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外边的空气要比仙牢里舒服得多,凤练深呼吸了两下以作调息,径直问:“何时去南海降魔塔?”

倾瑟闲闲笑道:“急什么,还有月余便是本司与青丘君玖的大婚。到那时之后再动手。”

凤练冷眼看着倾瑟,道:“你身上有天帝的仙髓,已然与他双修过,怎么,胃口如此大,还想着要占有青丘君玖吗。”

章百零九 寒生有难

(一)

凤练冷眼看着倾瑟,道:“你身上有天帝的仙髓,已然与他双修过,怎么,胃口如此大,还想着要占有青丘君玖吗。”她说此话时眼里一闪而过某种哀痛,却不知到底在痛什么。

“是又如何。”倾瑟也不恼,道,“南海紫竹林有一神池,有助于你疗伤。这段时间你便去那里呆着,最好不要出来。”

“紫竹林可是天帝常去之地,你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倾瑟半低着眼帘,无谓笑道:“天帝自觉有愧于本司,不会再去那个地方,尤其是神池里。你藏在里面无大碍。”

凤练是聪明人,没再多说什么,只嘴角挂着抹十分轻佻的笑。但也听从了倾瑟的话,欲捏决独自去南海。

就在这时,倾瑟幽幽开口道:“别忘了你答应本司要做的事情,到时本司自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否则,你的下场,该会比昆仑山的仙牢还要凄惨百倍。”

凤练眸子沉了沉:“知道了。”

“不是让你回去了么。”倾瑟却忽然不清不淡地道了这么一句。

凤练有些疑惑,抬头朝四周望了望,见倾瑟面色阴沉地看着一个方向,一直看着。

没一会儿,一株大树后面便有了一丝响动。一个人竟从那树后走了出来。

凤练定睛一看,不禁心头一跳。这人她如何能不认识,不光是她认识,身边的幽冥司主更加是熟得无法再熟。

他不正是幽冥境随侍幽冥司主左右的幽冥境第一判官寒生么?!竟还能镇定如斯,抬手作揖道了声“下官见过司主”。

倾瑟负着手,周身尽是掩藏不住的寒气,问寒生:“为何一路跟着本司。”

寒生沉稳道:“下官担忧司主安危。”

倾瑟一步一步走上前,立于寒生面前,低沉道:“你就不担忧自己的安危么。”她脚退了一步回来,声音恢复正常,又道,“还不快回幽冥境去。”

寒生回道:“是。”继而他招来祥云,迅速乘风而去。身影在空中几个飘忽便已消失不见。

倾瑟仰头一直看着寒生飞去的方向,淡淡道:“追上去,杀了。”

话语一罢,又一道身影凌空而起,循着同一方向飞去。

(二)

寒生从来没有如此使尽全力催动祥云回幽冥境过。或许先前,轻易地信了澜邪的话出来寻幽冥司主,是一个错误。

他的幽冥司主倾瑟,似乎仅仅是在这一日之内,便已变成了一个令他完全觉得陌生的人。

方才,倾瑟那一两句语气淡到极致的话,一听就能感受得到里边的杀气。寒生是个聪明人,自不会在那里停留太久,不然他就会真的性命堪忧了。

然而,还未到达幽冥境,寒生的背后突然毫无防备地袭来几道犀利的金光,直逼寒生整个人!

幸好寒生反应灵敏,祥云在他的控制之下左躲右闪避过了那几道金光。可随之又有更猛烈的金光向寒生哆哆逼近。

寒生无奈,最终被逼至一处偏僻的山谷里落了脚。想必那些金光向他攻近的用意也在于此。

将将寒生双脚沾地,几乎是同一时间,金光一落化作人形。恰恰是一脸悠然自得、游刃有余的凤练!

当即寒生绷紧了身体,如临大敌。

凤练挽着手臂上下将寒生打量了一遍,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上次在天庭时,我与幽冥倾瑟的恩怨未处理得完,可是你去请天帝过来的?”

“没有司主的吩咐,我不敢擅作主张。”寒生如是道。

“哦?”凤练挑了挑眉稍,走近了些,“这么说来,你该是很听你那司主的话了?”

寒生不语,凤练便又问道:“那么她叫你去死呢?”

寒生一脸寒气凛冽,不答反问道:“司主为什么要救你出来?”

“你一定是想不到,你司主之所以肯救我出来,是想我帮她办成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呢,你想知道么?”

