种花种草的地方跑。

“余,余姑娘。”对着她侍弄花草的背影,叶青握紧手中药瓶,有些紧张。

“嗯?”余夏听出是他的声音,手上顿了下,并没有回头,“什么事啊?”

叶青脸色依旧惨不忍睹,好在余夏背对着他看不到,“谢谢,谢谢你的药。”

啪嗒——她手抖,不小心折了片叶子。顾不上心疼这花苗苗,余夏现在只想把丁泽吼出来打上架。

“你向石姑娘要药的时候,我,我不小心听到了。”于是,丁泽被摘了出去。

余夏看了看手中叶子,又看了看那可怜兮兮断了叶子的小苗,想到先前石曼生讲得那些含沙射影的话。她忍不住把气全撒在了叶青身上,“你爱用不用。”转身,走了。

留下叶青独自风中凌乱——他是不是惹到她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旦有了隔阂就很难修补。混迹江湖数十载的叶青深谙这点,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对,是必须做些什么。

第二天上午,趁着石曼生与丁泽同出门采买,夏近秋正在厨间做饭的档口,叶青瞅准时机,个闪身将就要出屋的余夏堵在了门口。

“余姑娘,我有话要和你说。”

余夏看到了他的那张脸,应该是昨天用过药了,今天好了不少,勉强能看出来长相尚可。

“说吧。”她后退步,双手环在胸前。

叶青深吸几口气,从怀里掏出了块圆形玉佩来,“我姓王,真名王小虎。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说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就给她。你,要不要?”

口气说完,他就那么举着玉佩,期期艾艾地看着余夏。自从放了骨,他第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告诉余夏自己的心意。这么些年,他独自闯荡江湖,早就习惯过了人过活。可在认识余夏之后,他突然发觉之前的日子太过孤单飘零。

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想守着她,和她好好过日子。

他会努力赚钱,努力养家,好好疼她,不惹她生气,全心全意

“噗——”

笑声打破了期待。

余夏笑得前俯后仰,“王小虎,哈哈哈,王小虎。你这是什么名儿啊!”

听着她的话还有那肆无忌惮的笑,叶青脸上僵了下,举着玉佩的手有些松了,“余姑娘,我”

笑了好会儿,余夏终于止住了,站定身子,抬眼看那玉佩,表情有些戏虐,“这玉佩看着挺普通的嘛。”

“余、余姑娘”

叶青脸色越发难看,拿着玉佩的手再也举不下去了。为了说出刚才那些话,他准备了好久,现下看来都不必了

“叨扰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却仍然满是低落。转身,离开,他再也站不下去了。

“喂!”

清清脆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拿来啊。”

脚步顿——什么?

余夏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吗?”

叶青猛地回过头了,“你”

“拿来。我要了。”她挑着眉,笑颜如花。

叶青的表情很丰富,从不敢置信到狂喜不已,他忙不迭把手中的玉佩递了出去,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我给你!”

余夏笑着瞪了他眼,“走那么快干嘛,名字那么土,还不兴我笑会儿。”

“嗯嗯,随便笑。”此时的他只会在旁傻笑,眼睛刻都舍不得从她面上移开。

“你喜欢我?”

“嗯嗯!喜欢!”叶青个劲儿地点头,老喜欢了!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特别的姑娘。

余夏扬了眉,“有眼光。”

于是,在叶青脸上青紫全消的时候,整个金树院已经默认他和余夏成了对。

感情这事儿,真是最最难预料。石曼生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家贼。他们两个每天都在院子边上起开地、种花、种草,还时不时去石曼生那里顺伤药,欢声笑语,羡煞旁人。

石曼生:你俩这也太快了吧。

不过,也不能怪,师姐当初为了那詹茂青毅然下山的时候也不过是和人家认识了几个月。果然,吃了相思阎罗还是改不了本性,男女之情,动不动就容易头脑扎进去。

虽然师叔表示了支持——小叶这人挺好的。

但石曼生依旧是怀疑态度——这叶青是不是真名都不知道,就敢这么跟着人家了?

余夏不以为意地搓着手中的药饼,“他真名叫王小虎,是从柔骨堂出来人,他们那辈就他功夫最好,这才到中原来混口饭吃。”

“王小虎?”就这么肯漏底了?

“是不是很好笑?说是属虎的就起了这个名字。我也觉得叶青好听,还是叫他叶青得了。反正王小虎这个名字他也从来不用。”

“那柔骨堂又是个什么地方?”

“柔骨堂都不知道,孤陋寡闻。”余夏点了点石曼生的脑袋,“那是西域的个小门派,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擅长收骨化形。那里头的人后来大多成了刺客,王小虎不想给别人卖命,就出来给自己卖命了。”

“你这是把他从、头、到、脚都打探清楚了?”

“那可不是”突然瞥到石曼生不正经的眼神,余夏个激灵,把手中药饼往她怀里砸,“瞎想什么!我是把他的背景都问了下,可没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想啊。”石曼生厚脸皮反问,“师姐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干你的活去!”

