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拽了拽袖子,根本挣脱不开,哭笑不得地道:“真是…我对你们家的隐私不感兴趣…”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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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亲恩

胡斐看着自家一脸忧愁的媳妇,又看看醉态朦胧的郭欣然,叹了口气,一开口,却先没有说那只一听,就让人心里发毛的家事,而是冲着小茹笑道:“小茹,你可能不记得了,在你很好的时候,大概也就一虽多一点儿吧,我和我爹一起曾经在你们高家住过一年,那时候我父亲的房里,除了现在的邱姨娘之外,还有一个张姨娘…”

小茹一怔,勾了勾嘴角,笑了,她和胡家的关系与别人不同,胡高两家,曾是世交,胡老爷子,胡宗正和自己的祖父高瑞秋,是同门师兄弟,自己的父亲和胡斐的父亲胡天,那也是发小,两家关系亲厚,父亲在世的时候,倒是常来常往的。

胡斐以为她不记得,却不知道,那时的记忆,才是她同年最清楚的记忆,一来,那时这辈子的娘亲还在,她尚拥有一个很快乐的童年,二来,当时自己初来乍到,对这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几乎拼了命似的收集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所以,印象难免深刻…

被胡斐一提醒,小茹的思绪翻腾,时光似乎又回到了记忆清晰如昨日的过去,离开现在已有二十多年了——

小茹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个很冷很冷的冬日。迷迷糊糊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忽然有一故寒气迎头扑面,身子一抖擞,打了个激灵!

小茹眨巴了下眼睛,如目的依旧是古色古香的我卧房,天青色的床帐,紫檀的花几,朱红的富贵纹翻毛地毯,精致得让人不忍伸手的修墩儿…只是,这样的场景,从出生以来,日日见,她依旧有几分‘庄生梦蝶’的感慨…

又迷糊了一会子,一个年约二十上下,黑领绿袍儿的妇人和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穿着嫩黄衣裙,模样相当俏丽的小丫头推门而入。

“姑娘醒了。”那妇人极为慈爱地摸了摸胡斐的额头,按住她扭来扭去想脱开被子的身体,笑道:“天儿凉,姑娘可别起猛了,绿儿,服侍姑娘起身。”

“是,刘妈妈。”那叫绿儿的丫头手脚很利落,服侍小茹的洗漱完毕,穿戴整齐,那位刘妈妈便把她抱在手里,一路走到对面正房。

正房相较于小茹的房间更亮堂些,床上坐着个也就二十上下,一身对襟连裳的藕荷色衣裳,外加浅绿色,镶着黑边的绣花大褂,她的眉宇间恹恹的,只是看见小茹,精神似乎好了不少,嘴角上也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把她搂到怀里,心肝啊,宝贝儿啊,叫着哄了会子,才让刘妈妈又抱出去。

刘妈妈抱着她,走了廊道,进了一间相对来说比较华美得屋子,恭恭敬敬地对着一个面容严肃古板,望着小茹多少略带了几分冷漠表情的老妇人见礼。

那锐利中稍嫌冷漠的目光,吓得小茹心里咯噔一声,干脆装作困倦,扭过头趴在嬷嬷肩膀上闭了眼。

见她似乎有些累,那老妇人自然就随随便便交代两句,便方行了,这样的请安,从她能活动之后,除了生病之后,天天要过一遍,可是,依旧每一次都让人觉得浑身不对劲儿,不过,现在算是渐渐适应,小茹也不像刚来时那么手足无措,心中不安。

请安完了,刘妈和绿儿就把她抱回一开始的房里,拿了一些颜色鲜艳的碎步料哄着她玩,她们两个就坐在床旁开始绣花,偶尔也张家长,李家短地说几句无碍的闲话儿。

不过顺利,一只黑白花的,只有两个手掌大的小猫咪,就从窗户上窜进来,轻轻巧巧无地跳到小茹的身旁。

按说,高门大户里,我应该任凭这些‘野猫’出入,污了屋子还是小事儿,要是吓到伤到姑娘们或者带来什么病,可了不得,,不过,这会儿无论刘妈还是绿儿丫头,见到这只猫,脸上全露出了笑模样,不仅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意思,刘妈还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青瓷绘荷叶的碗来递给绿儿,笑道:“绿儿啊,赶紧去小厨房看看,鱼好了没有,咱们的‘福福’应该饿了。”

绿儿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地拿碗去了,刘妈却看着腻乎在小茹旁边的小猫咪,感慨道:“瞧瞧,福福向来不与人亲近,却偏偏最喜欢夫人和咱们姑娘,看来,咱家姑娘也是有福气的。”

小茹勾了勾嘴角,伸出小手儿,猫咪柔顺飘散着香味儿的毛发上顺了顺,那只小猫就舒服得哼哼着卧下,眯起眼睛,小茹叹了口气,也幸亏有这些小动物们在,否则,来到这里的一年,她恐怕会惶惶不可终日。

