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鑫放声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莫要这般扭捏,被摸一下又不会掉块肉,怕什么呢?”

秦勇恨得咬牙切齿的,“说的轻巧,你倒是自己上啊!”

只要纪大夫不过来,肖鑫还真就不在乎,当下噼里啪啦拍着胸膛,震耳欲聋的喊道:“来来来,给你们摸!不要钱不要钱!”

见此情景,众人非但不上前,反而纷纷向后退去……

不敢摸,不敢摸……

肖鑫就一脸遗憾的对秦勇道:“兄弟瞧见了吗?哥哥也实在是尽力了!他们都不摸,那我也不能硬抓着手按上来啊!没法子,谁叫你天生长的就好呢,大姑娘,小媳妇的都爱你这样白白嫩嫩的后生!”

啧啧,这小子还有酒窝呢!看着就软乎乎的,脾气又好,不抓着欺负你欺负谁?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又见人堆里又神出鬼没的钻进来一只手,又准又狠的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吓得秦勇跳起来掉头就跑,结果一转身,屁股上又多了两只贼手……

暂且抛开秦勇的献身精神不提,席桐到底是如愿接到新娘子,肖鑫亲自过来背着她上了花轿,众人吹吹打打的在外面绕了一大圈儿,然后才进到了旁边他们用来做婚房的新院子。

都是江湖儿女,也不大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席桐欢欢喜喜的挑了盖头,就见灯光映照下一张美人面冲自己莹莹发笑,笑得他一颗心都软了。

成亲了,他们竟然真的成亲了!

汹涌的狂喜排山倒海的砸过来,让他头发昏、眼发胀、鼻子发酸,险些当众哭出来。

展鸰噗嗤一笑,“傻子。”

就是这么一声,却叫席桐一颗心都放回肚子里,也跟着傻笑起来。

从今以后,就都好了。

一时情难自禁,席桐就凑过去在妻子面上轻轻吻了一下,说不出的虔诚和珍重。

屋里先是一静,继而迸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哀嚎: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还没洞房呢,就这般恩爱起来,只当咱们都不在呢!”

“要了命了,这不欺负咱们是光棍,没人疼吗?”

席桐大大方方的拉着手道:“我亲吻我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不对的?倒是你们,没听过非礼勿视的话吗?”

展鸰就笑盈盈看回去,“你们自己是光棍就赶紧找去呀,哪有拦着不许人家亲热的道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从来新娘子都是羞答答的,别说打趣,就是人多了围着看几眼都不敢抬头呢,哪里像这位,竟还利利索索的反击开了!

晚来一步的夏白也觉得大开眼界,自认学到了不少,反正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脸皮得厚,豁出去不要脸就对了……

他偷偷捏了捏褚锦的手,小声道:“等回头咱们成亲的时候也来这么一下。”

“谁跟你来这个!”褚锦到底火候差一点,听了这话整个人就要被煮熟了,连忙甩开他的手扭头跑了。

她一颗心跳的快的吓人,好像随时都能从腔子里蹦出来,可是这心里呀,却是甜的齁人了。虽说难免有点小羞涩,可竟然也有点期待呢……

哎呀呀,褚锦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这可真是羞死人了!

夏白嘿嘿傻笑,又跑过去追。

稍后出去吃酒,展鸰也去,众人一看他们夫妻两个携手出来了,都是鬼哭狼嚎的。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们的酒量我们是知道的,这可不行啊!”

这两个掌柜的虽然平时不爱喝酒,但酒量着实要得,就那个令无数人欲仙欲死的冰火两重天,这二位灌下去半斤都不带打晃的!

更别提如今还有一个肖鑫,一个秦勇帮忙挡酒,那可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海量,这么四个人搭伙,谁喝的过?

于是当天晚上这四个人果然联手放倒了一片!顺利洞房!

作为陪客的肖鑫和秦勇非常责无旁贷的承担了主要火力,虽然敌军都已割麦子似的倒下了,可他们两个也已双眼迷离大了舌头,这时十分悲壮的拉着一对新人的手道:“兄弟,妹子!哥哥们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嗝……”

敌军虽然酒量不行,可架不住人多势众,又很坏心眼的来了车轮战,他们俩光是茅房都去了不知多少回呢!

