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欣然似乎一怔,却随即一抬手,不知道飞出去个什么,那马上的蓝袍男子却是身体一震,骨碌碌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他一只手里还攥着缰绳,又硬生生让那马匹拉着跑了几步,这才哐当一下,砸在地上,那马也停了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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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赠马

整个大街上一片哗然,那摔下马背的蓝袍男子,看样子有一些身手,居然一个翻身,骨碌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

这是,因为落马,蓝袍人脑袋上遮雨的斗笠掉了,有人认出了这个敢于在大街上不顾他人死活,纵马狂奔的年轻男子,所有声响消失了片刻,才有人惊呼一声——“呀,这不是林二爷?”

郭欣然却径自俯下身,将那小女孩儿抱了起来。

那女孩儿似乎受惊过度,这会儿呆愣愣地看着郭欣然,一双大眼睛里毫无神采,竟像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郭欣然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别怕,已经没事了…”

小茹远远地在临江楼上看着,她索然听不清郭欣然在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她温柔妩媚的神态惊的不轻,江依更是手一抖,把酒杯给扔了,难得居然也没有因为酒渍污了衣服大惊小怪,只是随手拿了方手帕,擦拭了下了事:“姐,我记得上一次见她…她杀人可是如切菜一般…这才几年啊,女魔头变成女菩萨了?”

“你说谁呢?”胡斐似乎很紧张,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楼下的郭欣然,这会儿一听江依的话,脸上登时一黑,恶狠狠地刺了江依一眼,怒道:“你可别胡说八道,欣然小姐一向仗义疏财,有菩萨心肠,你知道不知道,欣然小姐这些年帮了多少人?索然在南方的名气不大,但是,北方各大城市,哪个地方受过欣然小姐的恩惠?她的岚园里,可是收留了许多孤寡老人和被遗弃的残疾稚子…”

岚园?原来岚园是她的?以前北方只有一个叫归云庄的类慈善机构,后来又出来个岚园,当初小茹了解到这些,还挺惊讶的,原来这个时代就已经有慈善机构的雏形存在了?

小茹怔了怔,不由笑了,前些年小茹也弄了个救济社,主要是在南方,北方还没有波及到,也就是收留一些残疾人,稚童和得了重病的病人,不过,是挂在慈心医会的名下。表面上看不出小茹参合,毕竟,这种很得人心的事儿,还是让一帮有名望有资历的神医出马的好。

当然,做这些,小茹肯定也有一星半点儿做好事的心思,单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想要培养人才,而且,慈心医会很多年轻大夫们出师之前,要进行大量时间,各个致力于研究的神医们研究出新药来也需要人试药,救济社的人天然对慈心医会的大夫们很信任,每一次新药出现,他们都很积极的主动要求参加,根本不用慈心医会的到付们许什么条件,做什么保证,这些年,慈心医会的年轻人进步快,救济社可说是起了很大的积极作用。

倚着栏杆,看着楼下郭欣然,小茹的眸子闪烁了下,不知道这位昔年杀伐无数,看得人头皮发麻的侠女,怎么会变成这么一副模样?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个穿了粗布衣裳,头发凌乱,额头冒汗的妇女,就挤到郭欣然身前,一脸的悲喜交加,惶恐难言,想来是那女孩子的母亲。

郭欣然一伸手,将孩子送到她面前。

那妇女满面是泪,一把搂住孩子,紧紧地抱着,一叠声地道?“谢谢夫人!要不是夫人,我家丫丫…我家丫丫…”一句话没玩,就失声痛哭,哭得周围的老百姓们也是心酸不已,全都义愤填膺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只是似乎很忌惮那人的身份,倒也无人起哄。

那位林二少,这时才缓过劲儿,晃晃悠悠地立好,眯着眼睛,拍了拍一身精致的蓝袍,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原来是个小娘子,胆子倒不小!害大爷我摔了一跤,瞅瞅,这衣服都脏了,怎么着,你说该怎么赔偿我吧?”

“扑哧…”

小茹失笑摇头:“还真狗血…”小茹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算是是不是地遭遇狗血事件,单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事儿,在乱世结束之后,还真没遇见几回!

