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恍然的模样,“我的手啊?没什么事儿啊。”她笑着说道,“最多就些小破皮,过几天就好了。我们还要赶路,柳大人快些上席子吧。”

柳木白不依不饶地看着她,“手拿来。”

石曼生将手背牢牢在身后,咧咧嘴,“没什么好看的。”

“手。”柳木白表情有了几分严肃。

他穿着黑色大氅面色阴郁地坐在那处,石曼生背着手低头站在边,很像是先生训学生的场景。

“手。”见她还是没动静,柳木白加重了语气。

“真没什么”对上柳木白执拗的神情,石曼生无奈叹了口气,到底是伸出了手,快速在他面前晃了下就要收回。

柳木白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拉倒跟前。待看清她的虎口和手掌心的伤痕,柳木白的心底突然升起了奇怪的情绪。他几乎不敢伸手去碰触,大片磨损的皮肤下露出了粉色的肉,其中几道被拉划出的钝口正缓缓往外沁着血。

石曼生挣了几下没挣开,手早已脱力,加上有伤,根本就使不上劲。

她满不在乎地嘀咕道,“只是些皮外伤,有什么好看的。”

“是不是很疼?”柳木白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到了她的伤口。

“还好。”石曼生睁眼说瞎话。疼,很疼,疼的她到现在都暗暗吸着冷气,看他还直拉着自己的手,她有些不耐烦,“看好了没?”

柳木白依旧扣着她的手腕,抬头看向她,心底隐有什么正在翻涌,“为何为何这般对我?”

“我没对你怎么样啊。”石曼生边说便要收回手,“看好了吧。”

柳木白进步扣住了她的手,缓缓将她拉向自己,眼底墨色越深,“你”

然而,他看着她,吐出了这个字后,竟是再也不说不出什么了。

此刻,柳木白的心里很沉,很闷,似是堵住了般——她不是该恨自己的吗?那她为何还

“好啦!”

石曼生打断了奇怪的气氛,猛地甩手挣脱开来,随手从边上取了块干净的雪大咧咧“洗了洗”手,冰凉的感觉安抚了疼痛,“都说了皮外伤,很快就好了。若是柳大人当真过意不去,不如撕块衣服给我包包手就是。”

洗手的雪被染成了红色掉落在地,他的心头忽如刺。

“我帮你包扎。”柳木白二话不说就从自己衣服上撕了两长条布。

石曼生皱了皱眉,“还是我自己动手快。”说罢,她把拿过布条,三下两下就包好了手,被雪水润湿的伤口很快就染红了布条,她确实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处理完毕,石曼生有些不满地看向他,“麻烦柳大人快些上席子,我们还得趁天黑前去到下个地方。”她边说边帮他把腰上藤条解了下来,过程中,石曼生直暗暗咬着牙,努力忽略手上传来的痛感,“这附近有狼,我们得早些过去布置下,还得生火。”

接下来的事情,柳大人都十分配合,他默默坐在席子上,盯着石曼生的背影,看她走在前头拉着自己,心里有些许凝滞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理解,当初的自己为何会为她动心了。

——她,真的很不般。

69.六十九

山路本崎岖, 但因有白雪覆盖, 藤条席子拉起来并不算十分费劲。

个多时辰后, 他们到了之前石曼生查看过的处石壁下。此处无雪,地势平坦, 地面干燥,正是过夜的好地方。

将柳木白安顿下来, 石曼生谨慎地在周围丈往处撒了圈药,并再三叮嘱柳大人千万不要触到撒药的地方。

若是黄蝎玉还在就好了。她有些可惜地想着。那日从桥上跌下, 柳木白本来挂在腰间的黄蝎玉就不见了踪迹,想必是被水流冲走了。

外出拾了柴, 她回到石壁下点了火,又用石碗煮了雪, 化了水喝。吃食方面,昨日的兔子还剩下些,她离开石洞的时候还特意采了好些白果,暂时果腹不是什么问题。但之后的食物石曼生的眼睛不由往林子深处看了看。

就着火堆热了兔子肉,她直接递给了柳木白,“吃吧。”

见她又把兔子肉让给自己, 人在那儿吃着白果, 柳木白有些愧疚,“起吃吧。”

石曼生摇头,“不用, 应该很快就有好吃的了。”

很快?柳木白面露疑问, 她笑得高深莫测, “我们只管等着就是。”

天将将黑的时候,石曼生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努力把火堆烧得旺了些,可还是架不住四周骤降的温度。毕竟是露天,哪怕有个石壁遮风挡雨,但较之山洞的保暖效果还是要差上不少。更何况,她现在身上只穿了自己的衣服,柳木白的都已经还给他了

“你要不要靠过来点。”柳木白的声音传了过来。

石曼生别过头看了他会儿,准确地说——是盯着他身上盖着的油光水滑的大氅看了会儿。

“阿嚏——”再又打了个喷嚏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靠了过去,将那大氅扯了部分盖在自己身上。她可不能病了,不然谁都走不了。

挨着坐到起,两人的胳膊难免碰着,石曼生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柳大人,不介意吧?”

