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定了,绮罗和父亲认真的讨论了一上,写了流程,父亲操针,她备药。俩父女倒是配合十分的默契。

大治的法子其实也挺简单的,说白了,就是趁着老爷子此时被打伤了经脉,然后趁着修复经脉的机会,顺便把之前受的损伤给激发出来。有些不破不立的意味在里头,已然要修复的,不如让他损得更狠一点,有些全部推倒,然后一点点重建的意思在里头。

这也是为什么段鼎会说,这法子比较彻底,但是这法子用在老公爷的身上,实在太凶险。毕竟老爷子不年轻了,这得有强人的意志。就算老爷子是习武之人,但在段鼎看来,正是因为老爷子是习武之人,他本身就损得厉害,此时激发的不仅是十年前的那一次旧患,而根本就是一次彻底的根治。若是三十岁的壮年,他会觉得女儿这么做很有必要,毕竟路还很长,这么做是对的。而老爷子多大岁数了,就算是这么做了,老爷子能活多久?就算能活很久,但是,真的这是没有必要冒的风险。

不过想到女儿刚嫁到长春堂,长春堂里又是多事之秋,女儿想帮夫家一把,他实在不忍打破,不过因为违背了段鼎多年的操守,他一直都板着脸,连话也不想跟女儿说。

不过绮罗是谁,她根本就是在老爹黑脸下长大的,这么点黑脸程度,还真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之内。所以她还真没关注到,她觉得老爹没反对,就是赞同,她专心的给老公爷治疗起来。

段鼎看她纯熟的手法,还有精准的药剂配方,段鼎又气平了一些。虽说这次的疗法有些冒险,显然女儿是艺高胆大,她是相信她能做到,才会想到这一举两得之法的。毕竟程老公爷是习武之人,等他真的能下地了,再拿兵刃,就会知道,他们彻底治疗的好处,就会明白,自己绝不负神医之名的。有了这成认知,他觉得好受多了。

顾仁就在一边看着,他此时看妻子眼神是复杂的。有骄傲、有倾慕,但也有纠结。妻子对老公爷说话的语气很温柔,神态是很温和、自然的,看上去,此时的她美极了。即便是此时的她一身粗绸的家常裙裾,但就算是和太君同处一室,竟也没压低其气势。相反,画面显得非常和谐,就好像她就该在那儿一般。嫁给自己,是不是太委曲她了,若是自己再等等,或者问问她的意思,让她嫁给边上的程二公子,会不会更好?这才是她该有的生活吧?

程安也在看绮罗,她神态专注,药备好后,她与段神医沟通了一下后,他们分边施针,她手起针落,手法与段神医一般无二,连段神医都不禁微笑了一下,她真的学得很好,她很适合做大夫。

所以,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病人、医药;所以,自己每一次见她,除了看书,晒药,切药,就是给人看病。她对她的每一个病人都不错,不管这个病人是谁,自己生病时,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温柔的,但是一但不是了,她就变得冷漠。

那么她对她的丈夫也这样吗?他看向了顾仁,一个在程安看来很平凡的男子,而此时这个平凡的男子,眼神里对妻子表现得是赤|祼|祼的得意与爱慕。程安不禁有些妒忌了,她是他的妻,他当然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表达他的情绪,而自己,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太君安静的坐在诊室的一角,看着他们诊治老公爷,但她没看丈夫,她的目光一直在绮罗的身上。事实上,从进门起,她的目光就一直在这个女子的身上。

下车时觉得她很漂亮,很懂礼,然后不禁想到那张药单,然后会感叹,儿子难得眼光不错,看中了一个又能干又漂亮,又知礼的好女子,却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不过那时,太君的心,更多的还是在丈夫的身上,虽然儿子们回家报信时,已经告诉她了,军医们已经说了,老爷子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护心丸是仁心堂出的,老爷子现在送到仁心堂由段神医诊治,看看还需要再吃不。