“狗血?什么狗血?姐,难不成谁中邪了,你想要喝狗血…急用吗?急的话,不如用北北的…”江依迷糊地看着小茹,把小茹又给逗的一乐,道:“别胡说,小心北北咬你…”这妮子总是喜欢欺负北北,一点儿没有主人样儿。“我就是觉得,这种桥段不新鲜…”

不新鲜?难道现在京城治安很差,经常有人在街上纵马狂奔伤人外加调戏良家妇女?没注意啊,江依诧异地挑了挑眉,她那些手下,可是不停地夸赞说——京城乃是首善之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许做不到,但大街上一向秩序不错,很少有人捣乱。

小茹不在理会江依,看了眼双手握拳,紧张兮兮的胡斐一眼,又扭过头去,关注起下面的情况。

郭欣然对那蓝袍人是毫不理会,挥挥手,打断了妇人的千恩万谢,让她离去。一张脸冷冷淡淡的,似乎刚刚流露出来的温柔一下子又消失了,不过,她现在这副表情,到稍稍符合一些小茹和江依对她的印象。

林二少见没人理会自己,又一挑眉,道:“哟,小娘子,难道你是聋的?没听到大爷的话?”

郭欣然这是才淡淡扫了他一眼,但仍未答话,大大方方地把落在地上的雨伞建起来,转身看了临江楼一眼,点头致谢,又看了看天色,这时的雨已经不大了,不过,还是。

眼见着郭欣然就要走远,那林二少脸色一变,快步追上去,厉声喝道:“站住!摔了本大爷还想跑?你做梦呢——”华为罗,他便伸手抓向郭欣然的肩头…

小茹一皱眉,诧异的道:“这人是傻子吗?他明明被人用颗石头子打了下来,居然还敢伸手?”

“姐…你怎么知道他是被郭欣然用石头子打下来的?”

小茹一怔,这才想起来,刚才是路过被差点儿波及到的一只野猫告诉自己的。郭欣然动作很快,江依和胡斐可没见到她是怎么动手的,随机打了个哈哈道:“就是听郭岚说,他妹妹从来不带暗器,我就猜测,她可能随手捡了块儿石头…”

好在,经意也好,胡斐也好,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楼下的好戏上,刚才江依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这会儿已经兴致勃勃地又让小二上了几碟点心,看戏看得不一路虎,倒是胡斐半天一口茶水也不曾喝,整个人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事情跟小茹想的一样,郭欣然当然不可能被抓着。她头一偏,躲了开去,旋即轻巧地上前一步,右臂一震,横肘撞向林二少的胸口,趁着他伸掌相挡的时候,左手一伸,扣住他的右腕,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扭,就听见喀嚓一声…

小茹一吐舌头,眼见着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那林二少已经半跪在地上,头上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流,面孔扭曲,显然疼得很厉害…

不过,他倒是挺有毅力。居然没有呻吟一声,显然,郭欣然也有些惊讶,第一次睁眼看了那人一眼,勾了勾唇角,道:“…你功夫不错…品行不好…”

那人脸色清白交错,被人一招放倒,这还叫功夫不错?傻了半响,脸上的轻佻这会儿是一丝不见了。他半句话也没说,竟然站起身,一扭头,拉着马就要走,显然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不是一般为非作歹的富家公子哥儿,却不曾想,郭欣然居然一伸手。扣住了那人的肩膀。

林二少吓了一跳。勉强回头,呐呐道:“你,你还想怎么样?”

郭欣然抬头看了一眼临江楼,才一本正经地冲着林二少说道:“我陪你过招,这匹马,算我的报酬。”

“什么?”

林二少吓了一跳,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谁找你过…”眼见他一开口,郭欣然的眸子内闪过一抹冷光。急忙把剩下的话止住,心里大叹倒霉,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马,当报酬?这女人以为自己是金子铸的?眼珠子一转,转了话头,竟变得斯文起来。“夫人看上在下的马,在下也是甚感荣幸,不过,我这匹马野性难除,就是我,喂养了它整整三年,它也不大听我的话,所以嘛…我怕它不肯跟夫人走啊…”

说着,林二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得色,都说野马难驯,这匹马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难驯,这疯女人眼力不错,可这主意打的却不对了。

郭欣然眨眨眼,点点头道:“你放心,它肯定会走的。不过,不是跟我走…”说着,一转身,冲着临江楼的方向,高声道:“女神医,欣然今日把此马相赠,以报答神医昔年照顾之情,请女神医不要推辞…”

小茹听见这忽然而来的清清朗朗的声音,眨眨眼,愕然地看着郭欣然,呐呐道:“郭欣然却是变了很多,她以前可没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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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相似