从平凡的宠物医生,一眨眼变成了连话都不会说,翻个身儿都困难的小婴儿,那种惶恐无措,小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半月前,不知道她是不是思虑过重,小婴儿的脑子受不了,发起高烧,昏昏然然,心里悲苦恐惧,除了哭什么也不敢做,幸好前世的拿点儿特技还在,家里门房养得猫狗,天上飞的鸟雀儿,地上跑的小老鼠,一堆小动物们悄悄地和她说话,才安抚了打波荡的情绪,要不是有这些动物们在,小茹恐怕不会这么快平静下来。

前几日,这只黑白花的小猫咪——福福,还立了大功一件儿,一下子咸鱼翻身,成了府里的最有福气的猫的。

要知道,小茹现在说话都说不利索,加上也不敢和丫头什么的乱说,生怕自己露了陷,被当成妖孽,只好向着小动物们询问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其实动物们知道的比人可多得多,他们自有一套自己的传达信息的方式,这一年时间,足够小茹把自己的身世探得七八。

她姓高,闺名小茹,父亲是个大夫,貌似挺有名气的,母亲姓李,是个温柔贤慧的才女,娘家也算有些家资和父亲青梅竹马,幼年时即有论婚约,自己是他们父亲唯一的女儿,不过,因为母亲嫁进来之后,只生了自己这么个女儿,身体就不大好了,所以连带着自己,也不大受老夫人待见。

父亲是个孝子,虽然和自己的娘亲一向恩爱,但是也不会为了媳妇去顶撞娘亲,而且这个时代媳妇受婆婆的气,根本就是挺平常的事儿。

半个月前,大约是自个儿还病着的时候,父亲高庭的八拜之胡天,带着儿子到高家小住,听见他们这一次离开杭州,是受了一个蒙古贵族的邀请去给人治病,本来,胡天做完了正事儿,是想直接回杭州的,却没想到,路过四川的时候,忽然发生自己的宠妾邱氏有了身孕,胡天大喜之余,也不敢让她跟着跋涉辛苦只好在好友家里暂时住下。

高家和胡家从祖上关系就不错,高庭和胡天又是挚友,两家人能住一一块儿,亲近亲近,高庭当然高兴。

所以最近一段日子,高家总是很热闹,比往日多了几分生气。

却没想到,六天前,小茹照例跟落在窗棱上的鸟雀说话,听到了一个很让人无语的消息,胡天除了邱氏之外,还有一个爱妾张氏,张氏身边的丫头小桃和邱氏身边的丫头墨香,这几日躲在他们高家的后后花园儿里秘密见面,小桃还给了墨香一个装了麝香的香囊…这一连串的密语,听得小茹那个咬牙切齿,你说说,你想玩什么宅斗,不会回家斗去?回了自个儿家里,你们愿怎么斗就怎么斗,跑别人家里来闹腾什么?

本利现在自己的娘亲祖母面前就挺不好受,这一回要是家里的贵客出了意外,祖母还不抓住机会借题发挥,让自家娘亲不舒服?只要知道,,当初祖母可是拍了胸脯保证,一准儿把胡家的子孙照顾好,还对母亲耳提面命来着,这要出了事儿,别说父亲在胡天面前没脸,娘亲也要跟着倒霉…

如今已经来了这个世界,小茹也认命了,有一个好娘亲,她可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平白被牵连了。

想了半天,小茹只能招来府里门房养的猫,园丁养得看门狗,先是想让它们去偷了香囊,可后来一想,丢了一个可以找第二个,第三个,他们在高家可是要住一年半载的的,总不能日日盯着吧,再说,她也没那个精力啊。总要斩草除根才好…

被逼到尽头儿,小茹才想出个没办法的办法来,让小动物们日日守在那邱氏身边——这并不容易,邱氏大概十分得宠,又有了孩子娇贵的很,哪能让猫猫狗狗的近身?

幸亏小茹的运气着实不错,或者说,在完成任务说,动物比人要尽心尽力地多,两日后的清晨,墨香佩戴好东西,端着水盆去伺候邱氏洗漱,在那儿‘值班儿’的小猫咪看见了,飞上去就是一爪子,将墨香的腰带连香囊抓到地上,一通乱抓,香囊裂开,麝香味儿一下子随风散出,胡家可是医药世家,他们家哪怕是一个小妾也是懂行的,邱氏脸色瞬间就变了,慌忙让人敞开窗户,又吩咐丫鬟们把麝香铲走。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墨香被卖了,连张氏都受到牵连,至于最后会怎么样,能不能查出什么那就是胡家的事儿,和高家没有关系,胡天庆幸不已,邱氏更是吓得不轻,连吃了几日安胎药,这才缓过劲儿来。

高庭和李氏夫妇俩也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这要出了事儿,可怎么跟胡家交代?连带着立下大功的小猫和它的门房主任都得了不少赏赐。