展鸰和席桐都笑得不行,又招呼人把这些宾客能送走的送走,不能送走的,就睡在自家客栈里。

幸亏他们提前几天就打出告示去,今儿不接外客,不然还真盛不下这么多人。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这俩人穿越之前虽然没有凑在一起真刀真枪的实践过,可毕竟谁还没有点生理冲动呢?声画资料也都偷偷的看过不少,可以说理论方面在大庆朝无出其右!

把碍事的都脱了,一本正经的研究下人体肌肉骨骼分布和走向,这里拍拍,那里摸摸,然后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进行有利于人类繁衍大计且易于身心的活动!

一回生两回熟,两个人先尝试着摸索来了一回,渐渐地得出点趣味来,调笑一回,又来了第二回 第三回等等……

第96章

要说成亲之后最大的感受, 那可能就是……两个人一起睡比自己睡暖和多了好吗?

展鸰的体质偏凉, 虽然炕头热乎, 可每晚睡觉都要花好久才能将手脚暖过来,而且往往不等自然醒就被自己冻醒了。可今天,她是被热醒的。

简直像有个大暖炉子包着自己, 她都热出汗了!

然后一睁眼,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小麦色的胸肌。

展鸰眨了眨眼, 花了几秒钟回神,昨天的种种经历都跟放烟花似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她如今已经正经是个有夫之妇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又抬起胳膊对着眼前的美景又捏又摸, 别说, 结实有弹性,滑不溜丢的, 手感还真不错。

她正摸得起劲,头顶就响起来一个无奈又放纵的声音,“大清早就耍流氓?”

展鸰仰起头, 就看见席桐顶着一头乱毛,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 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

“那你给不给耍嘛?”展鸰索性捏了一把, 非常不要脸的问道。

席桐笑的无奈, 整个胸膛都微微颤动起来。

他这个人的心性比较单纯,或许这也就是他的眼神总是特别清澈的原因, 只是平时话不多,又天生五官锋利,总给人一种又酷又帅的冷傲错觉。可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刚睡醒的人特有的软乎乎的沙哑,周身一点儿戒备都没有,好像个全身心舒展的……刺猬!

太可爱了!

展鸰噗嗤笑出声,吧唧在他微微冒出胡茬的下巴上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又奶又帅!”

席桐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啃了一口,还微微有些刺痛,就一把搂着对方的腰,将人直接扣在怀里锁死了,然后一下又一下的啄回去,“可爱,嗯?说你男人可爱?嗯?”

男人嘛,清早总是很容易有冲动的,更何况这憋了多少年的新婚燕尔,没亲几下呢,展鸰就觉得他下面已经非常尽职尽责的举行了升旗仪式。

两人都不是性冷淡,这会儿都结婚了,还克制什么呀?对视一眼,都发现彼此眼底有些个小火苗熊熊燃烧,干脆把被子一掀,两个人直接包进去,来点儿清晨运动。

要说这个炕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儿瑕疵就是没有弹性,太硬了!哪怕下头铺了好几床棉被、羽绒被也硬!动作激烈点儿那都跟平地格斗似的,硌的忒疼!

所以等酣战结束时,两人除了例行腰酸之外,身上还有不少地方被磕青了……

这院子还是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他们两个特意设计的,卧室墙上有道门,推门就是浴室,里头自己带着炉子和水缸、浴桶,洗完了直接倒到下面的下水道里,不用进进出出就能舒舒服服的洗澡了。

两人去泡了个鸳鸯浴,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原本以为这会儿才起来会叫人取笑,这对新婚夫妇甚至洗澡的时候就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谁知推门出去一看……嗯?没动静?!

外头一片阴霾,瞧着要下雪的样子,没有风,也没什么人声,故而显得格外安静。

两人正疑惑,就听斜对过那座院子门吱呀一声开了,肖鑫捂着脑袋从里头一步三摇的晃出来,歪歪斜斜的在大道上站了半晌,这才瞧见他们。

“呦,怎么起这么早?不是说客栈歇业三天么?”

“习惯了,”席桐道,刚走近了就闻到他身上冲天的酒气,瞬间明白了,“里头那些都宿醉未醒?”

“那是!”说到这个,肖鑫还挺得意,“兄弟办事你放心!不到晌午他们绝对动弹不得!这会儿还一个个跟死猪似的呢!打都不知道谁打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住甩头眨眼,显然也尚未完全清醒。

“瞧着要下雪了,怪冷的,快回去睡个回笼觉!”肖鑫搓了把脸,索性将他们两个往回推,“不都提前排好班了么?别瞎操心!好容易歇着,别起这么早,年轻小夫妻的,赶紧家去办点儿正事!去去去!”

