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杨天行陪你去嘛。”

“唉,虽然宝菱的业务一向由他接手,可是夏季就快到来,膏霜防晒一向是化妆品行业的重点,许多大客户需要他亲自跑一趟…再说这件事他去不去都没什么关系,所以他跟我推掉了。”

“这样啊,”随口应着,忽地想起一件事,我冲口道:“反正我手头上的事一时半会也完成不了,我还是跟你去吧。”

他狐疑地觑着我:“怎么又改变主意?”

“我不是水晶系列的主调香师嘛,去是应该的,呵呵。而且我也好见识见识宝菱公司有什么伟大之处啊。”

“你还是说实话吧,免得我想法子迫你。”他邪气地望着我,眼睛露出很想“迫我”样子。

我脸一红,“我怕你被女鬼抓去嘛。”

纳兰白一呆,白玉般的俊脸上微红,黑眸一亮,笑吟吟道:“傻瓜,她连峻山都搞不定,能拿我怎么样。”他误会了,我说的此女鬼不是彼女鬼,其实我是想起了上次聂家寿晏上说纳兰白是聂家看中的未来女婿的传言,才冲口改变主意的。毕竟聂宝菱也算是个美女吧。

我嘻笑着,也不解释。虽然纳兰白对我一心一意,可我不愿聂家真有这种想法产生,既然不愿就要杜绝。刚才的话虽没经过大脑,但现在我可想明白了,我要陪着他去。

我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走到他跟前,踮脚亲了他一下,“我们走吧。”

“不急,你先把这些东西看一下。”他递给我一本公司针对五种香型所做的宣传册。

我翻了一下。虽说是宣传册,但里面精密的市场调查,药物分析,香型描述及精美的图片,都做得无可挑剔。“做得真好。”我指着香型描述说,“我调香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么美妙的词句,这效果也说得太好了。”如今回想起当时调香的情况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驱使着我一般,现在让我来调一款香型可能没办法有一样的效果了。想来一个调香师水平再高,也不可能调的香款款都是顶级优香吧,不然世上岂不香满为患?呵,道理应该跟一个知名画家一般,要有灵感、要对一件事物心神领会了,才能出现好的灵魂作品,勉强作出来的画也只能算有技术水准的好画而已。

“那你就错了,”纳兰白又拿出一叠经医学会验证的单据说道:“你调的那五款香型医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以前的牙膏香型基于原料成本的不同,水果香型属于中低档产品,中高档产品则以薄荷、留兰香等为主,在市场上来讲,具有长远生命力的产品,质量才是灵魂。低档的产品不但利润低,而且随时可能被替换陶汰,高档的产品则又需要有合理的价位(包括香精),因此,牙膏香精既可以说好做又难做,中国真正的品牌也不过露洁、佳洁,包含其他中低档在内的牙膏牌子,也只能以香型去体现产品‘低价高质’的特色,许多使用品牌牙膏的消费者他们并不一定就相信牙膏具有广告所说的种种效用,但他们认为品牌牙膏相对保证质量,由此可以想像,我们手中的这五款香型会在市场上引起什么样的变化,毕竟国内还没有一家从事化工的公司企业能够将西瓜、水果、茶、青草等材料的香型药效结合得如此完美,而宝菱公司也将持着‘水晶’这全力打造的高档牙膏品牌重新分割牙膏的市场份额。”

“我好像一不小心做了不得的东西呀,不过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若算成绩的话,100分里我也只能得50分,因为我等于是向老师拿了例证来做的题,算不得真功夫。

纳兰白伸手弹了我俏鼻一下:“早按你说的把钱汇到杭州了。”

嘻,还真怕他忘了呢。“那就好,我那里还有几样好东西,要不要也拿来给黄工他们研究?”我问道。

“你倒是不存私心,不过早先的那个茶饮配方及香型还未完全研究出来,还是等一阵子再说吧,好东西总得留着慢慢吃才有味道。”

“我不是不存私心。”我淡淡地反驳道,“我知道,调香师要体验过数百种香味才能得到一个配方。一种香味可能对另一种香味构成影响,怎么使某一种香味变得明显,或者保证一种原料不要盖过另一种的效果。最终产品可能隐含了香水师自己惯有的风格——比如特别喜欢用某种成分,或者偏爱某种配方的比例,因此往往会有招牌式的痕迹。同理可证,我拿出来样品供大家研究,最后各人所调出来的香型并不可能一致无差,反而在健康效果上会有不同程度的保持,这样一来,只会在无形中推动咱们公司调香师们的调香技术往健康香型的方向迈进,却不会有相同的产品发生。而香型香味是一种非常抽象的东西,没有一定的喜好标准,都有推得出去的可能,不是吗?”