还不等寒生答话,凤练眼神突然一变,霎时变得杀气腾腾,抬手化为锋利的刀光,竟毫不留情地冲寒生劈来,道:“还是等你死的时候再告诉你也不迟!”

寒生跟在倾瑟身边那么久,一向洞察力非凡。凤练向他一出手,他立马似有预料一般想一步躲开了去,使得凤练扑了个空。

凤练似看猎物一般看寒生,道:“今日你若能走出这个山谷算你赢。”继而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势冲寒生而来。

说实在的,寒生身为幽冥境的第一判官,做事一流,可仙阶不高,仙力亦不怎么厉害。而凤练虽为废后,可她好说歹说曾经也是凤族的首领,就算如今仙魄受损,寒生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倾瑟还给凤练渡过一些仙力。

结果几躲几闪之下,寒生已然处于下风。而凤练却出手越加很辣,当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是非得至寒生于死地不可。

(三)

寒生见自己使出的仙决根本无法左右凤练,相反倒是自己被凤练逗得狼狈不堪。隧趁着凤练出手之间的空档,寒生看了一眼山谷外面的天空,飞身便迅速往山谷外飞去。

凤练将他引入此山谷目的,无非是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将他解决,以免被发现惹上麻烦。因此,倘若在外面,凤练绝不可能对寒生如此明目张胆何狠毒。

寒生动作极快,快得只能看得见一道黑影往上空冲;然而凤练的动作却比寒生还要快,只消眨眼的一瞬间她便已经稳稳当当地阻在了寒生的面前!

寒生一惊,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只听凤练哼笑一声,一掌重重地击在寒生的胸口上!

顿时寒生被直落落地重新打下了谷底!

凤练停留在上空,随之翻手一捻,手中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扇子,而那扇子竟是以凤凰的翎羽编制,看上去华丽非凡。她拿着那翎羽金扇,扬身挥臂一扇,霎时三支翎羽脱扇而出,化作金光一股脑往寒生身上招呼!

寒生还未身体落地,见状身体猛翻腾几周,勉为其难地躲过了去。然待他再度朝上空看去时,不由得心头一惊。

山谷上头的半空中一片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凤练的影子!突然肩头一紧,凤练森寒的声音在寒生的背后响起:“在后面。”

话语一罢,一掌蓄了十层仙力击在了寒生的左肩胛处!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寒生手臂往后一翻转,就在凤练出掌的刹那他反掌竟回击了上去!

这一回击的结果可想而知。

寒生双眉一蹙,嘴角没抿住,滑出一道血丝来!

凤练一把将寒生推出老远,面色变了,寒碜碜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赫然被一支纯黑色的毛笔给穿透!那毛笔上竟还未染上凤练的血,可见寒生出手动作的干脆利落。

只听凤练一字一句道:“你竟敢伤我。”

寒生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道:“彼此彼此。”

“看来,真不能再与你多浪费时间!”说罢凤练拿起自己的翎羽金扇,念起了仙决,那金扇随之散开,变成了一支一支尖锐的单独的凤凰翎羽!

(四)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寒生忽然开口道。

凤练动作顿了顿,道:“将死之人,你想知道什么?”

“她,到底是不是幽冥司主。”与倾瑟相处了三万年,寒生怎能不清楚倾瑟的脾性。倘若是真正的倾瑟,她绝不会让人来杀了自己。

倘若真的要杀,她该是会亲自动手。寒生亦不会作任何反抗,倾瑟要他死他心甘情愿。

怕只怕,死得不明就里。

“哼,谁知道呢。”凤练决一起,那些翎羽尽数朝寒生刺去!

那一刻,面对夺目的仙光,寒生只觉自己被淹没其中,就算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出来。

所谓凤族,即便是堕落被废,亦仍旧是金光闪闪,永远也无法让人正视。

浑浑噩噩之间,寒生原以为此次他是必死无疑。况且就算是眼下能从凤练手中逃过一时,要杀他的人可是幽冥司主,他终是无处可逃。

生平第一次,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忽而一阵噼噼啪啪似金属撞击的声音惊醒了寒生。眼前的金光渐渐散开了去,他看见一把精致非凡的桃花扇不知何时挡在了自己面前,扇面飞速旋转,竟将凤练的那些翎羽一支支弹开散落在脚边!