小茹见胡斐瞪着一双大眼,惊讶地看着自己,耸耸肩,起身向楼下走去,胡斐似乎也想跟着,只是站起来踟蹰半天,终究不知道在顾忌些什么,还是又坐下了。

一出临江楼,江依便正了正面上的面纱,撑起雨伞,其实,此时天上飘下来的细雨,已经不足以打湿衣衫。只是,江依这女人,无雨时还想撑一撑西湖绸伞,装一装窈窕淑女。何况是在这细雨如丝的浪漫背景下——

多少年没见了?三年还是五年?小茹笑了笑,她和郭欣然从来不熟悉,所以也没有特意去记一记上一次见面的时间,只是,时光这种东西,果然是能改变人的,昔年飞扬张狂的女孩子,已经有了稳重成熟的风韵——“好久不见——欣然——”

视线从郭欣然的发髻上掠过,落在她明媚无双的脸上,小茹不明白,为什么胡斐坚持称她为欣然小姐,很明显,这女孩儿已经嫁人为妇,不再是闺阁里的千金了:“你这份大礼,我可有点儿受不起呢。”

“怎么受不起?我看你刚刚挺喜爱这匹马的。”郭欣然笑了笑,冲着小茹一扬眉,居然露出几分肆意,“刚刚要不是你开声,我一准儿已经打折了它的腿,助纣为虐的,哪怕是个畜生,我也不会轻饶。”

林二少见这两个女人都没看他半眼,在那里自顾自地说话,讨论的还是自个儿的马,心里一恼,他何曾被这般轻视过?只是随即想到那女人的身手,满肚子的怒火立即消融,说起来,这也是个很识时务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嚣张,什么时候得夹着尾巴做人,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小茹一眼,长得很行,挺秀丽,不过,身体柔软无力,一双玉手柔软无骨——这个,想来不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一个弱女子,想把自己的马骑走?

林二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的轻蔑,紧闭了嘴,立在旁边儿,准备看一场热闹。

“哎,马不错,可是我家里有一头倔驴。若是知道我选了新坐骑,那头驴肯定要发脾气的——”小茹此时却不知道林二少的心思。只皱着眉头,把视线落在那匹土黄色的马上。刚刚虽然也看了,也知道知道这是一匹好马,但毕竟离得远,看不那么清楚。这会儿才注意到,这是一匹瘦马,一身土气的黄,看着不显眼。但脖颈上的鬃毛却是黑的,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珠,似乎有些无神,显出几分呆气,却又分明透着一股子倔强的野性,彰显着,它虽然屈从于人的马鞭,却还没有屈服——

不知怎么的,似乎已经遥远的记忆再次侵入心头,小茹轻轻向前走了两步,那林二少看了郭欣然一眼,嘀咕了句,“要是被马踢伤了。可莫要再找我麻烦——姑娘,这马是我从草原上带回来的。是匹好马。不过,它的性子是又烈又倔,凶猛得很。连我伺候了它三年,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一个月里,都要被它踢伤几回,旁人更不能骑它,姑娘还是悠着点儿,别靠得太近才好——”

小茹的神情却有些恍惚,看着这匹马。不觉想起来,很多很多年前,她也养过一匹小马驹,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那一年,高小茹十二岁,是本命年。父亲很高兴,他那一帮五湖四海的战友们,也都纷纷为小茹喜欢动物。便特意把一匹小马驹的生活起居,拍成了录像,把录像带邮寄了过来。这份礼物果然得到小茹的欢心,哪怕现在,小茹还隐约记得。那时候看着那匹像精灵一样,浑身雪白的小马驹,到底是怎样的开怀,小茹高兴坏了,渐渐地不再满足于看录像带,一个劲儿地向父亲要求。她想要那匹小马驹,非常非常想要。

不得不说,小茹的父亲确实疼爱女儿。既然小茹喜欢,他虽然明知道家里根本没办法养马,却还是让自己的战友把那匹小马驹送了过来。

看到自己喜欢的小马驹,小茹当然开心。几乎每天都要去和那匹小马说话嘻戏,可是,小茹的家是在一座虽然不小但也绝不大的城市里,那里没有马场,哪怕是公园。也没有足够的地方让一匹真正的青藏高原出生的野马尽情飞奔,那时候小茹没有发觉。此时想想,想必那匹不能再奔跑小马驹,也一定生活得很压抑很痛苦。

