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是,她飞到上空中的身体,还未来得及停留,亦或是招来天边的一朵祥云垫脚,倏地竟直直坠落了下来!

如那断翅之鹰一般,实实在在地摔在了地面上!

周身的黑色衣裳都是湿透了的,地面被染上一片炫目红色。她手臂在地上撑了又撑,挣扎了再挣扎,方才极为勉强地撑起身子来,仰头便靠在了一株月凰树的树脚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干净白皙的面皮上,眼下竟全是细细碎碎的伤口。

喘息了一阵,倾瑟似被什么东西呛着了一般,动了动喉咙头就往一边侧去,竟干净利落地啐了一大口血!

一只手手心手背全是血,可却还紧紧攥着一株纯黑色的兰花。那便是这青丘禁地独有的神草穷奇墨兰。

另一只手上也有好几道口子,她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指抹了抹嘴角,继而又摸了摸面皮上的其他伤口,淡淡然看着那一指血色,嘴角居然还浸得出一抹疲软但婉转的笑来,低低笑道:“穷奇墨兰,还真难搞。就是不晓得这些能不能困得住那狐狸十个时辰。”说着就抬手拎着那株墨兰,又开始骄傲而倔强地笑,笑得好不惹人怜爱。

此时她身后的月凰树,围着她的周围一片,竟似有意识有灵性一般,缓缓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到倾瑟的身体里,使得她身上的伤开始复原,连一条伤疤都看不见。

可惜那失去生命力的月凰,却在枯萎。

倾瑟晓得月凰在牺牲自己来帮她,立马直起身来,后背离开了倚靠着的那株月凰,使得周围的月凰树一并失去了与她接触的中介,方才停止了生命力的输送,也终止了自身的枯萎。

她看着它们,面上露出疼惜的神情来,温婉道:“你们这些小东西的灵气哪里能够一下就治得好本司,莫要浪费自己的生命。”

说罢倾瑟方才再度抬起了手,颤抖着手指不大稳当地捏了一个仙诀,换去一身浸血的黑色衣袍,面色苍白如薄纸,然后阖着双目躺在树下歇息。

依旧明丽的阳光透过月凰钻进来,也只是将倾瑟烘得更加透明罢了。

(二)

倾瑟躺的地方恰恰是日光能够照得到的地方,这样她也不会太觉得身体虚弱冰凉得厉害。可这睡着睡着,她便感到上方的阳光暗淡发凉了去。

瞠开眼来一看,倾瑟却看见君玖不知何时已到,正俯下身细细凝视着自己。他隔得很近,那双细长而安然的琥珀色眼睛,流光淡淡转,里面尽是倾瑟一人的影子。他语气里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幽怨,道:“不是说想看蓬莱岛的桃花吗,我去折了回来却发现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回去幽冥境了。”

倾瑟眯起眼睛嫣然浅笑,随之伸手去拂君玖不小心垂落下来的长发,道:“我在这里晒晒太阳,怎么怕我跑了不成。”

“如何不是”,君玖侧身坐在了地上,靠着月凰树,将倾瑟抱起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温温润润地抚过她的面颊,莞尔一笑,“不过也跑不到哪里去,我总归会把你找回来。”

倾瑟唇角一勾:“当真如此么,若是我不让你找到,你便如何都找不到。”

君玖顿了顿,蛮横道:“我不许。”

倾瑟连笑都笑得妩媚而柔软,懒懒地撑起身体来缩进君玖的怀里,手臂环着君玖的脖子,道:“抱我回去看桃花罢。”

君玖很享受倾瑟对他这般依恋的感觉,他喜欢倾瑟黏着他,让他抱,听她撒娇。

殊不知,倾瑟其实是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却还能淡定如斯,在君玖面前不露声色,一举一动看起来竟真的似在撒娇,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气息,让君玖察觉不到任何虚弱的痕迹。

君玖起身,抱起了倾瑟,往回去。

路上倾瑟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君玖闲话,说起桃花便忽而想起了上回她去蓬莱仙岛做仙会的光景。仅仅是初初一接触,倾瑟就晓得蓬莱仙主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遂倾瑟笑问:“你去蓬莱岛折桃花,蓬莱仙主可有为难于你?”