一道清甜的桃花香冷不防钻进了寒生的鼻子里。在他怔愣之际,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执住了桃花扇。

微风拂面,花哨的衣袍自眼边闪过。

寒生侧头一看,不想却看见吊儿郎当的澜邪正站在自己身边,手摇折扇风度翩翩,面皮上挂着温温沉沉的笑,可那笑里却尽是寒意。

澜邪眯着眼看了凤练半晌,方才故作惊讶了一番,道:“啊呀这可不是凤练仙子么,你不该是在昆仑山底吗怎么跑出来了?啧啧不得了不得了,这可是一件大事,得及时上禀才是。”

想来澜邪这个蓬莱仙主在三界风靡无数男女神仙之事,凤练还是晓得个三两分,因此凤练对澜邪并不陌生。她道:“仙主别来无恙。仙主该是清楚得很,昆仑山底只要一进去又岂有轻易出来之理?若非天帝之意,我会站在这里吗,寒生你说是不是。”

凤练直勾勾地看着寒生。

寒生不说话,紧紧抿着嘴。

澜邪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敢问仙子,这小判官是否与仙子有仇,何故仙子要伤人至如斯地步。”说着他那宽大花哨的衣袍便不经意间稍稍烘了起来,周身散发这淡淡的仙光。

凤练言简意赅,道:“并非我要伤他。”

“我不管谁要伤他”,澜邪轻轻一笑,“现在还要继续么?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再动他一根头发试试看。唔本仙主可不比小判官心慈手软,恐怕下手会格外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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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百零十 及时赶到的蓬莱仙主

(一)

“我不管谁要伤他”,澜邪轻轻一笑,“现在还要继续么?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再动他一根头发试试看。唔本仙主可不比小判官心慈手软,恐怕下手会格外重一些。”

寒生侧头一直看着澜邪。见惯了澜邪面皮上总是疲软无赖的笑,可头一次,听到他亲口说出的话语,平静沉寂的心忽然一悸。

“你想保护他?”凤练看向受伤的寒生,问澜邪。

澜邪云淡风轻道:“保护本仙主喜欢的人,怎么,不可以吗?”

寒生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澜邪能当着别的人的面说自己是他喜欢的人…

噢对了,这个变态的蓬莱仙主,一向很无赖很大胆…很会惹他生气…

凤练沉下心神,权衡了下;从将将澜邪轻易挡住她攻向寒生的那一击的手法来看,这个蓬莱仙主颇为神秘。且莫说她是不是澜邪的对手,眼下就是在此地多呆一刻就多一分暴露行踪的风险,她自己又很清楚她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寒生与澜邪两人,反而斗下去她很有可能会居于劣势。

如此一来,凤练很识实务地及时收了手,捏决离去,还不忘出声警告寒生道:“最好下一次,莫要让我再单独遇见你。”

澜邪替寒生回道:“一定。”

清清淡淡的桃花香,轻轻柔柔的话语,似了无边际的藤蔓一般,开始缠绕着寒生。他根本不晓得凤练何时离开的,自己所能感受到的,也就只有一片空白。

直到温润的指尖轻轻拭了拭寒生的嘴角,他方才回过神来,一眼便看见面前的澜邪。澜邪的动作温柔而小心,双眉皱得似乎能打上一个结。

澜邪低声问:“要紧么?”

寒生侧开头去,一手拂开澜邪替自己拭嘴角血迹的手,若无其事道:“没事,多谢仙主救命之恩。”

澜邪面色沉了沉,不顾寒生的反抗,拉起寒生的手便走,道:“跟我走。”

“去哪儿。”寒生虽然仍旧是很抗拒澜邪拉他的手,使劲挣了几下没挣开,但也不如先前那般强势。

“自然是去蓬莱,我替你治伤。”澜邪道。他自己都没察觉,说话的口气里浸着明晃晃的心疼。

(二)

刚才若非他及时感到,只怕寒生就要死在凤练的手下了。这样的结果,是澜邪根本无法想象的。当他站在天边眼睁睁地看着凤练往寒生肩头就是一掌时,简直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原本他以为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想逗着寒生玩儿而已,他喜欢看他生气较真儿的模样。这样便是喜欢他了。

可如今看来,他的喜欢远不止如此。

寒生闷不做声,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只是澜邪一直拉着他令他十分不舒服,实在憋不住了才道了一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澜邪的回答亦十分蛮横果决:“不可以。”

在要到蓬莱时,寒生面色惨白咬牙隐忍,又惜字如金道了一句:“怎么找到我的。”

