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怡和无忧都欲挡在我身前,我已经冲天而起,雷神缨一冲冲了出去,将整套掩月甲卷得密不透风。神兵蜂鸣,还想要反抗,陡然被雷电攻击,嘶吼不已。

无忧想要上前,项怡拦住他,道:“那是你阿娘的神兵,必须由她来驯服。”

无忧急道:“不是这样的……”

终于掩月落败,落在了我脚边,被电得直冒烟,震了震,似乎还很不甘心。我道:“不听话,送你回炉再炙烤千年!”

无忧忙跪在了我脚边,竟是为神兵求情,道:“阿娘且慢!掩月是有苦衷的!”

女越忙上来替我的脸颊止血。我道:“什么苦衷?”

无忧看了掩月一眼,道:“方才掩月出世那一刹那,无忧感应到它的护主之心。阿娘此去必有大劫,掩月是以蜂鸣不已,想要劝阿娘三思!”

我心头一凛,道:“胡言乱语。孽障伤主,念我儿求情,就饶过你这一次。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无忧急道:“阿娘!”

我转身,道:“女越,准备回去。”

说着我一卷卷了掩月入匣,然后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女越艰难地跟上我,奇道:“娘娘为何走得这么急?”

我且跑且道:“哪有为什么,火焰山热死个人了,多呆一刻我也受不了。走走走,赶紧走。对了女越,无忧胡言乱语,你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女越惊道:“娘娘?莫非少主说的是真的?”

我一纵身猴子似的跳上车,道:“当然不是真的,他懂什么。只是他现在已经是受刑之人,如果传到他父神耳朵里,知道他竟敢咒我,肯定没好果子吃。现在出征在即,他这样无疑是要败士气的。女越,如果传出去了,他再遭罪,我就把他调到火焰山去伺候他。”

“……”女越被我吓着了,忙道,“女越今日什么也没听见,求娘娘手下留情。”

我满意,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抚,结果抹了她一头血,不由得有些歉意,忙给她抹干净了。

接下来几天,我孩子他爹都忙得见首不见尾。直到点将出征那一日,我抹黑起身早早地等在他的战车里。他带队和阿齐交兵,然后猫了回来,我正站得笔直地打瞌睡。

眼前黑压压一片都是将士,各个精神饱满,在晨曦之中显出一种嗜血的蠢蠢欲动。他上了车,看了我就一愣,道:“你的脸怎么了?”

我摸摸脸,道:“神器所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过过两天就应该没印子了。”

他道:“那一柄神器,何人所有?”

我道:“掩月,为我所有。”

他皱了皱眉,一手把我拉过去,一挥戟,庞大的灵光冲天而起,长啸道:“出征!”

号角声在清晨响起,直接劈开了空中的重重雾霭,清澈的阳光乍泄,与万众士气遥相呼应一般。

队伍开始缓缓开动。这支军队大多装备红鬃兽,长鬃飒飒,形成一片壮观的火色长浪。有高级将领驭龙凤一族,声势浩荡。唯我们的战车还是两匹雷狼拉车,车碾之声如雷过云海。

我在车中俯视到景合,他正往我们这里看了一眼,驭着一头黑龙。我不禁皱眉,道:“景合也太大胆了吧,就这样把魔兽带出来了。”

他道:“无碍,他可以尽管张扬。”

我眯起眼睛。

他道:“只要他自己收拾得了。”

月宫送来了药师,士气大振。我知道金弋星也有所动作,只是看我孩子的爹似乎是知根知底的,我并没有过问太多。

入了九黎境,我们扫荡了前五黎,所过之处皆是军旅,平民都被安置在营寨之中,在一定范围内过着相对还算是自由的生活。

入了第四黎,他道:“你可要在此扎寨?”

