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却见杨霆和赵黛云争抢了两下,那雪兔掉在地上摔成了雪泥。

杨霆呆了片刻,骤然放声大哭了起来,那冷风灌入喉中又打起了嗝,抽搐得狠了那张笑脸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吓人极了。

宫中的人顿时人仰马翻,要知道太子体弱,大婚六年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从上到下都是当成眼珠子一般宠爱,要是有个好歹,伺候的人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一只雪兔在杨霆眼前晃了晃,有人学着稚童的声音道:“小殿下,我在这里呢。”

杨霆抬起泪眼朝前看去,只见那只雪兔比他那个精巧了许多,圆滚滚的身子,胖乎乎的脸上用树枝嵌出了眼鼻嘴来,耳朵支棱得老长,分外憨态可掬。

他一边哭一边问:“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那声音又笑道:“天冷了我去换身衣服便又出来了,小殿下怎么哭了?男子汉怎么比我还爱哭?”

杨霆的哭声神奇地收了起来,只是哽咽还止不住,一抽一抽地道:“我才不哭呢,我知道你不是我的雪兔,你是新的兔子。”

那雪兔后闪出一张脸来,正是笑意盈盈的宁珞:“小殿下真是聪明,这是我的雪兔,送给殿下可好?”

杨霆抬手接了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却又朝着地上那滩残雪看去。

“雪兔只有一个太孤单了,不如小殿下再捏一个陪它如何?”宁珞笑着去收地上的残雪,“还是用这些,你的雪兔便会又回来了。”

杨霆一听,立刻欢天喜地地允了,从陈氏身上挣扎着爬了下来,牵起了宁珞的手便朝里去。

陈氏跟了两步忧心忡忡地道:“小心冻了手!”

宁珞回头笑道:“娘娘放心,我小时候也时常玩雪,只要处置得当,必定不会冻到小殿下的。”

小孩子的脸就好比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一会儿杨霆便和宁珞玩在一处,宁珞叫人取来了胡萝卜和树枝,帮着他堆出了一只漂亮的雪兔,又哄着杨霆把雪兔放在了草丛中吃草。

陈氏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不由得赞道:“元熹的确娶了个好夫人,怪不得要疼到心尖尖里。”

赵黛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天寒地冻的,小殿下可不要被她带得染上了…”

陈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和身旁的人说笑着便往里面走去,赵黛云倏然住了口,暗自咬了咬牙,这才又匆匆跟了过去。

杨霆虽然调皮爱玩,却能听得进道理,宁珞见他玩得差不多了,牵着杨霆的手到了廊檐下,使劲地搓揉了小殿下的手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才他哄进了热烘烘的内室,宫人们带他去里面换衣服,他一步三回头,叮嘱宁珞一定要等他回来再一起玩耍。

女眷们都在花厅坐着闲聊,她一进去陈氏便让人在身旁给她看了座,特意为她上了一杯姜茶:“珞妹妹辛苦了,霆儿太淘气了。”

“小殿下很是聪慧,我很喜欢,”宁珞这一通玩耍,鼻尖都冒出了汗来,“娘娘真是好福气,我羡慕得紧。”

陈氏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羡慕我作甚?你和元熹加把劲就行了。”

女眷们都笑了起来,宁珞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说真的,你这身板还要再调理调理,”陈氏端详了她两眼,“你们府里的金大夫可是难得的金针圣手,医术比起御医来也不遑多让。”

宁珞略带惊讶地问:“金大夫的大名连娘娘都知道?”