澜邪答道:“见幽冥司主回来了你却没回来,就出来找找看。”

到了蓬莱,澜邪径直将寒生带到其中的一座葱翠的小岛上。此小岛寒生还记得,他曾经来过。便是上次替倾瑟专程来蓬莱请桃花时,澜邪带他来喝茶的地方。

这里的光景不曾有丝毫改变,仍旧是一路过来寻不得半点鲜花盛开的痕迹。蓬莱素来以百花闻名,也就只有这一座岛清淡如斯。

因为澜邪觉得,清淡的岛配清淡的人,将将好。

入了岛,一个婢女都不见。寒生一落地,终于忍不住身体软了下去,手捂住嘴,鲜血自指缝间淌出!

凤练击在寒生身上的那几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真真是每一掌皆蓄了十层力,当真是想要了寒生的命!况且因为倾瑟的缘故,寒生的抵抗意识并不怎么强烈。能坚持到蓬莱已实属不易。

在寒生单膝无力跪地的前一刻,澜邪凝着面色先蹲了下去,使得寒生冷不防跪在了澜邪的怀里。

澜邪伸手快速在寒生胸前点了几下,有些生怨道:“我就不该由着你别扭,何以这般倔,你就那么不情愿与我亲近么?”说罢澜邪也不再管寒生愿意不愿意,稍稍弯了弯身便将寒生抱起在怀里,匆匆往岛中园子里去。

原来在回蓬莱仙岛的路上,澜邪忧心寒生的伤势,欲抱寒生回来,莫说抱,就是背也行。可惜寒生太过执拗,坚持不让澜邪碰,否则他便要掉头回幽冥。澜邪无法,只得由着他胡来。

掉头回幽冥。寒生他哪里还能回幽冥。他不过是说出来诓骗澜邪的,澜邪还真就信了。

寒生出血不止,一手揪紧了澜邪的衣裳,还一派认真道:“两个大男人,要那么亲近做什么。”

澜邪想也不想便道:“你再多言一句,我便吻你了。”

于是寒生默不作声了。

(三)

澜邪抱着他一脚粗鲁地踢开园子里的屋门,径直将寒生放到榻上。随后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来解寒生的衣服。

寒生大惊:“你要干什么!”

澜邪顿了顿,先替寒生拭干了嘴角,低着眉眼继续解寒生的衣裳,肃声道:“乖先别闹,让我看看你伤着哪里了。”

“你——”

寒生抵抗不及,结果三下五除二便被澜邪将上半身剥了个精光,顿时於痕累累的肌肤在澜邪的眼前呈现开来。澜邪一言不发地抿着嘴,连忙伸手两指聚着仙光在寒生前胸后背点了几点,继而边替寒生渡着仙力边以仙光治好寒生的外伤。

澜邪安然着神情,从寒生背后移身至寒生面前,掌心贴着寒生胸前的伤口,仙光柔和而清新,霎时令寒生觉得好受了很多。周身因澜邪的仙力流动而生出一股清凉感来。

只是苦了澜邪了。他难得面对寒生君子了一回,替寒生疗伤时一派严谨,没多动多摸一下。只是偶尔手不经意间擦过寒生的身体时,惹得寒生一颤。

澜邪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寒生闷了闷:“没事。”

澜邪见寒生面色恢复了些许血色,方才停了手,将寒生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帮他穿上,道:“这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我自己来”,寒生别扭地侧开身体,自己将衣服穿上,闷声问,“什么第一次最后一次。”

澜邪看着寒生的眼睛,轻声道:“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让你受伤。从今往后,我保护你。”

“…不必了。”

“现在说说罢,凤练为何要杀你。”澜邪虽不正经,但也不糊涂。

“她憎恨司主,只是迁怒于我罢了。”寒生若无其事地答道。

澜邪想了想,问:“需要我去幽冥境替你传个音信儿么,免得让你那司主为你担心。”说着澜邪便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在你安然无恙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蓬莱的。反正我也要再去一趟幽冥境,替你传信顺道而已。”

不待澜邪走出一两步,突然手上一紧,却是寒生握住了自己的手。

寒生从未主动握过澜邪的手,如今被他握着,澜邪只觉心头漫出一股灼热的潮流,令他有些情不自禁。

澜邪面皮上挂着浅浅淡淡令人舒心的笑,声气却轻佻,问:“怎了,莫不是舍不得我走了?”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