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瑟缩了一下,嗫嚅道:“你就是个小白,白…斩鸡的白。”

“你骂我是鸡?”

“不是,白斩鸡,很好吃的。”

宁白凝着她,似笑非笑道:“我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么?”

晏殊的瞳孔骤然一缩,有些惶然失措:“混蛋小白,跟你说过了不要这么看着我,慎得慌。你别笑了听到没?”她快要给他逼疯了,这个世界上变脸最快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个混蛋了。

“混蛋小白?”宁白在嘴边咀嚼着这四个字,轻轻地笑出了声:“我说晏姝啊晏姝,你怎么就这么死性不改呢?一次次惹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晏姝咬着下嘴唇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打起精神说:“宁白,咱俩摊牌吧。你赶紧告诉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其他的就甭再废话了。”

宁白慢条斯理地打开鸡蛋煎饼表面裹着的白色塑料袋,疑惑地问:“能有什么原因啊,不就是喜欢你咯?”

他的表情似真似假,让人捉摸不透。但是这么个牵强的理由,晏姝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她忽然想起了仍然抱在怀里的饭盒,将它们一股脑地放在桌子上,偏过头冷冷地道:“你要是不说,我就不给你午饭吃。”

宁白吞下嘴里包着的一口煎饼,再继续咬一口,压根不去理会她。晏姝很是气馁,这家伙好像没有软肋一样,威胁什么的对于他来说都是浮云啊浮云。

就在她以为宁白打算就这样保持沉默下去的时候,只听他满是疲惫地喃喃道:“晏姝,不要欺负我妈妈,不要再欺负她了。”

晏姝心头猛然一震:“你妈妈是谁?我怎么可能欺负到她?”

宁白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我妈妈姓林,名安心。”

chapter 11

从早上开始,晏姝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宁白似是心照不宣似的,也没有主动去打破彼此之间的沉寂。

晏姝的脑子很乱,难怪第一眼见到宁白的时候就觉得眼熟,难怪林安心那天凑近她的时候她会莫名地害怕,原来他们竟是母子。那眉眼,简直一模一样。这么说,宁白就是她那个被法院判给前夫的嫡亲儿子咯。

以前听外婆舅妈他们说,林安心的前夫还蛮有钱的,她以前就是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没想到她的志愿和当初的自己竟如出一辙。不过也是通过她,晏姝才幡然醒悟,倘若女人这一辈子遇不到真正的良人,没有工作没有社会地位甚至没有娘家作为依靠,丈夫一旦和你离婚,本来就只有家庭的你将一无所有。

她不知道林安心为什么会离婚,但是她一直认为作为一个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和高官闪婚的女人骨子里应该高贵不到哪里去。都说男人在外边养小三包二奶,说不定林安心在家里偷汉子被她前夫逮到了才是他们感情破裂的导火索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前晏姝不屑去了解林安心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不过现在,她儿子都找上门来了,她倒是开始好奇这其中的故事了。

他说她欺负他妈?呵,想不到林安心还跟她儿子告起状来了。

晏姝的胸前猛然烧起一把火苗,她终是忍不住问道:“林安心知道你转到立方来了吗?知道你和我同桌吗?”

宁白皱眉:“你应该管我妈叫阿姨。”

她才没空理会他关于称呼的问题:“你快回答我。”

“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生我的气。”

晏殊深感怀疑,挑眉道:“哦?你不是帮她来找我算账的么,她为什么要生气?”

宁白眼底一冷:“晏姝,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得那么龌龊。我妈没有让我来找你算账,相反的,她还告诉我你们一家人对她很好,都很照顾她。”

她冷哼:“那你怎么知道我欺负她?”

宁白的眉宇间满是愤怒:“你忘了,有一次你把她折腾得进了医院。”

晏姝想起来,那是暑假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虽然天气预报说温度在37摄氏度以下,但是距不完全体表感受,中午的时候烈日炎炎,最起码也到了39度。当时晏亶不在家,晏姝非要吵着吃葡萄,林安心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回来后,她又闹着要喝冰镇酸梅汤,林安心刚进家门就又跑回去买酸梅粉。后来,晏姝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四次,最后她晕倒在了回来的路上,被路人送去了医院,医生诊断说是重症中暑。晏亶询问怎么好端端中暑的时候,是晏姝主动招的。她一向是个心胸坦荡敢作敢当的人,即使知道会迎来一顿训斥也毫不畏惧。

宁白的眼刀子狠狠地刮过来:“我在病房门外刚好听到你跟你爸认错。”

晏姝辩解:“那不是认错,只是坦白。”

宁白的嘴角绽开讥诮的笑:“你还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知道他在讽刺她,晏姝努力去做深呼吸:“那你说,你转来这里,又主动要求和我坐同桌,是不是打定主意来折磨我来了?”

