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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堪食髓知味,总想着和施理能够有进一步的突破。但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施理年前很忙,学期论文要写,苗圃里的花草都要收拾,那些赶在春节要卖的花草都要准备好。施理不愿意去张堪家,而张堪有几次死皮赖脸地留在苗圃里过夜,也被施理以隔壁住着老郑他们而拒绝。张堪倒是不以为然,他觉得这房子的隔音措施应该很好的,就算是被听到了也没什么嘛,将来他们的事难道还能一直瞒下去?但是施理还迈不过这个坎,张堪只得慢慢来。

学校放了假,苗圃里还有年前的最后一波忙碌。大部分水仙以及金桔都批发到花卉市场去了,有不少老客户直接在苗圃里订购,但又怕照顾不好,非得等年前几天才来取,所以苗圃大概要忙到大年三十那天。张堪和施理商量了一下,让老郑他们先回家过年去,施理留在这里帮张堪的忙,并在张堪家过年,年初二的时候张堪开车送施理回家,施理可以在家过完元宵节再回来。

施理对父母感到非常歉疚,过年都不能回家团圆,但是施妈妈却很爽快地说:“没事,儿子,你就在那忙吧,今年我准备和你爸回老家去过年呢。初二的时候你们回来我们再回来,好好工作,别忘了向老板讨要红包。”

施理挂了电话,对张堪说:“我妈说了,留我加班要给红包的。”

张堪乐了:“那是一定的,一定要给老婆一个大红包。”

施理踹他屁股:“自觉一点,要叫老公。”

农历二十四,施理看苗圃里的大宗订单都已经处理好了,花木都运走了,只剩下一些零碎小单,便放了老郑他们的假,自己一个人留守苗圃。

张堪也还没放假,下了班就往苗圃跑。他早就跟爷爷说了,施理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爷爷也是高兴的,他们这算是新婚燕尔,自然想要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爷爷自然也能理解的,并且为了孙儿方便,自己也搬到苗圃来住了几天。

这回张堪无论如何都要给另一间卧室装空调了,不管是爷爷还是媳妇儿,冻着谁都不行啊。现在好了,爷爷一个屋,他和施理一个屋,一家人住在一起,终于完满了,爱情亲情两不误。

张堪到年末,工作也忙得很,一直要忙到除夕那天才放假。所以苗圃里白天只有施理和老爷子,爷孙俩个这段时间相处得很不错。

老爷子第一天搬过来的时候,施理非常不自在,尽管张堪已经跟他说了,他已经跟爷爷出柜了,爷爷也是不反对的。但是不反对和赞同是两回事,就算是赞同的,让他一个大男生跟一个男人谈恋爱,还要和对方的家长相处,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来的啊。

张爷爷很大方,一见面就给了施理一个大红包,说是改口费,以后不许叫张爷爷,要跟着张堪喊爷爷才对。

施理红着脸接下了,心里嘀咕,其实张爷爷和爷爷也没多大区别啊。

跟爷爷同来的,还有他们家的老猫咪坨,咪坨一来,就和前一阵子张堪抓来的小猫毛球打上了,这其实也是一对祖孙啊,但是相当不对付。毛球现在是只半大的猫,一直以来都是苗圃的宝贝,大家谁都爱揉捏一把,好吃的都先送到它的嘴边,咪坨一出现,它便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人侵占了,便炸成一团毛球,对着咪坨嘶叫。

咪坨到底年纪大,不跟这个才两三个月的小猫计较,迈着优雅的步子踱到张爷爷脚边去了。施理为了表示欢迎,顺了一把咪坨的毛。没想到这个动作惹恼了一直警觉的毛球,喵地一声向咪坨扑上来,咪坨灵活一闪,毛球扑在了地上,它翻了个滚,躺在地上喵喵叫,不起来了。施理有些不解:“毛球,你干嘛呢。起来,地上冷。”