28.二十八

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 自从和叶青凑了对, 余夏好似就不再管石曼生与柳木白的事了。虽然最近也确实没什么事除了白玉香, 那也是十多天前了。本来以为就此蒙混过关,能继续在青州逍遥, 却没想到余夏还是坚持要走,而且希望尽快离开。

石曼生有些奇怪, “师姐,你该不会是为了叶青吧?”

两人正在池塘边闲聊, 余夏看着水中锦鲤沉默了会儿,而后从石曼生手中取了块馒头屑丢进吃中, “事情很不对,我总觉得继续待在青州不好。”

“不对?什么不对?”

锦鲤纷纷凑将过来, 争食之下,水波叠起,模糊了水中景象。

“很多事。”余夏的眉头有些收拢,“比如说,叶青的伤都好了,可那些追杀他的人到现在也没弄清, 而叶青住在我们院子里还真就没人来动他了。如果只是为了相思阎罗, 石头,你觉得你真有这么大面子让他们的暗杀都停下来吗?”

“当初不就是因为没人来暗杀我,这才得出的结论让叶青住在这儿保命的吗?”

“话是这么说, 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明的暗的竟然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不觉得奇怪吗?”

“也许那些人发现叶青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放手了?也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开始也没必要那般赶尽杀绝。”石曼生脑中突然闪过个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石曼生看向余夏,眼中有几分犹疑,“除非这件事开始并不是为了相思阎罗,而是为了我?”如今她面子要如此大的可能只有她成为事件关键。既然关键是她,那么相思阎罗也许只是个引子。

余夏自然听懂了她话中含义,略思考便觉有理,忙开口询问,“那你最近可有遇到什么很奇怪人或事?”

“有,还有不少。”这是实话——柳木白,梅子倾,那个来报信的漂亮姑娘,还有前两天突然兴师问罪的官家女子,当然叶青本身也算个。似乎所有人今年都赶着块儿来了。

奇怪,今年黄历没什么特别的啊。

听她如此作答,又见她面上复杂神色,余夏不觉叹,“既然这样,青州,怕是不能再留了。”

这般分析之后,石曼生心下已经暗暗赞同了余夏的观点。可是想到要离开,她心底某个角落偷偷生出了几分不情愿。柳木白还在这儿呢

“收拾收拾,我们早些离开吧。”

石曼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站直身子,把手里剩下的馒头屑股脑儿全丢到了池里稍远的位置,“问问大家伙的意见再说吧。说不定也只是我们胡思乱想罢了。”

“噗通——”

条白底红纹的大锦鲤从池中摆尾跃起第个扑向了那团馒头屑,所有鱼儿豁然掉头,紧跟而上,围而争食。不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没了吃的,鱼儿复又四散开来,各自寻着地方静静停留。

看着那些肥肥的鱼儿,石曼生突然来了句,“师姐,我们今天喝鱼汤吧。”

余夏点点头,“好啊。”

“天要冷了,这池水浅,鱼受不得冻,得快些吃了才是。”

明白她要吃的竟是自家池里头的鱼,余夏楞了下,很是无奈,“既然为了吃,何必又特地养些漂亮的?看就不便宜。”

石曼生笑着挽上师姐的手,“这不是为了不吃的时候能看两眼吗。等会儿我来捞鱼,包管捞条最大最肥的。不对,我们人多,起码得捞个两条。”

“要不三条?毕竟有两个男的?”

“好!就三条!”

二人离开池塘的时候,石曼生鬼使神差地回头又看了眼水中静静停游的鱼儿。那刻,她在想,会不会现在的她在某些人眼中就如这池呆头呆脑的锦鲤样。

——不知危矣,怡然如常。

天之后,整个金树院讨论的结果出来了——同意离开青州,越快越好。

石曼生是唯个没有表态的人,但在师姐、师叔明确表态,叶青表示听从师姐的,丁泽表示无所谓后,她的想法自然而然显得就不那么重要了。少数服从多数,他们要离开青州了,日子就定在半个月后。

时间这么赶?

石曼生颇有微词——房子还没卖掉,而且还有好多东西要理,半个月怎么来得及?

对此,师叔的回答是,“你不是从江家那边赚了不少嘛?时半会儿又不差这些钱,反正房子在这儿又跑不掉,慢慢卖就是了。再说,顾老板不是说我我们这院子名字起得好,听着就招财进宝吗?你问问看她要不要买?”

石曼生觉得八成顾老板会说要,可她不是很想问怎么办。

师叔又说了,“东西多?不会不会。现在家里人多,收拾起来很快的。再说还有半个月,妥妥来得及。”

于是,行程板上钉钉。石曼生现在是心烦意乱——你说,她要不要去和柳木白打个招呼,道个别?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自己当面不大开得了口,两个人关系好不容才那要不写封信?可是这也太矫情了,明明都在青州,离得这么近,太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