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白睨了大嘴巴的苏雨诗一眼,问我:“要不要吃水果?”

我的伤口在肩膀上,所以吃东西没什么顾忌,我点了点头。他从颜露带的水果篮里捡了颗苹果,一手拿来刀子飞快地削起苹果皮。

“这么体贴啊。”颜露酸酸地瞟了他一眼,“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给我也削一个。”

“我和峻山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纳兰白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眼神似讥诮似凛冽,总之就是“胆敢再说一句就跟你算总帐”的那种意思,吓得颜露吐了吐香舌。

“哇,总裁你削苹果好厉害!”苏雨诗瞪着纳兰白手上削得光滑漂亮的苹果,一脸的羡慕与惊奇,“连皮都是一条没断耶。”

“咦,什么时候练了这手绝活?”颜露挑了挑眉,“那天动手的时候你们俩个身手也异常地好,是不是有偷偷去练?不对,你们应该没有这种时间才对呀。”

纳兰白哂道:“我们的作息你很熟悉吗?”顺手把苹果递给我。

呃?!颜露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在这里正式跟你们说一声,东陵堂的背景很不简单,你们不许再插手,这件事我和少白会解决。”张峻山冷毅铿然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们几个愕然地看着他格外严肃的表情,都有点不知所措。

“不就是跟黑社会有挂钩嘛。”颜露娇哼了一声。

“那个人,他不是被警察抓起来了?”我轻声问,难道事情有变?

“光是持械斗欧杀人未遂定不了他什么罪,走了趟拘留所就会被放出来。”张峻山沉着脸摇了摇头,又申明了一次,“以后遇到他们,你们就好避开。”

“有那么可怕?比洛帮还厉害?”苏雨诗睁大了的眼睛里满是不信的光芒。

“这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你们以为洛帮危险吗?不,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黑社会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湮灭人性的邪恶势力。”

看着张峻山沉稳昂然的模样,再瞧瞧一旁纳兰白的优雅闲适,我忽然省起,他们从来就没有过慌乱紧张的时候,更别说害怕了,越来越觉得他们不简单,对于他们的身世来历我甚至一点都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至交好友、伙伴,颜露是他们青梅竹马的女友,与他们关系暖昧…

“看来,我的紧张和担心是多余的——”我喃道,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点放心又有点难过。

“怎么又发呆了?”

纳兰白忽然拍了拍我的脸颊,盯注着我的眼里黑黝黝的,闪着一种极为深邃难喻的光芒,柔声道:“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等下午办了出院手续,回家后再给你好好补补,这些天我看你都脸色苍白——”

我虚弱一笑,低声驳道:“生病的人哪有脸色不苍白的?”

大约是想起我为他们筑功的事情,再加上连日来的遭遇,纳兰白的眉才舒展了些,“嗯,记得你的命是我的,还要替我为芬芳卖命呢,出院后可不许不吃东西。”这半年来我吃东西越来越少,使他和张峻山这两大胃王常常怀疑我是不是晚上在自己屋里偷吃东西才活得下来。

“我看咱们总裁真坠入情网了。”

我听见苏雨诗失神盯着我们喃喃自语,她也知道公司有传言我和他们两人的三角关系,不过一直不太相信,现在纳兰白这样对我,难怪她要起疑了。毕竟纳兰白平时虽对人温和亲切,可是那是一种有距离的礼貌似的亲切,从没见过他如此体贴呵护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我尴尬地推了推纳兰白,眼睛不自在地朝颜露她们笑笑,却发现张峻山脸色好像不太自在,反倒是颜露,红唇微勾,明眸放出“果然如此”的谑笑之意。

纳兰白立起身,莫测高深地转睇着屋里的人,须臾才道:“我和峻山出去跟医生说一声办理出院手续,你们三个聊聊。”说完走出房门。

张峻山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苏雨诗探头探脑地看了他们走远才问:“他们俩个怎么怪怪的,采灵,公司里的人不会是说真的吧?”

“什么?”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是说你脚踏两条船,玩弄咱们公司两大黄金单身汉的传言啊。”

胡说什么?!我瞪着她,“怎么会有这种事!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她和颜露一副看稀世宝贝的眼光盯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还异口同声:“你还没谈过恋爱?”