“那可是当年陛下亲赐到定云侯府的,足见陛下对侯府的圣眷。”陈氏笑道。

宁珞应了一声,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金大夫的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俞明钰只是得了风寒,却一直缠绵病榻不起呢?这都这么多天了,也没听金大夫说俞明钰有什么其他了不得的病症啊。

女眷们顺着话头开始八卦这京城中的名医,哪个擅长妇科,哪个锱铢必较,哪个又名声在外其实名不符实等等。

宁珞心不在焉地听了片刻,却忽然发觉没了赵黛云的声音,不由得四下一看,果然没在花厅里瞧见她。还没等她细想,一溜儿“蹬蹬”的小跑声传来,杨霆换好衣裳乐不颠颠地又出来了,他一眼便瞧见了宁珞,扑在了宁珞的身上高兴地道:“姐姐没走,霆儿喜欢姐姐。”

陈氏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的,怎么能叫姐姐,算算辈分,珞妹妹该是你的表婶才对。”

杨霆困惑地盯着宁珞看了一会儿,眉头有趣地皱了起来,很是斩钉截铁地道:“姐姐漂亮,漂亮的就是姐姐。”

大伙儿失笑出声,纷纷夸奖小殿下有眼光,宁珞笑着将杨霆抱了起来:“多谢小殿下夸奖,不过,姐姐婶婶可和漂不漂亮没关系,你若是叫我姐姐,我便要哭了。”

杨霆有点懵,抬手在她脸上抹了两下:“姐姐不哭,男子汉不能哭,霆儿叫你婶婶好了。”

这童言稚语真是有趣,让宁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厅里女眷们的话题转到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上,她听着无趣,索性便抱着杨霆悄悄说了两个小故事,还让内侍们取出了几样常见的玩具陪着杨霆玩了一会儿。

眼看着日头西斜,有内侍过来通传,太子殿下那里的宴席散了,领着一干人等往这里过来,让诸位夫人稍作准备一同回府去。

陈氏笑着道:“今日辛苦珞妹妹了,原本霆儿并不是这样黏人的,一定是你特别投他的缘。”

这半日下来,陈氏对宁珞说话的语气和方才有了天壤之别,俨然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了。

“臣妾惶恐,能得小殿下喜欢,是臣妾的福气,更何况小殿下冰雪聪颖,臣妾越看越喜欢。”宁珞却也不敢托大,谨慎地道。

“日后记得常来东宫走动走动。”陈氏亲切地邀请。

宁珞点头称是,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原本今日只是来走个过场的,倒是因为这稚子消除了和东宫因为提亲而暗藏的罅隙。

众人说说笑笑间便走出了花厅,杨霆听说宁珞要走有些舍不得,抱着宁珞的脖子不肯下来,别看杨霆只有两三岁,身上还是挺沉的,宁珞的力气不够,勉强抱了一段路便气喘吁吁了起来,宁萱见了自告奋勇要替她,刚哄了小殿下两句,忽然只觉得身后一阵大力袭来,她站立不稳朝着宁珞直撞了过去。

宁珞的手臂酸软,被这一撞再也抱不住小殿下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自动跳转下一章!看醋哥恳挚的小眼神!

有妹子说太子妃拎不清,可太子和太子妃现在不知道杨彦有野心啊,一个自幼失怙的亲弟,一个是表了几表的弟弟,孰亲孰疏可见一斑,更何况还有保媒求亲的事情在呢。

第44章

“哐啷”一声响,有人一个鱼跃扑向了杨霆,闷哼了一声,堪堪在杨霆落地之前垫在了地上,随后又抱着杨霆打了个几个滚,借力打力,躺在了草丛中。

宁珞失去了重心,双腿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宁萱踉跄了两步也摔倒在地,整个人都傻了。

变故陡然而起,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内侍和宫女们这才七手八脚地扑了上去,抢过小殿下看他的伤势。

四叶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跳了起来,几步便过去扶起了宁珞:“夫人,你没事吧?”

宁珞惊魂方定,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你…是你救了小殿下吗?”

四叶咧嘴一笑:“是啊,我会几下拳脚,那天世子就和夫人说过了,幸好世子叮嘱过了,今日须臾都不能离夫人左右,还好还好。”

“别吵,你们太吵了!”杨霆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母妃,霆儿没事,你们别吓到婶婶了。”

小家伙遭此意外居然没哭,还颇有神气地发号施令,宁珞忍不住想笑,却又极力忍住了,慌忙请罪道:“娘娘请恕罪,是臣妾让小殿下受到了惊吓。”

陈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一下午,儿子一连出了两场意外,她朝着宁萱看了过去,沉声道:“你方才是怎么回事?是故意去撞珞妹妹的吗?”