太君明白这意思,他们没有护心丸了,他们怕有反复,只能把老爷子送去,不管要不要再吃,求个安心。而太君不好说,这棋走得对,进城就找段神医,然后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老公爷浴血沙场,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老大脸上受了点伤,不重,但包得吓人,老三把手摔断了,现在还绑着,留下接待来往客人。只有老二是好好的,于是太君把老二带着过来,让老大和老三留在家里,显然这也是老太君哀兵之策的一部分了。

可是再怎么说,她没亲眼看到,她还是担心的,她急着看到丈夫,真的看到他对自己笑,轻轻用手指捏捏她的手,她才真的安下心里,他真的没事了。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让这事变得对程家更有利了。

ps:

好了,你们上班了,我也就双更了,我是好人吧!

第三十三章 无解之题

二更

老太君带程安过来,其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对的。太君觉得段姑娘对老二是特别的,虽然从不给好脸,可是昂贵的护心丸,一给就二十颗,对一个没有内伤,却马上要出征的人来说,二十颗救心丸,是给他救命用的。

她明知道,就算她不给,老二的生意还是会给长春堂做,他根本就没想过给其它人。所以不存在巴结程家的问题,她只是想给吧。可是段姑娘嫁了,在顾家,送回段家,段神医可不怎么待见老二,所以老太君只能万分的纠结之中。所以下车看到绮罗,除了欣赏她的端庄、美丽、有礼之外,更多的是安心。

老太君事后都觉得奇怪,自己为何会觉得安心。不过,她事后也为自己信任这位段大夫而庆幸,她压对了宝,她一次的信任,为她的家,她的孩子们结了一个大大的善缘。当然,这是老太君个人后来的想法,她若知道,自己的善缘是上一世结下的,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了。

程安是很了解护心丸的功用的,他当初是眼看着秦修这么被救回来的。所以当时,程槐得了,献宝似的拿给他,让他快点吃,他把程槐骂了一顿,然后把药给了太君,太君把三十颗药丸分成三份,一个儿子十颗。她不是不给老公爷,而是怕老公爷给人,她相信儿子们看到父兄们受伤时,他们第一想法,就是拿自己的出来救人。给老公爷。他会看到谁受伤,都会拿出来的。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老公爷受了伤。三个儿子合力冲入战场,把老爷子从乱军之中抢了回来,老二没受伤,让老大吃了一颗,老三吃了一颗,其它的,于是合了三人其它的药丸,由老二每日定时给老爷子化入黄酒中服用。虽然战败了,虽然程家军这回损伤惨重,但是。作为一名女将。她一直能收到战报的。老爷子这回救援得力,而且死守关隘,待第二拨援兵到来。虽说未尽全功,但是未失一寸土地。

不过朝中求了和,于是他们成了败军之将。这让老太君无比的愤怒,可是又无奈,她也明白,不求和其实也没有办法。真的打到弹尽粮绝的那一天吗?留着人,就还有希望。所以现在朝庭总要有个人出来为这次的事负责。老太君不怕负责,可是她在意程家的荣誉。她们认了,程家以后怎么抬头作人?程家那些死在战场之上的子弟兵们,也会死不瞑目的。

老太君就是在这种纠结之下。进入的仁心堂。老太君觉得自己意识有点失控了。段姑娘依然对儿子没什么好气,但是她能感觉得到,她对程家的善意。

就像此时,段大夫刚刚施针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到段姑娘时,她拿起针,轻沾了一点蜂毒后,会对老公爷笑笑,柔声问道,“老公爷,这是蜂毒,我们会用蜂毒发出您体内的寒毒,所以会有一点麻痒,您身上有伤,不可乱动,忍忍可好?”