“你能这样想很好。”他称许道:“也只有阔能容物的心胸才能不断地创造出更美的东西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把该带的资料样品准备齐全,由纳兰白亲自开车,前往目的地。这件事情并不是早就安排好的,事先连我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人了,我在车上想到了这一点取笑道:“你还真小心。”

“你以为这是儿戏?稍有差错,对我们和宝菱都是一个打击。”他虽然语意平淡,但我看得出他的认真,这种事情他本就很少亲自出马。

“有这么夸张吗?”我喃道。

“商场如战场。”他轻轻一笑,“你也不必太紧张。”

“我本来不紧张,被你这么一说倒紧张了。”我嗔了他一眼。他腾出手握了我一下,“有我呢。”

是啊,有什么事他挡着呢,我只是去见识的小跟班。

第三十四章 风起云涌

一路神思飞驰,令我意外的是,我们并没有去宝菱公司的生产基地,而是去了聂家后才被带到宝菱产品研究中心。

接我们的人果然如我猜想的是聂宝菱,她自己开了辆车,带着我们七弯八拐地开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才到地方。

我们下了车,举头一望,在楼厦林立的广州眼前这一座大楼并不算是特别亮眼的一栋,甚至可以说平凡无奇,但我们一进去,立即发现了这里周密的防备设计,从整栋大楼的内外建筑设计到不易察觉的科技监察设备,再看坚守岗位的那些表情平淡眼神耳力却敏锐无比的保安人员,令人惊叹宝菱所下的功夫,想来这里才是他们企业真正的命脉所在。

不过我想,像这样的地方应该不止一处才对,将企业所有研究开发项目都聚放在一处并不安全不是吗?

“请往这边走。”

聂宝菱一路极少说话,我感觉得出,现在的她真的是属于那种工作至上,私人情绪不外露的女强人了,当然也不是说她以前就不是女强人(她的能力一向很好),只是以前的她比较温和开朗,说话和表情也更人情味一些罢。

我们跟着她来到一间明亮宽敞通风透气的大厅,中间摆着张长桌,桌上放着矿泉水、试香架、试香条…桌旁坐有八九人,等了一阵子的模样,聂仲远赫然就在其中,看来他们就是这次评检样品的人员了。

“没想到纳兰先生会亲自来,请坐。”看见我们,聂仲远客气地站了起来,听他说话的口气完全没了寿晏时的亲热,就知此次的委托他只会公事公办。“聂总都亲自上阵了,我能不到吗?”纳兰白微微一笑,走过去和他们一一握手后,才走到桌子对面坐下,我也跟着坐到他身旁。

“没办法啊,这个企划关系到我们宝菱能否在这个日化行业里继续生存发展下去…”感慨过后,他炯亮地盯着纳兰白道:“先跟你提个醒,东陵堂前两日就已经派业务员来过我们宝菱了,带的正好是牙膏香型,不管他们的风声是怎么得来的,也不管他们的声誉怎样,他们带来的香型还不错…你知道我的意思,以香型区分新旧产品、识别产品功能、强调产品功能,香型对于产品的成功与否,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我希望你们芬芳这次也能给我个意外惊喜。”

果然是东陵堂,我心道,没想到他们还真厚脸皮,偷人家的东西还敢拿出来给人看。

“聂总请放心。”纳兰白笑得更煦然了,示意我将样品拿出来。

“好。”聂仲远对他还是挺欣赏的,闻言点了点头,眼中开始有了期待。

我从印有我们公司名称标志的样品袋里拿出分两透明袋包装的样品,把其中一袋打开,取出五瓶香样,摆放到桌子中间,道:“这是我们公司这次研发出来的水晶系列牙膏香型,它们分别是以防酸固齿防蛀为主的瓜果香型、清热去火以抑菌护理牙龈为主的花茶香型、防蛀防炎抑菌为主的青草香型及以去渍提神抑菌为主的茶盐香型及特别好心情的花果香型。这五种香型都有清新口气的水晶透明清凉感,应该很符合贵公司要求的水晶一样清新透明璨灿的香型条件和‘像水晶一样健康快乐’的主题。其中,清新口气是一致功能,而其中的花茶、茶盐概念则是创新推出…”