展鸰和席桐给他推得踉踉跄跄的,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盛情难却,挣扎未果之后竟又回来了。

进屋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大笑。

“眼见着大哥是还没清醒呢,”席桐摇头失笑,“本来我还想去厨房弄点吃的……”

展鸰也跟着笑,又四处看了一回:到底是新房,哪儿有吃的?

出去折腾了一圈,又做了那么些消耗体力的不可描述的事情,倒是越发的饿了。

她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了看,趁肖鑫回屋的当儿飞快的跑了趟厨房,结果就把正张罗早饭的李慧吓了一大跳!

“哎呀娘咧!”李慧举着刀就跳了起来,脸都白了,“师父您好端端的作甚这样鬼鬼祟祟的!可吓煞了!”

展鸰却觉得挺有趣,笑道:“大哥到处抓人呢,不许早起,他还有些醉意,这会儿也不好讲理,就偷偷过来了。”

李慧也跟着笑了一回,又道:“今儿起的都晚,这会儿大半都还在梦乡哩,竟没什么可吃的,要不师父您略等等?我做好了先给您和师公送过去。”

展鸰摆摆手,“你忙你的,我自己来就成。”

说着就麻溜儿的翻找起来,一边动作还一边嘱咐道:“瞧着要下雪的样子,别忘了给客人们添个防风驱寒的汤。叫小翠儿他们多烧些水,估计等会儿醒了都免不了要梳洗一番。对了,大爷醒了吗?”

“醒了,”李慧笑道,“他睡得早,还是原先那会儿起的,如今却也知道不好打扰你们,正在屋里练字呢。”

昨儿闹到凌晨,郭先生和纪大夫两个老头儿也跟着凑趣,少有的晚睡,这会儿自然起不来,也就没法儿上课了。

展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见还有昨儿剩下的厚发面饼,就灵机一动,取了一大块切片切丝。又去切了些好肥膘的五花肉丝,先煸出肥油,然后用葱姜蒜爆锅,完了之后加一点点牛骨汤防糊,将饼丝混着豆芽、菜丝和鸡蛋一起大火翻炒。

李慧泡发的干扁豆切丝,加上五花肉丝和辣椒段爆炒,又香又辣又过瘾,特别下饭。

做好之后,展鸰将炒饼装了两个大海碗,肉炒扁豆丝也装了一半,剩下的额外装起来,叫随后进来的高氏给展鹤送过去,“再添一碗牛骨汤,一碟小榨菜丁,小心别洒了。说好生读书,下午我跟他哥哥要检查他的功课呢,也别往外乱跑了。”

天气不好,别叫孩子出来了,省的感冒,只当放假了。

高氏应了,麻溜儿放到食盒里装好,又用厚实的棉套子盖了保温,这便去了。

才刚要走,展鸰眼角的余光又瞥见墙角郁郁葱葱的小蒜苗,不由喜上眉梢,“呦,竟差点儿将它忘了。”

冬日万物凋敝,有点儿绿色不容易!哪儿能错过?

她又将东西放下,麻利的扒了几根蒜苗,叫李慧拿块腊肉来切成大片大片的,然后飞快的来了个蒜苗炒腊肉。

因为是爆炒,时间很短,菜蔬基本上都保持了原有的形状和色泽,碧绿凝翠十分美丽。而那腊肉已经熟透了,原本的白色肥肉脂肪部分已经变成了略呈现金黄的透明,而瘦肉也挂上一层完美的油脂,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李慧就在旁边感慨,“师父,您这刀工真绝了!火候掌握的也好,我得练到什么时候啊!”