有什么不对吗?“对啊。”我莫名所以地瞅着她们。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男生?偷偷的?”

在得到我的一再摇头后,颜露和苏雨诗两人仰头狂笑。“哈…”

“好可怜,居然还没喜欢过男人——”

“没有喜欢、没有暗恋、没有恋爱,哈…你的人生到底无味到什么程度?!”

哼,我的人生,虽然有九分之九的确是平淡无味,没有喜悦温馨可言,可我后来的经历却是一万个人中也难以遇到的神奇呢,还结识了这么多好人…“没有喜欢过人,没有谈过恋爱有什么好笑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老实地说。

“我不相信,那就没有男生喜欢你、追你?”苏雨诗歇了歇气笑着问道。

“喜欢我?不,讨厌我的倒有一大堆。”

“可怜的采灵,你的心灵一定受到了伤害。”颜露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你放心,我来教你,一定让你成为继我之后的恋爱高手,所有的男人只要你想,无不手到擒来。”

“对呀,我也来帮忙,我有好多言情小说可以借你看。”

“我的肩好痛!”我咬着牙扯开颜露的手,“如果你们是恋爱高手怎么都还没结婚?”

“哎,对不起。”颜露一脸无辜地笑,随即又反对道:“谁说恋爱高手必须结婚的?”

“对呀,情圣都是游戏花丛的。”苏雨诗赞同地应着。

“那有什么用?”

她们面面相觑,不太了解我的意思,于是我又继续说:“不结婚,会谈恋爱干什么用,游戏花丛?不累吗?”

“天哪,”她们拍额大叹,“你是哪个时代跑出来的?”一副我是异星人的模样。

“告诉你,恋爱不为别的,只为了那种甜蜜的心情,又酸又甜,又幸福又期待又烦恼…女人只要一恋爱,就会变得更漂亮,更有自信,更有冲劲——”

苏雨诗刚开始还不断地点着头表示赞同,后还也跟我一样迷糊了,看来这颜露人生最大的动力、一切的动力都来自于恋爱,走火入魔了。

“我倒是觉得谈了恋爱以后人会成长不少。”苏雨诗抿嘴笑道。

接下来,她们列举了种种关于人生和爱情的关系,述说种种恋爱的好处,鼓励我一定要谈一个恋爱先,否则人生就是一片空白,就是暗淡无光!末了,苏雨诗还偷偷跟我说,纳兰白和张峻山都是万里挑一的白马王子,叫我要好好把握,利用近水楼台的优势“钓”一个先,不过切记,不可脚踏两条船…

我静静地听着,就算是现在,耳边还犹有回音的感觉,只可惜,命运没让我有这个机会,我现在也幸庆没有这个机会,也不想去争取什么机会,不必要在临死之前还害别人伤心吧…

恋爱,有想过吧。

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细细地想着、回味着,记得有一次,自己半是愤怒半是委屈地对奶奶说:“奶奶,以后我结了婚生了宝宝,一定对她很好很好,一样的好,不管有多少个!”那时候理所当然的以推翻自己的家庭生活为理想,对于爸爸妈妈的偏心很是难过,为了什么呢?是为了班上组织旅游不让去,还是为了家长会的参加?

温馨的家庭、知心的好友、关爱的亲人…这些是我最大的梦想,是我藏得最深的梦,为此,我离家,离开不适合我的地方,独自前往这世间寻找。

那时候是想过的,觉得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就是最好有恋爱,最好的感情归宿。

后来也想过的,在脑海中浮现张大哥与这身子的前“主人”的感情纠葛,想过感情为什么会如此激烈如此爱恨难分,想象着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样?偷偷地为那种模糊的悸动而动心…

只可惜,那也是一场来不及做完的梦。

人生仿佛是一连串的梦组成。

总在我来不及抓住时悄悄改变、飞走。

独自来到广州后,也许是基于过去生活的太过枯燥孤寂,自己总是小心的、细细地品味着生活的点点滴滴,对于惊喜对于感动对于生气对于别人的关心照顾总是珍惜收藏,原本应该感到满足了,却又不断地贪心渴求更多,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幸运、因为不配得到这么多,所以才会有这种结果?所以老天才决定把自己的幸运收回去?是不是山洞中的存活只是老天格外开恩的赐与?