这只黑白花的小猫,也成了府里的新宠,每天都洗得香喷喷的,吃着鲜鱼,也能光明正大地跑道小茹这里来跟她聊天了,不像以前那样,还得偷偷摸摸隔着墙壁窗户不光是小茹娘亲对它也喜爱的很,总是搂着抱着,这猫大概也感觉到人心,除了小茹在这家里面,到是最念娘亲的…

过了一会儿,绿儿便端着一盘挑出了碎刺儿,不冷也不热的红烧鲤鱼进屋。

刘妈急忙接过,逗引着小猫过去,一边还嘀咕:“来,来,听见猫能通灵,你若真是只能通灵的神猫,别只骨顾着保有别人,千万保佑咱家夫人健康长寿,最好能再得一个小少爷…”

小茹眨眨眼,让猫咪过去,心里却是暗笑,看来自己的母亲手底下还真有几个得用的忠心下人…那时的小茹,是真的很幸福,也尚不知道自己温柔的母亲薄命本薄,只剩下不到两年的寿数了。

小猫美滋滋地吃着鱼,还不忘转过头问问小茹要不要,惹得小茹又是勾起嘴角,露出白花花的牙齿,绿儿和刘妈见自家姑娘笑得开心,也满脸喜气。

“咱们家的姑娘真是越来越开朗聪明了。”

“可不是嘛,刘妈。上月姑娘发烧,一直不好,咱们夫人亲自去庙里求了至善大师为姑娘的长命锁开光,说不定,就是咱们夫人心诚感动了佛祖,佛祖降福于姑娘呢!”

“小茹?”

胡斐一声惊呼,让小茹一下子回神儿,伸手摸了下脸,却摸到了一脸的泪水。

“小茹?你怎么了?”故的诧异地惊问,就连戚氏都顾不得自己的心思,急忙拿了方绣帕给小茹擦脸。

“没,没什么…”小茹愣愣地看着手指尖上的泪珠儿,心里也是惊讶,怎么会哭了?

她其实只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点儿片断,根本没有和自己娘亲的互动,她对这辈子那位娘亲的印象并不算深,远远不能和相处了很久的婆婆相比,可是,仅仅是擦了一点儿边儿的回忆,也让她的心头儿一阵酸楚,本以为自己对那个个相处了两年的娘亲,没有放太多的感情,她亲自给戴上了长命锁,一直压在箱底,从不多看一眼,甚至连打的音容,都是模糊的…

可是原来是记得的,那个温柔的女人,总是喜欢把她搂在怀里,静静地坐在阳光下,听着清风,哼着儿歌,自己第一次开口叫娘,她的眼睛里,满足的光芒像能融化了世间的一切,母亲的怀抱,那一声连一声的亲昵的——‘小宝贝儿,小心肝儿’哪怕不是真正婴儿的自己,竟然也是贪恋着…

小茹叹了口气,她这些年,一直告诉自己,因为她早就是大人,父母亲情早就享受过,所以,她并不觉得失去母亲有多少痛苦,可是,她潜意识里,一直在追寻着那仅有的一点儿温暖,比如,她给收养的萧姑娘,起了名字叫‘福儿’也许只是因为,真正的那个,母亲和自己的一直喜爱的名叫‘福福’的小猫,在母亲去世之后,也跟着不在了,这些年,她养了许多动物,猴子,老虎,飞禽走兽,但却独独不曾亲自养猫,她也有好多次想着,养一只猫吧,她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但这些年来,最多也只是想想罢了。

“小茹?”

“…胡老哥,我没事儿,只是想到我娘…”小茹叹了口气,想就想了,亲恩重如海,身为女儿,想自己的娘亲很正常,不用去纠结些有的没的,回去她就养一只可爱猫咪,再把箱底的长命锁出来佩戴,“还是你来说吧,我看嫂子都等急了,你和郭欣然到底是什么关系,又要我帮你什么忙?”

胡斐愣了一下,这才一摸脑袋:“我看,咱们也别在这儿谈了,回家吧…”

被小茹这么一打岔,戚氏镇静下来,胡斐也不急了,大家的理智回归,既然如此,干脆回家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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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除夕

除夕今年的除夕,跟往年一样,充满了喜庆,大街小巷,到处流转着庆祝大夏朝国运昌隆的乐曲,烟火盛放,歌舞升平。

京城今年的冬天天气寒冷,居然落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将春淮的山水,笼出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雪景极美,不光不曾阻碍这大年夜的热闹气氛,还让一帮子京城里的富贵子弟们,携着一家老小,早早出去游玩,欣赏着雪夜的风光。

楼家也是灯火通明,时不时地传来丫鬟仆妇们的笑闹声。楼老太太坐在堂屋里,面前生了一只小小的炭炉,烛火噼啪作响,门前的红灯笼散发出幽暗的光芒,照在窗户前的贴纸上面,勾勒出朴实的花纹,桌上摆放着许多热气腾腾的吃食。

堂屋里有三个丫头侍候着,一个是一直跟着老太太的山妮儿,和兰芝差不多大,性子也是比较老实沉闷,会做活儿,话少。另外两个一个叫小琴,一个叫小童,年纪小,才十多岁。被孟妮儿和晓燕做起事儿来很麻利,一张嘴也灵光,很会说话儿。平时跟在福儿身边伺候着,长大一点儿,大概要放出去历练历练,将来帮福儿管家用。