“非常时刻,不介意。”他笑着说道,将大氅又往她那边拉了些,“两人起也暖和些。”

“是挺暖和。”她跟着着笑了笑,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索性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先睡会儿。”

“好。”他温言道。

随手拉了些藤条做枕头,石曼生躺了下来,背对着柳木白蜷起身闭上了眼睛。许是因为累了日,躺下没多久她就真的睡着了。平缓而轻的呼吸声在这荒山黑夜之中听起来让人很安心。

柳木白稍稍侧身看了她会儿,也躺了下来。盖着大氅,围着火堆,身边还有人相陪,这个夜晚似乎并不是那般寒冷。不知不觉,他的思绪也迷糊起来,缓缓进入了梦乡。

“咔哒——”

树枝折断的声响。

睡在外圈的石曼生猛地睁开了眼睛。

黑夜之中,她看到不远处隐隐有几星绿光在闪烁,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缓缓朝他们逼近。

火堆依然亮着,但光芒已不及先前那般盛。是以,躲在暗处的食肉动物们开始蠢蠢欲动。石曼生有些兴奋,侧身看着那些靠近的绿点,忍不住稍稍屏住了呼吸——要来了。

绿光越来越近,黑暗被火光逼退,那些生物渐渐显出了形态。是群狼,它们提着脚步,压低上身,缓慢而又轻巧地靠近着,眼睛幽幽发着凶光。粗粗数,共七头,很快就形成了半围之势把他们困在了石壁之下。

还差些。她有些紧张,生怕惊到了它们,索性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地闭上了眼睛,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

步、两步、三步修长的四条腿悄无声息地行走着。

头最大的灰毛狼率先走近,它是领头的,额间有簇醒目的白毛。这个狼群已经好几日未曾进食,如今遇到了这两个看上去很“可口”的食物,自然舍不得放弃。

近了,石曼生能稍稍听到狼的低喘。

突然,传来了阵急促的呜鸣,有什么东西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重重倒了下去。紧接着是杂乱的几声低吠

成了!

石曼生兴奋地坐了起来。

柳木白被她起身的动作弄醒了,感觉到她离开,大氅里下就少了些许温度。他也睁开了眼,想看看是何情况,而这看惊得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们周围不知何时竟然倒了两匹体格庞大的灰狼,石曼生正笑逐颜开地拖着狼往火堆这边走。

——跑了五只。但不管怎样,有两只已经很不错了。

看见柳木白醒了,她立时邀功似的提了手边那只狼的尾巴,“吃狼肉啊。”停了停,她又加了句,“饿了没?饿了我们现在就做烤肉啊?”

火光下,她的笑颜似被染上了层金黄颜色,将这雪山黑夜都温暖了几分。那样的笑容,真实纯粹,莫名让他心中动。很多零碎的感觉开始拼接,像是被蛊惑了般,在这个刹那,柳木白忽然想要触碰下她的脸颊,想触触那火光下的笑颜。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兀自揪着狼尾巴,兴奋劲儿还没过,“我们把这些狼皮拼起来做个垫子,柳大人,你看怎么样?”

思绪被她声音打断,指尖微微颤,柳木白有些僵硬地点了下头,“好。”

“这么多狼皮,等下了山还能卖些钱,这样连路费都有了,到时候”突然发觉这个话题不对,石曼生匆匆换了个话题,“我去边上处理处理这狼去,很快就能烤肉吃了,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等好了,我叫你。”她自己是挺饿,盼这顿盼了许久了。

“好。”

柳木白坐在原处,他似乎连多说几个字都有些做不到。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奇怪到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随着她而走。

这不是个好迹象,他对自己说,努力忽视心头的怪异感觉,柳木白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也许,刚才自己只是被狼给惊倒了。嗯定是这样。

第二天白天,石曼生和柳木白两个人起,整整花了天的时间才将这两头狼都处理妥了。

狼肉好生分了出来,狼皮用雪擦洗了许多遍,又找草药擦洗,终于去掉了血腥味道。想了想,她吧狼皮毛都铺在了藤条席子上。此外,她还把狼肉埋在雪地里全都冻上,然后用藤条把它们绑起来拖在了席子后头。

——只有不愁吃喝,才能放心赶路。

接下来,在这山林中,石曼生拖着柳大人不慌不忙地寻起出路来。渴了就化点雪喝,饿了就烤点狼肉,累了就找块平坦的地方生个火堆、铺上狼皮,盖着大氅睡上宿。

就这么走走停停了七八日,石曼生整个人瘦了圈,可四周的景象依然是山林白雪。这片山比想象中要大不少。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第九天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远处的缕炊烟。

有人家了!

