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望天,静静的坐起,他们走得极快,顾仁要找到自己,只怕还得几天吧?现在的他快要疯了吧?婆婆只怕又有话说了。自己这是什么命啊?刚好一点,又出事,刚好一点,又出事。自己被绑了,顾家要知道了,自己还能回得去吗?

“绮娘!”一个细小的声音。绮罗忙四处看看,很快,谢言从暗处闪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绮罗怔了一下,自己刚到,谢言就算得到消息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总不至于这么巧吧。

“你家的飞鸽传书让我找你,我上哪找你去,反正我那边离这儿近,我直接过来等你了。”谢言坐下,随意的说道。绮罗才明白,这位合着是守株待兔了。不过也好,自己来了第一天,就人守护,自然安心很多。

“谢大侠,辛苦了!”绮罗真心的对谢言大礼相谢,自己可没帮过谢言什么,谢言这回千里相助,这本身就是大人情了。

“没事,正好我也想出来转转。你家真是的,我现在就希望有人把安澜绑了才好,人为什么要成亲呢?”谢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奈的笑着,就好像家有恶虎,于是他仓皇出逃一般。

绮罗无语,这个是人该问的话吗?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回头,你先别回家,先跟我上山看看安澜啊。她怀孕了,天天骂我。”谢言又讪讪的一笑,有点不太好意思,为了不让自己尴尬,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蛮子公主对你不错啊!这衣裳在这儿挺贵的,他们可没丝绸,都是从中原过来的。”

“恭喜你!”绮罗笑着恭喜他一下,也真心的感激了,安澜怀孕时,他去跑出来救自己,这份情谊她记下了。但也知道顾仁做事果然周密,谢言过来策应是再好也没有的了。他的轻功好,做事隐蔽,由他来传递消息再好也没有了。只是没想到这时,安澜也怀孕了。

“你家的说,他会跟秦修去雁门观,估计这回秦家会挑起一战,让你别急。真的乱起来,我和秦家的死士会把你和公主带走。”谢言提了一下顾仁让他做的事,顺便也说,他还要把假公主带回去,那是替安澜受苦的,安澜若不是因为知道秦家要一战,担心假公主的安危,根本不会让谢言出来,总算是两好合一好了。

“秦家?”绮罗一怔,她没在意谢言说的假公主一事,她想的是,难道顾仁没去找程家吗?

谢言知道的都告诉绮罗了,她也不能多问,两人约了联系的暗号之后,谢言就闪离了,留下绮罗一个人思索。

顾仁不可能不去找程家,那么程家这回又怎么选择?拿儿子换不搭界的人,是人都不可能答应。只是程家这回会怎么做?不过,他们怎么做也没关系了,反正顾仁不会放弃自己的。绮罗想到顾仁,不禁微微的舒了一口气。

与绮罗的悠闲相比,顾仁就忙碌多了,顾仁对家族宣称的是绮罗去给父亲帮忙了,这是很正常的理由,大家都知道程家二子回来了,不是被俘,而是上次身受重伤,然后在外流落至今,但沉疴难治,段神医关了仁心堂,专心医治。现在让绮罗过去帮忙,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而顾老爷夫妇也不知道实情的,顾仁很清楚,若是父母知道,绮罗被鞍然公主给绑架了,他们都不会让绮罗再回家的。但是顾仁没跟父母解释,父母这回也没问,他们知道出事了,但出什么事,他们不想知道。怎么问,儿子摆明了,不会放弃媳妇,他们就算想放弃,也不成。干脆接受儿子的解释,媳妇回娘家帮忙去了,至少,与贞洁无关。

顾仁和秦修一般,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家里的事要做,秦家打定主意要就此一战的话,那么长春堂的药也要准备出来,顾仁一时间焦头烂额,他只知道,他要快一点,快一点,绮罗在等自己呢,所以长春堂一段时间内,都沉浸在无比的低气压之下,大家走路都不敢放重了脚步,当然,这样也被无意经过的顾仁看到,直接说道,“这么慢,怎么做事?”

于是那人刷的就跑了,连头也不敢回。

终于准备停当,药材也在路上,顾仁提出与秦修出征,大家这回没一个人反对,一齐欢送他出门,跟送瘟神一样。大家倒没什么感受,只知道,宗妇这回去得远,掌柜的不能去看,于是脾气很坏,还是让他快点出征去吧,等宗妇回来了,他再回来,大家日子才好过。

顾老爷的眉头只是抽了一下,但没说任何话,只是拍拍儿子的肩膀,“小心点!”