大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太子疾步走了进来,想必是刚才有宫人去禀告了此事便急急赶来了。

“出了什么事?霆儿还好吗?”他焦灼地问。

杨霆见了父王眉开眼笑,从抱着他的嬷嬷怀里跳了下来:“父王!父王我摔倒了也没哭,有坏人撞婶婶!把婶婶撞痛了!”

他听了个半知半解,直觉撞宁珞的是坏人,便指着宁萱抢先告状,只是这话一出,在场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景昀和杨彦几乎同时抢身而出,急切地到了宁珞跟前。

“珞儿你怎么样?”

“珞妹你撞到哪里了?”

宁珞尴尬万分,只是握住了景昀扶着她的手,垂首敛眉淡淡地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很好。”

一旁赵黛云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自己的丈夫当面去关心别的女人,这让她的脸往哪里去搁!怒从心头起,她几步就到了宁萱面前,照着倒在地上的宁萱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啪”的一声脆响,宁萱的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手指印,她的眼里涌起泪花,捂着脸哽咽着叫道:“姐姐…姐姐为何打我!”

“你还不赶紧向殿下、娘娘请罪!好端端地怎么去撞了珞妹妹和小殿下?要是小殿下有个好歹,便是陪了你一条命都不够。”赵黛云冷冷地道,“我们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我…没有…不…我不是…”宁萱委屈极了,求救般地看向杨彦,“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杨彦的目光在景昀和宁珞交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倏然转身,脸色阴沉地看着半跪坐在地上的宁萱。

赵黛云理也没理宁萱的辩解,对着陈氏道:“娘娘,是我治府不严才出了这档子事,娘娘看该如何处罚她?”

宁珞心里“咯噔”了一声,急急地道:“娘娘,那是我七姐姐,必定不是故意要撞我害小殿下的,还请娘娘从宽处理。”

陈氏沉吟了片刻道:“那…既然珞妹妹求情,那我这里就暂且不追究了,她是瑞王府的侍妾,还是请瑞王府自行处罚了便是。”

“扑通”一声,有人跪倒在地颤声道:“王爷,王妃,奴婢可以作证,萱夫人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先撞了萱夫人,她站不住了才撞到了人。”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宁珞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忽然脑中“嗡”的一声,这不是玉髓吗?

赵黛云冷哼了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谁这么好端端地去撞了萱夫人一下?”

玉髓飞快地看了赵黛云一眼,怯声道:“奴婢当时眼花了,没瞧见是谁。”

“没有证据你就少胡说八道让人家看笑话!”赵黛云厉声道,“好了,扶萱夫人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玉髓战战兢兢地扶着宁萱站了起来,宁萱哭得梨花带雨,一叠声地辩解着:“殿下…我真的没有去撞九妹妹…”

“好了!别哭了,看着丧气。”杨彦终于忍不住了,铁青着脸喝道。

宁萱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捂着嘴唇瞪大了眼睛,喉中发出强自压抑住的“咕咕”抽噎声。

宁珞见她那可怜的模样,再也按耐不住,低声恳求道:“殿下…七姐姐胆小,还望殿下多多体恤。”

杨彦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地笑了,那笑容让人莫名觉得阴冷,未及眼底便失去了笑意:“珞妹倒是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

宁珞欲言又止,她清晰地感到,那双覆着她的宽厚手掌略略僵硬了起来。

这一场意外,差点让这冬宴不欢而散,杨彦和杨湛说了几句场面话赔了不是,领着家人告辞,而杨霆仿佛也知道这场祸事因自己而起,再也不敢黏着宁珞了,恋恋不舍地和这个刚认识的小婶婶告别。

走出东宫时,宁珞的步伐缓慢,景昀停下脚步看了两眼,忽然便将她拦腰抱起。

宁珞惊呼了一声,揪住了他的外袍小声道:“你做什么?让别人瞧见了,快把我放下来!”

景昀充耳不闻,将她抱上了马车,撩起她的裙摆沉声问道:“脚怎么了?”