君玖淡淡道:“他不敢。”

倾瑟兀自又回味道:“还记得上回去蓬莱岛时,蓬莱仙主就似对我身边的寒生甚为感兴趣。唔如此看来,仙主性情别具一格,他只怕是更加会对君玖你感兴趣。怎么,没有亲近你么?”

君玖默了默,道:“我答应了他,下次给他送一只八尾小狐狸去。”

青丘除了他这只九尾的狐狸就只有八尾狐狸最尊贵,倾瑟垂眼细声道:“你倒还舍得。”

君玖面不改色淡定自如:“诓他的。”

“…”

(三)

回到青丘狐狸洞,一进屋倾瑟就看见执画正将从蓬莱岛折回来的桃花枝一枝一枝细致地插入长颈瓶内,养起来。

那些桃枝果然皆是按照倾瑟的要求挑拣的,每一枝的桃花都开得十分嫣然,且枝桠顶端还长出几朵血红色的桃花来。

倾瑟看着执画轻轻佻佻地笑道:“嗯不错,看来神女不日便可养出一段好姻缘来。”

执画抬眼淡淡睨了倾瑟一眼,继续拨弄桃花枝,若无其事道:“是幽冥司住想看桃花,所以才借着为执画养姻缘为由让神君去蓬莱仙岛折桃枝的罢。”

倾瑟笑意微露,道:“还真莫说,本司就想为神女养姻缘。”

“所谓姻缘,一切凭缘,又岂是这区区几枝桃花所能养得出的?”执画弄放好了桃花,将瓶自安放在桌几一角,“不管司主是多此一举想给执画找姻缘也好还是想赏这美丽的桃花也好,神君辛苦往蓬莱岛走了一遭,司主就莫要跑太远使得神君回来寻不得司主踪迹。亦或是去了什么地方,总该在神君回青丘之前就折返回来。不然惹得神君好找。”

对于执画不冷不淡的提醒,倾瑟只眯起眼,微微点头。

一旁的君玖蹙了蹙眉,出声道:“执画,对倾瑟说话,客气些。”

执画垂头:“是,执画知错了。”

倾瑟忙摆摆手,走到桌几边,凑过头往那桃花上嗅了嗅,道:“神女真性情,莫要太拘谨了她。”说着她就干脆拿过一旁的剪子,欲剪一剪桃花枝上横生出来的小枝。

执画眼梢一侧就看见了倾瑟那握着剪子的手在微微发颤,身子稍稍一移,便自然而然地挡住了君玖看向倾瑟的视线,接过倾瑟的剪子,道:“让执画来剪罢。”

后来倾瑟与执画闲闲谈起天来,君玖不便再继续呆着就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执画与倾瑟两人。

执画剪斜枝剪得清脆,毫不拖泥带水,嘴上却若无其事道:“如何了。”

倾瑟回味了一下去到幽谷时的经历,先前执画所说不假,老实说她觉得吃力得很,弄得满身伤痕累累先不论,还当真差点就有可能回不来了。不过这也丝毫没让倾瑟觉得有什么后怕,只听她云淡风轻道:“穷奇墨兰,很厉害。”

执画嘴角溢出一丝哼笑:“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么。”

倾瑟道:“既然厉害,那么我想,本司弄到的份量应该够困他十个时辰了。”

执画闻言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倾瑟,却见倾瑟的手心里正安静地躺着一株完完整整的穷奇墨兰。她垂着眼帘,掩饰住眼底里尽显的诧异,问:“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倾瑟无谓地笑了笑:“岂止是有本事。”

执画明白,还应该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绝才是。头一回,她对倾瑟油然生起了敬佩。倾瑟能为君玖着想至这般田地,或许她真应该相信倾瑟一次,倾瑟是真的喜欢君玖。