顾太太只是哭了,她其实满是无奈,媳妇出事谁也不敢,但儿子总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吧?万一媳妇有个万一,那儿子是不是也不回来了?但是这话,她不敢说,真的不敢。

当然这时,程家也不可能真的可以等闲视之,秦修奉旨查边,这本身的讯号就不好,程家也都是走军事的,自然知道,顾仁在他们这里得不到答复,于是转去了秦家,摆明了,哪怕挑起一战,他也要抢回绮罗。

太君和太公静坐在内室之中,两人都不说话。面前还放着由银镜用银镜用银箭带进的信,直言,绮罗她带走了,若不想无辜的人受伤,那么把程安还给她。很简单直白,但却让人不得拒绝。因为她说得很明白,绮罗是那个无辜的人,你们若是为了儿子,让无辜的人受伤,那么程家在民间好不容易得到的忠义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但是程安现在这样,怎么能交出去?就算是程安康复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让程安再回魔窟?

“怎么办?”太君看着程老公爷。此时她真的希望丈夫能有用一回,真的提一个有点建设性的意见出来。

“秦家派军巡边,实为不智,怎可为一已之私,让生灵涂炭呢?”老公爷是老派军人,他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就让两国开战的。

“现在他们已经出发了,程平说传来消息了,绮娘没受什么苦,显然银镜公主对她还算客气,她安静的住在公主府里,每日看书,会和公主一块吃饭,当然,两人会斗嘴。但显然,绮娘没打算出逃。她每日还给公主号脉。”太君没搭理太公的官方言论,只是重述着儿子报回的情报。

“想说什么?”

“你说,公主绑走绮娘,只是为了换回程安吗?”太君眯着眼,似乎把桌上的信都盯出一个洞来才好。

 

第七章 不放弃

老公爷不可能真的能给妻子什么建议,他最能干的就是行军打仗,刚刚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真不觉得为了绮罗挑起战火是明智之举。

不过,既然已经无力阻止,那么就要做打的准备。这已经不是秦家一家的事了,两边关隘相连,真的打,怎么个打法?永安一直是以防守为主,现在让他们主动出击,老爷子觉得这是技术活。

叫来程平,拿着地图,努力想着,如果鞍然不来犯境,他们以什么理由去打?

太君也决定不想了,她从来就是一个坚定的女子。直说道:“我想老三了,我想去边关看看老三。”

“娘!”程平一惊,他没想到母亲为了绮罗会亲去边关。

“去准备吧!”太公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对儿子说道。

程平看父母的样子,只能抱拳退下。

“秦家带着兵马去的,你支身前往,有什么用?”老公爷看和儿子离开了,才轻轻的叹道。

“至少让绮娘知道,我没放弃她,我亲自去了。”太君抿着嘴,轻轻的说道。既然想不到办法,那么,她就亲自去,让绮罗知道,程家从来没放弃过她。

“她竟然连折信法都会!”老公爷苦笑了一下,“看来,她真的跟我们家的渊源不浅啊。”

太君没说话,她想起顾仁说的话,在梦中,自己教过很多东西给绮娘。所以这世,她看到绮罗总会觉得似曾相识,绮罗无论做什么,都深得她意。哪怕是说话的神态,语调,还有做事之法。现在想想,就像程乐说的,绮罗比她还像自己的女儿,并非说的是容貌,而是习惯。绮罗的一切习惯。都是自己的习惯,什么样的人,会把自己的习惯模仿得一模一样,到后来都不自觉的,成为她自己的东西?

是啊,绮娘一直叫自己太君的,一直出了刺杀之后,她才改口叫自己老夫人的。她也叫卢氏为大嫂,她第一次送程乐的礼物也是程乐最喜欢的桃花步摇。她对程喜的态度也是,那一次她吼程喜吃药时。那就是嫂子应有的风范。

所以她梦里。是嫁给了程安为妻吗?可是程安却带给了她悲剧。所以梦醒了,她不自觉的对除了程安之外的程家都流露出亲近之意。最终,还是程家伤了她的心。这一次,就算她也许为绮罗做不到什么。但是,她得去。她不能再伤她一次了!