我应该感到满足,我很满足了!可为什么我内心却这么希望能和纳兰他们生活得长久些,不住地幻想着如果我也谈恋爱,如果我与他们之中的一个相爱,是不是会更幸福?就算这幸福是偷来的…

可是这也一场梦,现在,我的梦就快醒了,而我还在贪恋着这梦的美好,贪恋着梦醒前的余温。

“咔嚓。”

我听到开门的微响声,忙胡乱拭了拭脸,把身子埋进被子里。

一双大手仔细地调整好我身上的被子,我感到温热专注的目光正投注在我身上,纵然隔着一层被子,它依然令我身心颤动。

泪水又滚了下来!

我变得好爱哭!我酸酸地想,内心强烈地感到内疚,感到对不起,可是话却说不出口!

等到他出去,我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坐了起来。

不能这么下去,自己还有十几天可以活呢,怎么可以这样颓废地生活,没有一丝建树?!至少,要为芬芳尽最后一丝的力量。

拉开绷带,往自己敷过药的伤口一看,已经差不多结疤了!我拿出那套飘逸的古装绸衣,迅速换上,再轻拉开门,往阳台走去,腾身飞离。

夜晚的天空,是那样的漆黑无垠,凉风习习,像轻纱拂面,让人神怡心畅,俯瞰着底下点点灯火,我无声一笑,不由好玩地旋了旋身,在一栋栋高楼大厦的顶层飞来飞去,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施展这种神乎奇迹的轻身之技,现在我的虽然能力失去十之八九,可比起小说里面描写的武林高手也不遑多让,已经够我办我想办的事了。

可是东陵堂在哪里我好像不知道…呃,我没有问清楚,没有考虑清楚就这样出来了,我愣在一栋大厦顶,呆住了!好像个笨蛋一样。皱了皱眉,我仔细想了想,是不是张大哥或纳兰或是谁有说过…没有!怎么办,难道要无功而返?

蓦地,我想起了我和颜露被绑的那间废弃仓库,那里会不会是东陵堂的地方?那天我在车上是清醒的,大约的地点我还记得…就去那里看看。

有事做我的精神还是很好的,一想到这里,我立即抓紧时间,飞快地移动身子,寻找着自己认识的地标。

就算废弃仓库不是在东陵堂的所在地相信亦不遥远,我就像只忙碌的蜜蜂飞过来又飞过去,虽然辛苦,却不觉疲累。

这里是市郊,说实在的,独门独户地方比芬芳世界有限公司还要宽敞自在,只不知怎地,我总感到这里阴森森的,有邪气。不过镶在门柱上“广州东陵堂精细化工有限公司”几个大字给我带来了几分喜悦。

踏破铁鞋,终于让我找到。

不对!

才腾身进去,我立即感到一阵压力向我立身处挤来,内心一阵翻涌气闷,我吃了一惊,举头四顾,心里大感诧异,这家公司里头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的摆放竟然大有文章,很有古阵九阴离魂的味道,只是威力和效果差了很多。尽管如此,普通人一但擅闯进入,仍会被四周的阵法引动而感到心闷神昏,进而不知不觉地昏迷。

我定了定神,对自己曾刻苦学过奇门八卦而感到庆幸,只是这东陵堂怎么会有人懂得这个?真是邪门,不但有会武术底子的手下,还会有懂得布阵的能人?他们到底是做生意的公司还是什么怪异组织?

我小心地找到生门,走出了阵心。一面觉得困惑,一面又觉得,有点高兴。如果东陵堂有人懂得这些(虽然只是皮毛)但肯定在中国,在别的地方也有人懂得这些东西,说不定还更高深更厉害,如此说来,还是有可能有像我这样特异的人存在的,那么我的病说不定还有的救,只要我能幸运地找到那些高人。

唉,要是我能早些知道就好了。

我振了振神,拐过生产车间,找到办公大楼,才要踏进大门忽又想到电视上常演的,一般要防人偷偷进入的地方一定有监视器和红外线照射——我抽出约两丈长的丝带(以备不时之需),瞧清楚了监视器的位置,凭着自己的感应,身子如影般频闪,这种速度,就算被监视器照到也看不出来吧?!我有些暗笑,有些得意,有些刺激,幽灵般地来到了二楼。

“总经理办公室?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个门倒是很容易就可以打开,这么想着,我轻轻推开被我震松了锁的门板,一道红光,像只放大了十几倍的手电筒飞射而来,我侧身一闪,恰恰躲过,好险!那是什么东西?