老公爷笑了,老公爷性子耿直,但却是心肠极软的一个人。对小女儿那是疼进心眼里,小女儿只要一撒娇,老公爷是连天上的月亮都肯去摘的,跟对儿子们完全不同。此时,段姑娘虽说不是撒娇,可是温言软语之下,老公爷断然不会拒绝的,明明他是最怕痒不过的。

“你施针吧!”老公爷显然有些壮士断腕的决心了。

绮罗笑了,开始施针,她手法和刚刚段神医一样,干脆利落,很快,老公爷的胸堂之上就满是银针了。而她施完最后一针,回看老公爷,号了一下脉,面露不忍之意。净了手,又换水,放入一粒药丸,让小童用药水给老公爷轻轻的擦身,不要碰到银针就好。果然,一擦身,老公爷的脸色好多了,绮罗笑了。虽然没说话,但是看得出,她真心的希望着能让老爷子能舒服一点,虽然她此时提出的疗法是所有疗法之中最痛苦的一个。

终于一个疗程做完了,针都取下。绮罗给老爷子擦了一下汗,对他笑了一下,“晚上您会发烧,会呕吐,不过没关系,那是排毒,您别担心。”

“放心,放心。”老公爷显然此时对绮罗的印象真的极好了,马上点头了。

“太君,留两个人照顾老公爷吧。民妇会留下擦身的药丸,及时给老公爷擦身,更衣。”绮罗收了东西,转头对太君说道。

“省得、省得。”太君点头,毕竟近身的事,段家人不好插手的。

绮罗看向了老爹,她出来很久了,她该回家去了。

段鼎是医痴,其实这回给老公爷治疗的法子是古医书里的,他自己还是第一次做,他信心不很足,看到女儿要走,心情有些不爽了,不过看看女婿,想到他们新婚就分开了,一晃好几个月,现在把女儿留下,回家老妻得骂死他,而亲家也会觉得不好的,所以想想摆摆手,但还是忍不住说道,“隔天回来看看,此法特别,多积累也是好的。”

绮罗这才明白老爷子为何这么纠结了,是啊,对自己来说,这法子不是第一次用了,她是很熟练的,而老爷子根本以内为主,他没什么机会接触外伤的,这种治疗他是第一次做,想想老爹刚刚的手法,她真心的叹服了,自己第一次用这法救人时,那份惶恐还记得很清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害了人的性命。下针之前,手都是一直抖着的。所以父亲身上真的有很低多东西,是自己要学的。

对父亲深施一礼,准备退出了。顾仁忙接过了妻子的药箱,那很重的。想想,“我们先去给岳母请个安,再回去吧!”

绮罗觉得也是,老娘一个人在家,只怕也担心,更何况,顾仁回来了,不去见见,是不对。对他笑了一下,点点头。

段鼎现在觉得程家几口在这儿有点刺眼,不过算了,对他们笑了笑,“老夫人,程公爷没事了,您几位聊聊,小人告退。”

“段神医辛苦了!”太君也知道,段鼎想回去一家团聚,也不好意思打扰,忙侧身一颔首。

一家人退出,绮罗有点累了。一早起来,伺候公婆吃了早餐,陪着婆婆做了药丸,当然是她做,婆婆看着。然后她去前头处理铺子的事务,现在大家都信她了,大小事也会来问问她的意思。比以前那个闲人忙碌了不少。然后午饭后,还来不及休息一下,老娘来了,想想,还真是忙碌的一天了。到后宅坐下,看着顾仁跟老娘说话,她就撑着脑袋跪坐着,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可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很累?”顾仁终于注意到她了。

“嗯。”她点点头。

“岳母,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您。”

“还来做什么?回去好好歇着。”段大娘忙瞪了丈夫一眼,对绮罗笑了笑,“你好好在家陪陪宏毅,不忙着回来,您爹忙得过来的。”

“机会难得,当是跟爹好好学点点东西。”绮罗看看父亲,忙笑着。

段大娘也知道,这定是丈夫的决定,心里再恨也不好说啥了,只能送他们出来,顾家的门就等在段家宅门这边,出去倒也方便,终于坐回了车上,顾仁看着妻子,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了。

