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脸又是一红,雍王觑着她笑了,对嫦曦说道:“打小就是太子,习惯了前呼后拥,脑子里也满是君臣之道朝堂大事,如今失势,才算是明白了,身边的人谁忠谁奸都辨个清楚。尤其是以前冷落了仪蓁,逢场作戏也罢见色起意也罢,终归是有负于她,如今总算可以弥补。”

这些日子里,这些话屡次到了嘴边,却总是说不出,今日借着彦歆在,总算说了出来,雍王松一口气,看着仪蓁红了的眼圈:“蓁儿,日后莫要总由着我,心中有不快,告诉我才是,想哭想闹都由着你。”

仪蓁鼻子一酸,唤声信哥,眼泪落了下来,嫦曦一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雍王捉住仪蓁的手:“让彦歆看笑话了,喝茶吧。”

仪蓁抽出手忸怩着,嫦曦递给她一盏茶,笑对雍王说道:“信哥哥为太子时,怀瑾和怀玉若要夺嫡,信哥哥当如何?”

雍王笑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嫦曦摇头:“不凑效呢?”

雍王呷一口茶:“人常言,皇家无父子,皇家无兄弟,我却不以为然,皇室该为天下万民表率,一国之君,不能护家人,又何以护天下,不能使兄弟敬拜臣服,又如何为一国之君。”

嫦曦笑道:“信哥哥以为,一国之君治国之道为何?”

雍王看着嫦曦:“知人善任,用人唯贤唯才,而已。”

嫦曦不解,雍王笑道:“治国的并非君,而是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君,只不过是在臣之间进行调和而已。”

嫦曦心头大为叹服,如此的胸襟方该为君王,仪蓁从忸怩中醒过神来,阻拦二人道:“彦歆以前不是最厌这些,怎么今日招出他这么多话来,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小心隔墙有耳。”

雍王拍拍她手:“无妨,彦歆大概是担忧怀瑾,彦歆回去告诉怀瑾,不争是争,静静等着吧,也许过不了端午节,圣命就会下达。”

嫦曦脸上笑容不改,心中悠悠一叹,怀瑾若为太子,当如何?仪蓁起身携了她手:“我们说说话去。”

雍王一笑:“我去看看兆睿醒来没有。”

仪蓁拉了嫦曦到了屋中,语重心长道:“彦歆啊,怀瑾如日中天,只要为太子圣命一下,安王府门槛就会被踏破,外面的事只有他挡着,可这内宅的事,世家权贵们,都会塞女儿进去,做侧妃的做妾室的,你若太过阻拦,就会有人说不贤悍妒,再加你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到时候压力重重,要预先想好怎么应付才是。”

嫦曦听得头皮发麻,哀哀说道:“怎么应付?”

仪蓁摇摇头:“我当初是主动去为太子挑选姬妾,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可是,难受都留给了自己,彦歆要不要吞这个委屈,你心里可要有数,实在不行,就装病,来个拖字诀。”

嫦曦肩膀耷拉下来,萎顿不已,既然拉不住怀瑾,只能陪着他向前,可是说到应付二字,还真是愁人,不应付吧,占了怀瑾妻子这身份,应付吧,虚与委蛇周旋敷衍,一日两日一月两月或许可以,可若一年两年,非疯了不可。

辞别了仪蓁,回去的马车上,嫦曦想了一个自认为十分高明的主意。

未进屋怀瑾迎了出来,硬携了她手,这心里才踏实了些,边走边在耳边低低说道:“嫦曦放心,只要庞为直领了兵部,就设法洗去怀玉罪名,还他王爵放他自由。”

嫦曦看看他:“怀瑾自己的弟弟,自己打算就是,与我无干。”

怀瑾噎了一下,半天说道:“可是,嫦曦在生我的气。”

嫦曦叹口气,如此低声下气,于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已是完全放下身段,他既在意自己的喜怒,自己也不能苛责于他,反握住他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和气说道:“并不是生怀瑾的气,你要达成心愿,自然要凭些手段,只是不希望怀瑾对亲人赶尽杀绝,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孤家寡人独自悔恨伤悲。”