宁白嘴角噙着丝笑,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我没你那么幼稚。”

晏殊再次炸毛:“宁白,小心我跟你翻脸。”

“我们什么时候和睦过?”

晏姝的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别再让我给你买这个买那个,也别再逼着我听课,更别再给我补习。我不认识你,我的事不用你管。”

宁白轻笑:“果然是个幼稚的小孩。你别忘了我们俩之间的赌约,你输了,就要说到做到。”

晏姝侧着脸不去看他:“去你大爷的赌约!我凭什么就要为了那个该死的赌局受你摆布?”

“晏姝,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是你的哥哥。”他的声音阴森森,带着冰冷的温度。

晏姝怒极反笑:“哥哥?你哪一点表现得像个哥哥了?你除了会威胁我,会奴役我,还会些什么?”

宁白反问道:“那你呢,你对我妈又做了什么?你都不尊重我妈,我为什么要把你当妹妹?”

“你承认了吧?你根本就是在替你妈出头,根本就是故意在针对我!”

宁白坦言:“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抱有这样的心态,不过后来发现,你这个小孩也还不算太坏,看你成绩那么上不了台面的份上,决定帮帮你。”

她明显不信:“那你后来故意跟我打赌陷害我听你使唤又怎么解释?”

宁白看向晏姝,眼波流动:“你还真是傻得可爱啊,如果不提出这么一件能激发你的赌局,上次月考你会全力以赴么?”

晏姝气得要从凳子上跳起来:“既然是为了刺激我,我都考好了,你为什么还是要差遣我做事?”

宁白微垂着眉眼,嘴角习惯性地向左、倾斜出一个讨喜的弧度:“因为挺好玩的。”

“宁小白!”

“你该叫我哥哥。”

“去你妹的哥哥!”

“嗯,你的确是我妹。”

“滚。”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晏姝将饭盒从抽屉里拿出来。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以前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何反应啊,为什么昨天反应那么大?”

宁白将笔记和课本收起来,轻声说:“因为昨天有红烧肉。”

晏姝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只夹了一块红烧肉吃。”她小心翼翼地将饭盒掀开,然后惋惜地说:“今天没有红烧肉唉。”

宁白好笑地摇了摇头:“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妈怎么可能连续两天做同一道菜?以前她在家的时候,每天都是换着花样给我改善伙食。就算是我爱吃红烧肉,她也不肯连着给我做,她说,那样会吃腻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晏姝心里一阵钝痛:“最起码你妈妈还活着。”

宁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

他站起身,将两只饭盒塞到晏姝手上,命令道:“快,去给我热饭去。”

晏殊坐在原地昂着脑袋质问:“你没长腿吗,就不能自己去,让我也跟着享享福?”

“我比你大,你该孝敬我。”说着,将晏姝拽起来给推到了门口。

晏姝啐道:“你个懒猪。”她怕挨打,赶忙一溜烟地跑了。

宁白双手抱胸,靠在教室门前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心底竟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有个妹妹也挺好,不是么?

他是心情忽然愉悦了,可此刻坐在教室里的其他人早就炸开了一锅粥。这些天两人之间的互动如此频繁,不知内情的同学们私下里八卦纷纭,要不是看他们吵起来凶神恶煞的场面,恐怕早就散播出两人早恋的流言蜚语了。

chapter 12

晏姝走进厨房,将两只空饭盒递给林安心,她想了想,动了动嘴说道:“我朋友说,很好吃。”

林安心戴着塑料手套将手里正在清洗的碗筷放进水池,转身接过来笑道:“是吗?他喜欢就好。”

晏姝抿着嘴唇,勉强回给她一个笑容。

宁白在给晏姝补习完功课后,特地强调:“你可以不喜欢我妈,但是必须尊重她。”她笑,她也笑,这应该算是一种尊重了吧?晏姝拍拍脑门,她干嘛要这么乖巧地听混蛋小白的话,吃饱了撑的吗,他给她什么好处了?