静待了半晌,见没什么动静,我缓缓往房内一窥,只见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它有点像是紫檀木做的,一寸来宽的圆形框,框里头连着一个半坐人像,双手比着奇怪的姿势撑住圆框,仔细一看,那圆框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那人面目狞狰,目深颧突口大张,黑黝黝的口好像黑渊地狱般,似要将人吸了进去。我扫了扫四周,再没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刚才那道光柱是它发出来的?

上面好像是字?我疑惑地走近,细瞧那圆形框上的纹路确有字的模样,我被这件古怪的东西吸引住,不知不觉竟站在它面前好一会儿,直到推敲出了上面的字句。

“无上法外恶,无上法内尊;恶尽除,尊则道。”

我蹙着眉,什么意思?思索了半晌毫无所得,不禁放弃。

也许是某种宗教的宣传口号吧,我猜着,深觉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室里挂着这样的东西有点不伦不类,不过想想,人家香港或台湾好像就很流行在家里或公司里摆神像祭拜。奇怪归奇怪,政府还是提倡宗教自由的,这种事情伦不到我来大放厥词!不小心瞄到了窗外的天色,我惊叫,“怎么天快亮了?不行,得找找看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道红色光柱在我所料未及的情况下射在我胸口上,仿佛被洞穿了口心,恶心欲吐的感觉仿佛地狱恶鬼近身,脑里诸魔狞鬼百态幻生,而自己就在里面不住地翻滚…倒退了一步,我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眼睛不能置信地盯着依旧静挂在墙的怪物,耳旁似乎听到了来自遥远处飘渺的狂笑。

这个东陵堂问题果然不小,整个邪魔歪道的行径和风气。

倔强地擦了擦嘴角,我快速检查了屋子里的东西,终于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一叠资料,以为是什么东西,翻开一看却是什么无上尊教的宣传教义之类的资料,还有一张,这一张比较奇怪,我大略浏览了一下,竟是无上尊教发给东陵堂的命令单,上面写着要东陵堂在三年内成为香精香料行业的霸主,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知名企业,成为无上尊教发展的重要经济来源…宏扬无上法则,成就法尊大业…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了想,把它抽了出来,找到了复印机,复印了一张,然后尽量把所有的东西都恢复成原样,悄悄地离开东陵堂。

原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去,没想到才进了屋就被抓包。

纳兰白和张峻山两人正脸色铁青地在客厅里等着我。

互相瞪视了半天(其实就他们瞪我),我见他们没有开口的意愿,心想,也许他们是练功练呆了,根本不会注意我的存在——我惴惴然挪着步子向自己房里走去,完了!房门开着,他们一定是看到我不在所以才大张旗鼓地在客厅里等着我倦鸟归巢、自投罗网。“说说看,你晚上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果然!

我转过身,咕哝道:“晚上睡不着,出去走走。”

“穿这身衣服?”纳兰白冷着声嘲讽。

我吞了吞口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不合宜的装束,干脆认罪。“我去夜探东陵堂。”呵,这说法好听,是经典武侠篇里常用的名字。

张峻山勃然大怒,沉着声道:“我白天才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他们的。”

第一次见他生气,还是对我生气,我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也知道他是担心我关心我的缘故,只得软道:“对不起,没有下次了。”也没有下次了,我的功力已经耗尽,只剩下一口气在支撑着了。

气氛在僵持着,须臾纳兰白不温不火的招牌声音才悦耳地响起:“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就做这种事,我们会担心,以后不要这样。”

我讶然抬头,以为他会更生气,怎么?

“没出什么事吧,你的脸色很苍白。”张峻山浓眉拢得死紧,锐利的眼神如刀似剑,我感到避无可避,浑身仅剩的那点力量就要流失。

苍白?我抚着脸,摇了摇头,心想应该是死白吧!心里不知怎地,有空空洞洞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采灵!!”