此时天已经黑了,福儿和一凡俩孩子年纪还小,没到天黑,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这会儿趴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姐弟俩团在一块儿,脸贴着脸,身上搭着条毯子,睡得正香甜。老太太身边围坐在乖乖,多多,大熊猫小盼,沙发扶手上窝着小狐狸,江依家的北北蹲在门口儿,桌子上的美食色香味俱全,火炉也暖和。只是,老太太的眼睛里,依旧不免带了几分寂寞,自家的儿子媳妇,如今都不在家,公孙止又被请进了皇宫,偌大的一个楼府,如今丫鬟仆妇也不少。可是,老太太依旧觉得,这冷冷清清的夜,分外难捱。

外面的烟火再艳丽,也许对这个老人而言,也是寂寞的…哐当,哐当…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浑身冒着寒气,满脑袋都是白雪的身影挤进门,身后跟着的一个丫头急急忙忙地堵上门。

老太太一怔,抬起头,就看见自家儿媳妇站在门口,她身上披了件儿藏青色的斗篷,雪花飞溅,一张小脸儿,冻得通红,鼻子尖儿也是红通通的,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喜色还没有浮上来,先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冒着雪往回走啊?山妮儿,赶紧给夫人去拿鞋,拿衣服,小琴,赶紧把大火炉生起来,小童赶快去烧水…”

老太太一叠声儿的交代还没有完,小茹已经让孟妮儿晓燕服侍着去了外衣,跳着脚儿跑进屋,一屁股委坐在沙发上,打着哆嗦,“哎呀,今年可真冷…”

一屋子本来恹恹的小动物一下子活泛起来,连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狐狸都睁开了眼。

老太太却一时顾不得关心这些小家伙们,只看着小茹,心疼的嘴角直抽抽:“你这孩子,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儿…看看你这手,还是大夫呢,冻成什么样儿了?”

其实就是有点儿发红,医生的手多么重要,小茹哪敢不经心,今天只是她自个儿怕冷,这才觉得受不了,他们赶路虽然辛苦,但车子保暖的情况良好,哪怕有些冷风,也并不厉害,但在母亲心里,孩子哪怕只伤了一星半点儿,那也得心疼得不得了,楼老太太嘴里嘀嘀咕咕,却是熟门熟路的拉着小茹的手,揣进自个儿的袖子里。

小茹嘴里咕哝:“我身体好着呢,到是娘小心冷着了。”整个人却没有反抗,乖乖贴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片刻功夫,小茹便觉得周身上下暖洋洋的,再也感觉不到寒意。这才笑眯眯地从婆婆的袖子里抽出手,拣了桌子上的吃食,进了几口。

记得很久之前的冬天,她们婆媳就是这样挨在一块儿,用彼此的体温来取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冬日,后来生活好了,这样的日子到是再不多见。

丫头们伺候着小茹换下了湿漉漉的靴子和外衣,孟妮儿晓燕两个准备了热粥,桌子上的饭菜也撤下去重新热过。小茹就摆摆手,再不让她们俩折腾,“你们下去换身儿衣服,别着凉了,一会儿过来一块儿吃饭…娘,小楼哥呢?”

小茹这会儿缓过劲儿来,才发现自家相公不见了,公孙老爷子不在很正常,此时应该还在宫里享受皇家赐宴,那老爷子只要在京城,过年就躲不开,肯定得进宫,可楼易不在,那绝对不对了,谁不知道自家相公是个孝子,大过年的不在家陪着娘,居然到处乱跑,未免太不像话。

老太太没好气地摇头苦笑:“听说是咱们老家那动儿出了什么大事儿,你丁哥一个人撑不住,你们刚离开,老爷子就派他出去了,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带,娘本来以为,他们哥俩过年前怎么着也能回来的,谁知道,前几天来了封信,说是回不来,不光楼易没回来,连丁峰也没回来,老爷子虽然没说,但这几天看着心神不宁的,心里也不好受…”

小茹怔了怔,心里不免带了几分忧虑,楼易和丁峰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楼易就不说了,他家里老母在,儿女在,一家子对他牵肠挂肚。他又是个恋家的,如果能回来,绝没有 不回来的道理,丁峰肯定也明白,过年的时候留下公孙止一个人,老爷子肯定难受,哥俩儿都是孝顺的孩子,这一次,怕是遇见麻烦事儿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小茹嘴里却笑道:“没事儿,让他们兄弟过去吧,等老爷子回来,咱们仨一块儿过年,肯定比他们热闹…乖乖,想我了没?”说着,低下头搂着乖乖的脖子亲了半天,惹得多多,小盼和小狐狸都吱呀地叫个不停,北北蹿过来,两只前脚儿搁在小茹的膝盖上,伸出舌头冲着小茹猛舔,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在夜空里回荡,把刚刚的寂寥落寞一下子驱散了…老太太端了碗热粥,看着小茹咽下去,才想起什么似的,疑惑地四处张望了下,问道:“小茹,江依那丫头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回来?还有…你们不是去找高然去了,人呢?”