这时候,晏亶回来了。他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然后顺势坐向沙发,朗声唤道:“小姝,你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晏姝撇撇嘴,从厨房里走出来,待走近了一看,居然是手机,白色的外壳精致又大方。她在手上把玩着晏亶递过来的机子,蠕动了一嘴唇,对他说:“谢谢。”像是花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一般,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晏亶一惊,心里腾空放起了绚烂的烟花,他看向跟着走出来的林安心:“我没有听错吧?”

林安心依旧是一脸温暖的笑容:“你没有听错,刚刚她还对我笑了。”

晏姝不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家里两个大人带来了怎样的惊喜,她躲在房间里用新手机给袁依依打电话。可是先后拨了三次,都是一副相同的女声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晏姝心里有些遗憾,她很想把宁小白居然是林安心儿子的事情告诉她,她憋在心里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好像这是件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不过,也的确算是个秘密吧,最起码宁小白是警告过她的,不准将他的事告诉他妈妈。

伴着这样的遗憾,写完作业又复习了一会英语做了几道物理题后,晏姝在自己的专用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然后很快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依旧阳光明媚,早读课的时候,宁白挑了几首古诗词,他背上半句,让晏姝接下半句。两个人一来一回,时间也就如白驹过隙一般一晃而过。

快要下课的时候,蒋老师领着一个在胸前垂着两只小辫子的女生走进了教室。

晏姝察觉到周围越来越安静,看向宁白,宁白抬起下巴示意她往前看,悠然道:“又来了一个新同学。”

在桌子正前方竖起一排书的好处就是,可以在上课的时候有很多的小动作。但是不方便的地方也是很多的,比如现在,她必须把腰杆挺得笔直才能看得见讲台上来人的样貌。

这一看,她激动得快要跳起来。那个在鼻梁上架着个超大的黑框眼镜,将整张小脸衬得只有巴掌大的女生不就是她最最亲爱的死党袁依依么?

袁依依在教室的各个角落搜索了一圈,而后不甘心地继续搜寻,最后终于找到了此刻正仰着脸咧嘴欢笑的晏姝,她俏皮地冲晏姝眨了下眼睛。

而同时,蒋老师在一旁也开始了一番抛砖引玉:“咱们班又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收到了如期而至的掌声,她又继续说:“来,现在听新同学给我们自我介绍一下。”

袁依依向前迈出一步,落落大方地朗声道:“大家好,我叫袁依依,小鸟依人的依。我之所以转来立方,并且走进高二5班,是为了和我最好的朋友晏姝相聚一堂。”

讲台下面一片哗然,很多人都纷纷看向晏姝。

宁白微垂着眉眼,忍不住轻笑:“又是一个为你而来的人。”

晏姝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她露出整齐亮白的八颗牙齿,得意洋洋地笑道:“依依跟你可不一样。”宁白瞬间有些失神,这丫头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多了。

袁依依歪着脖子问蒋老师:“我可以和晏姝同桌么?”

蒋老师看了看晏姝,又看了看宁白,迟疑了片刻,对她说:“这恐怕不行,晏姝的成绩好不容易提高上来,这功劳啊都得归于宁白,要是把他俩分开了,你能保证晏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么?”

袁依依是听说过宁白这个人的,晏姝曾多次在她面前吐槽此人是有多么多么的可恶,多么多么的混蛋。她看向晏姝,高高的课本再次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晏殊在做什么,不过倒是看到了她的同桌,那个传说中的宁白,他正微微侧着身戏谑地笑着。应该是在对姝姝笑吧,依依想。

她在脑子里权衡了一番,然后对蒋老师说:“没关系,让我坐在晏姝前面也行。”

袁依依是女孩子,如果不提要求,原本是该被安排坐在教室前排的。蒋老师摆着谱,没有贸然答应。

“想必校长已经跟您说过了吧,我以前在B市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保证,我绝对是个可以给班级争光的好学生。”

蒋老师讪讪地笑:“好吧,老师答应你就是了。”

就这样,原本坐在晏姝前面的男孩子也瞬间变成了炮灰。

两姐妹聚在一起,有很多的话要说。不过,袁依依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赶紧把你的这一堆障碍物挪开。”边说,边伸出手付诸了行动。