毛球不理,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

张爷爷笑道:“大概是和咪坨争宠呢。”

施理蹲下来,在毛球肚子上抓了几把,它果然用爪子抱紧施理的手臂。“好啦,起来吧,丢不丢人啊,咪坨是你外公,是客人,要好好和它玩。起来,去玩去。”说着亲昵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毛球果然不撒娇了,站起来,跑到一边去了,不过也没敢去找咪坨玩。

有了两只猫作缓冲,祖孙俩便慢慢有了话题,相处也自在起来了。

腊月二十八下午,张堪突然领着两个人回来了。这边祖孙两个人无聊,坐在电炉子边上扯跑胡子,准确来说是爷爷教施理玩。两只猫蜷在炉子边上,头挨着头,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铺在身下的毡垫。

张堪进了屋,先不做声,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爷爷,施理,我带同事来买金桔,别说我是这里的老板啊,我就说苗圃是我朋友开的。”

施理点点头。

张堪清了下嗓子,喊他的同事:“小华、小康,这边来。老板人在这儿呢。”

那两个小伙子过来了:“张哥,他们这儿还有金桔吗?”

施理站起来:“还有的,我领你们去看。你们需要多少呢?不过大盆的少了,小盆的要多些。”

张堪说:“没关系,领导说单位要摆两盆。再买一些小的,每位同事发一盆。”

施理换了鞋,领着几个人往金桔园那边去。那一片已经空了很多,大部分都已经卖掉了。卖相好的大多都被客人挑走了,剩下的外形要差一些。施理略带歉意地说:“后天就要过年了,金桔卖得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品相稍稍差一些,如果明年需要什么花木,可以早点来提前预定,我给你们留品相最好的。”

张堪说:“这本来也是临时起意,我们主任不知道要给大家送点什么新年礼物,我给他提了个建议,买点花木回去妆点一下气氛。这才过来买的。”这样的好机会,不给自己家里揽生意才怪。

他带着同事选了十几盆,和施理一起将这些都搬到皮卡车上。结账的时候,施理主动给打了九折,因为品相问题,也因为苗圃老板是张堪的朋友嘛,熟人怎么能够不打折,但也不能打折太多,自己家的哪能吃太多亏。临走的时候,张堪悄悄地说:“我明天下午就放假了,到时候一起去市里买年货去。”

施理露齿一笑:“好。”

张堪走了,爷爷笑看着施理:“和闹闹说什么悄悄话呢?”

施理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说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我们一起去购年货。”

爷爷点点头:“好。给你爸妈准备点礼物。”

第二天,张堪带着爷爷和施理去逛街,说是买年货,其实主要还是买衣服,新年要穿新衣服嘛。要过年了,街上商场里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人头攒动,仿佛东西都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搬,小粉红撒得那个畅快,天上都能下红雨了。

张堪领着爷爷和施理在商场里逛,看见喜欢的就要让施理去试,非要把施理往一朵花去打扮。施理被推去试了一套又一套,最后连试衣间都不愿意去了:“够了张堪,我又不是个女人,买那么多衣服干吗啊?”

张堪笑:“我想你穿得帅一些。”

“行了,买两套就够了。又不是小孩子,过年穿什么新衣服。”

张爷爷坐在一旁笑眯眯的:“要穿新衣服的,在我眼里,你们可不都是孩子?”

施理有些赧颜,走到爷爷身边:“走吧,我们去陪爷爷买衣服,老人家才该穿新衣服呢。”

爷爷摆摆手:“我老人家就不一定非得穿了,该你们年轻人打扮才对。”

施理笑嘻嘻的:“爷爷,您这话就不对了。现在谁家的老人过年不穿得红红火火喜喜庆庆的?老人不穿新衣服,那过年就完全没有气氛,张堪你说对吧?”