欢喜的心情溢于言表,石曼生不由地加快了步子。

然而,望山跑死马,向着炊烟的方向,她拖着柳大人又足足走了日才终于来到了那个屋子前头。

院子里,个七八岁小女孩正在喂着鸡,看到石曼生和柳木白两人身狼狈地出现在面前,她有些慌张地掉头就往往屋里跑去,“娘!娘!外头来了两个怪人!”

怪人?

石曼生低头自我审视了下,不得不同意这个说法。连日露宿,她和柳木白两人都是狼狈不堪,此时个躺坐着,个在前面拉着,再加上拖在地上的冻狼肉,确实很怪异。

过了会儿,个农妇打扮的矮胖女子随着小女孩同走了出来。看到他二人,时有些吃不准情况,“二位这是”

柳木白先开了口,“在下二人误入深山,走了好些日子才出来,想要问问最近的城镇该如何去?”

那女子听罢很是同情,尤其是看到柳木白模样俊美却腿脚不便,心下更是不忍,“这镇子还有些路哩。要不你们现在我这儿歇息宿,赶明儿,我让我家的用牛车把你们送镇上去?”

石曼生喜——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就要叨扰您了,实在是万分感谢。咳咳咳。”柳木白轻咳了几声,显得很是弱不禁风,那女子立时又露出了同情神色,急急把他们迎进了屋。

石曼生腹诽——装吧。这几天可从没见他咳来着。真是男色惑人。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男主人姓胡,是当地的猎户,听了他们的处境后,很是热心地就答应了下来。胡大姐还特地烧了水让他们洗漱,更拿出了两身干净的衣裳给他们换上。石曼生心里感激,二话不说将两张狼皮都送给了二人,当然,还有吃剩下的狼肉。

看到狼皮,胡大哥的神色变了几变,“这是你们杀的?”

他知道这头狼,是山里狼群的首领,浑身灰黑,只有额头尖上有簇白毛,好认得很。以前打猎的时候,他也遇到过,差点没回得来。

石曼生点点头,“算是运气好。”

胡大哥想了想,把狼皮又递了回去,“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若是你们过意不去,那些狼肉我就收下了。”他说话很实在,停在石曼生心中更是感动。

“胡大哥,别推辞了。承蒙你和大姐收留,于我们可是救命之恩了。”

几番劝说,胡大哥终是收了下来,其实,他打心眼里就很喜欢这狼皮。

晚上,胡大姐正在收拾让他们睡觉的屋子,石曼生去厨间倒水喝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她和胡大哥的谈话。

“让他们俩睡间,会不会不好?”毕竟孤男寡女,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关系。

胡大哥果断摇头,“没事,那公子的衣服看就是好东西,肯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姑娘还能杀狼,应该是他的护卫,睡间也好贴身保护。”

“有道理。”胡大娘附和道。

石曼生听了忍不住黑了脸——他柳木白是大家公子,她就像个护卫?凭什么?

70.七十

石曼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坐在桌旁正与小丫头说话的柳大人。

刚洗过澡, 柳木白头乌发干干净净、柔柔顺顺地披散在肩上。哪怕穿着袭鸦青的寻常棉衣, 却依旧掩不住面上风华, 白净的皮肤和着总挂在嘴边的淡淡笑意,自然而然就散发出了几分贵气

“大哥哥, 你真好看。”小丫头痴痴望着他,还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这么好看的头发, 她从来没见过。

柳木白稍稍偏过头,躲开了她的手, 他其实不大喜欢孩子,太麻烦, 但毕竟受了恩惠,便耐着性子坐在此处与小丫头“聊天”。

好看?呵。石曼生冷哼声, 走去厨间拿茶水去了。

晚上的饭菜自然有了他们带来的狼肉。吃多了荤腥,终于沾到白粥,石曼生只盯着酱菜和粥,那肉是筷子都不想动。柳木白亦是如此,清粥小菜吃下肚舒服得很。

倒是胡大哥家爱煞了那狼肉,小丫头更是大口大口吃了不少。见他俩不动筷, 胡大姐还要帮忙夹菜, 石曼生见状,赶忙出手拦下了。

“不必了。我们”她本想说这段时间吃多了,不想吃, 但总感觉这样不太好——你不想吃的东西拿来送人?

倒是柳木白适时解了围, “在下身子弱, 吃不得油腻。清粥小菜足以。”

这么说,胡大姐立刻表示理解,赶忙又帮他盛了碗,“公子长得跟仙人似的,可不能被这油腻弄坏了身子。

小丫头啃着狼肉也来凑热闹,露出小虎牙甜甜地笑着,“哥哥长得真好看,比画上的还好看。”

柳木白淡淡笑,俊美无双,“乖。”

石曼生狠狠咬了口小菜,呼呼灌了大口粥——好看就好看,有必要直夸吗?