怀瑾摇摇头:“我知道,嫦曦放心。”

嫦曦笑笑:“今日去雍王府,正好看到雍王于丁香树下抚琴,妻子儿女作陪,好不惬意。”

怀瑾揉揉她脸:“乏了吧?进屋歇会儿。”

嫦曦歪在榻上,想着那个主意现在说为时过早,还是待怀瑾做了太子再说吧,迷糊欲睡之际,听到箫声入耳,其声激越清冽,若春日山泉一般,汩汩流入心涧,嫦曦下了床来,循着箫声跨出院门,花园丁香树下,怀瑾着了白衣,跣足散发,手执箫管,动情吹奏,有微风吹过,白衣飘飘,散发荡漾,丝丝划过嫦曦心上,她远远看着,双眸微湿,时局未定,他心里何其焦灼,却肯为她费这样的心思。

有丁香花瓣落在怀瑾肩上,嫦曦轻缓移步,朝他走了过去,怀瑾一曲奏罢,晶亮的眼眸定定看着嫦曦:“闲来无事,拙劣效仿一回魏晋风流名士,如何?”

嫦曦趴到他肩上,舌尖拈起丁香花瓣,在他耳畔呼气如兰:“非常之好,怀瑾,非常之好……”

怀瑾眯了双眼,搂住她腰,侧过脸颊,舌尖伸出抵住她的舌尖,丁香花的香味被碾磨蔓延开来,一点点弥漫过二人的口腔直入喉间,有眩晕席卷而过,嫦曦闭上双眸,身子软软靠住身后的树干,手紧攀在怀瑾肩头,蹭动着甩了鞋袜,脚趾与他的脚趾勾在一起,忘情纠缠。

青天朗日,怀瑾身子紧密裹住她的,似乎怕被春风瞧了去,双手和唇舌隔着薄薄罗衫,吸吮着抚摸着,席卷着她身子的每一处,嫦曦的脚趾沿着他的小腿一点点向上,移到膝盖处,怀瑾两手托住她臀往上一举,嫦曦两腿缠在他腰间,情动难耐得发出邀请。

怀瑾一手探入她的裙衫,里裤扯开一条缝隙,随着裂帛之声,隔着衣衫挺身入侵,结合在一处时不由同声叹息,满足而舒适得叹息。

动作由舒缓而激烈,丁香花树轻动变为急摇,花瓣如细雨一般落下,在冲撞厮缠中碾碎磨细,芳香四溢中轻吟夹杂着低喘,纠缠着需索着快活欢喜着,身儿肉儿魂儿都合在一处,难分彼此。

……

那日丁香花树下归来,二人日日恩爱甜蜜,都闭口不提朝堂之事,嫦曦屋里屋外折腾些喜欢的物事,怀瑾总在窗下看书作陪,平静安宁中,端午节快到了。

端午前夕,庞为直升任兵部大司马,怀瑾虽竭力掩饰,嫦曦依然能看到他眼底的狂喜,端午过后,安王府喜事临门,皇上圣命,举行盛大的册立仪式,册立安王为太子,燕贵妃追封为惠明皇后。

嫦曦安然陪着怀瑾,行完册立仪式后,每日接待前来道贺的众人,端庄大方礼仪周到,怀瑾纳闷之余,自然要回报贴心的抚慰。

七月十五中元节,嫦曦总算暂得闲暇,让青梅从书房中请来怀瑾,说是有话要说,十分重要,怀瑾散了议事的几个大臣,匆匆回到院子里来。

发财心经

嫦曦慵懒靠在榻上,笑眯眯看了过来,怀瑾看着她惬意的样子,心头也是一阵轻松,笑着过去坐在她身边,抚着她的发,柔声问道:“嫦曦,何事?”