每年的牙膏产品开发下来总不出这几个:薄荷脑、桉叶、茴脑、草本、花香、果香、氯化锶、氟/钙、生物酶…茶和盐的确是还未出过。

我开始慢慢就宝菱公司的委托理念及我们公司五款香型的香型主题描述配合着我们公司所做的市场信息调查开始介绍解说,一边递给给他们两本就香型而特地制作的宣传册。

“哦?”聂仲远这下提起了兴趣,正预备建立起宝菱“旗舰”品牌的他,深知创新的重要性吧,毕竟第一个获得奥运金牌的中国人,谁都知道是许海峰,但第二个呢?我和纳兰白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瓶瓶地评着香型,一边赞赏地翻阅着宣传册,心中自信满满,倒也不觉得时间是如何地难过。

“嗯,非常不错的优质香型。”

聂仲远结束了和在坐各位评香师的讨论后说道,接着又瞅了静坐一旁的聂宝菱,“不过我听宝菱说你们公司这次推出的香型具有健康牙齿、口腔的药物效用,不知是否属实。”

“这是经过医学会验证的单据证明,聂总可以看一下,当然,也可以做一下试验。”纳兰白亲自把那些单据传过去给他们看。

聂仲远浓眉一动,眼中掩不住喜色:“这样就太理想了,这‘双效’广告一打出来,‘水晶’想不成功也不行啊,哈!”他身边的评香师们也纷纷接过单据边看边讨论起来,都难掩喜悦之情。

“这些单据可否留一份在宝菱呢?”

“当然,我们刚好有备印一份,采灵。”纳兰白笑着让我拿了出来,再把那一袋未打开的香型拿了过去,递给聂仲远,道:“据我所见,日化市场未来会越发看重儿童系列,这是我们根据水晶系列另调的五款儿童香型,聂总要不要顺便看一下。”

怔了怔,聂仲远接过袋子:“没想到少白有此远见,谢谢你特意告知,我们公司会好好研究一下,是不是特地划开一个儿童系列。”

“这里就交给他们了,到办公室喝杯茶吧,咱们好好谈谈…”聂仲远亲热地带着纳兰白和我离开了这间评香大厅,我知道,现在主动权换在了我们手上,接下来就是香型专属权和长期供货的谈判了。

顺利与宝菱签定长期协约,全公司人人知道今年的年终奖金不会比去年少了,更何况还有更美好的前景可观,像今天早上,人事部就已经通知下个星期一公司要乔迁到科技区新落成的大楼,不由得个个喜气盈盈干劲十足。

纳兰白和张峻山不知有什么事要谈,关在办公室里大半天了,颜露和苏雨诗耳目通天,知道纳兰白不在立即跑来我这里,司马昭之心不言可知。

说真的,宁青知道的武功秘笈我大多都知道,但不得已我是不愿由我的手来将它们传开去的,毕竟我不是宁青的师门中人(也不知那个门派至今还在否),并没有那个资格传授(传纳兰白和张峻山他们那会儿情况特殊)。我自己所修练的功法现在也与原先从脑海资料库里所获知的功法大不相同了,再加上从水镜山庄重生以来,我就在不断地摸索着中国自古流传下来的佛道及各系武学所传来下的东西,不断地融合自己的领会,把一些适合自己的武学技巧加以改善、修改,变成自己的东西。思量之后,我才会让宁青教她们内功心法而我负责她们的武学技巧。

宁青让她们修的是《玉清图》的内功,这是一种只能由女子也只适合女子修练的功法,我是在宁青跟她们问答的过程中才知道原来满口情爱经的她们根本就没半点儿男女经验,亏我以前还被她们唬得一愣一愣的。据我所知修习《玉清图》不到第三层固基后是不能破身的,否则将功亏于一溃,我有点怀疑宁青叫她们修练这个是故意整她们,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她们是自找的,因为是她们自己要求要练一种可以既驻颜不老又要威力大的内功(宁青只知道这一种,说起来她师门里收集的各种武功心法还挺多的)。

修习《玉清图》很是麻烦,别的内功心法是躺着、坐着练都可以,偏这《玉清图》是边做动作边练内功,乍一看那十二个图形,还以为是健美操动作图呢,只是这“健美操”若在做时被人打扰却很容易走火入魔,十二副图分十二层,每层可幻化出八式,每式又可衍生更多的动作出来,说得更清楚一点,别的武功修练心法跟招式可以分开来练,但《玉清图》(以后简称玉清功)却不一样,它是内功身法一起练的,只不过在练至第六层以前,内功身法结合尚不稳固,身法没办法顺畅施展开来而已(容易走火入魔)。

依颜露和苏雨诗的性子,等她们练至第六层才能尝到身具上等武学的威风,那简直要她们的命!