“让平儿跟你去吧?我身份敏感,出京不便,程平不过是闲职,让他带着人手跟你去,实在不成,不用听那个孩子的,把人绑回来就成了。用不着那么大费周折。”老公爷长叹了一声。

老公爷其实也不是真的笨,他只是懒得跟妻子争罢了。这些年也习惯了。妻子问什么他都不说啥,由着妻子拿主意罢了。他其实也喜欢绮罗的,那甜甜的笑容,温暖的声音,感觉上就像亲亲的家里人一般。

现在妻子要亲去边关。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事,但是,万一那个孩子有个万一,妻子怎么办?

太君默默无语。真的绮罗有事,她该怎么办?

绮罗当然不知道这些,不过她对顾仁有信心,所以她很耐心的等待着。而她该做的准备,也一一的准备好了。

银镜好像很忙,每天除了晚餐时露一面,跟她吵一架之外,好像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她。但在府中,绮罗却是自由的,可以随意的走动。不过绮罗本就是喜静不喜动的主,让她动都懒得动,安静的看自己的书,顺便玩着自己的药箱子。

“你怎么也不出去走走?”这天吃了饭,绮罗正给银镜号脉时,银镜突然说道。

“什么?”

“这里不是永安,你想怎么上街就怎么上街,没人管的。”银镜似乎很瞧不起永安的规矩之说。

绮罗想了一下,看着她,“我…上街?”

“我还怕你跑了不成?就算有人接应,想把你带出都城,只怕也得死几个高手的。用好几个高手换你的命,不知道他们干不干?”银镜倒是很淡定了

“就是说,我若出了城,救我的可能可能性就大点?”绮罗点头,就知道她没这么好心,让自己上街去溜达了。

“那你也得出了城啊!”银镜给了她一个白眼。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说实话,我现在是懒得跑,不然我早跑了。”绮罗倒是实话实说了,她只要把公主府的人都下毒了,然后趁乱逃跑,不要太容易哦。或者让谢言去宫里下毒,只要皇太后或者小皇帝随便死一个,这国家就得乱,然后秦修他们来救自己和假公主,其实都是挺容易的。搅事,她还是拿手的,所以跟直肠子的银镜比,自己其实真的挺坏的。

“你会治羊的病吗?如果你帮我治好了羊瘟,我亲自送你回家,还送你黄金千两。”银镜正视着绮罗。

“你先得告诉我,我怎么跟羊号脉好不。”绮罗无语了,她能说,那羊瘟是她搞出来的吗?想想,侧着看着她,“你绑我,不会是让我来给羊治病的吧?”

“是,我不信任阿士亚,当然,那时他也不肯去做。况且,我也不想你跟程安太亲近,他在永安,我就带你来鞍然。”银镜说得理所当然。

“你说,我一永安人,我会帮鞍然度过难关,回头人家骂我通敌怎么办?再说,我凭什么帮你?你真能杀了我不成?”

“说不定,我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下毒不如你,但是让人砍了你却是很容易的。”银镜笑了,但是目光之中,颇有些女将的狠厉之色,这才是真的银镜吧!

“就几只羊,你们至于吗?羊死了,找永安皇帝要就是了,一千两黄金,在永安能买多少羊。”绮罗也笑了,淡淡的讽刺了一句。

“你别管为什么,你就说,你干不干吧?”银镜拍了桌子。

“那个,你最好少去跟病羊接触,你现在不能吃药,孩子本就差,再有点什么事,你真哭都来不及了。”绮罗呵呵的笑着,根本不搭银镜的话了。

“你是说羊瘟可能最终传给人?”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们之前不是用病羊当武器,放在水源的上头吗?我是你,最好查查病区的牧民。最好是把病区隔离,羊就别管了,老实的先顾人吧。”绮罗呵呵的一笑。

她还真不是什么好心,而是,要知道,鞍然是由一个个的牧区的部落所构成的。派兵围牧区,这本身就不太可能,他们全民皆兵,牧民也是战士,让自己围自己,可能吗?让其它牧区的人来围,你以为部落与部落之间是没有矛盾的吗?真的一围,他们自己就内乱了。不用羊全病死,自己就得打起来,最后,消耗以尽。不然,顾仁为何用羊杀人之计?就是针对这个民族的特性来做的。