嫦曦热切看着他:“你如今成了太子,各种应酬越来越多,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懒得应付这些场面,我早想好一个法子,也没空说,今日中元节,总算无人上门,怀瑾说这样行不行,我呢,不在乎什么名分地位,怀瑾找一个知书达理有野心的姑娘,立她做太子妃,让她主持太子府内务,将来做皇后母仪天下,多好。”

怀瑾抚在嫦曦发上的手僵住,眼睛眯了一下,笑容没改:“嫦曦这是要离开我?”

嫦曦手覆到他手上轻轻抚摸几下:“不会,我怎么舍得?我退居后面,做我高兴做的,还和你做夫妻。”

怀瑾咬牙切齿说了声好,拂袖走了。嫦曦看着晃动的水晶帘,嘀咕道,这人,嘴上说好,怎么听着有些不高兴似的?不管他,先享受这难得闲暇。

午后,有婆子抬了两个箱笼进来,并传怀瑾的话,说里面全是京城中闺秀画像,让太子妃仔细挑选,看看哪个合适,嫦曦吩咐人拿了出来,一一看着,筛选了十几轮,才最终选出两个来,托腮看着那两个姑娘画像,都是拔尖的容貌,看家世都是知书达理的,回头再找个借口见上一面。

想着想着又犯了难,怀瑾换了太子妃,若对人家不好,岂不是误了这位姑娘终生?可若是怀瑾对人家好,嫦曦心里不舒服起来,夜里怀瑾未归,嫦曦心头更添了烦乱。

第二日,凌薇不期而至,说是专程进京来看姐姐,庆贺姐姐荣升太子妃,进了屋和嫦曦腻了一会儿,一眼看见两幅画像,笑问道:“阿姐可是要为姐夫选美吗?”

嫦曦点点头:“算是吧。”

凌薇眼眸亮起来,双手扭了一会儿,红着脸说道:“阿姐,娥皇女英共侍舜帝的故事,妹妹从小就读,读来令人神往。”

嫦曦看着凌薇冷了容颜:“娥皇女英?我倒是没听过,只想问问凌薇,生此念头是因爱慕怀瑾,还是因怀瑾做了太子?”

凌薇不理会嫦曦的冰冷,自顾说道:“我也知道姐姐对姐夫的喜爱,可是姐夫如今位高权重,姐姐没有儿女,再说日后难免色衰爱弛,与其等着旁人来分了爱宠,不如让妹妹进太子府,姐妹同气连枝互相照顾不是很好?”

嫦曦蹙了双眉:“凌薇,嫁一位合意的夫君,夫妻恩爱夫唱妇随岂不是很好?”

凌薇抬起头看着嫦曦:“秦家昔日何等风光,如今势败,姐姐荣升太子妃,日后就是皇后,又为秦家做了什么?想想姑母以前是如何护持秦家,姐姐却是不闻不问,只顾自己安享荣华,妹妹只能靠自己了,姐夫是喜爱我的,不管姐姐是否愿意,我都要搏上一搏。”

嫦曦气怒之极不由失笑:“好个凌薇,你这是下战书吗?”

凌薇站起身:“这次回到京就没想着再离去,姐姐,我从小就爱慕着姐夫,发誓非他不嫁,如今他又成了太子,若我进府,必将光大秦家,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就算姐姐不悦,妹妹我也顾不上了。”

嫦曦扶住额摆了摆手,凌薇昂然而去,嫦曦叹口气,凌薇每次看到她,和她起腻撒娇,那份热情亲昵,早让嫦曦视她做亲人,每次去秦府,最愿意看见的也是她,如今……嫦曦将挑出的两幅画像装入箱笼,出门往怀瑾书房而来。

在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笑之声,进去时凌薇正趴在怀瑾肩头,嘴唇几乎贴着他耳朵:“姐夫说说,我和姐姐,谁更好看些?”

怀瑾侧过身子刚要躲,看到嫦曦进了门,就势挨得凌薇更近了些,笑说道:“彦歆不是要为我选个人吗?不如就凌薇吧。”

嫦曦怒气升腾而起,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折回来,指指凌薇说道:“回你该回的地方去,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更休想再纠缠我家夫君。”

怀瑾拂落凌薇搭在肩头的手,过来拥住嫦曦肩头,眼角眉梢带了笑意:“行了,是你自己想的馊主意,这会儿又打翻了醋坛子,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只要你一个。”

又回头对凌薇说道:“我对凌薇再好,都是因为彦歆,凌薇年纪尚小,自己要什么好好想清楚,别听皇后挑唆。”

嫦曦挑挑眉:“皇后?”