我惊道:“你胡说什么?我是来随你上战场的。”

他颦眉,道:“那走罢。”

想把我丢在后方,真是想的美。

五黎前线上已经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防御线。是三苗部落之间终于意识到合作御敌的重要性,互成联盟,慢慢地建了这么一座以兵阵蛊毒为砖瓦的长城。

我军将士在这道线上吃了不少苦头。三苗人的蛊毒厉害。尤其是生活在最里九黎境的那些人,连在同族眼中,也是很神秘的。而且针对降将,他们另外想了一套办法。

三苗本土的蛊巫和我们这边效力的降将有本质的区别。巫术不提,蛊术是非常神秘的,一个好的蛊婆,往往有一条代代相传的大蛊王。以一人之力,没有经过传承的蛊王,始终是有欠缺的。而这种蛊王,自然颇为娇贵,有很多是不能长期离开苗地的。而且优秀的蛊王既然是代代传承,那自然秉承了部落种族的传承性。一旦蛊婆叛变,大多数蛊王便会死亡。

蛊王比不上人家,这是其一。再则,固守在苗地的蛊婆们占了地势之利,苗地之所以这样适合养蛊,当然与地域有关。那么只要有一个部族尚存,蛊婆们就能利用部落内部固有的联系,结合地域,和部落中的巫嗣,发挥出降将无法匹敌的能力。

所以归根结底,要治苗,需先治蛊。

到了前线,阿娅阿石下阵,众人齐聚帐中开会,我随侍在一侧。

阿娅公主身披战甲,百凤玺已经修好,而且被她彻底炼化,飞入眉心,现在她的眉心就有一朵艳蓝色的,展翅火凤。她道:“要治苗,先治蛊。可是即使杀尽蛊婆,却还是抑不了蛊术!”

阿石道:“蛊之一术,传之甚密,都是蛊婆之间互相传承,连同族都不一定知其就里。若要说攻克之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对了,阿尉,苗地的魔头已经被抑住,这要记景合一功。”

阿尉道:“此功记下。魔道已不足为虑。”

景合笑了笑,毫无谦虚之色。

我道:“那蛊……”

景合道:“吾是男子,于蛊道一窍不通。座下虽有蛊婆,可这事关信仰,吾也不好太过逼问。”

我颦眉。蛊婆们也许会背叛部族,可大约不会背叛传说中的蛊神,蛊术的传承,是她们的信仰。即使把她们杀光,想来她们也是不愿意外泄的。听闻养蛊的体质是天生的,既然被选为养蛊之人,那必定是有其特殊之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着阿尉,等着他做决定。

他沉默了一回,道:“暂且观望。”

这个决定,就像是在人家心上放了一只蚂蚁,不痛不痒,但总还是很不舒服。等景合等人退了出去,帐内剩下阿雷和我们俩。

阿雷道:“阿语,你想说什么?”

我默了一会儿,道:“蛊术,难道真有这么玄乎?”

“?”

我微微支起身子,给阿尉添了水,道:“听闻当年,苗族有战神蚩尤坐镇,当时蛊术尤盛今朝。为何当初九黎整个倾灭,如今一盘散沙,却久攻不下?”

所谓当局者迷,我初来乍到,总比这些在迷雾之中的人看得清楚一些。而且我总觉得,大家因为对蛊术不了解,所以反而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留意到别的不对劲。

阿尉沉默了半晌,道:“是啊,明明是一盘散沙,何以成军?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固建城墙以守备。”

阿雷道:“有人在背后操控。”

我眯起眼睛,道:“他是昔日战神,又擅巫,如今看来难道还擅蛊?但这都是猜测,我们在明他在暗,总是乱猜也不好。”

阿尉冷笑道:“一试便知。”

阿雷若有所思,道:“你是说,离间?”