到了后来,小马驹越长越大,小区的住户们开始抗议。毕竟把一匹马养在这个都是楼房的小区里面,实在不合适。家里没有办法,不管小茹怎么苦恼,父亲还是狠心把小马驹送回了身在农村的外婆家。

当小茹再一次见到那匹已经长大了的马的时候。它和农村里的骡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了,浑浊的眼睛。毛发干枯斑驳,除了偶尔拉拉车外,只有蹉跎在牲口棚里,再也不会因为不能奔跑而发脾气,小茹当时年少,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养过自己没有能力养的动物,一次都没有。

“你的眼神儿,到挺像我的小马驹的——”

小茹缓缓走到那马近前,心里莫名地一软。看来,自己与这匹马真是有缘,要不然,为什么其它的千里宝马没有勾起那么久远的回忆。只有它能呢?罢了,收下它吧,也算是对往日遗憾的补偿。毕竟,这里不再是那个高楼大厦纵横的都市,在这里,无论她的马想怎样奔腾,都没有问题。

小茹笑眯眯地与那匹马对视良久。才一伸手,摸了摸马背,轻声道:“以后,我叫你飞白好吗?”

林二少吓了一跳,他可不敢想象。这女人真让马给踢了,另外一个婆娘会不会愤怒出手,忍不住叫道:“哎,姑娘,靠近不得,小心它踢你!”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睛募地瞪圆。那匹凶悍的骂竟丝毫没有反抗,轻轻喷着鼻息,任由小茹抚摸。还轻轻地嘶鸣了一声儿,倒像是很喜欢小茹的亲近——

“怎么可能?”林二少怔怔地看着小茹,就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此时,那匹被命名为飞白的马,安安静静地低下头来,轻轻地舔着小茹的手心儿,像是在吃着什么东西,还时不时地打个响鼻,貌似高兴得很。

林二少目瞪口呆,到是一直站在小茹身后的江依,不满地撇撇嘴,“姐,那是我的糖——”

“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跟一匹马争食儿啊?”小茹心情大好,忍不住开口戏谑道,把江依给气得叉着腰跳脚。偏偏等她身手想摸一摸那匹马的时候,人家一扭头,根本不搭理她。结果,把江依气得恨不得拿把刀宰了这畜生吃肉。

林二少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他一开始一直没有注意到江依,主要是小茹也好,郭欣然也罢,都是那种气场很强的女人,她们一出现,便很少有人能再注意到其他人,可是,江依一开口,一笑闹。一向自认为风流无双的林二少便忍不住心里酥软,几乎控制不住地向江依看过去,虽然蒙着面,但是那种只属于绝色佳人的风韵,还是让林二少的脑袋嗡嗡作响,心里大叹,哎,要是换了以前,遇上这样的美人,怎么也要上前去勾搭几句,说不定还能——可是,他偷眼看了下郭欣然,如今碰上这么个煞星,他就算心里痒痒,也不敢付诸行动啊。

“你还不走?怎么?觉得一匹马不太够,还想留下些东西?”郭欣然一了冷厉的眼神儿刺过去,绝对能让任何一个人腿肚发软,再也不敢有什么龌龊心思。

“呃——在下告辞——”

林二少自认倒霉,再次看了江依一眼。又看了自家的爱马一眼。终于一狠心,转头走人,小茹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笑了笑道:“这人以后,说不定能成个人物。”居然看不惯他不顾人命的行为。可是,小茹依旧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性格,挺适合在这个世间生存的。

郭欣然不置可否地一耸肩,看着小茹道:“你——还是老样子,似乎天生就能得到这些畜生的喜欢,当年我哥的爱马,我靠近一下都不行,却愿意为了你屈膝——”

小茹笑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女人,当年的黑羽是嫌弃她总是一身血腥味儿,只要她好好泡个热水澡。最好用上一点儿香精儿,保证黑羽愿意让她骑着跑上几圈儿——

小茹尚来不及开口,就听见一个稚嫩的童音喊:“娘,娘——”

郭欣然一扭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团团。”

一个穿着蓝粗布的衣裳,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个肥嘟嘟的小男孩儿。冲着他肉肉的脸蛋就是一阵儿猛亲:“团团,想娘了?”

“想!”