自家师父成亲,她这个做徒弟的却不能掌勺,哪怕大家都体谅她半道拜师,可到底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该自己尽孝心的时候却顶不上去,实在难受。

展鸰就笑,“我赶时间呐,所以格外快些,你进步很大,要不了多久就行了。”

毕竟两个人成长环境和理念不同,自己是打小就习惯了爆炒的,对大庆朝百姓而言,想要中途改掉已经习惯了几十年且深入骨髓的做法,并不容易。

离开厨房的时候,展鸰就见那天色比刚才更加阴霾,不由得加快脚步。

席桐已经过来迎着了,二话不说将食盒和展鸰后来加上的布兜放到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掀开大外套将媳妇儿搂在怀里,“冻坏了吧?天更冷了。”

他身材高大,肩宽体阔,足足比本就身量高挑的展鸰还高出去将近一个头,厚实的肩膀仿佛能扛得起坍塌的山脉!这么一弄,好像把展鸰整个人都裹起来了。

“有点儿,等会儿吃完饭就好了!”热源从四面八方涌来,展鸰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才刚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寒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有二十天就进腊月了,真是一天比一天冷。

席桐就觉得手里有点沉,低头瞧了瞧那鼓鼓囊囊的布兜,好奇道:“你这又是弄了什么?”

展鸰嘿嘿一笑,“地瓜、芋头还有板栗什么的,等会儿埋到火里,烤熟了咱们慢慢剥着吃。”

眼见着就要下雪了,想想吧,窝在炕头上,一边吃点儿零嘴儿一边说些闲话,看着外头风雪飘摇,室内却温暖如春,那得多美啊!

席桐也跟着想象了一回,点点头,“成。”

一家客栈的年货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路过那座专门用来晾晒风干鸡、风干鸭和腊肉、香肠等的院子时,两人还指着说笑一回。

“后天香肠差不多就能吃了,到时候先做个腊肉煲仔饭!要香香脆脆的锅巴!”

“嗯……”

天儿虽冷,可两个人这么凑在一起,似乎也就感觉不到四周凌冽肆虐着的寒风了。

嗯,成亲挺好!

第97章

这对儿新婚大长腿一溜烟儿跑回院子, 关门的时候还默契的对视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好事儿, 可就是觉得只是这么看着对方就欢喜,当下忍不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挨挨挤挤进了屋,麻溜儿脱鞋上炕。把角落的红泥小火炉拖过来, 上头坐一把陶壶, 撒一把大麦仁烧着, 不多时就咕嘟咕嘟冒了泡,白色的水蒸气从壶嘴和壶盖的缝隙间挤出来, 慢慢散到空气中不见了。

炕桌的高矮刚好可以供人盘腿儿坐着,两人对坐吃饭。

炒饼什么的都还有些烫嘴,席桐端起来颠了几下才递给媳妇儿, 又给她夹了些蒜苗炒腊肉, “多吃点儿。”

看她指尖微微泛红,就有些心疼, 忙抓过来直接塞到自己衣服里,按在胸膛上暖和。

“凉啊!”展鸰往后缩了下,没缩动, 还是给按得死死的。

席桐也不做声,觉得手温回来了, 这才松开, 又欠身抓了条羽绒薄被给她搭在腿上, “别冻着了。”

本就是易凉体质,这要是再冻着了, 那可真遭罪。

展鸰笑眯眯的嗯了声,也真是饿了,埋头扒炒饼。

她都不用抬头的,想吃什么了,眼睛刚往那边一瞅,席桐的筷子就已经夹过来。如今成了亲,他做什么更理直气壮了。

一顿饭下来略微见汗,展鸰舒舒服服的靠窗窝在炕上,抱着热乎乎的大麦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呷着。

小火炉里头埋了一个地瓜和一把栗子,这会儿已经隐约有香气传出。为了避免之前烧炭的悲剧重演,席桐对此格外重视,时不时就上前翻动一回,展鸰都拦不住。

检查完了烤地瓜和烤栗子,席桐又通过墙上的小门去了隔壁储藏室,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提了个篮子,上面还很质朴的盖着一块扎染的蓝印花包袱皮。

这个搭配实在前卫的很,展鸰忍不住笑起来,“又拿了什么?”

“昨儿我听见你咳嗽了几声,吃个柿子吧,清火润肺。”席桐蹭到她身边坐下,掀开包袱,就见里头果然是几个橙黄透亮到已经微微泛红的大柿子和一个大柚子。

这种柿子一个就比成年男人的拳头还大,熟透之后里头软成糖浆似的,只要轻轻掀开一点皮,压根儿不必咬,用力一吸就都到了嘴里了,特别过瘾特别甜。

“太大了,吃不完呐。”展鸰哼哼道,自己都没觉得自己带了点儿软乎乎的鼻音,这是下意识的撒娇呢。

人呐,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胳膊断了都不带掉一滴泪的,可一旦有人疼了,所有坚强悉数瓦解,手指头蹭破点油皮都是天塌的大事,见了他就想撒撒娇……