二人一拍即合,我在旁边满头雾水。

先以为接下来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计划,但是……却是按兵不动,就地扎营。阿娅和阿石回到了前线固守,并未再提进攻之事。古怪的是,生苗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他受伤的消息,并且泄了出去。但他竟是半点不放在心上,任人议论纷纷,甚至有推波助澜的架势。

不过几天的功夫,三苗人发动了几次进攻。因他在阵后一再退让,影响了士气,阿娅阿雷溃败,只得率部退出苗长城三十里。

我看他一派淡然,任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也半点不放在心上。阿雷阿娅阿石也是一样。心里不禁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的等待,十分枯燥。我一开始是觉得他必定有他的打算,可是慢慢得连我都有些心浮气躁,疑心他是否真的没有再战之力。他还天天躲在帐内不出去,连将领都很少召见。一时间下面怨声载道。

我像只暴躁的虾子一样在帐内到处乱蹦达,蹦达来蹦达去,一刻也不得闲。他反而很轻松,自己呆在一边看看书喝喝茶,不然就看着我乱蹦达。等到了饭点再指挥我去给他弄吃的。

看他吃喝得开心,我半点胃口也没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阿尉,你真的不在乎把消息放出去?你不是说过,影响士气是大忌么?”

他抬起头,冲我笑了一笑,道:“你还是问了?”

我傻乎乎地点点头,挨过去等他跟我解释。

他眯起眼睛,道:“阿语,浮躁的是下面那些人。你是我妻,便是该懂得驭人,日后回境才不会叫别人欺负了去。现在我教你,驭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永远要比下位者沉得住气。”

我道:“我憋不住了,你再不跟我说,我就憋死了。我怀疑你是故弄玄虚。”

他笑了一声,捏捏我的鼻子,道:“好,让你这一次。我来跟你说。你想问什么?”

我道:“你放任下面怨声载道,这样好么?”

他眯着眼睛道:“这是积累士气的一个办法。阿语你看,我作为一军之首,我掌握了他们心中所想。现在很多人都像你一样,快要沉不住气了。但是没关系,还没有到实在耐不住的时候。因为归根结底,我们还没有打败仗,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真正的战士,是不会仅凭猜测,就轻易动摇的。”

我细细琢磨了一下这段好长的说教,消化了半晌,终于明白了一点点。他的意思是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反过来用。现在大家越猜忌越是暴躁不安,那到时候就越是振奋士气。我道:“你是说他们的情绪还不到崩溃的时候。而你有把握在他们憋不住之前给出一个交代。到时候振奋士气一定收效甚巨。你是说你此举是在顺便想要激励士气?”

他按着我的头,道:“九黎久攻不下,无论是我们,还是下面的军士,多少都有一些浮躁。到了这个时候,不如趁此机会振奋一下士气。到时候若真如我们所想,士气正猛,六黎不惧。”

我爬起来爬到他身上,道:“你说的这个我好像懂了。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在等什么?”

他道:“你也知道,之前三苗人是一盘散沙。这次合抱成一团,我想是有人在背后操作。但我想他并未真正涉权入三苗部族。”

我道:“然后然后?你打算怎么做?”

NO.167:绝色苗母

他道:“我攻三黎,四黎时,这厮都曾经插过手。但三黎四黎都分别亡了。我想,这不是他鞭长莫及,而是要以此事,警示其他人,让他们,乖乖听他的话。”

我听得一脸虔诚,满脑子发昏,整理了半天,整理出个大概。

他又道:“我猜他正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想利用苗地长城为他做屏障,暂时挡住我们。往日春夏时苗人蓄蛊,以备秋冬战事之用,时刻警戒。可如今,那厮自放出了我受伤的消息,我们又久久按兵不动,苗人自然松懈。”

我道:“所以我们的士气越低迷,苗人就越松懈,对不对?”

他笑道:“聪明。苗人松懈,同盟之间必有间隙。若是我没有猜错,届时几个部落之间大约因为信仰不同,或是首领不合而起争执。安逸可杀之。到时候我们再领兵出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道:“这就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你所言都是你的猜测,万一……你猜错了呢?”

他把我抱起来一些,道:“若是我猜对了,日后你会不会更听我的话,信赖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我不好意思地道:“你若真有这么神,我自然心甘情愿地服气。”

他笑道:“连你都这样想,何况我座下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士?届时士气大振,正是攻入的好时机!”

我还是觉得不太安心,道:“那若是你猜错了呢?”