宁珞眼见瞒不住了,只好说了实话:“刚才摔倒的时候崴了一下,应当没什么大碍,只是走路的时候疼了一点。”

景昀沉着脸除下了她的鞋袜,将那只玉足握在了手中仔细审视了一番,果然,踝关节那里有处乌青。他掀开了车厢内的一个小榻,取出了一个瓷瓶来,从里面剜了药膏敷在了踝关节处轻轻搓揉了起来。

药膏清凉,却在景昀的搓揉下渐渐发热,宁珞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开始的痛意渐渐被一股暖意代替。

“为什么不早说,还走了这么多路?”景昀责备道。

宁珞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一直板着脸,我以为你在生气呢。”

“我生气什么?”景昀反问道。

宁珞语塞,抓住他的手掌一用劲,从榻的对面一下子爬进了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蜷缩了起来:“景大哥,我实在是担心七姐姐,所以才对瑞王殿下服了软,你不要怪我,也不要听他胡说,我没有和他有什么约定,就是盼着他能体会到七姐姐的一片痴心,好好地对七姐姐。”

景昀轻叹了一声道:“你若是这样就担心你七姐姐,这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揪心呢。”

宁珞的心一紧,想起从前自己在瑞王府那生不如死的日子,顿时沉默了下来。

景昀有些心疼,沉吟了片刻道:“我会替你留意宁萱在王府的处境,若是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我们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可若是像今日这样,你万万不能再去趟这浑水,以免惹祸上身。”

这已经是景昀能做到的极致了,宁珞倚在了他的胸口乖乖地点了点头。

回了侯府,两人一起去俞明钰的房中探望,俞明钰依然满面病容咳嗽不止,整个房间被围得密不透风,一进去便觉得气闷不已。

青娘在房中忙进忙出,一见他们便笑道:“少夫人,东宫好玩吗?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虽然去东宫冬宴是太子之邀不可推拒,可婆婆毕竟在病中,这样外出赴宴总不能如此高调,青娘这语气实在让人引人遐想。

宁珞淡淡地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没什么好不好玩的,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和蔼可亲,我们相谈甚欢,只是心里惦念母亲,总无法开怀。”

青娘的脸一僵,生硬地笑了两声便自去熬药了。

景昀坐在床头问了两句,俞明钰答了两句,母子二人便陷入了沉默,宁珞心里叫苦不迭,只好将冬宴的事情挑了有趣的一一说来,提到小殿下的时候,俞明钰终于有了几分兴致,问了好几个问题,末了盯着宁珞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趁着这冬日好好进补,把身子养好了,什么时候给府里添个喜气。”

宁珞羞红了脸,这还没圆房呢,喜气从何而来。

正说着呢,金大夫过来把脉问诊了,景昀站在旁边神情紧张,就算平日里亲情淡薄,也挡不住母子连心的关切。

金大夫照例摇头:“这都快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是毫无起色,也真是怪了,夫人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难解的忧虑之事?”

俞明钰神色自若地摇了摇头。

“这…抓药的单子拿来我看看。”金大夫挠了头了。

青娘将单子递了过来,一脸的紧张:“金大夫,我熬药的时候特意点过了,一样都没少,可别是我眼花了。”

金大夫一行行对了下来,分毫不差。他束手无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声道:“这次再试个新方子,要是再好不起来,我也无脸在侯府待下去了。”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景晟回来了,他匆匆解下外袍便走了进来,床前顿时显得有些拥挤,宁珞见留在此处也无用,便和景昀说她去拜见祖母,顺便在圣人面前替母亲祈福。

屋外天色阴沉,残云压头,仿佛又要下雪的模样,四叶扶着宁珞一路朝着小道观走去。

“夫人一直是这样的吗?”宁珞忍不住问。

“我也不太知道,”四叶摇了摇头,“我被世子挑中去了道观习武,今年才刚刚回来,不过听说夫人身子的确不好,当年怀小公子时落了病根,原本小公子是保不住的,是夫人执意要生下来,和侯爷还大吵了一架,金大夫便是那时候来的,还好最后母子平安。”