怀瑾点点头:“皇后召凌薇进京的。”

凌薇看着二人恩爱情状,早已红了眼圈,一跺脚跑了出去,怀瑾在身后说道:“如今也没人跟着服侍,派人送你回去吧。”

回头看嫦曦依然噘着嘴,好笑说道:“昨日你说出来,我可气了个半死,生了一日闷气,我知道你不耐那些应酬,为你想好了,你前几年身子弱,如今就推说生病,管事的娘子中挑出一个最好的来,替你敷衍就是。”

嫦曦眼眸一亮:“兰芝姑姑,请兰芝姑姑来。”

怀瑾点点头:“也行,不过兰芝姑姑多年避居,先跟人学着些才好。”

嫦曦点点头搂了怀瑾脖子,靠着他娇软说道:“昨日本是难得闲暇,都被我给扫了兴,今日,能不能……”

怀瑾抱了她到屏风后,滚倒在榻间笑道:“今日因为心烦意乱,将人都挡在了门外,正好将昨日的补上。”

缠绵一场后,怀瑾深深望着嫦曦,低低说道:“乖,我知道你的心愿,可我不甘心也放不下,能不能陪在我身旁,也许,有一日……”

嫦曦轻轻点了点头……

太子妃称病不出,京城贵妇中各种议论沸沸扬扬,有说不孕受了冷落的,有说悍妒使性子的,也有说福薄难当大任的,过几日,有奏折放在皇上案头,说是太子妃身子事关龙嗣国本,又加秦府获罪在前,虽说罪不及出嫁女,可日后太子登基,后族势必蒙羞,应该早日改立太子妃云云。

皇上一笑,命内侍将奏折转呈太子,第二日太子在大殿上当堂说道:“改立太子妃之事,谁要再提,就是跟太子对立,另外,太子妃诞下子嗣之前,绝不会纳妾。”

此语一出,断了多少世家大族的希望,闲话俞传俞烈,传到嫦曦耳朵里时,想着子嗣之事,起了些疑心,唤来许慎行软硬兼施,许慎行就招认了,说是去年仪蓁产下皇太孙后,怀瑾确实不再用药,被立为太子后,执意复用之。

原来如此,嫦曦想着一直渴盼的胖娃娃,银牙咬碎,夜里平静问怀瑾为何,怀瑾笑道:“你知道了?就知道许慎行惹不起你。册立大礼后,求立侧妃的求纳妾的,没完没了,只是摁着没让你知道,为了断那些人的念头,就让许慎行开了药。”

嫦曦紧握了拳头,语气依然平静:“我还是不明白。”

怀瑾笑道:“你若有孕,夜里不能和太子同床,太子金尊玉贵,不能冷床冷被,为了身子也得纳妾,所以,待大局稳定再无更改,我们再有儿女不迟,那时候,只要你一个,我说了算,就算登基,只要皇后不要妃嫔,也是我说了算。”

嫦曦心头有悲凉升起,不只为自己,更多是为怀瑾,紧紧抱住他亲吻着他,要怎样他的心魔才会放下?

没几日,嫦曦一头钻进了藏书阁,专挑朝堂争斗的来看,整整看了一个月,撒娇求了怀瑾,在他议事时,躲在屏风后倾听察看许久,怀瑾文有柴式彰武有庞为直,二人广为招贤,已大有作为,镇守边境有长丰,护卫皇城有狄庆,他缺少的,嫦曦联想塔城之事,应该也是银两,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才是。

嫦曦又一头扎进藏书阁,看的多是富商大贾的事,能想到的密密麻麻写了一大本,进入腊月时,写了书信给绿竹,年后务必要回娘家一趟。

怀瑾知道嫦曦日日忙碌充实,心里大感放心,但并不知她在忙些什么。

近了年关时,长丰休沐归来,嫦曦笑对他说:“择日与青梅成亲吧。”