绮罗轻轻的拍拍自己的额头,不想了,刚刚老公爷的治疗没错就成了。她看向了顾仁,想着当年的那位顾掌柜,竟然有些伤感起来,她能记起的,是十八年后的顾仁,额头深深的抬头纹,如刀刻一般。跟此时的顾仁相比,老了又何止二十岁。

“怎么回来不提前说。”绮罗轻轻的说道。

“不开心?”顾仁笑了,他现在喜欢看到妻子眼里专注的自己。他故意的,不告诉妻子自己回家的确定日期,自己猛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会如何。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见面会是这样,若是自己早点通知,妻子会不会在家等着?他不是很确定,不过他能确定的是,即便是妻子在家等着,他也不能在家陪她,他还是得到岳家看看,这是作为继承人必须要做的事。现在终于只有他们两人了,他这一刻猛的觉得很幸福。不自觉中,给她做了一个鬼脸。

绮罗“噗”的笑了,之前程安总这么逗她,她下意识的就笑了。可笑完了,突然发现,原来不是程安,这是自己的丈夫顾仁。她有些别扭,轻轻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别过头去。

她不是觉得顾仁不是程安而抽回手,而是她不能面对的是程安,不是顾仁。或者说,她在此时此景之中,竟然会闪现程安,让她又觉得不能面对顾仁,觉得对不起他,只能别过头去。

“怎么啦?”顾仁没有继续去拉她。

“没事。”她笑了笑,想想转换了话题,“我跟公公说以后不分丁田了,改办宗学,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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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写章节名,可不写又不成,无解之题,也是题不是。谢谢大家的观赏。

第三十四章 意外

“好主意,爹跟我写信了,我觉得是好主意。”顾仁何尝不知绮罗是在转换话题,不过他并不介意,他还是觉得妻子是个很羞涩的小女孩,毕竟他们成亲没多久,就分开了,此时此刻,他们其实还是很陌生的,她有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于是很乐于帮她转换了话题。

“我想在宗学里加一门药学。”绮罗没有迟疑,这是她答应顾义的事,当然,就没有答应顾义,她也会这么做,但是既然她已经跟顾义保证了,那么,她就想认真的办起来。

“药学?没学会还乱呢,真的学了,只怕就更乱了。”顾仁笑了一下,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宗学当然可以办,子孙后继的大事,况且这是更尽一步削弱族老们权威的方式,这个是顾仁乐见的,但是开办药学,这个显然,他不想考虑。

绮罗现在明白为何公公会说顾仁是老太太带大的话了,公公并不想做那个族长,虽说他干得不错,但干得不错,不代表他想干。但顾仁不同,顾仁是老太太按着标准的程序养大的,宗族,宗家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他要守住宗族,可是,他也要守住宗家,维护宗家不可取代的权威。这是作为宗孙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他的荣誉。正是这样,老爷子才没答应,他在等着绮罗自己去说服顾仁。

“不开心?”顾仁还是顾念着绮罗的,看她不作声了。忙轻声哄了她一下,不过这仅仅只是哄,就当她是突发奇想,不过没关系。可以想,他一点也不介意。

“如果说这是我想要的呢?”绮罗看着顾仁的眼睛。

“你想要的?”顾仁怔了下,想想笑着摇摇头,“绮娘,你可以自己学,喜欢怎么学都可以,你甚至可以隔几日回仁心堂跟岳父请教,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你可以尽可能的去学习,去试制新药,对了。我会让人把那些草药都挖回来。让你看新鲜的草药长什么样。好不好?”

“你挖那些草药回来。只是给我看的?”绮罗怔怔的看着丈夫。

“是啊,岳父说你只见过我们附近的草药,于是我就把我们附近没有的挖回来给你看。”顾仁松了一口气。这位终于从宗学上转开了思绪。

绮罗无语了,她真没想到,这位费时费力挖给自己,就是给自己看看新鲜的草药长这样!自己在他的心里得多么无知,才会这样!