宁珞仔细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一世景昀的父母怎么样了,只知道景昀很早就承袭了爵位。

“少夫人,你看那边梅花开了。”四叶惊喜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果然,左侧的树丛中有红梅若隐若现,宁珞心中一动,婆婆房中气闷,不如去拗几株红梅插起来,这样看着也会舒服一些。

侯府的红梅并未成林,而是一株株散落在各处,宁珞想找两株开得正艳的,往里走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树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里已经快到侯府的外墙,很少有人会过来。

四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和宁珞对望了一眼,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两步,透过树叶的缝隙朝外看去。

宁珞莫名感到了几分紧张,好不容易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四叶在前面招手叫她了,她才快步出了林子往前一看,只见前面就是侯府的后墙,里面有几丛矮树,一股药味传来,其中一棵矮树下泥土潮湿而松动,挖开来一看,居然是一堆药渣子,上面一层还湿漉漉的,下面显然和泥土混在了一起有些分不清了,显然是很久以前的了。

“刚才那人是谁?”她定了定神问。

“好像是…青姨娘…”四叶小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双更,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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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宁珞望着那一堆药渣发呆。

发现那树下的秘密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宁珞特意按照金大夫的配方熬了一锅药,将她的药渣埋入了树下换出了青娘的药渣来。

然而她看了半天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好拎着这药渣去找了金大夫。

金大夫正在收拾东西,眼看着过年了,他只等看着那新方子有没有起色,便要告假回家。

宁珞也没说这药渣从何而来,可金大夫是何许人也,顿时脸色凝重了起来,拿着那药渣细细分辨了好一会儿,又将药渣重新放入水中炖了好一会儿,用银针试了试。

“药中应当无毒。”

宁珞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万分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将这件古怪的事情告诉公婆。

可还没等她缓过来,金大夫看着她沉声道:“可这药渣中少了一方最重要的柴胡,那是专治风寒之症的,我特意在病发四日后加入的,怪不得…”

怪不得俞明钰一直缠绵病榻不起。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天气越来越冷了,而年也越来越近了。

一眨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而值得高兴的是,俞明钰的风寒终于在金大夫新方子的调理下好了起来,能被搀扶着出来走动一会儿了。

这一场病把全家人都折腾得人仰马翻,宁珞也日日得空就往婆婆的房中照应,替她插上几株新鲜的寒梅,陪着她说上几句话,更重要的是,她要盯着青娘,看她是否会在新药方中再动手脚。

金大夫和她商议过了,不知道青娘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漏了,快过年了,先不要拿这件事去烦扰大长公主和景晟,等观察几日再说。

这两天看下来,青娘除了偶尔刺她两句,煎药的时候却算是安分守己,没有动金大夫的药方。

宁珞稍稍放下心来,和俞明钰说起话来也放松了不少。

原本她以为俞明钰和景昀没什么话说,对她这个儿媳也不会待见到哪里去,没想到俞明钰却和她挺投缘,有时候还不经意地和她说上一些景昀小时候的趣事。

在俞明钰的口中,景昀小时候还挺调皮的,自幼便锋芒毕露,几个年龄相仿的世交都唯他马首是瞻,年岁渐长,他才渐渐沉稳内敛,到了现今的模样。

这样的俞明钰让宁珞很是奇怪,明明从她口中听出她对景昀满满的骄傲和喜爱,可为什么只要景昀一到他跟前,便不愿多看一眼多说一句呢?

小年祭灶向来是孩子最开心的时候,糖瓜粘、祭灶果,一样样都是他们的最爱,景铮也不例外,拿着一袋宁珞为他留的祭灶果满侯府乱跑,还一直钻在宁珞的院子里,嚷嚷着要和她学怎么画灶王爷、写春联。

青娘过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抱起了景铮没好气地对绿松道:“赶紧吧,膳厅里就等少夫人了。”

绿松应了一声,景铮在她怀里挣扎着要下来,都是半大的孩子了,力气不小,青娘差点就摔倒了,还是绿松扶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