长丰喜出望外,嫦曦笑道:“不过,青梅成亲后,要为我做些事,你能不能做到不管不问,更不能告诉太子。”

长丰痛快应下,嫦曦开始为青梅准备嫁妆,除夕那日一早,嫦曦唤青梅进屋,拿出一个箱子打开来,青梅一看,各式珠宝琳琅满目,嫦曦看着她:“给你的嫁妆。”

青梅吓一跳,嫦曦笑道:“别忙着说不敢要,这屋子里值钱的都在这里了,青梅这一年打理府内的事,忠诚可信的人挑几个走,账房的丁盛一家,也会陪着青梅过去,你成亲后无论到了何处,都要开店铺做生意,这箱子里就是本钱,长丰年后派驻青城,青城地处边境,边境以外是羌国,羌国物产贫瘠,和他们互市最好,绿竹在广阳,云环在京城,都可为你联络货物,只要能赚银子,我们就做,有一条,不可坑人害人,不可昧心。”

青梅跪下答应着,嫦曦拉她起来笑道:“许慎行膝下无女,让他认青梅做个义女,脱了奴籍,成亲后,就该跟着长丰叫姐姐了。

青梅眼中有泪流出:“从未想过,能有今日。”

嫦曦抹抹她的眼泪,拿出一个大本子来,又指指那个箱子:“这个比那个更要值钱,都是我这几个月来的心得,就叫做发财心经。”

青梅摩挲着封面笑起来:“怪不得这些日子让我加紧认字,所幸我没敢偷懒,只是还远远不够……”

嫦曦笑道:“让长丰教你就是,还有丁盛,他祖上是商人,只是到父亲那一代败了家产,骨子里就是个生意人,精明勤谨,又加忠诚可靠,诸事倚仗他就是。”

……

嫦曦有孕

来年三月青梅出嫁,成亲那日许慎行端坐着受了女儿女婿的礼,乐得合不拢嘴,回门那日,刚装模作样嘱咐女婿要好生对待女儿,太子妃倚在门口招手,许慎行收了笑容,硬着头皮过去,嫦曦笑道:“许郎中的心愿我给达到了,许郎中是不是该报答一下?”

许慎行叹着气抱抱拳:“在下依王妃所言就是。”

嫦曦眉开眼笑,夜里待怀瑾分外热情,怀瑾只以为她是因青梅出嫁,不疑有他。

时令进入青黄不接时候,皇上旧疾复发,国事泰半压在怀瑾肩头,怀瑾一日比一日忙碌,夫妻二人三五日见不着面已是平常。

好不容易熬过青黄不接时候,迎来端午节,怀瑾在这一日特意抽出身来,陪伴着嫦曦,问嫦曦想到何处走走,嫦曦蜷在榻上笑道:“近日总有些犯懒,就在屋中呆着看看书,烦闷了,就去花园里走走,蔷薇花又含苞了呢。”

怀瑾笑说声好,亲自沏了好茶,斟一盏递到嫦曦唇边,另一只手拿开她手中的书:“我们好好说说话。”

嫦曦嗯一声,靠在他肩头:“父皇如今病重,他执掌的御林军,可给了怀瑾?”

怀瑾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今日不谈这些事,我们话些家常。”

嫦曦哦一声,看来皇上依然没有放手,笑说道:“绿竹来信了,她说我如今称病幽居,怕我烦闷,邀我去广阳住一阵子。”

怀瑾笑道:“没良心的丫头,净想着你,嫦曦可要去吗?”

嫦曦摇摇头:“再烦闷,呆在怀瑾身边,总要安心些。”

怀瑾亲亲她头发,嫦曦又说:“再说了,一想到舅母,我心里发毛。”

怀瑾笑出了声:“天不怕地不怕的嫦曦,也有怕的人吗?”