郭欣然和自家儿子的互动,看起来很有爱,但是,小茹和江依却是瞪大了眼,差一点儿惊讶地叫出声儿来。小茹本能地回头,看向临江楼的方向,一眼就看到胡斐正坐在二楼,向下张望着,心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念头流转,她惊讶的,当然不是郭欣然有儿子这件事儿本身。郭欣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已经成亲的女人,那么她有孩子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正让人费解的是,这个团团,年纪尚小。模样也没长开,但是甚至用不着太仔细看,也能看的出。他长得和胡斐,竟有五六分的相似,只要胡斐瘦上一圈儿,再小上几十岁。两个人说不定会有八九分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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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清浊

临江楼是西湖水畔最大的酒楼,楼里的节目当然也有不少,刚刚一段儿讲儿女情长的评书说过,这会儿换了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儿拉着二胡,一个婶子窈窕,面容秀丽的丫头。嘴里哼唱着《采莲曲》,这丫头算不上多么出众,曲子也唱得仅是不差,但是,衬着这西湖的风月。江南女子的柔美风情,却一下子汹涌而来,美色醉人。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连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小茹端着酒杯,打着拍子,嘴里却笑道:“此时没有荷叶,这采莲曲有些不应景啊——江依,你也来哼一个听听。”

小茹这明显只是为了放松气氛说的玩笑话。却不曾想,那个疯妮子居然张口就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翻来覆去,一句词唱上几遍,声音虽然低,却端得是婉转悠扬。台上那丫头的嗓音,哪能跟她相比。只第一句词儿唱出来。周围一堆文人墨客的眼神儿,就开始偷偷摸摸地变得不规矩了。

小茹苦笑,幸亏他们是在二楼,上了二楼的客人,总是文雅得多,到没有人跑来打搅,看看罢了,也少不了肉。这妮子自己都没有顾忌什么礼教规矩,她又能说什么。

桌子上的西湖醋鱼味道鲜美,小茹自己包圆了两条,也仅仅是稍稍解了肚子里的馋虫,此时,郭欣然就坐在小茹的左手边儿。慢慢地品着酒,她喝得不多,动作也很柔,记得很多年前,还没有成年的郭欣然,就很能喝酒,一口气灌下整坛烈酒。脸色不红,反而渐白,执剑的手,依旧纹丝不动,与那时比起来,这小小一壶女儿红,她既然要喝小茹当然不会拦着,但是这一次,她喝得如此慢,甚至只有三杯下肚,脸上就现了红润,目光也变得迷离——

胡斐一只手抱着正委坐在他的怀里啃鸡腿儿啃得满嘴是油的团团,另一只手,帮郭欣然夹了些菜,迟疑地道:“欣然小姐,你多少吃点儿菜,空腹喝酒不好——”

那郭欣然居然也没有推辞,无论胡斐往她碗里搁什么。她通通咀嚼一下地吞进了肚子里。小茹看着郭欣然,她显然是醉了,虽然睁着眼睛,但这话已不能入耳,人也迷糊不清醒。

小茹脑浆搅拌了半天,张了张嘴。却依旧没说出什么来,她能问什么?问胡斐,你和郭欣然什么关系?难道你背着嫂子偷吃,还没擦干净嘴儿?

小茹的确和胡家关系匪浅。她更是把胡老爷子当恩师一般对待,而且,戚茵茵因为从第一次见,就莫名地对小茹有好感。两个人甚是亲近,虽然不是姐妹,却也胜似姐妹。但别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外人,根本没什么立场去管人家胡家的事儿——这和当初江雨的事儿不同,说起来,江雨至少算是他们楼家的门客,楼家是拿了钱养了他。况且,他还是福儿的先生,她这个做主母的。关心一下门客的私生活,并不算过,但是,胡斐可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过,小茹不开口,江依却一向放肆惯了,戏谑地瞪着胡斐。开口道:“呦,咱们肥肥哥哥了不起啊。居然敢背着戚茵茵那女人偷食儿?现在连儿子都有了?”

“别胡说,团团不是我儿子——”

“爹爹——”胡斐的话音未落,他怀里的小家伙就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糯糯的嗓音响起来,“我渴——”

胡斐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江依诡异的眼神儿,叹了口气,伸手给团团倒了一杯温茶水喝,摇头叹息道:“哎,我算是说不清楚了,你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是,可千万别在茵茵面前胡说八道,她可还怀着孩子呢!”