张堪点头:“没错,我先去结账,一会儿上五楼给爷爷挑衣服。”

他们此时正在四楼的男装部,大概大多数男人都不怎么爱收拾自己,所以买衣服的比起女装部来那是要少太多了,故商场也将男装部放在四楼,仅比老年人服装低一层,不过倒是方便了施理他们。

张堪去收银台排队结账,施理陪着爷爷去洗手间。洗手间在商场的西北角,窗口是临街的,施理自己不用方便,等爷爷的时候从窗口往外瞅了一眼,立刻惊呆了:只见一股黑色的浓烟正从楼下翻滚而上,不知是三楼还是二楼着火了。他连忙回过头来看正在洗手的张爷爷,顶上的电灯一下子全灭了,从窗口透进的光线还能看得见整个洗手间的情况。

有人立刻出声:“怎么了,怎么熄灯了?”

施理连忙走到老爷子身边,扶着他的手肘:“爷爷,楼下好像起火了。走,我们去找张堪,得赶紧下去!”

几个正在拉屎撒尿的男人连忙慌乱地提上裤子:“起火了?”“起火啦!”“赶紧走!”顷刻间洗手间便空了。

张爷爷手也不洗了:“真的吗?那得赶紧下去。闹闹呢?”

“他在收银台那边呢。”

“那我们去找他。”

施理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别急,爷爷,他知道我们来洗手间了,应该会过来的。您先给他打电话,我将毛巾打湿水。”他迅速拨通张堪手机,递给爷爷手机,让他听着,自己则去拿了刚在负一楼超市里买的毛巾出来,那是他准备带回家去备用的,迅速拧开水龙头打湿,一面回想发生火灾时要怎么自救。

张爷爷的电话打通了,没人接,洗手间的门这时被推开了,张堪气喘吁吁地进来了:“你们还在这里,走,赶紧走。”

“等等,先将外衣脱下来,打湿水。”施理大力拧开水龙头,也顾不得寒冬腊月的,将三个人脱下的外衣泡水,将裤子也泼上水,然后将试衣服再穿上,然后和张堪一人一边,搀扶着老爷子往外面走,“别走电梯,走消防楼梯。张堪你知道楼梯在哪儿吗?”

“走这边。”整个楼层都黑乎乎的,只有天花顶上吊着逃生指示灯亮着。张堪和施理扶着爷爷,迅速往逃生出口跑去。等到了楼梯口才发现,那儿都是人,顾客、售货员全都在那儿,大家都被堵在这里了。一群人那儿拼命踹门。一些女售货员都开始哭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商场的人把门给关上了,不让我们出去,说是怕丢东西。”

“我操!这是要等死啊!”

“这王八羔子,只认钱不要命啊!”

“开门啊!赶紧来人开门啊!”有人拍着门大声求救。

一时间喧闹无比。

张堪对施理说:“小理你扶着爷爷,

我过去看一下。”

“大家别着急,别挤!门是从里面开的,外面有门框吃着力,一下子踢不开,试试能不能往里掰开一些缝隙,这门锁应该不牢固,我们一齐用力往里头拉。退一点,都退一点,别压着门了!”张堪很快便找到症结所在。

大家果然都让开一些,张堪将门拉开一点缝隙,刚好能进一个手指的宽度:“好,过来几个男人,大家抠住这个缝隙,往里拉。等我喊一二三。”

大家迅速自发地过来,将自己的手指卡进去,张堪喊:“一二三!”

门向里开了一些,但是还没有打开,大家反复试了几遍,终于听见门有开裂的痕迹,试第五次的时候,终于“卡啦”一声,门被拉开了。

人群一窝蜂冲向楼梯,但是下面的烟已经冲上来了,有人熏得眼睛都睁不开,想往楼上跑,施理大声喊:“别上楼。大家去找点布料,打湿水,往楼下冲。”说着递了一块湿毛巾给张爷爷,又递一块给张堪,自己留一块,还多了一条,看见旁边有个十来岁的孩子,将毛巾递给了小孩。