不过她这么建议了,银镜还真的说不出啥,这在永安朝里是惯例,之前永安暴发天花疫时,她也知道详情的,重兵围住疫村,然后派大夫进驻,不管死活,连只鸟也飞不出去。只是永安的情况和鞍然不同,她又怎么能说,绮罗说得不对呢。方法是对,就是没法在鞍然实行。

“你别管那么多,你先帮我治羊。”银镜烦透了。

“好吧,就算我帮你治,你以为我查病因容易,就跟你说了,你告诉我,我怎么给羊号脉?还有就算我查出了病因,你们有药吗?长春堂往年卖往鞍然的药品占总数的一成,结果朝庭禁药了,我们也损失惨重。你们连药都没有,让我怎么治?”绮罗说点比较现实的问题,反正就是告诉你,我就算能治一只,也不能能治上万只,况且,听说草原上,有上百万只羊。

银镜的脸更灰了,这些全是现实的问题,绮罗不是神,她也知道,她不是神,可是让她怎么办?再不想办法,鞍然各部定然会起内乱,其实此时已经有些不安定的情绪在酝酿之中,每日她进宫,和文武大臣们,讨论的就是这个,如何了结这次的危机,对银镜来说,也是他们家执政权的一次考验,如果他们拿不出办法,她们一家如何在各部立足?

“你有没想过求援?”绮罗看着银镜,思索了一下,她恨自己有点心软了,这些日子,银镜对她不错,而真的银镜其实除了直接一点,还真没什么。上一世抢男人,她从来就没觉得是银镜的错,而这一世,对程安她是做过了,但是凭着这些日子的支言片语,她大致也猜出,程安被救回鞍然时,是真的受了重伤,而银镜当时没想到阿士亚会趁乱时,下毒。

人没文化,就得受制,这是没法子的。若是他们名医多一点,也不会这样,看看永安宫中,一个太医下药,一群太医盯着,还得留下脉案,查实有据,谁也不敢乱来。当然这也有问题,真是这样,于是,宫里全是太平方,吃不死人,但救人,自求多福吧。

再说,这些日子,她虽然没出街,但是府里的侍女们她却是接触极多的,他们中有汉女,也有鞍然女奴,惟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很阳光,很善良。让她对这群人下手,她还真下不了。所以想想看,她觉得,其实,可以改方子了。

第八章 新方

“向永安救援?”银镜脑子并不慢,或者说,这个她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她想听听绮罗会怎么说,作为一个永安人,她会救鞍然吗?

“是啊,你弟弟的老婆是公主,你们就算是我们永安的女婿了。你向永安皇帝求援,要大夫、要药品,应该不难吧?”绮罗托着下巴出着主意。

“一来一往,黄花菜都凉了吧?”银镜汉语说得越来越溜了。果然吵架是练习语言的必杀神器。

“说你笨,你还不相信,人呢,没文化,就得认,就算你是公主,好些事,就得好好学。”绮罗顺便就鄙视起来了,这人脑子真不好使。

“你说不说。”银镜拍了她一下,四个多月了,她明显的比在永安劫持绮罗时,胖了一点。但是可能最近心力交瘁,她的脸色并不好。

“你说,你们羊死光了,你的百姓吃什么?没有东西吃,那就只能吃人。那么你可能要做的,就是把牧民召一块儿,去打永安,然后从永安要钱,要粮,每年你们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这回不同,你都急成这样了,你的羊就不是死了一两只了,估计是数以万计。你就不是一部缺粮,也不是只缺一季的粮。那么估计你就只能打到永安的大都去,改朝换代,才能把你的百姓全救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又没粮,钱也没永安多,百姓更没永安多,这一仗打到后来,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我是你,一定不会这么干。你说对吧?”

“对!”银镜点头,野心谁能没有,但是这种情况下,去打根深蒂固的永安,那是自寻死路。

“不能东进,只能西扩,我记得这西边。还有几个小国,你们可以祸水西引,不过,他们跟你们一样,全是游牧,人家也没多的粮食给你们,真的把他们全灭了,除了多占地方,抢点金银回来,对你们来说。其实一点用也没有。”绮罗耸耸肩膀。

“所以你让我求援的目的何在?”银镜真是气馁了。这话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你说。你族内乱,你不打西边,说不定西边还会来打你?说实话,就算你求助了。永安搭不搭理你,我都觉得悬得很。”绮罗笑了一下,“你想,你都内乱了,永安又不圣母,人家不趁火打劫,就算是厚道了。但是人家封死国门,让你们死命打去,坐收渔翁之利。一举解决了边患,干嘛要帮你?”