“噢——闹了半天,你没糊涂啊,还知道戚茵茵那女人怀着孩子呢!”江依冷笑了一声,一转头儿,冲着小茹道,“姐姐啊,要我说,戚茵茵那女人真没本事,练个男人都看不住,光管着人有什么用啊。男人花心,想要偷腥儿,那是女人能管得住的吗?我看,戚茵茵还不如找几个如花美眷,把人拴家里呢,也省得出这些幺蛾子——姐啊,我看你也注意点儿吧,我本来瞅着我那姐夫人品还算不错,至少不是那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儿的,可是,连有名的妻奴都敢胡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不能发生啊?”

小茹看着随着江依的话,脸色青白变幻的胡斐,扑哧一声,笑了,虽然这事儿是有些诡异,团团那孩子的长相也是个大问题,但是小茹听了胡斐的话,心里到清明不少。也许,里面的内情颇多,但是,她了解胡斐这个人,他是个好大夫,也是个好人。还是个有责任心的好人。更是好丈夫好父亲,他既然开口说团团不是他的儿子,那这孩子就肯定不是他的,如果他真做错了事儿,先不说会不会得到妻子的原谅,会不会给胡家丢脸,至少,他这个人,不会不承认。

既然如此,小茹反而不急了。她笑眯眯地听了会儿曲子,喝了几杯小酒,冲着一脸郁闷的胡斐,轻描淡写地道:“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嫂子这一次一定要给你生个儿子,以前她也着急,但显然不像现在这么急——胡老哥啊,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带着个和你这么相似的男孩儿出现在杭州城,你真当这样劲爆的消息能瞒得过嫂子?别忘了,她可不是什么也不懂的闺阁千金——胡老哥啊,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媳妇现在怀着孕,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和可能一尸两命,不对,是一尸三命——”

哐当,酒杯摔到地上,胡斐被吓得脸色煞白,讷讷地看着小茹,呻吟道:“那——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这你别问我,我只是个大夫,只会看病,这种事儿,你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小茹笑眯眯地耸耸肩:“我过一会儿要去高家看看,这么久没见着高然了,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我那个小医馆儿,可还仗着他撑台面呢,不关心不行——何况,京城事了,他总要知道结果——”

胡斐蔫了吧唧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苦色更浓,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茹也不由皱眉,想了想。胡斐是她朋友,戚茵茵是她姐妹,终究不忍心:“胡老哥,你和郭欣然到底是什么关系?真不能与嫂子说说吗?我就不明白了,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重要过嫂子和嫂子肚子里的孩子!”

胡斐呲牙,苦恼地看了郭欣然一眼,目光也满是挣扎,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反正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哎,算了,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也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对不起茵茵,也不需要解释——”

小茹脸色一变,拉着江依起身,转身就走,“那行,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就算出事儿,倒霉也是你们胡家。”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人也好意思说出口,那么个清秀漂亮的男孩子往地上一戳,他就算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也不一定有清白可言了,人言可畏是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吗?小茹虽然没有特意去探听。但就看着郭欣然这么高调的样子,再加上胡家在杭州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想必那风言风语,如今已经是捂不住盖不住了。

这也就是古代,戚茵茵哪怕再善妒,那也是个受到古代礼教约束的女人,所以,她即使心里难受,心里不是滋味,甚至担惊受怕,她还是没有去质问胡斐什么,如果换成楼易出这种幺蛾子,自己早就扯破脸跟他没完了。

小茹拉着江依,步下临江楼。想了想,果然还是要去高家一趟。

“小茹?”

小茹身子一僵,扭过头,就看见戚茵茵扶着丫鬟,倚着马车。站在西湖水岸,她似乎专门打扮过,穿了一身粉嫩的儒裙,虽然大着肚子,但一点儿不显臃肿,脸上不施粉黛,却光滑明净,眉眼间的秀色,十分动人。

小茹咳嗽了一声,觉得嗓子眼儿噎着口气,差点儿窒息。“嫂子,你身子重,怎么不在家歇着?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不如小妹替你去买?”

戚茵茵却展眉一笑,“我什么也不想买。只想去临江楼,吃一道醉鸡,胡斐喜欢那道菜,我也会做。只是总做不出那种纯正味儿来。”

江南多美女,更何况这是曾经有倾国倾城美名的江南名妓,如今哪怕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却也丝毫不减丽色,小茹叹了口气,说实话,要真想争出个高低,以前的郭欣然,一百个也不能和一个戚茵茵比,现在的郭欣然,可就说不准了,只是,有争的必要吗?如果胡斐没有背叛,戚茵茵不用去争,如果胡斐真的背叛了,她争又有何用?