一手将毛巾捂在口鼻上,一面搀着爷爷冒着浓烟往楼下冲,尽管熏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但还是继续冲,留在上面,只有死路一条。火是从三楼燃起来的,浓烟是往上飘的,这里的情况已经比楼上好很多了,三楼的楼梯口里堵满了人,人们慌乱而拥挤地往下冲。

张堪突然停下了:“施理,你扶着爷爷下去,我上去看一下,五楼好像没有人下来,我刚刚听见求救声了,大概是跟我们一样也被锁起来了。”五楼全是老年人专柜,恐怕没有能力自救。

施理又急又怕:“会不会很危险?”

“没事,我会小心的。”

张爷爷抓住他的手:“闹闹,小心点。”

施理也抓紧他的手:“我陪你去吧。”

张堪甩开他的手:“不行,你替我照顾好爷爷。我保证会安全回来的。”说着就往楼上冲。

“等等!”施理将自己手里的湿毛巾递给他,“拿着。去找个消防斧头,门锁了,不好打开。快去快回!”

“知道了。”

“张堪,你要小心!一定要给我回来!”施理心头慌乱不已,眼睁睁看着张堪拨开人群,逆着人流往上面挤去。

第56章

人们不断涌到楼梯里来,挤得老爷子差点都站不稳脚跟。施理心一横,不由分说,将爷爷背了起来,开始随着人流往楼下冲。火势已经大了起来,电路开始走火,二楼也开始着火了,不过由于楼层低,人们已经先行跑出去了,施理鼓着一口气,将爷爷背下了楼,跑到外面的广场上。回头看商场大楼的时候,二楼和四楼的窗户也都在冒烟了。

他想着张堪还在里头,不由得一阵绝望。张爷爷满脸焦急地望着大楼,不停地观察着逃出来的人群,一面念叨:“闹闹呢,闹闹在哪,怎么还没出来?”

消防员车的警报声从街那头传了过来,广场上人山人海,挤满了逃生出来的人,以及逛街看热闹的人,连消防车都给挡住过不来了。这就是中国的现状,不论什么时刻,看热闹的人永远都那么多,施理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绝望地大声吼叫:“让开!你们全都让开,让消防车过来!”一边用力地扒拉着人群。

他的嘴唇都撕裂了,渗出血珠子来,心急如焚,你们给我让开,张堪还在火里呢。然而这根本就没多大的用处,他左右看了两圈,等不及消防车开进来,抓过爷爷手里的毛巾:“爷爷你在这等着,我去找张堪。”

张爷爷拉着他:“孩子别去了,太危险了,闹闹一会儿就出来了。”自己的孙子已经处于危险中了,怎么还能搭进去一个呢,这是老爷子唯一的念头。

施理扒开爷爷的手:“我就去看看,你看,一楼还没烧起来呢,不会有危险的。我不会上去的,爷爷,你让我去看看。”说着就往楼里冲去。

张爷爷急得在后头喊:“孩子,你小心点!”

楼里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落在后面的也都慢慢陆陆续续出来了,施理放开嗓门喊:“张堪!张堪!你在哪儿?”

看着冒着浓烟的楼梯口,突然心一横,将毛巾扎在脑后,冒着烟将身子就往楼上冲。二楼的火势已经很大了,楼梯口都能看到冲里头舔出来的火苗,这种天干物燥的时节,又都是依然物品,燃起来是极其快的。

施理想着自己学的救生知识,便趴下来,匍匐着往上爬。快到二楼的时候,地面已经很烫了,手不敢摸在地上,只能用手肘撑着,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够厚,衣服还特意打湿了的。二楼还是没有看到人,施理一面咳嗽,一面努力睁开被熏得看不见的眼睛还要往上爬。突然听见楼梯上一阵响动,有人从上面滚下来了。施理摸着黑爬过去:“张堪,张堪!是你吗?”