小茹眨眨眼,“他们在后面,江依带着个孩子,走不快,我让江天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她们到家,估计怎么也得明天,高然也带回来了,等过了年就把他扔医馆儿去。”

“你这孩子!”老太太失笑,不过随即,脸上又带了几分同情,“高然那孩子可怜,哎,好好一个姑娘,就这么让人给害死了,小茹,你要不让他歇一阵子吧…”

小茹却不以为意,不是不明白高然的伤痛,只是,她一向觉得,伤痛这种东西,无论你闲着还是忙着,它都不会消失,能够让它变得浅淡的,只有时间,说不定让高然有些事情做,忙一点儿,顾不上胡思乱想,对他还有好处呢。

“娘…”楼一凡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眨巴半天,这才认出小茹,张大嘴,乐呵呵地叫了一声儿。

“干娘…”福儿也睁开眼,一见到小茹,秀气美丽的小脸上立即展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哟,咱们说话声儿太大了,把小宝贝儿们给吵醒了…”老太太乐呵呵地抱起福儿,小茹一把搂住一凡亲了几口,小孩子长得快,这才两个月没见,凡哥儿的眉眼儿就像是长开了一样,变得细腻清秀,包含了父母两个的优点的宝宝,可爱得让人只是看着,就口水直流。

寒风呼啸,可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楼老太太拉着媳妇,身边儿围坐着孙子孙女,刚刚还弥漫在眸子里的寂寥,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三个人一边拣着花生瓜子,一边笑眯眯的唠嗑。

“小茹,跟我说说,你去杭州这两个月,顺利不、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啊?”

小茹眨眨眼,又呲呲牙,事儿?那真是…就算是说不上惊天地泣鬼神,可也让自己不舒服了好半天,被胡家连带着郭欣然那女人闹得心惊胆战,还有个江依拖后腿儿…不过,好在没有麻烦到自个儿的头上…于是,小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能有什么事儿啊,吃好,玩好,胡老哥又添了一双龙凤胎,弄璋之喜,弄瓦之喜,双喜临门啊,我和江依还看了一场好戏,江依那妮子白捡了一个儿子…”

老太太听得直晕,摇摇头,絮絮叨叨的唠叨:“胡家那娘子到是省心,一次就两个,太省事儿了…小茹啊,等楼易回来,让他在家里多陪陪你,再怎么也得再给凡哥儿添个弟弟妹妹…”

小茹笑着听婆婆的碎语,心里却意动了,这一次见到戚氏生产之后的满足模样,她也觉得,趁着自己还年轻,再要两个孩子也好,凡哥有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弟妹,也不会寂寞…清晨,门外的雪还没有化尽,江依就抱着团团冲进了家门,一进屋就跳着脚冲着小茹娇嗔道:“姐…哪有你这样的,扔下我就自己跑了,这孩子闹了我一道,你也不帮我…”

小茹正襟危坐,小口儿小口儿地吃着酥饼,头都不抬一下,“我本来都已经推得一干二净,偏偏有人赶着去找麻烦,当然是谁把麻烦找回来的,谁就接手,跟我有什么关系?”

“姐姐——”

“你叫吧,把孩子吵醒了,反正不是我管。”

一句话,江依老实了,苦着脸看着团团的小脸儿,压低声音嘀咕;“姐,这孩子哭了一道,非要找他娘,你看看,这眼睛都肿了,要是哭瞎了,等郭欣然回来,我怎么和她交代,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万一说我虐待她儿子,一刀子把我宰了,我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哇!”

小茹瞥了她一眼,挑挑眉,“没关系,你忌日的时候,我会记得给你送一碗粗茶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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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美食

热热闹闹的新年过去,楼家今年家里人少,弄的东西却半点儿不少,结果剩下了一堆吃食,丫鬟仆妇们忙着把没吃完的东西处理了,一堆肉食,有的制成腊肉,有的烤,有的熏,弄得院子里一派烟火味儿不说,老太太还吃得有些腻了。

小茹懒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怀里搂着凡哥儿,轻言细语地给福儿讲一些新奇故事,隐约听见外面有厨娘跑来跟晓燕说话,不由抬了抬头,推开窗子,笑道:“李妈妈,那些下水别扔了,今儿让晓燕给弄点儿新鲜玩意儿吃…嗯,弄个猪肚包鸡,再弄个爆肚儿…”

“哎呦,我的夫人哎,那些东西,怎么能吃…”

小茹一听,乐了,“都是个好东西,看今个儿我露一手儿,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她笑,孟妮儿和晓燕也都跟着笑,别看下水这东西,在别人眼里都是应该扔的,她们以前,却没少吃过。晓燕送着李妈妈出去,老远还听着她摇头晃脑的抱怨。