不过宁青对她们也算是尽了心,每人各送她们一水滴型玉佩,说是可以宁心静神,佩戴着它练功不但可以事半功倍,还可以大大减少走火入魔的可能性。真不知宁青到底还藏有多少她师门的宝贝…

“采灵,宁青教我们的内功心法我们都已经练至第二层了,你该教教我们武学技巧了吧?”练了功后显得愈加容光焕发容颜娇美的两位美女笑咪咪地杵在我面前直瞅着我道。

说什么练,还不是宁青耗费自身真气帮她们打通经脉的功劳。

“其实不用我教,等你们的玉清功练好了,身手自然高强。”我无奈地说,她这样子叫我怎么工作?!

“嗟!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不管,反正你是答应过我们的,不能食言。”

“好吧,你们说,要学剑、刀、掌还是什么?过两天我再教你们。”反正她们只要学短期内能见功效的武学技巧,我应该不用花大力气,教给她们一些应用习性就好——我还不知道一般的武林人士光要熟练掌握一件兵器的属性技巧就要花上几年时间甚至更长。

“当然是身法、轻功、掌法、剑都要学会啦,这样才齐全嘛。”苏雨诗双手合什,满脸梦幻:“我还记得《金剑萧翎》里萧翎那潇洒的风姿,他开始就是学了轻功、掌法…”

她是不是做梦做过头,小说看太多了?萧翎又是谁?我抗议道:“不要,那我不是累死?”我工作很忙耶,又要跟纳兰白学法语什么的,我又不是她们真正的师傅,干嘛负责那么多。

“是谁说要教我们掌法剑法什么的?”颜露美丽的大眼横瞟了我一眼,明显表明我的一言一行她都谨记在心。

我懊恼地回道:“就是一人学掌法一人学剑法呀。”

“哦,那是我听错喽,雨诗你觉得呢?”

苏雨诗相当配合地当即嚷道:“喂,采灵,你是不是敷衍我们啊?”

“随你们好了,只要你们能学得完。”只要有纳兰在,她们八成也没那个时间缠我教她们吧,把秘笈交给她们自己去练,自己有空指点就好了,不想太多,我安慰自己。

“当然学得完了,像我们这么聪明又美丽的女人,一定成为名震江湖的木兰花…”

“对呀对呀,到时我们就是江湖四女侠了…哈哈哈…”

天啊,我认识她们吗?“你们都不用工作吗?”为什么别人都忙翻了的时候她们会这么闲?

“哦,我今天没什么事,颜露你呢?”苏雨诗问。颜露慵懒地撩了一下子微卷的长发,倾露出柔美的脖颈,“人家的业务都联系得差不多了,现在刚好有空。”

可是我没空啊!我心中哀叹,微笑地看着她们:“我还整理一下这个月的材料报表,我们改天再聊,门在那边,谢谢。”

“采灵,你好可怜,被少白压迫成这样,你放心,他现在不在,你放松一下没关系,我们不会说的…”

“对呀,你都不会偷懒吗,我跟你说…”

“你们是故意来闹我的吧?故意来整我的吧?”我微嗔地瞅着她们,“说吧,我哪里得罪你们了。”这魔鬼二人组。

“你看出来啦?”苏雨诗嘻嘻一笑。看不出来的人是白痴,我忖道。“谁教这些天你都不理我们,去你家找你总裁又把你霸占住,根本不让我们接近你嘛…”

我玉靥一红。

“呵呵,脸红了。”颜露笑得像个巫婆,暖昧地低问:“告诉我,少白把你吃了是不是?”

天!我脑袋一晕,瞪大了眼,脸庞霎时升温了几十度。“你、你说什么?!”