“师兄,让宗族的孩子们学药学,一是让他们体会一下宗家之苦。不是人人都能学医,学药的。我怎么学出来的,你是看到的,爹每年赶出多少弟子。你也看到了,真的学成的,只有我一个。我让他们学药,识药,只是让他们知道,作为药家的传人,他们从小吃的,用的,都是宗家一点点用这些也许在别人眼中连草都不如的东西里一点点的赚回来的;其次,我也真的希望他们中间有几个可塑之材,这是真心话,双拳难敌四腿,你知道吗?就是刚刚的程老公爷家,他们家的厨子都会三板斧,真的有敌来犯,纵是丫环家丁,只怕也比外头的平头百姓强。一个家族的传承不能只靠着宗家。”

“会惹事。”顾仁抿紧了嘴。

“我说了,没那么容易。医药是易懂难精,什么不为良相,必为良医,那是鬼话。也许会几个药方,就能做游医;认识天下药材,也许就可以开个小药铺。但是一个真正的大夫,一个能制药的大夫满京城能找出几个?”绮罗盯着丈夫,她就差没说,顾老爷与自己老爹是同门师兄弟,而顾仁自己还得叫他一声师兄,这就是区别。所以真不用把一个小小的药学想得那么严重,让人学,这个东西没那么容易学。自己把全部的心力投入了三十多年,她有无数的战士给她磨练医术、试药,她才有今天,她真不相信,请一个普通的药房大夫,给一群孩子兼职认认药,教些基本的知识,就能培养出一代名医来。

顾仁看着一直害羞的妻子,为一个宗学拉着自己说得这么认真,还说了这么多话,显然,这些都是她想说,想做的。顾仁突然觉得答应她也没什么了,既然她这么认真,那么就答应她。

“好!”

绮罗笑了,她有一种成就感,因为她真的说服了顾仁,好一会儿,“你是被我说服的,还是因为我想做?”

“我被你说服的,当然,也是因为你想做。不过你说得也对,我用心学过,我有天赋,可是我也没天赋,所以想想看,我这么认真也追不上你的步伐,他们就更没可能了。”顾仁故意说道。

绮罗这回真的笑了,她喜欢顾仁的回答。因为是自己想要的,所以他会答应,当然,自己也真的说服了他,于是他无法不答应。这个让她很开心。

顾仁也跟着开心起来,他真的没有见绮罗这么开心过。所以让她开心一次也可以。

回到了家,绮罗心情都一直保持着,跟公婆请了安,她就去安排饭食了,解释程公爷的伤情,由顾仁说去,她懒得说。待她回来,顾仁和老爷正是谈话,俩人都面色凝重,而婆婆当没听见,只是安静的听着,看她进来,忙招手让她过去。

“老公爷伤得那么重?”老爷子听到顾仁说要治八|九个月,这得伤得多么重啊。

“哦,要康复,是得那么久。”绮罗顺口说道,正好送餐来了,她忙给公婆摆饭,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就是说没性命之危?”

“没有!”绮罗摇头,特别的坦然。

“太医能有更好的法子吗?”顾老爷想想,皱眉说道。他也学了多年医术,就算不能成大夫,基本的原理他还是知道的。

“应该不可能。”绮罗能说,经过了今天晚上,程老爷子的病情估计没人敢接手,不管是太医还是更高一级的御医了。

程老公爷她已经跟他说了,今天晚上,他会腹泻,会呕吐,会发烧,这些都是排毒的过程,但是在医学上,这也是表症,也是伤,他们号脉,绝对不可能知道,那其实是蜂毒引起的。是啊,目前,谁又能比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毒性的副作用。

他们都是稳妥的性子,他们不是医术有多么好,而是他们够稳,他们能治的都是富贵病,不然皇家的孩子为什么死得那么多,他们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他们不敢看。