“施理…”

施理听见了张堪的声音,他赶紧循着声音爬过去,在地上摸到一个人,脸上裹着湿毛巾,但是脑袋有点小,他不确定是不是张堪:“张堪,是你吗?”

有一个人在黑暗中坐靠着楼梯大声地咳嗽、喘息:“我、我在这。带着、带着这孩子,我们一起带她下去。”

施理将那孩子用力一拉,拉到自己背上,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张堪的手:“走,张堪,我带你一起出去。趴在地上,我们爬下去,烟会少些。记住,别用手掌摸在地上,太烫了,会烧伤的,用手肘撑着。坚持一下,张堪,下了这个转角就好了,下面的火势要小一些,撑住。”

张堪的体力透支得很厉害,被烟熏得都快要晕过去了。施理爬两步,要拉他一把:“张堪,支撑住,别放弃。张堪,你千万给我撑住,你要是活着出去了,我就永远跟你在一起。”

张堪的精神一振,又冒出点气力,支撑着爬了几步。两个人摸着黑,沿着楼梯往下爬,一路上不知道磕磕碰碰了不知多少回。施理背上还背着个人,虽然孩子体重还算轻,但也还是个不小的负担。

火花不时地从他们身上舔过,湿衣服和毛巾都烤得半干了。就在施理觉得他们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搜救的消防队员赶到了,他们迅速将三个人抬出火海,送上救护车。

那个孩子已经昏迷过去了,正在进行抢救。施理的情况稍稍好些,他的衣服几乎全破了,不是被蹭破的,就是被烧坏的,头上因为包着湿毛巾,除了头发被烧卷了许多,倒是没有被烧伤,手掌外侧有些烫伤,那是在拉张堪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楼梯栏杆烫的。眼睛被熏得肿成了桃子,喉咙有火辣辣的刺痛感。

张爷爷早就在他们被抬出来的时候赶来了,看见两个孩子都躺在担架上,不禁老泪纵横。施理强笑着对爷爷说:“爷爷,没事,你看,我把张堪找回来了。”

说话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差一点,他就要见不到张堪了,他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呢。他转过脸去看躺在身边正在接受治疗的张堪,他的头发被火烧得几乎都卷了,眉毛也都烧掉了好些,脸上全是烟灰,额头上还有烫伤,但是氧气罩下的张堪,胸脯还上下起伏着,还好,他还活着。他伸出手去抓张堪的手,那手上的烫伤比他的严重些。张堪感觉到他的力度,微微用没受伤的手指勾一下他的手,扭过头来,想给施理一个安慰的笑容,但是那笑容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他的嘴在氧气罩里动了动,施理看懂了,他在说:“谢谢,我爱你。”

施理的眼泪肆意地淌着,他也无声地回了一句:“我也是。”张堪的手指力度加大了些,显然也是看明白了。

张爷爷守在两个孩子的床边,眼泪止不住地流,也顾不得抹,不住对施理说:“好孩子,谢谢你!”幸好都没有大事,要不然他老头子可怎么办。

幸而施理提前弄湿了他们的衣服,张堪身上的衣服没着火,没有被烧伤,而口鼻也一直用湿毛巾捂住的,没有吸入过多的烟尘,伤得不算严重。这一次年货采买,因为突如其来的大火而被迫中止。张堪和施理都被要求住院,要观察呼吸系统有没有受损,因而连年都不能回家过了。

施理打了电话回去,跟家里说明了情况,可能要迟几天才能回去过年,要看张堪的恢复情况。施爸施妈担心得要死,说要过来照看他们,施理竭力劝慰说,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能够回去了。

这次火灾造成了十人死亡,数十人不同程度的烧伤,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但是商场在第一时间不疏导群众逃生,而是关上消防门防盗的事早就被传了出来,在网上被传得沸沸扬扬。要不是张堪组织自救,并去五楼劈开了消防门,恐怕当时留在五楼的人会全都葬身于火海。总之,这一次,这个商场彻底算是栽了。