他道:“不会,阿语你信我。”

我笑道:“那好,那我等着你大胜捧着功勋而归。”

当天夜里我检查过阿雷的情况,发现一切皆安,便打算回去睡觉。如今老大受了伤,若是药官再出入阿雷的帐子,实在是不妥。

孰料刚出帐子就碰到了眉飞色舞的景合,他道:“你来!”

我左看右看,然后确定他是在看我,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道:“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说着,竟然不管不顾地拉了我的手就跑。他另一只手还捧着头盔。我不欲在人前和他拉拉扯扯,而且也来不及反应,他竟拽着我一路狂奔跑出很远,后来甚至把我丢上了他的坐骑黑龙。

我怒道:“你干什么?!”

他按着我坐好,笑道:“带你去看个东西。早就说过带你去看的。”

眼看黑龙腾空而起,我气得想从龙背上跳下去,又被他按住,我只好道:“你别胡闹好不好?尊主还在等我回去。”

他道:“一时半会儿耽误不了。嘘,别说话。”

我惊道:“你真不要脸,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按住我,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瞳中有些嗜血的颜色,沉声道:“哦,哪一种口气?”

“……”我感觉自己色厉内荏,讪讪地道,“你待会儿得我送回去……”

他笑道:“你放心。”

黑龙荡过黑漆漆的上空,几乎埋没在黑夜中。我心中忐忑,不知道他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眼前突然出现星星点点的光芒,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低声道:“这是我们冬九的禁地,有个名字叫存母崖。现在冬九灭了,但我把这里保了下来。”

我的视力并不受黑夜的影响,一眼望去,竟是满山的萤火,恍若凡间又恍如仙境。这里的山似乎都是有生命的,丛林茂密,悬崖峭壁。可山峦中藏了绚烂的五彩色泽,鲜艳得像是母的妆容。浑然如同一条绣在绿色云锦上的彩虹,一气呵成磅礴大气,壮丽无比。

“这里……好漂亮。”

他笑道:“不止呢。母更漂亮。”

黑龙落在了一处山头,他扶着我下了龙身。柔和的光芒扑面而来。只见一棵苍天大树,孤独地立于山中,树旁似乎围绕着数之不尽的小精灵,像萤火虫一样,发出盈盈的光泽。我这才发现满山满谷的其实也不是凡间的萤火虫。

他笑道:“这是魂母虫,由母的精魂所化。多年来便是它们在此守护着母。若不是被准许的大祭祀少祭祀,或是我们带来的人,这些小虫儿,是要人的命的。”

说着,他拉了我上前,道:“你来。”

我不自在地想挣开他的手,可是他不管,自拉了我上前。我定睛一看,树身里竟有个大洞,洞中安坐着一位女子。我不由得倒抽口冷气。

千万年过去了,她的样子明秀美好得好像是在安睡一般。头上戴着苗地王女高耸的大银角冠,镂花项圈,一身红黑相间的王袍,十指纤美交叉于胸前,坐于树下银光之中。

我感觉元神深处一阵一阵波动。

景合虔诚地下拜,他一向狂妄,鲜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喃喃说了两句苗语,他道:“你给我个面子,虽然你身份高贵,但请与我一起跪拜我们的母。”

我想到她好歹为族人自爆而死,也算可敬。虽然跪自己的前世很奇怪,但此时若是僵持却又不好。便跪下了,双手合十,尽量虔诚一些。

景合笑了出来,道:“不,不是这样,和我一样。”

我瞧着他结了个古怪的手势,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指扭来扭去。他又说了几句苗语,然后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着他做。我便学着他一起下拜。

如此反复了几次,换了几个手印,似乎是个古老复杂的仪式。拜过三拜,神树陡然绽放出光芒,迎面而来,有不少魂母虫落在我肩上。我好像依稀看到神光中那位“母”,睁开了眼睛一般,正柔和地望着我。等我再回过神,又发现是我的幻觉。

景合笑道:“仪式结束了。”

我警觉地道:“什么仪式?”