银镜很平静,这个她们都想过,所以此时就算听绮罗说了,她也不会说什么。她才是政治家。这些她比绮罗想得清楚得多。所以她想知道绮罗会怎么说。

“你不是想要程安吗?我们的公主又是你弟弟的老婆,你嫁到永安大臣家里,也算是秦晋之好。你让你娘跟永安帝签个永不互犯的条约,我觉得就有戏了。”绮罗毫不犹豫的就把程安给卖了。

“我嫁?”银镜捏着手,这意思她倒是听明白了,合着条件是她当人质,到永安去。那么,永安可能就会帮忙了。

“我就是建议,听不听在你。反正真跟我没什么关系。”绮罗忙举手嘻笑起来,她真就是那么一说。其实这回真是好心。想救鞍然,其实真的只有向永安求助一条路,但是永安凭什么信他们?通婚,上回不是已经通过了吗?有什么用?但若是鞍然的公主嫁到永安去,情况就不同了,这是互为姻亲,对当朝圣上来说,人家也是能在死后写入史册的功绩之一。这比打败仗好听多了,而且双方人马损失都不大。

当然,绮罗说损失不大,是针对打仗而言的。其实真的让银镜去求和,一来一往,其实鞍然也得承受巨大的损失。羊瘟会继续,恐慌再所难免,还有各部之间的斗争,真的成功,其实他们的国力就非之前能比了。不过,这总比灭族来得好。

若不是银镜没对自己怎么样,她还真懒得出这主意,她离开顾家时,取下玉镯,其实真的是做了与银镜同归于尽的决心的。她用一已之力,让鞍然皇族灭门,还是做得到的。到时,永安皇师北上,鞍然内忧外患之下,灭族是必然的,所以是银镜的一念之仁,救了她和她的孩子,甚至于她的家人们。

绮罗也知道,银镜让自己出门逛街,其实更多的是让自己多接触一下鞍然本地的人。想让她明白,两国之间,最无辜的就是这些百姓。这个若对平凡人家的绮罗来说,也许会有作用,但是对在军中十八看看绮罗来说,就没作用了。

因为挑起战争的人,从来就不是永安,现在自食恶果了,凭什么让她放手。她能提这个主意,已经是她能想到结果最好的一个的,如果说,这个银镜都不能答应,那么,一切,就只能自取灭亡了。

银镜沉默的离开了,谈了一夜,说的是羊,其实谈的却是鞍然之未来命运。她其实也明白,绮罗就算是给羊治病,但却杯水车薪,她一人累死其实也没用,她该怎么做?不过绮罗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让程安娶她,就算生活在永安,她的地位也该是超然的,程安也就名正言顺的归她了,程家人还不敢说啥,这倒是真的好主意了。

“你真是太坏了,你这么干,程家知道了怎么办?”谢言飘了下来,指着绮罗一脸坏笑。

“我是为了程安好,人孩子都怀上了,给人一名份怎么啦?这叫负责!再说,娶了银镜,他就能自立一府,不用在程家,银镜对谁不好,却也不会对他不好。他最差的一面,都被银镜看过了,还有啥是银镜不能忍的。两国交好,以免生灵涂炭,我多善良啊。”绮罗瞪着谢言,这段时间,她们这么常来常往的,真的客气不起来了。

“得了吧,我反正也不听,你家的给你的信,让你回信呢。对了,这他让我给你。”谢言懒得跟她争了,这一段时间,他也算看出来了,绮罗就是蔫坏的主,看着不争不抢,细声细气的,其实从头到尾,她就没退过一步。看看把银镜忽悠的,自己虽然不太懂内里的门道,但是摆明了,银镜是没争过绮罗的。

扔下一封信,自己就坐在边上,吃绮罗的点心了。绮罗的待遇比假公主好多了,假公主那儿,冷清得可怕,东西也不新鲜。想想,若是安澜承继那样的命运,他一下子都觉得吃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安澜和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绮罗没看信,摊开信纸,急急的把自己的想法和银镜的态度写下来,让谢言快点给顾仁送回去,此时态势有变,她得快点让秦家做好准备,守好关隘,让鞍然此时无可趁之机,逼迫鞍然快点投降才是正理。