“吃不完的剩下给我。”席桐取出一只大柿子,小心的擦干净了,又摘了果蒂,直接从那里剥开一点皮,露出来里头莹润的果肉。他自己先尝了下,点点头,“甜透了,不涩。”

有的柿子熟的不均匀,底部和顶头往往带点涩意,若是不防备一口咬下去,甭管剩下的多甜都尝不出味儿来了。

展鸰刚伸手,席桐就往她嘴边送了送,“别动了,等会儿再脏了手,我就这么拿着你吃吧。”

这种软柿子特别好吃,但就是吃起来不大雅观也不大方便,反正是没什么仪态和形象可言的。

展鸰就着他的手吃了大半个,然后就揪着一张脸摇头,“太饱了。”

“真不吃了?”

“吃不了了。”她抱着肚皮哼哼,觉得那儿就跟个熟透了的西瓜似的鼓蓬蓬。

席桐这才把她剩下的半个吃了,手上果然就沾了不少果汁果肉的,又去洗了一次手。

“也不知我弄的柿饼怎么样了。”展鸰半趴在靠枕上笑眯眯的看他,“还是头一回弄呢。”

“才刚我略掀开瞧了瞧,已经起霜了,肯定错不了。”席桐一边擦手一边笑道。

去年展鸰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做柿饼的好时候了,今年早早就预备下。黄泉州一带山果特别丰富,而柿子树生命力又格外顽强,基本上什么山间地头都能歪七扭八的长几颗,好些都没人摘。

上月展鸰叫大宝他们上山砍柴的时候摘了好些,那些人也是实在,前后几回结结实实摘了两大车,一群人光是后面削柿子皮都累得够呛……

两人说了会儿话,也不知谁先看见的,“呦,下雪了!”

西北风呜呜咽咽的刮起来,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吹得远处景物都看不清了。

“我托孙木匠做了几架雪橇、雪车什么的,”席桐道,“过几日雪停了,咱们就去滑雪去。”

“成啊,”展鸰笑道,“正好拿着小铁皮炉子,就用清宵观那边产的固体酒精做燃料,赏雪加野炊。”

现下固体酒精,广称“火冰”的卖的可好了,不光时常外出的商人们喜欢,更为深宅大户的人们所追捧,现下谁家里摆宴待客甭管多么花样百出,可若是没有三样:潘家酒楼的红焖鹿筋和用清宵观的火冰架着一家客栈的烤鱼锅子,那可真是大大的落伍了!

那火冰无烟无味,晶莹可爱,一点儿也不呛人。等吃完了也就烧完了,省了收拾的麻烦和起火的危险。

如今外头卖的固体酒精已经是第二代,第一代就是那类最简单的方块形状,第二类是展鸰和席桐研究过后……专门刮土豪们的地皮的!

将固体酒精原液提前倒入梅花、寿桃、蝙蝠、白菜、苹果等模具内,成型之后便是各样玲珑奇巧的了,哪怕不点呢,单是摆着也够好看的。

因为凭空多了一道工序,出模之后又要将细节地方检查、打磨,价格足足比第一代高出去将近三成,可饶是这么着,依旧销售火爆。还有好些人专门跑来订购,预备用作送人的新年贺礼呢!

但凡跟酒沾边的都差不多带点潜在的危险性,所以一家客栈和清宵观非常大方的拉了官府衙门入伙,依旧实行实名编号制,如今倒还没出一点儿事故。

说说笑笑到了中午,大雪未停,地下却已经没过脚面了。

两人手拉手去了主餐厅,笑着问道:“晌午吃什么?”

里头肖鑫、秦勇、褚锦和两个老头儿连带着展鹤都已经到了,正围着火炉坐了一圈儿说笑,一看他们进来都噗嗤笑了,“呦,这是哪儿来的一对儿野人呐?”