晏姝嚷嚷着:“别啊,这可是我的金钟罩,专门用来挡老师的。”

“得了吧,你这点小招数早就被识破了,老师们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

宁白忍不住笑道:“你听到了吧,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还不信。”

晏姝啐他:“你给我闭嘴。”

袁依依扶了一下镜框,一脸兴味地笑:“你就是宁白吧,久仰大名。”

宁白说:“恐怕是久仰烂名吧?”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袁依依只觉得眼前坐着的人神清骨秀俊朗不凡,都说红颜祸水,她倒是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喟叹,宁白这个花样美男型的男孩子倒是个十足的妖孽。一颦一笑,都似恰到好处一般,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看得呆了,等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只见她摆摆手说:“反正是百闻不如一见啦。”

宁白挑眉,淡笑不语。

晏姝在一旁鼓着腮帮子抱怨:“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

“嘿嘿,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么?我故意这两天都关机的,就怕你给我打电话,接了会忍不住说出来,不接又担心你胡思乱想。怎么样,够惊喜吧?”

晏姝哼哼:“还好不是惊吓。”

到了午餐时间,袁依依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姝姝,你还给宁白带饭啊?”

晏姝一脸讪讪,她转头问宁白:“我可以告诉依依么?”

宁白耸肩,不置可否:“随你。”

晏姝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那个…依依啊…我跟你说哈…我昨天才知道…原来宁小白是林安心的儿子唉。”

“什么!”袁依依惊讶得嘴里可以飞出一只鸟来。

宁白则不悦地皱眉:“晏姝,不准直呼我妈的名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惊叹得近乎痴傻了,后者扼腕得已经愠怒了。

晏姝搓搓手,神情恹恹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叫阿姨。”

袁依依的两根眉毛都快要纠结到一处了,她看着宁白的脸色瞬间温度骤降,又看着他迅速恢复正常,不觉再次叹为观止,这岂止是个妖孽啊,简直就是学川剧的小生嘛,专门研究变脸的吧。

下午放学,原本的双人辅导顺理成章地增添了一名观众。袁依依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即使作为一个旁观者,而且还是一个被宁白禁言的旁观者,她也丝毫不觉得无聊乏味。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她托着下巴摇头晃脑地想,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宁白握着笔在纸上边讲解边演算的认真模样,真是帅呆了。

她同情地看向时不时瞅上自己一眼却总是被宁白敲脑袋的晏姝,心有戚戚焉。不过转念一想,姝姝现在比她之前见到的那两次表情丰富多了,对于一直沉浸在母亲去世父亲再娶的阴影中无法自拔的她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相当良好的预兆吧。

chapter 13

晏殊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大脑一安静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一个问题:她和宁小白目前的关系是处于化敌为友的状态呢,还是依然沿着水火不容的趋势恶性循环着呢?那家伙对她的态度变来变去的,一会给点阳光,一会又来阵暴风雨。他以为她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来点风雨就萎蔫的少根筋吗?他还真把自己当主人,给根骨头再狠狠踹她一脚。呸呸呸,她才不是摇尾乞怜的小狗。她对他可以算是多加忍让了,可并不代表她晏殊就要活在他的掌控之下。就这种变化多端的性格叫人怎么受的了?

而在宁白看来,自从和晏殊坦言身份以后,他有时候会不知不觉地把她当妹妹看待,遇事毛躁了会教训她,对他妈妈不敬了会警告她。最不可思议的是,甚至看她情绪低落了竟会在心里琢磨着怎样变着法让她转移注意力。宁白叹气,这个倔强任性得叫人头疼的女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意义上地长大?

一眨眼到了周六,袁依依和晏殊在街上逛了一圈后,忽然闹着肚子饿,怎么也不肯再继续走下去。晏殊无奈:“这不是陪你故地重游吗,你就这点出息。走,前面有家必胜客,请你吃披萨。”

袁依依赖在原地:“不要,我要吃炒菜。”

“好好好,找家饭馆。”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没看到人跟上来,偏过头去寻,结果发现人还站着没动呢。她做了个深呼吸,双手抱胸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袁依依小跑追上去,挽着她的胳膊嘻嘻笑:“我想去你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