把信交给了谢言,谢言却盯着边上动也没动的信的镯子。

“你夫君要知道你这么不在意他的信,他得多伤心啊。”

“我在不是意他的信,不用你看到。告诉他,我挺好,都胖了。”绮罗脸一红,她马上虎着脸低吼了谢言一下,顺手把镯子又递回了谢言,“银镜是看我取下手镯的,跟他说,等我回去,让他亲手给我戴。”

“你就作吧!也就你夫君才能当你是宝。”谢言真看不下去了,揣上了镯子,飘走了。绮罗笑了一下,看看信,不禁又笑了,不是她不着急看,而是她很明白,顾仁写信给她,一定是有事,而不是什么思念自己的酸话,虽说,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写信,这本身就是思念了,只是她却还是想从他的信中,看到他想自己的话。

拆开信,一如既往,全是正事,秦家的练兵,积极准备之中。而羊瘟到了最坏的时候,从西边传来,此时西边正准备冲到鞍然来抢粮,此时鞍然的情况一触及发。让她处处小心,真的鞍然战事一起,及时与接应之人配合,脱身为上。

绮罗看着都痛苦极了,这位能说点她爱听的吗?什么吃得惯不惯?还有衣服够不够的。就算自己一直说,自己很好,他也不能真的当自己很好吧?真是气得不成,却也舍不得揉了信,只能一点点的看下去。

终于在最后一张时,她坐直了身子。

“程老夫人与程平同往边隘,以探子为由,想会联系于尔。”

虽说就此一句,但这一句,却表达了很多事。太君来了,是为自己而来吗?还是只是为了不让秦家专美于前,由太君出来,让自己配合,然后再利用一把?她不否认自己似乎有点怕了,对于程家,对于太君,都怕了。不管是不是好心,她其实都有些不敢相信。

顾仁也什么都没说,没有嘱咐,没有劝解,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顾仁显然对太君来关隘这事,不以为然的很,只是他不喜欢说什么,只是告诉她,程家来了,至于说怎么应对,她自己想。

绮罗合下信,轻轻用烛火点了,化在盆中。这些东西不能保存,让人发现就麻烦了。脑子里全是太君来了!细想想,她的心却还是舒服了一点,太君至少还是来了,不管是作戏,还是为了别的什么,至少,她还是来了。

 

第九章 莫名归的来

第二天、第三天,银镜没再出现,绮罗还是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只是药箱却没再玩了,不过药箱却在她手边,而银针已经放到了她的腰间。而袖袋和舌下,已经准备了毒丸。若真有人敢伤了她,她定能让这公主府成人间地狱。

这就是她的准备,她其实从来就没放松过,她那天顺从的跟银镜走,只是不想做无畏的挣扎。更何况,真的挣扎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公婆,顾仁都在那处大宅里,真的闹开了,大家都会活不了。安静的顺从是减少损伤最好的办法。

别看银镜现在对她不错,但是他们不是朋友,这点她是很明白的,所以真的当一切关系不复存在时,谁也不知道银镜会怎么对她。所以她也许没有自保之力,但是毁灭之力,她是绝对有的。

“夫人,中午想吃什么,小的去派人准备的?”下女过来问中午该做点什么。除了开始时,绮罗便已经有了点菜权,从这儿也可以看出,银镜根本就没打算把她怎么着。

“随便吧!”绮罗对她笑了一下。

“那天您不是说炸奶皮子好吃吗,要不,我让他们做这个给您当点心。至于说饭,您不喜欢咱们的口味,要不您再想想?”下女都纠结了,绮罗虽说从来就没说过他们的饭不好吃,可是每天只吃那么几口,傻子也知道,她惯这口了,天天就吃那么一点,下女都担心了。

“就煮个羊汤,备些饼子即可。”绮罗想想,好像也真没什么可吃的,但他们的烤饼子,觉得很甘香,配个羊汤应该还不错的。

“知道了。”下女高兴了,忙去让人准备,也是真没法子。若是平日里,这饭食就简单了一些,不过架不住人想吃不是。

绮罗看着那单纯的小下女,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了,这么容易就感情用事了。

晚上,银镜终于回来了,但脸色死灰,看上去,气色真的极差了,绮罗给她号了脉。让人送上中午煮的羊汤。让银镜喝了。银镜盯着羊汤。默默的接过,一口喝了。

“今晚我让人送你回雁门关。”银镜喝完汤,才抬头看向了绮罗。

“为什么?”