真的很喜欢。

不要命地去喜欢。那种不要命的喜欢,连倾瑟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四)

倾瑟身上的魔藤之伤,在步入第二个七七四十九日的阶段之前,她一直呆在青丘,很轻易地就卸下了君玖的防备。

不过眼看着明日就是七七四十九日之期,君玖为保险起见,这一日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倾瑟。只要待今日子时一过,君玖便立马会剜第二碗心头血来给倾瑟服用。

今晚晚膳,倾瑟说要吃玉米粥。于是君玖又开始亲自下厨,煮玉米粥;倾瑟就在一旁看着。

倾瑟心思流转,难得俏皮问:“君玖,我和玉米,你要哪个。”

君玖边剥玉米往锅里放偶尔还要往嘴里塞两颗,边道:“两个我都要。”

他专注地吃玉米然后漫不经心地答话,倾瑟忽而能想象得出他头上冒出了一对雪白的狐狸耳朵,动了又动。那副模样,委实令人想情不自禁将他摁在怀里狠狠蹂躏一番。

倾瑟便玩笑道:“若将你放在人间给凡人当宠物倒好养,只吃玉米么。”

“那也要看凡人敢不敢养能不能养。”

倾瑟掂了掂下巴:“啧还莫说,本司也想养一只白狐狸。”

“养来做夫君可以考虑,但养来做宠兽一切免谈。”君玖将玉米粒尽数剥下来丢进锅里,还有一些丢进自己的嘴里,“幽冥境能生玉米么?”

“…没有。”

“本君青丘能生玉米,还是让本君来养你比较稳妥。”

“本司不如你,不喜吃玉米。”

“还有水蜜-桃。”

“呲…容本司想想…”

章八十一 爱你,才舍不得伤你

(一)

一顿玉米粥晚膳过后,君玖拉着倾瑟在狐狸洞外闲晃。

恰恰不晓得是哪个洞里的小狐狸遇见了倾瑟,便又兴冲冲给她抬来一箩筐水蜜-桃,道是将将才自树上摘下来不久,新鲜又味美。

倾瑟笑眯眯地接受了。来了青丘这么多天,也还就这青丘的水蜜-桃十分得她心意。

哪晓得君玖有点不大高兴了,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睨着小狐狸,道:“这些桃子结得不错,个子大颜色亦好。”

小狐狸刚想洋洋得意地在老大面前自夸两句,怎知一仰头就看见君玖那僵成一块的面皮和寒碜碜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嗫喏了两声道:“神君、神君谬赞了…上回给夫人送的桃子…夫人说很、很喜欢…这才又送了过来…”

君玖眯起细长的双目,淡淡道:“嗯原来上回的桃子也是你送的,夫人吃了整整一箩筐,晚上肚子就开始痛。”

小狐狸畏缩地后退了两步,聋拉着头上的两只狐狸耳朵,瓮声道:“那下、下次…下次换个小一点的、的箩筐…”说罢小狐狸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倾瑟看了看远去的小狐狸,再看了看地上满满一箩筐的水蜜-桃,默默地弯身抱起了箩筐进怀里。君玖想接过来,她不让君玖碰。

在回去的路上,倾瑟才猛然回味了过来,问君玖:“哪个是夫人?”

君玖神态认真:“难道不是你么?”

后来君玖不顾倾瑟的反对,处决了倾瑟费力抱回来的那一箩筐水蜜-桃。处决的原因是,倾瑟不晓得节制,一吃就吃整箩筐,恨不得将箩筐也一并吞了下去;而处决的结果是,他要用小狐狸送给倾瑟的桃子来酿桃子酒。

于是,狐狸洞的后花园子里,倾瑟黑着面皮,看着君玖又是找坛子又是兑酒的忙得不亦乐乎。最后还将那些新酿的桃子酒埋进了土里,愣是连一只歪嘴丑桃子都没给倾瑟留。还与倾瑟相约三年再来起土挖酒。

倾瑟哼了一声,露出似在生气的样子,转身就走。

君玖及时拉住了她,问:“上哪儿去。”