小茹看了看天时,这会儿还早,想了想,就让晓燕在美人榻上给自个儿放了个小几,自己拿了笔纸,随意地拟几个菜单。

猪肝儿啊,鸡心啊之类的还好,想找总能找着,但小茹想吃肚儿,那东西可不好弄,杀猪样的时候就早早让下人们扔了,现在上哪儿找去,到是孟妮儿早留了个心眼儿,公孙老爷子家里正死了头耕牛,正好杀来吃,就把肚儿给讨了过来…当然,至于那耕牛是自个儿摔死的,还是让老爷子家的人给杀了,那别说孟妮儿不管,就算碰上几个较真的御史之流,那也管不了。

不到中午,孟妮儿就乐淘淘地陪着小茹去了厨房,此时,牛肚儿早已经洗过了,但这东西必须精心,小茹又在旁边指挥着,让晓燕认认真真的反复搓洗了几遍,用热水烫了一下,每一个褶子细细的洗过去。经了好几次水,总算干净得一尘不染。

“夫人,先做什么?要不来个爆肚儿?”孟妮儿一边儿说,口水就哗啦啦下来了,晓燕摇头失笑道,“夫人,就听这死妮子的吧,要不然,这个馋猫还不知道怎么抓耳挠腮呢。”

小茹勾了勾嘴角,点点头,“也好,牛肚爆来也好吃,其实羊肚最好,还容易得,等下回,咱们提前准备准备,吃羊肚。”她的话音还没落,孟妮儿就利利索索的拿出刀,干起活儿来。

等孟妮儿将牛肚儿切开放好,小茹细瞧了,见孟妮儿这妮子刀工是越来越精妙,肚仁、厚头、百叶、百叶尖分得清清楚楚,比晓燕还强去不少,不由笑道:“你这妮子,在手术台上总掉链子,可一说吃饭,到来了劲儿。”也不管那丫头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的模样儿,开始吩咐晓燕准备开做。

要说这爆肚儿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好做的,真想它好吃,原料做法当然关键,要配的作料,却更不简单,小茹想了想,干脆先配料儿,用酱油、米醋、芝麻酱、香油、豆腐乳、虾油,加一点儿葱花、香菜、蒜汁和辣椒油,调成一碗,闻着就胃口大开。

除了作料之外,这爆肚儿要好吃,最要紧的可是全在一个“爆”字上。

水要量大、滚开,火力要极旺。材料入汤,几秒钟便熟。每个部位,需要的时间都不尽相同,如果爆过了火就会老硬。

小茹笑眯眯地,亲自将肚儿仁放入纱布中包裹起来,等水滚得大开了,放入开水中。心里记着时候,因是纱布裹着,所以多等了几秒才提起纱布,孟妮儿怕水汽烫着了小茹,连忙上前提起了纱布将里头的肚儿仁晾干倒入汤盘里。

早有一旁的晓燕递上来了一双筷子,小茹夹了一块肚儿仁,略沾了一下作料,放进嘴里,又脆又嫩,回味无穷,孟妮儿已经等不及,抢着吃了一筷子,惹得晓燕连翻白眼儿。

小茹让晓燕赶紧将这一盘送去老太太那儿,剩下的肚儿就给了厨房的李妈妈,告诉了对方不同位置需要的时间。听得整个厨房里的厨娘们瞠目结舌,谁都不曾想,这么个下水玩意儿,居然如此讲究。

不一会儿,饭菜准备妥当,小茹便扶着婆婆坐在饭厅里,开了一小壶米酒。

看着桌子上五颜六色的美食,尤其是那鲜嫩的牛肚儿,老太太笑了笑,捡了一筷子先尝了下:“可有好些日子没吃过了…不过,还是羊肚儿好吃…”说着,老太太眯着眼儿,嘴里咕哝句——“白如堆雪嫩如花,叫我如何不想他。”

小茹怔了下,莞尔,以前吃这些东西,是因为家里穷,没办法,如今日子好了,到有好些年没再吃过,刚才还琢磨着,自家婆婆是不是还吃得惯,如今看来,人家老太太,倒比自个儿还会吃,还懂行——“咦?江依呢?”

孟妮儿一边儿摆放碗筷,一边儿道:“李家娘子睡了,说是累得慌,今儿中午不想吃饭。”

小茹恍然,昨天晚上,江依那妮子被团团闹得一宿没睡,天擦亮的时候,那孩子才昏昏沉沉睡下,不由叹了口气,心下一软,扭头对婆婆道:“娘,我去喊她起来。”

“去吧,吃了饭,再让她睡。”

江依如今霸占了小茹卧房旁边的客房,窗户打开着,雪白的窗帘迎风飘摇,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尽,正是冷的时候,江依的床铺上团成一个小团,脑袋在这膝盖,睡得口水横流,小脸儿也红扑扑的,小茹进了门,一时有些心疼,舍不得叫醒她,却不曾想,刚走进去,江依就猛地睁开眼,蹭一下坐起身,一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惊惶,让小茹也吃了一惊——“怎么…魇着了?”