嫦曦白他一眼:“不过舅父如今日日陪着舅母,她老人家怕是能好些,赤云这个广阳王完全是甩手掌柜,军务都交给长丰和另外几个将军,日日陪着绿竹,兑现陪她行万里路的承诺。”

怀瑾抿了抿唇:“嫦曦羡慕了?”

嫦曦笑笑:“有一些,云环和飞雪先生,不日就动身前往青城。”

怀瑾挑挑眉:“是吗?本来给云环看好一桩姻缘,准备着今日和你商量。”

嫦曦摇摇头:“怀瑾,云环是个好姑娘,不要将她作为你稳定局势的工具。”

怀瑾捏捏她鼻子:“只是两全其美而已。”

嫦曦打个哈欠,微闭了双眼:“说起来,当初皇后将彦歆许给你,也是为的两全其美。”

怀瑾沉默半晌:“云环想去青城,就去吧。”

嫦曦笑了:“本来我跟云环说想起那儿就去那儿,可云环说,若没有你的首肯,她走得不踏实。”

怀瑾一笑:“这个丫头倒是有心。”

嫦曦懒懒躺了下来:“困了,我要睡会儿,对了,怀瑾答应过,为怀玉洗去罪名。”

怀瑾捏捏她脸:“兰妃求了你?”

嫦曦闭上眼睛:“才不是,我因惦记麒儿,昨日差兰芝姑姑前去探望,才知道如今昔日的吉王府如今门庭冷落,皇上病体沉重,兰贵妃也没了脸面,宫里宫外有意怠慢,花隐开始悄悄典当一些贵重物品。我怕麒儿受苦,才拜托怀瑾的,兰贵妃如今意在后位,视怀瑾为敌人,我自然,也是她的敌人。”

怀瑾笑笑:“兰贵妃不足为虑,父皇若想抬举她,不会等到今日。”

嫦曦又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不已,昏昏睡了过去。

怀瑾为她盖了薄被踱步走出,出了二门迈步上藏书阁,看着榻上散落的书发愣,怎么全关于名商富贾,嫦曦近日又有了新的兴趣?

这时狄庆上来递过一本折子,兵部急报,西北图鲁大兵压境,怀瑾命庞为直火速前来议事,庞为直一进来,怀瑾笑道:“想好一个主意,庞司马看可行否?就让吉王复位,前往西北戴罪立功。

庞为直沉吟着,怀瑾笑道:“我也知道,吉王并无带兵打仗的经验,让他做前锋,先去摸清图鲁意欲何为,要银两要粮食还是要土地。”

庞为直点点头:“雍王身份尴尬不可用,太子身份尊贵,吉王去最好不过。”

嫦曦醒来时,怀瑾坐在窗下笑看着她,似乎并未离去过,嫦曦伸个懒腰:“最近有些贪睡,我们去花园里走走?”

怀瑾笑道:“先跟嫦曦说一件事,怀玉已复了王爵,不日将赴西北边境带兵抗敌。”

嫦曦点点头:“既如此,就看怀玉的造化吧。”

怀瑾捉住嫦曦的手:“我并不是要让怀玉送死,我只是……”

嫦曦反握住他手:“我知道你这次不是为难怀玉,他不建寸功,难免人心不服。”

花园中蔷薇含苞待放,嫦曦坐在秋千架上,望着墙外青天,笑笑问道:“待怀瑾登上大位,是不是可以……”

怀瑾在身后轻轻推送着她,笑说道:“我每年抽空陪嫦曦出去游历,若能早得太子,太子成年后,我就退位,陪着嫦曦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嫦曦笑起来,肯定会有那样一天,开怀荡了会儿秋千,看着高墙外动了心思:“怀瑾,突然又想出门走走。”

怀瑾笑说声好,拉她手出了后门,马厩牵了马,沿僻静小道绕过街角,尚未出城门,嫦曦又觉困倦,略略有些赧然说道:“怀瑾,我又想睡了。”

怀瑾揉揉她脸笑道:“怎么跟小猪一般贪睡?是不是身子有不适?许慎行这些日子可曾来把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