“睡觉。”倾瑟侧头,故意不去看他。

君玖自然而然牵起倾瑟就往屋子里去,还道:“走,我与你一起睡。”看来今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倾瑟逃离自己的视线。

倾瑟愣了愣,继而侧头,眼角余光柔情万千,应道:“好啊。”

(二)

那一夜,君玖抱着倾瑟进屋将她放在榻上,而后翻身枕在倾瑟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他们中间似有一条不能逾越的线,使得君玖一丝一毫都未曾越过。

良久,倾瑟才淡淡吁了一口气,随即伸手过去握住了君玖那安稳放于榻上的手,感受到他的手颤了颤,倾瑟便轻轻问道:“君玖,为什么不碰我。”

君玖静默了片刻,低低应了一声:“往后还有许多时间,不急于这一晚。”他不想自己一时因一时忍不住而犯了大错误了时候,连片刻时辰都不舍得耽误,定要这般死死守到子时方才安心。

他和倾瑟都心知肚明,子时一到,意味着什么。不仅心知肚明,而且还能猜透对方在想些什么。

然猜透是一回事,做不做得绝又是另一回事。

倾瑟冷不防笑出了声,下一刻突然身形一动竟翻身压在了君玖的身上,眯起眼魅惑蛊人道:“往后是还有许多时间,但今晚是头一回令我这般渴望着你,你居然不要。”

君玖狠狠一颤,动了动嘴刚想说话,倾瑟却伸出食指搁于他的唇瓣上,笑眯眯继续道:“既然你不主动来碰我,那就让主动我来碰你。反正也一样,君玖你说是不是?”说着倾瑟那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便轻佻而又从容地抚上君玖的面皮,缓缓往下,触碰着君玖的脖子,若有若无地拨开挑起他白色的衣襟。

待再想继续往下滑时,君玖猛抽两口冷气,倏地捉住了倾瑟的手,抿起嘴压抑道:“莫来诱惑我。”

倾瑟不理会君玖的隐忍,一边用另一只得空的手伸到君玖的腰间,手指轻轻一带一挑便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君玖的腰带,还一边道:“经受得起的诱惑哪里算得上是诱惑,要经受不起的才算…”

哪晓得话只说了一半,忽而倾瑟眼前一派倒转,一转瞬的功夫她与君玖就换了一个位置,换君玖将她牢牢实实地压在下面。他道:“你于我,何以不是最要命的诱惑。”

(三)

倾瑟挑了挑眉梢,嘴上清清淡淡,但面皮上却呈现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妖娆来,手臂勾住君玖的头,将他的头摁进自己肩窝里,咬着他的耳朵低低道:“当初你听闻我倾慕天帝时的那股霸道劲儿呢,哪里去了。不是说你爱我的么。凡是爱,皆会有将之据为己有的冲动与渴望,我觉得倘若爱就是应该占有才算完整。那么君玖,你到底能有多爱我呢。”

君玖不语,可手却不自禁地在倾瑟的后背游走,继而游离到前面,抚摸着倾瑟的身体,一层一层地剥她的衣裳。

倾瑟捧起他的头,含住了他的唇。

一个温柔而缱绻的吻,在他们的呼吸之间铺成开来。

君玖一手握着倾瑟的腰,一手剥开了她的衣裳,露出一边白皙而精致的肩头和胸间若隐若现的沟壑来,肩头里侧的锁骨和那不深不浅的沟壑随着她胸口的起伏,轮廓忽明忽暗。

倾瑟阖着双目,睫羽却微微颤颤,勾着君玖脖子的手臂换了个姿势,紧紧地攀着君玖的肩膀。

“当真要如此么。”君玖艰难地离了倾瑟的唇瓣,嗓音沙哑而隐忍地问。

倾瑟呵了一口气:“那你告诉我,不是如此应当如何。”

君玖手指缓缓蹭过倾瑟半落的衣襟,一点一点地伸入到她衣服里面去,那种指腹怜爱地摩挲着肌肤的感觉,惊得倾瑟忽而喃出了声。

只听君玖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嗯…”