“…”

江依难得地收起一向妖孽的表情,委委屈屈地瞅了小茹一眼,咂咂嘴儿:“梦见郭欣然…”

小茹一愣,哭笑不得地觑她一眼,摇头道:“…江依,那孩子确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但她不是随随便便就挥刀砍人的女魔头,你要不惹她,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招惹你…”

“你又不是没看见…”江依打了个哆嗦,猛地抓住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哼哼唧唧,期期艾艾地道,“我以前哪怕在强盗堆里走过,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可那天,我真是怕了…”

小茹沉默了片刻,伸手揉了揉江依的脑袋,温声道:“别想那么多,等郭欣然的事儿一了,把团团接回去,你便再也不用见她,只当陌生人就是…好了,起来吃饭,我弄了新鲜菜色给你吃…”

“我不饿,不想吃…”

小茹哪能由着她,硬是抢下被子,拉着她起床,眉头却皱起,她也万万没有想到,杭州那样的江南水乡,居然也会发生在乱世里也少见的厮杀场面。

和胡斐江依一起,躲在胡家的屋子里,隔着窗户,眼睁睁看着那精致美丽的花园,片刻功夫就变得血流成河,再看见郭欣然手执寒光凛凛的宝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挥手砍人,小茹其实也被吓着了,她不是怕死人,哪个医学院的学生会害怕死人?只是,本以为只在话本小说电影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场面,清清楚楚地跑到眼前,哪怕明知与自己无涉,这次仅仅是意外,以后大概再没机会碰上,却依然免不了心跳加速…小茹这个陪着婆婆见惯了乱世人命如草芥的,都会心惊胆颤,何况是江依?况且,江依还无奈地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要不然,早些让李家那小子把他媳妇接走算了,现在这样儿的情况,这妮子哪还有心情参加什么大会诊…“…你不是说自己不饿吗?你刚才不是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看着江依那死丫头,口口声声叫嚷没有胃口,口口声声不屑地问这些下水怎么能吃?却把满盘子的牛肚吃得一点儿不剩,甚至还跑去抢了孟妮儿晓燕她们的饭菜,一直吃到小肚子溜圆儿,倚在椅子上,撑得直哎呦。小茹的眉心直蹦。

“唔…东西恶心,吃着还不错…”江依打了个饱嗝,“一会儿弄点儿给团团吃,贿赂贿赂那小子,以后也好为我在郭欣然那儿说几句好话…”

小茹瞪她一眼,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兰芝急匆匆冲进门,脸色发白地喊道:“夫人…外面,外面医馆闹起来了…”

小茹见她吓得嘴唇发青,急忙示意孟妮儿递过去一杯水,温声道:“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说是,说是…有老汉牵着头牛,在咱们医馆里横冲直撞,还叫嚷着要夫人去给他的牛治病,然后就跟东城的曹掌柜起了冲突,医馆的两个伙计去拉架,还被打破了脑袋…”

小茹一愣,到了京城之后,人们只知道她是给大夫,却没多少人知道她也是个兽医,不是小茹不想打起兽医的招牌,只是每一次说起自己是个兽医的事儿,唐老爷子就吹鼻子瞪眼睛,再加上小茹最近忙得厉害,医馆都不常去,也就没再提起这一茬儿…今天怎么有人跑他们医馆来给牛看病…刚吃了牛肚,就冒出头病牛,今天这事儿,到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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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公子(一)

小茹摸了摸嘴角,站起身道,“江依,跟我去看看。”不管是粗俗的还是文雅的,是老的还是少的,只要是男人在打架,只要把江依往前面一戳,保准一切风平浪静,那些男人们会变得比小绵羊儿还斯文一百倍…江依抱着肚子,昏昏沉沉地歪在椅子上,眼睛张开条缝隙,瞥了窗外一眼,翻了个身,咕哝:“…不要,冷。”

“你这妮子,事儿还真多。”小茹摇摇头,让晓燕拿来个裘皮披风给她裹上,怀里再塞上个暖炉,自己也罩上件儿斗篷,这才拉着江依走出门去。

外面积雪未化,几个粗使丫头正拿着扫帚扫雪,每个人手上都带着毛手套,身上穿着棉衣,虽然有新有旧,但总的来说,至少没有冻着,这些在外面干活的丫鬟们也都挺壮实,身上有肉,小茹看得暗自点头,看来家里的管事还算尽责,丫头们的衣食保证得不错…一边儿走路,小茹一边儿低声问跟在身边的兰芝:“今年冬天怎么样?这么大的雪,庄里的房子没事儿吧,粮食可有富余?”