王杨一看到新闻,便马上打电话过来:“小理,你现在在哪儿?我在电视新闻的火灾现场好像看到你和张堪了,还有张爷爷。不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施理苦笑了一下:“师兄,是我们,当时我们正在楼上买衣服。”

“那有没有事?伤哪儿了?”王杨连忙追问。

“我没什么大事,张堪严重些,不过都不是大问题。”施理安慰师兄。

王杨又问:“你们在哪家医院?赶紧告诉我,我去看你们。”

“就在人民医院。”施理知道不让师兄看看,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王杨不着急才怪,这离上次受伤住院的时间才过了多久啊,又受伤住院了,还是火灾烧伤,不知道有多严重,这两人在一起,怎么老没好事呢。希望这是最后的磨难,以后要平平安安的才行啊。他顾不得妈妈正在准备年夜饭,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上车的时候还顺道通知了段兰平,火速赶往医院探视。

段兰平的人际关系到底广,且财大气粗,他一来,便让张堪搬进了高级病房。王杨觉得,张堪住着院,施理也需要留院观察,张爷爷一个老人照顾着两个孩子,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便坚持要留下来照顾他们。

施理跟他说:“师兄,你回去吧,陪阿姨过年去。我身体没有大碍,不用躺着了,能照顾到张堪,再说这里还有护士呢。其实也本来用不着爷爷来照顾的,但是让他一个人回去过年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一家子留在医院过年了。你放心,廖叔叔会给我们送年夜饭来的。只是有个事要麻烦师兄,苗圃里还有两只猫,麻烦你帮我带回去照顾一下。”这个时候,施理终于在心里接受了张堪成为家人了。

王杨点点头:“好,还有什么要送过来的吗?”

施理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像都烧坏了:“师兄顺便帮我收一身衣服来吧,下次过来的时候帮我送来。”

王杨说:“好,我今天下午就给你送过来。”

“那好,谢谢师兄。”

王杨摆摆手,拉着段兰平走了。

这大概是施理有生以来最折腾的一个春节,不是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看春晚,而是陪护在医院里,照顾病人。施理原来一直觉得爷爷是个见惯世事的老人,应该是很淡定的那种,但是经过这件事后,施理发现爷爷其实并不那么淡定,他像个孩子一样一惊一乍了。

每次张堪或施理稍稍一咳嗽,他就紧张起来:“闹闹(小理),你要不要紧,去找医生来给你看看?”老爷子担心孙儿们会有吸入性损伤。

两个小的连忙安慰:“没事,爷爷,就是喉咙有点痒,没有什么大事。医生不也说了吗?没有吸入多少浓烟,片子也拍了,没有大碍,只要按时吃药打针就好了。”

老爷子还是相当不放心,跑去主治医生办公室,反复求证了好几次。若非是主治医生认识这老爷子是本城的风水大师,非要给他脸色看不可。

第57章

到了下午,廖叔叔早早就将年夜饭送到特护病房了来了,若非病房不允许喧哗,他们一家子也要留在医院吃年夜不可。

年夜饭是祖孙三人一起吃的,菜色很丰富,味道也极其鲜美,但到底场合不对,没法吃出热闹喜庆的氛围来。施理和张堪一个劲地活跃气氛,劝爷爷吃菜。

张堪举着牛奶杯,向爷爷敬酒:“爷爷,孙儿今天郑重跟你道一声歉,我以后再也不莽撞了,再也不做让您担心的事。”

张爷爷端起酒杯,叹口气道:“闹闹,以后不能再莽撞了,以后你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不想着爷爷,也要想着小理。”

“我知道了,爷爷。”张堪喝了一口牛奶,又端起杯子转向施理,“小理,这第二杯我要敬你。谢谢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施理微微笑道:“我们之间,永远也不需要说对不起。你做的本来就是对的。但是以后,我希望你做任何事,都能够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张堪点点头:“我一定会的。”前提是在确保你和爷爷都安全的情况下。