但是,这个道理,小茹却无法说给戚茵茵听。

戚茵茵有条地走上楼去,小茹很想拉着江依就此走人,但是,看着那个大大的肚子,她还是只能倒吸一口冷气。乖乖地跟了上去。

胡斐的座位本来就视野不错。戚茵茵一上楼。他一眼就看见了。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是苦得几乎能挤出苦汁来。戚茵茵根本一句话没说,连嘴都没张,他已经吓得几乎翻白眼,抖动着嘴皮子,叠声道:“娘子,你要相信我,你家相公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绝对没有别人,真的,如果有半点儿假,那就让我去五叔叔那儿呆上一年——”

本来还担心不已的小茹,扑哧一声,乐了。摇摇头,这就是所谓的不解释?所谓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要是早知道这人这么软,她着哪门子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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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侠女对名妓(下)

这是一场剑气刀光,杀气腾腾的巅峰对决…

--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虽然胡斐脑门冷汗直冒,小茹和江依尽皆无语,但总的来说戚茵茵很温柔,笑容甜美迷人,据知也雍容有度,到不像以前面对其他女人那样,酸气冲天,眼刀横飞。

这到让胡斐松了口气,虽然,小茹和江依更担心了。身为女人的她们,当然明白,把怒火酸气憋心里,可比袒露出来,要麻烦得多…

而郭欣然醉了,醉后一只手抓这小茹的胳膊,一只手举着酒杯,看小茹的眼神儿,温柔缱绻,百媚横生五…却也带着几分怨怒狠辣…虽然没有看,但小茹觉得,自己的胳膊肯定已经被拧得‘姹紫嫣红’,没错,她此时抓的就是小茹,虽然一开始她攥着的是胡斐的衣袖,但在小茹领着戚茵茵进门的一瞬间,为了胡斐的生命安全,也为了戚氏肚子里的宝贝孩子,小茹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把胡斐顶到一边儿代替了他的位置。

本来,虽然气氛诡谲,但是靠着胡斐和江依把这潭深水搅浑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

“…你混蛋…混蛋…”

小茹浑身的鸡皮疙瘩蹭蹭往外冒,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我跟了你,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洗衣做饭,你呢?你怎能负我“我是谁…我是郭欣然,是郭家的二小姐,是郭岚的妹妹,我的骄傲,我的尊严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在脚底下踩踏?”

事实上,郭欣然的声音不高,但是周围这个几个还是听得明明白白,小茹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一伸手,把身上带的药丸摸出一颗,不是解酒药,是颗提纯过的强效安身丸,跟麻醉药效果类似的东西,连哄带骗地喂进郭欣然的肚子里,药效不错,不过片刻工夫,郭欣然就一头扎进小茹的怀里,睡去了。

胡斐看的眼皮直哆嗦,咕哝了句,“警觉性怎么这么差?”

小茹一听他的话,就闭了闭眼,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这人塞进去算了…当时郭欣然酒醉的时候,说了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他现在本应该赶紧地和郭欣然撇清关系,最好一个眼神儿也不要往这边儿瞄,这会儿他干什么呢?居然流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还说这种关心的话…

果然本来看着还好的戚茵茵,小脸儿一点点儿变得煞白,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问肚子里灌水。

小茹脸色一变,皱眉道:“嫂子,你怀着孕,不宜饮酒。”

戚茵茵果然放下酒杯,却一伸手,把酒壶拿了起来,这会儿,胡斐才算回过神儿,吓得连忙破扑过去,一把夺过妻子手里的东西,它的身体本有些臃肿,不大灵便,这会儿的速度却灵敏得完全可和小茹家里的多多一样。

“媳妇?你这是怎么了…”胡斐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戚茵茵的泪珠像断了线一般,沿着洁白的脸滚滚而落,失声痛哭,事实上,有些女人哭起来楚楚可怜,好看的不得了,曾经是一代名妓的戚茵茵,当然也有这样的本事,但是这会儿,她却妆容模糊,眼睛红肿,哭得难看得吓人。