“回夫人,一切都好,庄上的房子头年就重新修过,火炭也都按规矩发下去了,因为去年咱们庄上最早用了水泵,旱灾倒没多大影响,所以家家有余粮…”

回了家正赶上过年,又要陪着婆婆,又要安抚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江依,楼易还不在,小茹到今天才抽出时间来问一下庄里的情况。

兰芝的话一落,晓燕就接了口:“药园里也还好,晓燕本以为今年天太冷,除了暖房里,外面有些药材可能过不了冬,却不曾想,损失倒不算大。”

小茹点点头,要园她到不担心,当初建的时候,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再说,现在家里最主要的产药地在后山的山谷,那里的药材生长得比一般地方要好得多,就是药园真毁了,她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小茹主仆几个加上一路低着头打呵欠的江依,走到离着医馆还有不少距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小茹皱了皱眉,快走了几步,从后门儿进去,绕过病房,直接去了大堂,一进屋,才发现整个大堂挤了十几个病人,一眼看过去,屋子里几张供病人们闲坐喝茶的椅子都倒了,几个药篓子也散在地上,一老一壮的两个人正扭打在一起,小伙计头破血流,欲哭无泪…小茹愣了下,里面打架的两位居然都是熟人,穿着打了补丁的旧棉袄的老汉,是离楼家有三里地的代村儿的一个老牛倌,因为他老婆的腰椎有些毛病,孟妮儿隔三差五地都要去他们家看看,另外一个也是熟人,是东城曹家当铺的掌柜的,他是经常要跑到自家医馆里给他的小女儿买雪花膏,其实,小茹在城里的药铺也有卖,可这人就认准了医馆,非要大老远跑过来,还说这边儿的正宗,一时到闹得医馆里的伙计们对他印象很深…这俩人揪耳朵,抠鼻子,拉头发,打起来很有几分不相上下,棋逢对手的意思,别看那老汉年纪比曹掌柜大,可是也许常年做农活,力气上曹掌柜比不了,不过曹掌柜年轻,身体比他灵活,一时间,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小茹哭笑不得地咳嗽了一声儿:“两位,请停一下可好?”

听见小茹的声音,那老汉一扭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女神医,你可来了,快看看小黄吧,小黄可是申老爷家的牛,要是有个万一,我老头子几条命也赔不起…”

他话音未落,就见曹掌柜的又是一巴掌上来,嘴里冷哼道:“你个老不要脸的,楼夫人是女神医,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怎么会给个畜生看病,你这不是骂我家闺女是畜生?”

他一句话出来,周围的病人全乐了,连伙计们也笑了。小茹听见那仙子下凡四个字儿,倒是一阵恶寒。

这会儿在这医馆里的都是破平民百姓,不是那些权贵子弟,对牛之类的家畜大多都很看重,甚至有的人家把自家的耕牛看得比人还宝贝,有些老板们,存半辈子的银钱,就是为了养一头耕牛,他们可不会看不起会给牲畜治病的兽医,相反,还相当敬重。

大夏朝的兽医地位也比较高,皇家专属的医官里,也有兽医,医术好的,品级那是一点儿也不会比御医低,虽然像唐老爷子那些比较传统的老大夫们,很有些傲气,总对自己一个医术还不错的大夫,动不动自称兽医,非常看不过眼,经常要数落几句,可他们也不会阻止小茹去给牲畜治病。

此时,医官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小茹会不会给畜生治病,但是对曹掌柜莫名其妙地跟人家来为牛求医的老汉扭打上了,甚是不以为然,看曹掌柜的眼神儿也很不对,刚才还有人出口嘲讽,说他欺负一个老汉,太不像话…但他一开口,大家伙就都乐了,医馆里会留下来看热闹的病人,多是常来的,对曹掌柜也算了解,谁都知道他最是宝贝自己的小女儿,那是中年得女,曹家三代唯一的一个女孩儿,兼自幼体弱多病,还温柔可爱,长得漂亮,知书达礼,更是被曹掌柜疼到了骨子里,平日来医馆,大多是为闺女求药或者买一些护肤品,五句话里,到有三句是说他家的闺女,所以说,一个爱女成痴的爹,无论为女儿做出什么事儿来,都是很容易让人原谅的。

小茹的火气也下去了,可是,他们在医馆里打得不可开交,闹得一团乱,那可不行,小茹向后踢了江依一脚。

“…就知道欺负我…我来这儿,又不是来出卖色相的…”江依嘀嘀咕咕,磨磨蹭蹭了半天,终究还是把帽子往下一拉,露出那如花美貌,捧着暖炉,懒洋洋地道:“两位i,你们要是再打下去,可要把我家姐姐的医馆打烂了,赔银子还是小事儿,这些药材都毁了,万一过来一个急症儿病人,没有药,出了人命,你们俩担待得起吗?”

江依说着,一个冷眼儿飞过去:“还不撒手?”

她的声音也不算高,不过,无论那老汉还是曹掌柜,居然都呆愣愣地停了手,不光是他们俩,事实上,一瞬间,整个医馆鸦雀无声。

小茹扑哧一笑,心想,江依这张脸,她这个看后世美女看得已经审美疲劳的女人都招架不住,何况是其他人,有一副好皮相,果然有用处啊!想着,走过去把江依的披风整理了下,又把帽子给她戴上,这才一转头,对那老汉道:“代叔,您的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