施理夹起一块一品豆腐,放到爷爷碗里:“爷爷,来,吃个洪福齐天,祝您福寿绵绵、洪福齐天。这个味道超级好,名字又好听,我特别喜欢,张堪会不会做?不会做跟廖叔叔偷师去。”

廖叔叔送来的菜,每一道都有个极好的名字,比如白灼竹节虾叫做竹报平安、酱香排骨叫做节节登高、红烧鲤鱼叫做年年有余、一品豆腐叫做洪福齐天、腰果鸡丁叫做五谷丰登、芝麻汤圆叫做合家团圆羹等等,既好看、好吃又喜庆。

“来,吃个锦上添花,祝你新年万事如意!”张堪给施理夹了一块西兰花,“廖叔叔这些菜其实我都会做,只是味道可能会差一点。”

施理又夹一块酱香排骨放到张堪碗里:“吃个节节登高,祝你身体健健康康,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本来要给你吃个虾的,但是你还没康复,就先不吃发物了。”

张爷爷看着两个孩子和和美美,恩恩爱爱,高兴得泛起了喜悦的泪花,咱虽然不能弄曾孙,但好歹也能看到孙子幸福快乐不是。

吃过饭,施理帮着唯一双手没有受伤的爷爷将碗筷餐盘都收拾好,然后洗了水果,摆上瓜子花生糖果,一家人开始看春晚。张堪因为咳嗽,好多东西都忌口,只能吃水果,他的手缠着纱布,行动不便,施理的手掌也缠着纱布,不过手指头倒是露在外面,还能灵活活动,便一边看节目一边给张堪剥提子吃。浅绿色的提子肉被洁白的瓷盘拖着,水灵灵的,煞是好看,张堪一会儿看施理,一会儿又看看盘子,忙得目不暇接,连春晚都忘了看。

过了半晌,施理觉得盘子里的提子果肉越来越多,没地方放了,才惊觉过来,抬头去看张堪,只见他一脸深情地望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小声地说:“你看我干嘛?怎么不吃?”

张堪傻乐:“我不舍得吃。”

“你不吃我自己吃。”施理将手上准备放盘子里的果肉转了个方向,想往自己嘴里送。说时迟那时快,张堪用两只胳膊拦住他的手腕,凑上去,一口便叼住施理手上的提子,并且顺带将施理的所有指尖都舔了一遍,咧嘴得意地笑,“真甜!”

施理只觉得指尖一股酥麻如通电一般直达心脏,怦怦直跳,脸上红成了番茄,偷眼看爷爷,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品,施理小声地嗔怒:“注意点形象好不?爷爷还在呢。”

张堪更乐呵了,那就是说爷爷不在的时候,那就什么形象都不用顾忌了。

爷爷毕竟年纪大了,没能熬到12点,就上床睡去了,张堪和施理一边看电视一边守岁。爷爷一躺下,张堪就让施理将床上的折叠桌收起来了:“不吃了,上来吧。”说着拉开自己的被子一角。

屋子里虽然有空调,但是大冬天的光坐着也挺冷的,张堪让施理上床来暖着。高级病房里也只有两张床,张堪这病床比单人病房的床要宽一些,是个双人床。施理站在床边不好意思上去:“要不我还是睡沙发吧,我睡姿不好,说不定会碰到你,你还有伤呢。”

张堪说:“沙发上连被子都没有,你怎么睡?再说床这么宽,哪能正好就碰到我的伤口了,赶紧上来吧,下面多冷啊。”

施理洗了把手,脱了鞋子上了床。张堪将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将施理的双脚夹在自己的小腿间:“你看你,脚都是冰凉的。”

施理动了一下双脚,并没有挣出来。张堪掰着他的肩往后,一同靠在床头,电视也不看了,只盯着施理看:“小理,昨天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施理的脸红了:“我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