君玖舐咬倾瑟的脖子,舔她的耳垂,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使她晕头转向。晕头转向之余,手也不忘扯开君玖的衣袍,手心实实在在触碰得到君玖那结实而精致的身体。

然而,突然此时,外面子时的更声倏地响起,倾瑟和君玖皆极为敏感地顿下了动作。

几乎是同时,君玖与倾瑟倏地出手。君玖手指捻起一个决结出结界来就欲困住倾瑟,而倾瑟也毫不躲闪,起身就猛地抱住了君玖。

就是趁着君玖愣神的这一空档,倾瑟双目一凛,翻手掌心里化出那株她去深谷里采回来的穷奇墨兰,丝毫迟疑不得就干脆决绝地击向君玖的后背!

将那株穷奇墨兰完全击入了君玖的身体里。

霎时君玖浑身一震,果真被制住,动弹不得。

(四)

倾瑟垂头若无其事不急不缓地拉起自己垮塌的衣裳,一层一层整理规矩;不管君玖露出多么震惊和生怒的神情,皆影响不到她。

君玖一字一句问道:“倾瑟,你竟背着我去了青丘的禁地!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倾瑟弄好了自己的衣裳,方才淡定从容地替君玖整理,悠悠道:“本司做事向来不需要他人允许。当然这三界之内除了天帝。”

“你想干什么。”

倾瑟让君玖平平整整地躺在榻上,拉过一边的被子替他盖上,道:“不干什么,就是要让你什么都别干。安安心心过了今日便好。”

“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要让我怎么安心?!”

“我当然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倾瑟起身,背对着君玖,冷漠至极残忍至极,“今日就算是我死,你也要安安心心看着我死。”

“倾瑟——!”房间里,强大的仙气四处乱窜,可惜无论怎么窜,都似被缚上了锁链,无法获得自由。

倾瑟侧了侧头,唇角微挑:“我说过,就是死也不喝你的心头血。你无法改变我的信仰和决心。”因为她再也受不了那种伤害君玖而自己心如刀割的感觉,比真的剜心还要痛上千百倍。

君玖几乎咆哮起来,吼道:“区区几碗心头血而已!我又不会怎么样!倾瑟,是你自己说的,爱要占有才算完整的爱,那你为什么就是不愿让我救你,我救了你才能有资格占有!”

“爱要占有才算完整的爱么”,倾瑟轻声哼笑了起来,“那是我乱说的,专门用来诓骗你的。我只晓得,若是爱你,定舍不得伤你。一分一毫都不允许。”

“我不在乎!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有我不在乎!”

打开了房门,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倾瑟安静着容颜清落落道:“但我在乎。倘若今日过后我还没死,再来与你继续方才未完之事。”

说罢她踏出了房门,随手将门带上。身体却在出门的那一瞬间,虚脱地向一边倒去。幸而手及时扶住了门框,还不至于倒在地上。

屋外一边,站着着一身紧袖高领衣裙的执画,神色淡漠。

倾瑟手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离去,道:“若不想功亏一篑,剩下的两个时辰,还烦请神女拖住他。”

眼见着倾瑟就要消失在了夜色中,执画突然出声道:“你这般决断,说不定今日一过,当真会死。”

倾瑟脚步顿了顿:“那又如何。”

章八十二 月凰之凋零

(一)

倾瑟回到幽冥境时,寒生早已经在黄泉路口等着她。

寒生手里拿着一件袍子,走上前轻轻披在倾瑟的身上,声音沉稳干净道:“司主还是回来了。”其实他一直不喜他的司主与其他任何人走得太近,就算知道司主心里想的谁念的谁,他也想她一直做一个无心无情的幽冥司主,正如这三万年来一样。如此一来,便只有他寒生一人守着她。

可而今,寒生却宁愿倾瑟不回来,就好好地呆在青丘,起码呆到五个七七四十九日之阶段结束,不,就算是只呆到今日结束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