“嘿,少白对你的态度还有看你的眼神,啧!肯定是把你给吞下肚了才会那样…”我感受到旁边苏雨诗一眨不眨的好奇与求知并存的灼热凝视,顿觉坐立不安,窘道:“拜托。”这颜露也太厉害了吧,连这也猜得出来。

“好了,不闹你了。”她立了起来,好笑地睇着大松了口气的我,又道,“不过,下班后要陪我们去做衣服。”

做衣服?她们一向只买衣服,而且只买好看昂贵的衣服,什么时候学会做衣服这种节俭美德了?“什么做衣服?”

“当然是订做侠女服装喽,这是必要装备。”苏雨诗笑逐颜开,跟我说起哪一家的服装订做手工比较细,款式比较好…那语兴眼见又有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之势,我赶紧挥了挥手,“你们走吧,下班后再见。”没想到在大城市订做的衣服比挂着卖的衣服还要——贵!

日子就在协助技术部管理工作和调香中平静度过,偶尔被颜露和苏雨诗拉着去指点她们身手或逛街,纳兰白就会不高兴,说我工作时间已经不怎么让他“亲近”了,下了班又要和颜露她们混在一起,没时间陪他。

每次他吃醋或表现出对我的占有欲时,我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他真的很爱我,难过的是他好像有点爱过头了,好在我生性随意,不像哪些特别要求独立和自由的女性,也就随他了。

为此,我也不是没想过干脆把所有人聚在一起找个宁静无人的郊外一面讨论武学,相互促进,一面又可以欣赏美景,可是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我就发现这样做的效果完全跟我想像的相反,两个男的和两个女的把我和宁青当做救命的食物或玩具一样抢来抢去的,真正要学的东西反倒弄得一塌糊涂。

公司的乔迁更是陆续用了一星期的时间才完全安顿完毕。新的环境新的气象,由于公司的搬迁,管理阶层趁机调整了一下公司部门组织结构,像材料购销就单独作为一个部门独立了出来,而市场信息企划部则一分为二,分别是市场信息部和企划部。当然人事方面也做了些变动,但基本上变化不大,主要的有,原来的市场信息企划部经理林晓明主掌了划分出来的企划部,市场信息部经理则由原来市场信息企划部里一位叫贺兰的女主管接任。新独立出来的材料部经理则由技术部里原来负责材料的一位姓冯的工程师担任主管,其他的一些基层职工的调动调薪和咖啡厅、餐厅的承包等等就不加赘述了,反正当一切稳定下来,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

这时,宝菱公司新推的水晶系列牙膏正式推出,每天晚上电视一打开,包括黄金时段在内有关它的广告都会一再地播出,报章杂志更是高调报导,看得出宝菱公司下了大血本,广告播出不到一星期,市面上超商百货架上已随处可见宝菱的新品牙膏。据我个人观察,销售量颇为可观,而我们公司的订单也跟着增多了至少一半,一反前阵子因延误货期而带来的信誉和销售低谷。

这天晚上,难得的和纳兰白在家无人打扰,饭后澡后,我们一起坐在客厅边看书边听音乐。

“哎,明天星期六,我们去看电影吧。”客厅里纳兰白突然提议。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我将脸从字堆里抬起,狐疑地瞅着他,以前也很少见他如此明显地约我。

“要不然到俱乐部打网球?”

“无事献殷勤。”我转开水灿灿的明眸,嘴唇微噘,料定他还有下文。果然,他叹了口气,搂紧了我。“过几天我可能得出差,到法国一趟。”

“我不能去?”我心头一梗,莫名地不舒服。“你要去多久?”

“最多一个月,我也想带你去,但这次没有空闲时间,没办法带你去玩,你还不如留在广州。别担心,时间很快过去。”他温柔地凝视着我,眼里也是不舍。

“你到法国有什么事啊?”我心情低落地问,从没感到分离是这么难受。“要到那里的玻璃制造厂看看,然后走一下各原料产商,还有一些香水公司,最重要的是考察一下欧洲香水业的现况…”

我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去,这阵子那东陵堂竟出奇地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实在担忧这是风雨前的宁静。“你一个人去——”

手机乐声轻柔地响起,我顿了一下,一看,居然是大哥的来电号码,他怎么这时候打来?心头突然浮上不好的预感,我俐落地打开接听。

“我是采灵…什么?”虽然心头惴惴,知道大哥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但仍估不到会是这种事,乍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消息,我脑中只觉得“嗡”然一声,心跳欲停,口中干涩无比。“什、什么时候?好…好,我明天,不,我马上搭车去…嗯,再见。”失神地合上手机,我无措地转向纳兰白,“怎么办?纳兰,奶奶被车子撞到了,她在医院,情况好像不太乐观…我,我得回去一趟。”