程老公爷的伤也是如此,她知道,会有人看得出来,那不是新伤引发的,可是又有谁能说,老爷子这不是病?老爹说因为新伤,而引发了旧患,谁还敢反驳不成?只要他们不能肯定那是蜂毒做出来的,程老公爷在皇上那儿,就是重伤难愈了。

若是那样的脉象,太医们一定会跟着自己家老爹的说法,以八|九个月为期,根本不会给他们自己挖坑往下跳的。

“程家躲了,又不知道谁家倒霉?”顾老爷轻叹了一声。

绮罗怔了一下,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是啊,上回承担后果的是秦家,这回秦家没参与,那么倒霉的是谁?

“绮娘救了程公爷的命,想来,我们不会有什么事的。”顾仁想想看着顾老爷。

“只怕又得有公主要出嫁了。”顾老爷轻拍了儿子一下,此时他不是担心自己家,而是作为永安朝的一份子,真的战败,又与自己安危无关时,他也是有家国情怀的。

顾仁没说话,他明白父亲的意思,战败了,要送岁币,要给公主和亲,然后换几年的平安,然后呢,再打起来,不会有人问公主去了哪,人家只要说公主病死了,永安朝又不可能真的跟人打,自然到了后来就成了不了了之。永安朝里,除了那位‘公主’的亲生父母,只怕不会有人关心,那个女孩的生死存亡。想到这个,他也觉得有些难受了,男人们决策,最终让女人来承担后果,他觉得有些不爽。

如果说顾仁都觉得很不爽,那么始作俑者的绮罗也就更难过了,可是她怎么办?她只想救程家,她没想过救其它人。其它人又关她什么事?可是现在顾仁告诉她,还有其它人,她怎么能说不知道?与她无关。

“说这个做什么,孩子们忙一天了,让他们快点吃了饭,好回去歇着。”顾太太终于出来解围了,轻拍了顾老爷一下,招呼着儿子媳妇吃饭。用意明显,他们还想抱金孙呢。

不过经过了刚刚的话题,绮罗吃得下才怪,只是浅浅的用了几口,就当自己吃过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跟公婆行了礼,跟着顾仁老实的回了屋。

屋里已经摆了大浴洞,顾仁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要好好的洗一下,泡进热热的汤中,顾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看妻子,想想:“那和你没关系?”

绮罗正在取药丸,正想着要放麝香丸,还是丁香丸。丁香丸是自己常用的,而麝香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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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两更的,不过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没时间回家写,这还是夜班赶出来的,谢谢大家支持,并且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三十五章 小别之后

一更

“这个是什么?”他看到了,伸手都拿过。

“喜欢哪个?”绮**脆把决定权给了他。

他闻了一下,把丁香丸放到了水中,绮罗把麝香丸放回了瓶里,过去给他擦背。

“不管你救不救程公爷,公主都得嫁,跟你没关系。”顾仁把绮罗拉到正面,握着她的双手说道。

绮罗其实已经想到了,她刚刚想到,上一世,也有一位皇室旁枝的小郡主封为公主嫁出去了,不过那时,她失去了程安,她哪里能想到别人。等着他们最后仗快打完了,鞍然的那位公主被他们推了出来,绮罗当时看到那个女子一脸疲惫的样子,眼睛里满是无生活的茫然,那一刻,她知道,也许她死了,才是真的解脱。况且,她很明白,仗打到那一刻,皇家不可能答应为了这位,而半途而废,在国家利益和万千百姓来说,一个公主的生命,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所以正如此时顾仁说的,无论她救不救程老公爷,总会有一位公主出来承担失败的命运。

“我没事,鸡舌香是为了避药味的,怎么你喜欢这个?”鸡舌香就是丁香的别名,一般来说,这个可以去口臭,也可解酒,绮罗毕竟是女子,她自然喜欢自己身上会有些香味的。她常时间的和药在一起,她自己不觉得,是青儿把她的衣裳都放在另外的房间里,拿给她之前。都会重新熏香,解释是,“满身的药味,也不怕熏着太君。”