他神秘地眨眨眼,笑道:“母虽然被我们冬九部落供奉。但她是蚩尤王女,由她自爆换来了我们三苗人的繁衍生息。所以,她是我们三苗人的共同之母祖。”

我跟着他站了起来,道:“你们不怪她?若不是她,蚩尤大王说不定就不会攻入华夏。”

景合眯着眼睛道:“为自己心爱的女儿攻占土地,掠夺丝绸,没有错。我们三苗人自古便被九天华夏神族化为夷民。既然非同族,战争是迟早的事情。蚩尤大王战败,是母为了我们自爆保留了生息。”

我道:“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仪式?”

他突然来拉我的手,我退开了,他似乎也不介意,笑了笑,道:“我带你到母面前,恳请母的认可。从此你便是母认可之人,刚刚有母的魂蛊进入你体内,可行于苗地,不受蛊侵。”

我惊道:“可我随尊主是来攻打苗地的,母不知道么?她还把魂蛊给我……不对,我中蛊了?”

他按住我的肩膀,道:“莫惊。母虽死,可魂灵一直庇佑我苗地。她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一心助你们,如今我希望你可以代尊主给我一个承诺,将来攻下苗地,给苗人一个繁衍生息之地。”  说着,他垂下了眼睛,道:“之前我未沦为俘虏之前,曾经祭祀母时得过一个卜令。在九黎的深渊之地,藏着一个大魔头,迟早要将三苗吞吃入腹。唯有攻入的外人可以制服那个魔头,为三苗保留下一脉之息。”

我顿时就觉得还坐在我身边的语姜尸身,好像变得有些诡异,整个背脊凉飕飕的。

景合恶意地道:“如果你不实践诺言,我就让母的魂蛊,咬死你……从你里面的内脏开始咬,等到你有了身孕时便从你孩儿开始咬,一点一点往外咬……”

正好这时候,一只魂母虫差点撞进我的眼睛里。吓得我哇哇大叫,一把推开王八蛋景合,转身就跑。

景合在后面哈哈大笑,边笑边追来,道:“喂!别跑!担心掉下悬崖!我骗你的,魂蛊不会伤害你的,一点都不会!”

我正听到这一句,脚下就一空,陷了下去。被景合拎住手腕轻松地提了起来。

他笑道:“这么不经吓,还闹着要来上战场?丢人不丢人。”

我怒道:“关你什么事!快把我送回去!”

他只是笑,抓着我的手不放,回过头望着神树下的母。那个眼神很动人,似乎很深情,却似乎又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东西。我突然发现他笑得极好看。在这样的夜空下,对着他最敬爱的母,少了魔性,多了些纯真。或许当年,他也是在这好山好水中,无忧无虑的快乐小祭祀。

我小小声地道:“我,我该回去了。”

他似是回过神,道:“好。”

说着把我丢上龙背,我们飞回营地。落地之前,他嘱咐我,今晚的事情不能说出去。我力争了半天,他终于答应我我可以告诉我孩子的爹。我松了一口气,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过关。

刚落了地,果然就看到披了一身小甲的姬娴。她看到我简直欢乐的要摇尾巴了,二话不说把我从还没停稳的龙背上扯下来,道:“师姐师姐师姐!!!”

我道:“莫急莫惊,我还没死!”

她把我推进帐篷:“你没死我们要死了!”

我一个踉跄滚了进去,结果发现某人很平静地喝茶。乍一看……好像没这么吓人嘛……

可是这次别人都看出来了,何况是我呢。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对我视而不见,淡定地坐着。我在他面前兜了几圈儿,他都视而不见。

半晌,又是我先憋不住,爬过去跪坐在他脚边,低声道:“我见过语姜。”

终于唤起了他一点点注意力,他回过头瞥了我一眼。

我疑心他不在听,可还是磕磕巴巴的很不自在地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说了景合说的那个卜令。

他的面色渐沉,把手中的玉简放下了,道:“此事先前我从未听过。他为何带你去?”

我想了想,道:“我手中有他的心血,而且他是我养出来的魔头。”

他道:“最重要的是你不顶事,他自信能掌控住你。”

“……”我默不吭声了。

他瞥了我一眼,似乎已经把那些消息消化掉了,淡淡道:“难道你连呼救都不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