他们俩个抢步上前扶住了我,我闭了闭眼,“我没事。”

“不行,你脸色太差了,身子怎么这么冰…”

“我只是太累了,让我洗个澡睡个好觉就没事。”我颤着心神淡笑,把复印的那张纸拿了出来,“对了,这个给你们。”

“这是什么?”

他们对视了一眼,接过。

我把手从纳兰白温热的手里抽了出来,向房里走去,“我要补眠,不要吵我喔。”

第十二章 倾国怨伶

梦里尽是各种声音,吵得我脑筋快爆炸。

等到纳兰白面露忧色地叫醒我,才知道自己睡了一整天,又到了晚上。我怔怔地看着他,心想,自己可能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了。

纳兰白抱住发呆的我,低声说道:“采灵,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了伤,以你的功力,不可能会这么虚弱的。”

我回抱他,眼睛发酸,好酸,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如此聪明,我早知道瞒不了多久,他声音里隐含的痛苦、担心、焦虑,它们撞击着我易感的心房,我猛然发现,爱情可能已经来临。

还有张大哥,自己对他复杂的感情,也是那么地说不清道不明。

泪水悄悄地滴下,在这个时候,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做…

“纳兰,”我第一次这样喊他,我抱着身形微僵的他,轻声道:“去歌舞厅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叫张大哥,叫颜露和雨诗她们,大家一起去好不好?”

“采灵——”他抓着我的肩想推开我,我却紧抱着他,不想他看到我的脸。

“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我摇了摇头。

他没再说话,我也许让他难过了,但我并不想这样的,要说出来,对他们说我就要死了,是何等的困难…

“就答应你这一次,我去通知他们。”他说。“然后打起精神来。”

“谢谢。”我松开抱着他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我想洗澡。”

他摸了摸我的头低笑,“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看你将来怎么还。”

“你真是周扒皮耶。”我笑骂,就欠他一人吧,至少其他人不欠。

他走出去了,房里又只剩我一个人。

好静!就好像回到我以前一个人呆在自己小屋里听着楼下客厅里家人畅谈时的那种静,那种寂寞…我拿出衣服,静静走向浴室,等待着燃烧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丝光亮。

在颜露和苏雨诗她们来之前,我们吃了饭,张峻山见我精神好了许多,也兴致特别好,他和纳兰白,一个西装革履冷毅昂然,一个休闲优雅贵气十足,看得我心跳加快,第一次觉得罪过,原来自己竟和这么英俊帅气的人生活了那么久。

“流口水了。”纳兰白敲了我一下。

“你在说你自己吗?”我躲到张峻山背后,朝他吐了吐舌。以为我没注意吗,当我出来后他们俩个都呆了好一阵。我得意地想,颜露和苏雨诗替自己挑的这套淡绿色的褶皱套裙格外地衬托出自己身上那种清冷出尘的味道,有初春的感觉,连自己看了都有心动。

“去KTV就这么值得高兴?”

张峻山把我拉了出来,“走吧,颜露她们到了。”

功力进步得很快嘛,我瞧了他们俩个,心情很好地跑在前面,“我先去找她们。”

“颜露!雨诗!”怎么她们身边还有人?

看见我站在电梯前,她们惊讶地问:“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吧?呵呵,接电话时他们正好跟我们在一起,就一起来了。”苏雨诗笑呵呵地指着他们解释。

跟她们一同前来的是杨天行和宋秉天。

他们惊艳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杨天行才叹道:“傅小姐真是清丽无比!”

宋秉天不住地打量着我们三人,“我们公司真是名副其实,美女不少,真不知是幸福还是残酷。”

颜露一身白色紧身套装,明艳中透着清纯,惊人的魅力。苏雨诗则是粉红色的上衣配着白色的八分裤,俏丽迷人。

“是不是因为吃不到所以心酸?”苏雨诗和宋秉天一向亲密有如兄妹,她一有机会就糗他。

宋秉天还来不及还嘴,电梯门又打开,张峻山和纳兰白走了出来。

“哇,两位头头真真好帅!”苏雨诗夸张地叫道。

“花痴。”宋秉天这下抓到机会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混蛋!谁痴心妄想了?”

“还闹?走了。”颜露扯了她一下,她这才发现,其他人已经走远,不禁瞪了宋秉天一眼,厥着嘴跟着颜露一起走,“太过份了,说人家跟花痴似的,也不想想他那色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