以后。她就制了丁香丸,每天泡一下,让自己身上的气味好闻一点。当然丁香也有补肾益气的作用。她有手足冰冷的毛病,丁香丸里也加了些补气的药品,除了香,其实还真的有药用的价值的。

麝香丸是为程安做的,他每天出很多汗,代谢快。而麝香也是加速血液运行的,看着是加速了损耗,但是绮罗是谁啊。她利用这个加入了补气滋养的药品。便能借着麝香的功用加速的补充进他的虚耗的体内。这回程安生病。她第二次时,给他泡汤的药丸就是麝香丸,这就对症的。而她成亲之后。给顾仁的也全是麝香丸,因为她不想生孩子。

而刚刚的迟疑,其实她是有点纠结的。因为她看到了顾仁对她的好,她想留在他的身边了。他陪了自己十八年,那么,自己很该在这一世,好好的陪伴他。可是孩子呢?她想留在顾仁的身边,但对于生孩子还是有些迟疑的,她要生吗?她想陪伴顾仁,可是她这时还没做好要做母亲的准备。她能做好吗?

她其实此时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些烦恼了,上一世,她就是太君的媳妇,段军医。这都是很简单的,她只用做自己该做的就成了。而这一世,她是段神医之女,顾家的宗妇,还是顾仁的妻子,将来,她还要做母亲,这些对她来说,实在有点复杂。

于是她把选择权交给了顾仁,听天由命了。没想到,顾仁竟然也选了丁香,不过也是,顾仁是不敢行医,他药学的知识,也非常丰富的。她不禁想到,他知道自己不想生孩子吗?

“这个你身上的味道。”顾仁笑了,这是绮罗的味道,他喜欢这个味道。

绮罗笑了,想继续给他擦背,这些日子,谁知道他有没有认真的洗澡,所以想想看,这对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简直不敢想像的,她几乎是想去拿刷子了。但她被顾仁拉住了,隔着木桶,她被拉入了顾仁的怀中,顾仁已经站起来了,直接跨出了木桶,他想死绮罗了。当然,这话,他也轻轻的在绮罗的耳边说了,不过不用说,他已经用行动表达了。

绮罗倒是想到他没洗干净的问题,顺便想了他全身都是水,会把被子弄湿的问题,然后脑子就迷糊了,反正第二天醒时,她想了很多问题,可是她就是没想过推开他。

“不想起?”今天顾仁倒是比绮罗醒得早,不过他没起,他喜欢现在被中的感觉,他们都身无片缕,他把绮罗整个的包在怀中,那肌肤之间的小小摩擦,让他无比满足。

绮罗脸蹭的一下子红了,身无片缕,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会实在太暧昧了,好在入秋天凉,夜变长了,不然外头白光光的一片时,她还羞得更狠些。

“爹娘昨儿说今天想去姥姥家,让咱们别去请安了,他们一早就去。”顾仁喜欢看她羞红小脸的样子,故意继续挑逗着她。他的手也不很老实的在被中乱窜着。

绮罗果然脸更红了,抓着那个不安份的大手。

“今天做什么?”他咯咯的笑起来了,大腿压住了她的大腿根部,她能感觉到,某块软软的,温温的地方再次贴到了她的身上。

“要去铺子。”她不敢动,昨夜里的事儿还在眼前,她真的不敢了。她突然想到,丁香丸里有补肾溢气的作用,自己真的错了。

“今天我去,你就在家歇着。”顾仁那声儿听到绮罗的耳朵里,竟然有些心痒痒的感受。脸更红了,她觉得自己身体都僵硬起来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一动不动的,这位却已经身上发烫了。

绮罗不知道说什么,当然也不用说了,顾仁已经堵上了她的嘴,绮罗也就只能由着他了,他们新婚时就分开了,而这么久,他终于回来了,此时,他贪婪的想要她,她能怎么办?当然,当他再贴近自己时,她也明白,她想想他了。