晚饭过后,胡大姐和胡大哥很热心地把石曼生和柳木白领进了整理好的屋子,“有些简陋,两位不要嫌弃啊。”

“已经很好了!”石曼生边笑边把背在背上的柳大人丢在了床铺上,看上去挺瘦,怎么这么重。

“唔。”柳木白倒在床上,闷哼出声,倒显得石曼生刚才把她放下的力气太大,似乎伤到了般。胡大姐见状立刻就说起了石曼生,“你家公子身体弱,还是轻点的好。”要轻拿轻放。

柳木白微微摇头,语气温雅,“无碍。”

“你家公子可真是个好人。”胡大姐忍不住赞叹道,接着又瞧了眼石曼生,眼中隐隐带了责备。

呵他还好人?

石曼生心底冷笑,板着脸坐到了旁的矮榻上头。她好心好意把床让给他,在旁人眼中怕是也理所当然了。这分明就是以貌取人。

胡大姐又挑了挑油灯,这才出去关了门,“二位好生歇息。”

胡大娘离开,整个屋子就剩下了石曼生和柳木白两人。

如今有了两处睡的地方,屋里还暖和,他们没必要再挤处了。

石曼生走下榻,吹灭了油灯,而后往榻上躺,拉了被子盖上,“睡了。”

“嗯。”柳木白低低应了声。

将近个月以来,这是石曼生第次好生睡觉,有被子、有床,她几乎是沾枕头就着了,甚至不知道柳木白是什么时候睡下的。

等柳大人也睡到被子里的时候,石曼生那处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屋子外头,胡大哥家也睡了,整个院子都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晚上吃得太饱,还是直由她拖着走并没消耗什么体力,柳木白此时的睡意并不浓,甚至还有几分清醒。

仰躺在床上,柳木白静静听着石曼生的呼吸,忽然觉得身子边上有些空落落的。

这些日子在山上,为了取暖,他们二人都是起盖着大氅睡,每个夜晚,她的呼吸都近在咫尺。如今突然分了开来,他似乎都有些不大习惯了。

暖暖的小屋,静谧的小院。

他隐隐知道,这夜将是两人关系的分界线。成功逃离山林,可却入了先前被他们刻意忽略的困境。在这最后的平和面前,谁都没有开口说破。

明天就去镇子上了,很快就能联系到别人了。

柳木白睁眼看着头顶的木梁,眉头轻轻动了下,心底涌上些许烦闷。石曼生救了自己,带自己出了山洞,更是路拖着自己走出山林,那她接下来会如何对待自己?是扣着他做人质?还是就此放了他?

不知为何,这两个答案似乎都不能让柳木白满意。

真正的南诏中兴画卷怕是再难到手了,他的腿还废了。这次,是他失策,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圣上那边总算能交代,毕竟当初从百里宫后山的洞中拓下了画卷的模样。

侧过脸,他平躺着看向旁的矮榻。

石曼生睡觉时不大喜欢动,往往个姿势就能睡到天亮,她喜欢蜷起身子,而后就占着小小方位置自顾自睡着。此时的她侧身缩在被子里,头发松松扎在脑后。因她背对着自己,柳木白只能看到她耳后的片肌肤,月光下,微微发着冷光。

看着她因呼吸些微起伏的身子,柳木白渐渐闭上了眼睛。

——明日,终究会来的。

吃过早食,胡大哥赶出了牛车,胡大姐拿来了洗净烘干的衣服,石曼生和柳木各自换好。

穿上自己衣服的瞬间,石曼生忽然觉得他们似乎瞬间回到了各自的角色。他是青州府的柳大人,她是百里宫的石曼生。

谢过胡大姐,他们二人有些沉默地坐上了胡大哥的牛车。

路上,听着胡大哥讲解周边的情况,石曼生有茬没茬地问着。柳木白则直侧头看着身边风景,双手拢在大氅下头,言不发。

“胡大哥,镇上哪处能雇到马车?”石曼生开口问道。

“马车?老李头那里就有。”

“有马车方便些。麻烦胡大哥,等会进了镇子能把我们直接送到老李头那处吗?”她身上有些银钱,这些日子直都放在身上。

“没问题!”

牛车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繁华的城镇出现在了面前。石曼生也渐渐沉默了下来,赶车的胡大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怪异的气氛。

老李头的铺子在镇子东边的个小巷里头,在胡大哥的帮助下,他们雇了辆马车,随着马车道的还有位马夫。

胡大哥帮柳木白下了牛车,坐上了马车。

“胡大哥,太感谢您了。”

“谁都有遇到个难处的时候,应该的。再说,我可是收了你们不少好处哩。”胡大哥爽朗地笑着,“那你们路上小心啊,我就先回去了。唷。”他吆喝着赶起了牛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