“求和之路显然行不通,也来不及了。”银镜轻轻的摇摇头。

“西边打来了?”

“对他们来说。我们还有活羊,因为发现得早,而阿士亚虽然不知道怎么治疗,解决之法却早就实行下去了,发现一只就是马上烧毁。也紧锁部落,不让飞禽乱入。我们情况还算能控制。”银镜抿着嘴说道。

绮罗这才明白,合着前几天银镜都没跟自己说实话,不过也是,本他们设计的就是从西到北。现在西边情况自然比鞍然的情况更差,于是兵临城下,不过就是为了活命罢了。

而这几天,银镜真的忙坏了,他们是看到了西边的威势。又怕腹背受敌,于是才和绮罗随便瞎聊的。但是求和这点上说,先和永安达成协议,这样至少他们不用担心在他们跟西边打时,永安跑上来插一脚。只不过,她虽然没说,由自己和亲的话,但从这些部落大佬们看来,和谈不用谈了,他们绝对相信永安没这个胆子。更何况他们的公主还在他们这儿呢,到时把公主推出来,看他们敢动不。

银镜真的想哭了,觉得自己就算说了打算,这些人也不会同意,觉得他们是多此一举,银镜又不能扔下母亲,一切好像就成了一种宿命,她回家的时候,心都灰了。她能想到的是,把绮罗送走吧。至少,少死一个人。

“那你呢?”绮罗看向她的肚子,快五个月了,虽说现在看着不显怀,但有孩子跟没孩子能一样吗?真的还是跳上马与敌对决?

“只要永安不趁火打劫,我就没事,秦家看你安全被送回,总会给我一点面子吧。”银镜笑了一下。

绮罗真是被气死了,合着这位这时还想着怎么救自己的国家,哪怕一线的生机。不过,这点,又让绮罗感动了,不是她容易被感动,而是她很明白,这才是军人该做的。自己回去了,秦修他们真的打了,自己只怕也会一辈子不安吧。

“你是孕妇,孕妇!”绮罗强调着。

“那又如何,又不用我亲自上场,真的连我都要上场时,鞍然就真的完了,那孩子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行了,你把东西收拾好,休息一会,我会叫人半夜带你走。”银镜揉了一下眼睛,起身离开,绮罗深深的看着银镜的背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知道她得坚强,让西边和鞍然两虎相斗,是最早就设定的目标,现在真的开打了,她为何会这么不舒服,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这一世变得心软了。想想那些身首异处的兄弟,想想程安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两虎相斗时,她就该躲得远远的。

果然,一过三更,银镜就来了,陪着她的还是当初那四位大汉,绮罗默默的上车,但是却塞给了她一瓶保心丸,“受了伤,就吃一颗。别管孩子,只要身子好,孩子什么时候都能生。你先保住命。”

银镜笑了,却没说话,轻轻拍拍车厢,车绝尘而去,银镜望着天,手却捏着小胆瓶,在暗夜之中,青筋都冒了出来。

天亮时,大汉们却把绮罗送到了程家的关隘之前,四人远远的看到城门就停下车来。

“顾夫人,请下车。”

“这不是雁门关。”绮罗对这儿太熟悉了,她在这儿待过十八年。

“是,雁门关还得走半天,小的们还得去服侍公主,请见谅。”

“有事就把公主敲晕,给我送来。”绮罗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道。

那为首的大汉一怔,但是眼睛却亮了,重重的点点头,连车也不要了,砍了套绳。带着护卫骑马绝尘而去。显然他们有多着急了。

看来局势没有银镜说的那么简单,不然四大护卫也不会这么急的要赶回去了。

“绮娘!”远方传来程平的呼感,果然,一回头,程平骑着马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看到绮罗一身胡装,却一脸茫然的样子,忙跳下马,“你没事吧?”

“我没事,找两匹马。送我去雁门关。我师兄那儿。”绮罗觉得很累。她只想马上见到顾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