望着花容惨淡的女子,小茹心里也忍不住酸酸的,戚茵茵大家有多么珍惜眼前的幸福,这些年来小茹刊看在眼里,往日书信往来,多少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戚茵茵心底深处的忐忑不安,其实要是换了其他的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可能在外面有人,虽然会伤心难过,但毕竟是这样时代教育出来的女子,只要男人不宠妾灭妻,也不至于怎样绝望悲痛。

但戚茵茵不同,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看过很多男人她听见过很多名妓从良后的悲惨故事——这个时代的妓女,最好的下场,也就是趁着容颜未老的时候,家人作妾,就算如此,大多数时候,她们不会被人重视,哪怕是曾经甜言蜜语,恩爱非常的良人,也总会在她们失去了花容月貌之后,将她们弃之如草芥…她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度杜十娘的故事,在这里,可并不是一个个别的例子,所以听到有关丈夫在外面有女人有儿子的流言之后,打害怕打紧张,他惶恐无措…

戚茵茵渐渐地止了哭声,但是眼泪就像留流不尽一样,看着妻子流泪,胡斐的心直哆嗦,张了半天的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到是那一直戚茵茵跟着的贴身丫鬟,咬着嘴唇,受不了地咬牙低吼:“姑爷,你知不知道,你们家里的下人们是怎么说我家小姐的…她们说小姐是下不出蛋的母鸡…”

小元…你闭嘴。”

“让她说…”胡斐一向老好人,一般祥和的脸,此时横眉竖起,青筋毕露,脖子都通红,“小元,你说,谁欺负夫人了?”

那丫头眼珠子赤红,似乎是豁出去了,根本不理会戚氏的阻拦,恶狠狠地张开嘴就要吼。小茹吓得一把拽住她,连声吩咐小二给准备个包间儿,连拉带扯地把一群人都弄进了包间儿里面,见这地方充分顾及的客人们的隐私,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冲小丫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一点儿不许隐瞒。”

小丫鬟心疼地看着戚茵茵,狠狠第道:“还能有谁?所有人,不光是管家仆妇,就连外面的粗使丫头,都看不起我家小姐,她们也就在你们眼前装装样子罢了,前些日子,我家小姐刚知道自己怀孕心情大好,就听孙妈妈说什么三老爷在外面有了相好,连儿子都有了,外面那个可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家世不错,与胡家正是门当户对,小少爷也长得可爱,和三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家小姐,小姐她一开始当然不信,可是说得人越来越多,还有鼻子有眼儿的…”

随着小丫头的话,胡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手紧紧攥着的手,咬牙切齿地道:“我平时里仁厚,这帮该死的东西就真当我好欺负,看我回去不扒了他们的皮,绞碎他们的舌头…茵茵,你怎么不告诉我?”

“茵茵!”

“…这本来就是事实!所以,我不在在意那些人说什么,我要是在意,还怎么活下去?可是,可是 ,如果连你也瞒着我,那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儿…”

胡斐脸色一变,目光游移,低声道:“茵茵,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不起你…”

“我是想相信你,我也愿意嘴上说相信你…”戚茵茵把目光放在哪怕到这个地步,还稳稳地被胡斐搂在怀里,睡得香甜的孩子身上,“可是看见他,看着这么一张脸,你要是不说一个清楚明白,我就算嘴里说相信你,我心里,能相信吗?”

小茹把胳膊搁在桌上了,撑着脑袋,叹了口气,所以说,女人这种生物,别管是二十一世纪的,还是这个三从四德当道的时代的,该有的小心眼儿一点儿不少,独占欲也强得很,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要想指望后院儿太太平平,自个儿惬意地坐享齐人之福,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做梦的时候,“我说,胡斐,胡老哥,我再一次提醒你,把头稍稍低下去一点,看清楚嫂子的肚子可大着呢…”

胡斐瞅着那个大肚子,打了个哆嗦,,一阵后怕,不知道多了多久,他的脸上神色不定,整张脸几乎都扭曲起来。

看着他这副样子戚茵茵一点儿心软,不过,还是扭头,闭了眼。

终于,胡斐苦笑道:“…这么多年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欣然是我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

胡斐一句话,不光把戚茵茵惊得脱口道——‘婆婆不是三十年前,就去世了?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女儿?’还把小茹炸到桌子底下去了,她赶紧站起身,一扭头就往外走,却被胡斐一把拉住——“小茹,你也不是外人,何况,我还有事儿信让你帮个忙,你就勉为其难,坐下来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