他们穿的是今年才做的户外羽绒服,模仿的就是后世的样子:大口袋、简单剪裁,大帽子下面还带着一块围嘴儿似的挡风,全副武装之后整个人只剩下一双眼睛。

小夫妻两个也不在意,笑着脱了大羽绒服,又露出来里头的小羽绒服,“你们也都有呢,正好如今肖大哥带回来厚实的棉布,比这个更抗风又防水,我已经叫唐氏抓紧了帮你们换面儿了。”

北方风雪极大,这种普通细棉布一下子就吹透了,饶是羽绒再好效果也得打折扣。

众人一听俱都欢喜,又围着翻看那两件成品,稀罕的什么似的。

纪大夫眯着昏花的老眼看了半日,笑着点头,这个好,“又轻又软,我们老了,那些皮袄子和棉袄又忒沉,越发不爱动弹了。”

以前最愁的就是冬天了,可来了这边之后,先是什么鸭绒被的,轻飘飘云彩似的,暖和的不得了,晚上睡觉一点儿也不压得慌了。前儿又给了他们一人一件里头穿的薄羽绒服,也是几乎没有重量似的,可效果一点儿也不比大棉袄差呢。如今屋里头坐着的人,谁不是穿这个?

“都是做好了的,只是换面,约莫三两日就能得了,”展鸰笑道,“正好过几日雪停了,咱们都去滑雪野炊去!”

纪大夫和郭先生都笑呵呵的应了。

他们虽然年纪大了,可心不老,如今更是越活越带劲,也越来越年轻了似的,什么好玩的事儿也爱凑一脚。

肖鑫就道:“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啊!”

“忘不了!”展鸰道,“你跟秦兄弟的睡袋都有,只是到底是直接贴地皮的,更麻烦些,还得加些防水油布什么的。”

秦勇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么久,大哥也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众人一听,异口同声道:“说什么胡话!”

席桐就道:“如今眼见着北风起来了,滴水成冰大雪封山,你往哪儿走?作死呢!少不得在这里待到开春吧!”

秦勇还在坚持,却被肖鑫上来一把掐住了脖子,“哈哈哈,这小子就是太腼腆了些,总觉得欠情挂意的,没事儿,打一顿就好了。”

秦勇:“……”亲哥都没这么实在的!

席桐知道这是个不爱占人便宜的好汉子,就道:“我们这里的事儿可多呢,光冬日里扫雪吧。再说,冬天吃得少,这里又靠山,说不得就有野兽出来觅食呢。你瞧这客栈里头老人孩子的……”

他还没说完,秦勇已经拍着胸脯站起来,“没的说,但凡兄弟在一日,这些畜生们便有来无回!”

于是郭先生带头,众人纷纷对他表示感谢,“拜托了!”

“有秦少侠这番话,我们也都能睡个安稳觉。”

秦勇喜得见牙不见眼,只觉找准定位,再坐下来时也觉得踏实多了。

就是这么着才好,他可不是白吃白喝呐。

下雪嘛,就该吃锅子。

难为展鸰还能翻出来这么一口大锅,秦勇主动过去扛了过来,砰一声放到桌上。好家伙,登时去了半个桌面。

昨儿大家都吃了不少酒,这会儿胃里难免有点不大清气,就弄了个菌汤锅。

蘑菇、葱姜红枣和牛骨熬出来的雪白浓汤,肉是猪样牛肉卷儿,还有心肝脾肺肚等各色下水,涮菜是蒜苗、豆芽、韭菜等洞子货并各色菜干儿,还有泡发的木耳、银耳、粉丝、腐竹、豆干等等,自己攒的灌汤鱼肉丸子、牛肉丸子和猪肉丸子,又有预备着最后收尾的豆面条、绿豆面条,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至于酒……

展鸰一问,在座众人一多半就都白了脸,又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纷纷摆手摇头。

唯独肖鑫和秦勇两个人,齐刷刷抬头伸手,“要要要!”

吃锅子呢,有肴无酒岂不可惜?

褚锦跟着大家忙活,又笑道:“除了各色宴席上,我还是头一回跟这么些人吃饭呢,这还没动筷子就觉得胃口起来了。”

“人多了吃饭热闹,”展鸰笑着往后看了看,“夏大人呢?”

“他明儿就要跟爹爹上京了,等不及吃午饭,早起扒了两大碗卤煮就走了。”褚锦道,说着又比划,“足足两大碗!”

夏白昨儿喝的也不少,只是后来都吐了,虽然不大难受,可到底胃里什么也不剩了,这会儿自然饿得很。

展鸰算了算,“腊月初五官员到京,倒也不算早了。”

“无妨,来得及,”褚锦道,“左右走官道,本就快些,且那一路上多是平原,几不怕山体坍塌,也不怕水面结冰,顺当着呢。”

说完,她的脸忽然红了,小声对展鸰道:“昨儿他跟爹爹提亲啦。”