“等一下。”他拉住正要往外冲的我,亲了亲我的额头,声音安稳低沉。“我送你去。你先去收拾一下衣物什么的,记得带卡。”

“好。”我定了定神,按他说的,进房里找出旅行袋,将他和我的衣物各放一套进去,又把可能需要用到的证件带上,隐约听到他在外面打电话给张峻山,说了一下情况,又交代了一些事。

我走出去的时候,他也刚好打完电话,拿起车钥匙。“走吧。”

回家的路上,我心急如焚,纵使知道纳兰白的车速已经开到很高仍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奶奶身边。我太不孝了,奶奶对我来说比亲生的父母更重要,要不是她的陪伴,我怎么能够坚持过那段晦暗无光的日子,可到了广州后我却找了各种借口不回去看她,一直以来在她身边的人也只有我呀,她一直那么疼我…

“还有几小时才到,你先休息一下吧。”纳兰白对我说道,“到了那边,说不定就没法休息了。”

“可是我睡不着。”我可怜兮兮道,眼眶酸酸地盈满泪珠。“纳兰,我觉得我好对不起奶奶…”

“别想太多,没事的。”

“她那么老了…”那些混蛋,怎么可以那样对一个老人家,开车横冲直撞的,都不看路。

“她不是身子一向很健康?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

“嗯。”我试着闭上眼,靠在车座上休息,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脑海里尽是小时候和奶奶相处的情景,我害怕这是种不好的征兆,更加不敢睡着,又不愿纳兰白担心,强自闭着眼,听着车窗外风声呼啸,尽管是飒爽夏夜,亦觉寒意森森,只得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好人有好报,老天爷保佑我奶奶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僵硬酸痛,瞧着一直聚神开车的纳兰白,心疼地问:“纳兰,你会不会很累?”

他朝我微微一笑。“不会。”

他温雅体贴的笑容这时看来格外温暖,我趋近他亲了他脸颊一下,小声说道:“纳兰,你真好。”

有他在,真好。

“傻瓜。”

第三十五章 狭路相逢

从广州开车到我的家乡需要五六个小时,我们是晚上十点多钟出发,虽然一心想要立即到达却是不太可能的事,坐车坐太习惯,忘了我们一身奇异的功力可运用,无论是用缩地成寸的轻功身法、遁术或御物飞行什么的,也快过开车啊,结果车子开了两三个小时才想起来。

“纳兰,你休息一下好了,就算我们现在赶到,也没办法进医院。”我低道,心中说不出的沮丧。

“没关系,我们到了那里再找地方休息好了。”他也了解我的性子,在半路休息只会增加我的焦虑,还不如到了那里再好好休息梳洗呢。

“好。”到时候会有几小时的时间让纳兰休息吧,我心疼地想,开车开那么久的话应该很累。

其实以我们目前的情况不要说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几个月不休息对我们来说也没啥差别,但我们还是觉得普通人的生活好,练功只是为了防身的观念深入脑海,并不企望什么长生不老或成仙成神的,很多生活上的习惯也就没有刻意去改变,思绪上转不过弯,有时候还会忘了自己高超的能力而去做一些反而浪费时间及精力的事——比如开车,比如现在我会产生心疼纳兰的想法——当然这种想法也有可能是出于爱一个人的反应。

朦胧淡月下,长长的路灯蜿蜒如龙,隐约照见远山,树林,田野,它们在各种蛙叫虫鸣的声场里显得悠远神秘,对着大自然,感受着那种超凡的魔力,我常会产生各种异思,恍惚自己置身于时空边缘或是陷进另一种我所亲近却无法确切理解的世界里头。

小时候也常常会对着下雨积留在野地上的水洼看着,看着倒映出来的自己,心想会不会下面是另一个世界,而睁眼瞧着我的便是另一个自己。由于看过一篇属于聊斋类的志异故事,说一个人掉进井里后到了另一个世界,遇到了种种奇遇,发现原来地下天上皆还有天地…我因此还紧张地提起脚,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踏进水洼,有一下刻自己会掉进万丈悬崖的准备,只可惜最终只弄脏了裤管…

“想什么?”