昨晚的激情四射其实让顾仁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的小妻子跟自己一样思念着对方,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很满意,那丁香的味道,跟满室的**的味道合成一体,一切反而有了梦幻一般的味道。而此时,清晨微亮室内里,虽然看不真切,但也让他有了真实的感觉,此时他们都不是被空虚的身体所左右,他们此时,就是因为彼此了。

绮罗倒是感觉没顾仁那么细,她是被动的一方,她被顾仁抱起时,她就明白,她也想顾仁了,她也就理解了卢氏,安澜郡主她们突如其来的暴躁。原来有时男人也是一味药,更是一种毒。

当然,与激情四射的相互索取比,她更喜欢此时的感觉,他很温柔,他们细细品味着对方,这一刻舒服极了。也许他们现在才刚刚开始,不过,绮罗突然觉得他们可能有机会能在一起,他们也许能一起一生一世。

他们再起时,已经近午了,不过没关系,顾老爷夫妇一早就出去串门了,顾太太年轻过,也经历过丈夫一出去就半年的日子,只不过,那时老太太在,二太太,姑太太都在,就算再怎么着,她也一早过去立规矩,万不能给他们笑话。当年她就下定决心,等她当了婆婆,她儿子从外头回来,她就不能让自己媳妇受这个罪,怎么着也得让他们轻轻松松的在一块儿,晚点起。

所以昨天就跟儿子说,他们要去看姥姥,让他们别一早起了,而第二天一早,她就坚决的拉着顾老爷躲出去,气得顾老爷没辄,有一早不吃早饭,就去看岳母的吗?不过没法,只能一早就跟着出门,东转转西转转,去街上找了点心铺子,吃了早点,想想老俩口就去了郊外转转,反正也没事儿。

顾老爷就纳了闷,儿子回家,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说不用起来请安了就完了,为什么还要自己躲出来?不过他聪明的不问,一问,老婆一定会开始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到这儿,必然的还要说老太太、二太太、姑太太当年如何、如何…

他还是别挑事了,带着老妻去郊外走走,其实也挺舒服的。不过,这种事,能不提老太太当年,还算是顾太太吗?于是一整天,顾老爷就又听了一遍老太太,二太太,姑太太的折磨史。

账房外,顾义等在那儿,顾仁和绮罗一块出来的,看到了顾义,顾仁点点头,但并没有说话,直接进了账房坐下后,绮罗对顾义笑了笑,默默的接过丫环手中水,开始煮茶。

顾仁看到了窗台上的草药,不禁也笑了,“养得不错,怎么样,有药用吗?”

“没有,那断肠草,只怕连蚂蚁也毒不死了。”绮罗头也不抬,专心的做自己的事。

“哈哈!”顾仁大笑起来,他心情大好,现在对他们来说,绮罗无论说啥,他都能开心得大笑,转头看堂弟,不管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说正事儿,“你嫂子跟我说了宗学的事,你来操办吧。这是好事,请的先生要请好一点,至于说药学,姑父认药虽说还行,不过性子太软,只怕教不了,你找那严厉的大夫,你嫂子说了,这是大事。”

“知道了。”顾义点头,没想到大哥一回来,大嫂就跟他说了,而他也答应得这么爽快,看看大哥、大嫂的样子,也就知道,他们此时很好了,竟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了,“程老公爷怎么样?”

“伤得挺重的,程家会没事的。”顾仁知道顾义在说什么,不过他不会跟顾义说太多,只用安他的心就可以了。这次程家没事,他们供应的药品就应该也没事儿,所以其实她说的就是大家都没事了。

绮罗专心的煮着茶,就好像这对兄弟说什么都跟她无关,她心里最重要的就是面前的这壶茶了。她做什么事都是这样,专心致志,看上去她的脸,宁静的跟块美玉一般,晶莹而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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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程平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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