“想小时候看青蛙在田里头打架,有时受伤了,另外的青蛙便会去咬来一种俗称青壳草的草类植物嚼碎了替它敷上,伤口就会愈合得很快…”

“原来你的祖传秘方是这样得来的。嘿,转着弯子骂我和峻山是青蛙?”他微异,后似笑非笑地睨了我一眼,接着又道:“山城小镇的生活其实也蛮有趣的,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生动的经验,每天只对着不同的教授学习各种礼仪或技巧,很是枯燥乏味,后来有张心茉这个捣蛋鬼,生活才开始变得精彩,我和峻山却开始觉得烦恼,因为我们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青蛙王子还不好吗?”我浅浅一笑,本来没有取笑的意思,被他这么一说联想起我为他们治伤的事,还真有那个味道。

“青蛙王子?!哈,我和峻山可当够了,心茉有一段时间拿我和峻山当她那些女友、同学的青蛙白马,制造她所谓的浪漫邂逅,我和峻山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到处游学以期躲开她时不时给的惊喜。”

“什么样的惊喜?”

“比如说,某天晚上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床上躺着一位绑着蝴蝶结的性感美女,或是开车出门的时候突然会撞到横冲过来的楚楚女孩…”

我瞪着他。“很不错嘛!”

他嘻嘻地腾出一手,轻捏了我有些冰凉的嫩颊:“吃醋了?赶快嫁给我,就可以独占我了。”

“哼!”打的如意算盘,我故意转过头看向窗外不睬他,却突然发现:“纳兰,那是什么?好像有人在打架——”

应该说是博斗吧,我瞪大了眼,没想到会在高速公路上看到这种野岭荒山式的激烈打斗。

纳兰白眯了下眼,冷哼道:“是一群人在追杀一个人,八成是江湖仇杀。”他略微放缓了车速,却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若非我们功力通玄,还真看不清楚那可比鸟儿大小、翩跃击打的身影呢。我紧盯着那些人,心中泛起一丝的熟悉,却总抓不住那一条可以扯出我回忆的小线。“不知是什么人?”我喃喃自语道。

纳兰白分神瞅了一下,“那不是大悲陀罗尼拳?”

“啊,就是他,那个性德大师认识的和尚。”我想起来了,纳兰白和张峻山因为学过源自佛武技的大阳三性手所以当初在光孝寺对这套大悲陀罗尼拳有认真研究过,印象比较深,我则没太去注意,所以才没有立即想起。刚才冲口说的这句话也是不正确的,性德大师认不认识这个人(和尚?)我不清楚,但他认识他使的武功,而且还颇为惊讶倒是真的。

我也没那个心思去计较自己说的话合不合理,反而疑惑起这个武功好像出自少林的人为什么会被人追杀?“追杀他的人出手这么狠辣?”不像是正道中人。

“他们是邪教中人。”纳兰白淡道,干脆把车子停到一边。

咦,我诧异地瞅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厉害,一瞧就知道他们是邪教的人?”莫非他有火眼金睛?

哂然一笑,他说:“因为我比你用功。”

我不服气地反驳,“我每日练功不缀,哪里有偷懒?”

“我不是说这个,因为我有防人的敌对心态,所以针对我的敌人我通常是下了功夫记住他们的一切资料,你则不同。纵然一时为敌,过后你也会忘了你的敌人,把他们抛诸脑后,天性怡然不记仇。”

我摇了摇头,“我才不会原谅伤害别人的人。”尤其是伤害我身边的朋友,“我自己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他也不与我争辩,淡笑地看着我问:“要不要下去看看?”

“当然要了,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内讧和自相残杀。”我打开了车门,踏足柏油路,刚好看到被追杀的人已打得有些力不从心,但仍企图寻隙逃出追杀网。脚尖轻点,身子飘然飞去。“我先去看一下。”

无声地落在弱小的枝桠上,我定眼一看,那被追杀的人头上留着一寸来长的短发,脸庞天圆地方,卧蚕眉下细眼鹰鼻,给人一种精明图利的印象,身材健壮却不是很高。瞧他太阳穴鼓起,大悲陀罗尼拳、罗汉拳、长拳、五祖派少林拳相互混杂随手挥出,下盘扎跃之间稳如泰山,就知他浸淫少林功夫至少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要不然内家功和外家功无法运用得如此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